春江花朝秋月夜————MYTH103（winding90）[上]

捏捏站酸的双脚，找个乾净的地方屁股一坐，阿宝是立刻黏了上来，上巴抵著我的肩，双手环抱我的腰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里，而我轻轻搔著他的耳後发，边想著...主子是难得棋逢敌手，所以才老找道士打架的吗？抑或是道士真的欠打？嗯...我想後者可能性最大!!
我因为有阿宝当暖炉，正感昏昏欲睡，一场大战又开锣了！
之前那尖嗓门女子领了五名男子从小道走出，指了指前方兵火相交、战况激烈的主子和道士，五名男子一同点头，纷纷跃起往两人攻去...
呃......他们应该不会伤了主子吧？臭道士怎麽样都无所谓，瞧他皮粗肉硬的，免操心，而我家主子就大大同了！他可是万金之躯，容不得一丝一毫损伤的！真让主子受伤，不用小安我出马，主子自己就先扒了你们的皮！
那被围起群攻的两人，完全没把突然闯入的五人放在眼里，主子随意出手敷衍威鹰堡的人，见道士落了空门就立刻毫不客气地送上几颗黑亮的铁珠，道士当然鄙视地瞪了主子一眼，增强火力护全周身，然後也在主子背对他的时候『礼尚往来』......真是没完没了...
七人十四手过招飞快，打得精彩也看得我眼花了乱，眼睛总跟不上他们的下一步，但还是努力追著主子飘忽的身影跑，深怕主子一个不小心就......
「......主子！」
原本在外观战的女子突然不甘寂寞地加入战局，一个踏步就旋到了主子背後，手握的银白细剑对著主子毫无防备的背後就是一刀...瞬间，血雾一片......
惊愕不已的我挣开阿宝的怀抱跳了起来，我的心脏被人扼住无法搏动，我的呼吸遭到紧缚无法顺畅，我的血液...开始倒流......
「不......要!!!!!!!!!」
我用尽一切力量嘶孔宛如我全部的生命将就此消失...
原本静默如入定老僧的山林突然开始骚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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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在我这声又惊又怒又伤心，破坏我可爱气质的呼喊後，我的眼泪激动地夺眶而出，阿宝见状立时大惊失色，赶忙起身安慰我，而我压根儿听不到他的声音，双脚往主子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小安！」
阿宝在我身後大喊，立刻就追了上来，不用一秒就勾住了我的腰向後带...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主子！他受伤了!!」我用力挣扎，凌空的脚努力地蹬著！
「小安你冷静点！你主子没事的！你看仔细点，瞧！倒在地上的是那个女的，你主子没事！」
我勉强静下心，果然看到那个偷袭女跌坐在地上，可主子的背影又立刻闪入我的眼睛里...
「可是他的背受伤了都是血，红了一片！」
「没的事！没的事！血是那个女的，看！她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我皱著眉不情愿地把视线从主子身上抽离，转向那长得没主子好看的女子，嗯...果然是她受伤了，右手腕正淌著血呢！活该！竟然攻击主子！哼！
我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是不是跟主子久了，连性情也变坏了？
威鹰堡的五人见女子受创，全动了气，齐齐往主子攻去，招招绝情，没有丝毫保留，力求致命！乐得道士休息看戏，没有丝毫要动手帮忙的意思，脸上挂著恶意的笑。
我看得是一颗心吊得老高，不知所措得眼泪又紧张得流了出来。
「主子...主子...呜...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啦！」
我的声音充满著惊恐、悲伤与害怕，随著一阵风往山林的方向飞散而去...
威鹰堡的所在地在崎县偏西的群山之地，西北东都被山峦围绕，只有南方缺口成了天然的大门，听说威鹰堡是前朝一位大将军的故居，是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坚固要塞。而现在改行做买卖的威鹰堡则是占有了这里的天然美景、山峦风光和成群的野生动物......是的！成群的！野生的！动物！所以...不乏些重量级的猛兽啦...
似手察觉到什麽异样，被晾在一旁当空气的道士原本兴灾乐祸的脸突然转为严肃谨慎，脚下一踏，飞起，落下在我和阿宝身旁，而我一看到道士就像看到了救星，抬起脸看他，哀求著。
「道士！你去帮主子啦！他们欺负主子，你去帮帮我主子啦！」说著说著，我的眼泪掉得更凶，把我脸上罩著的黑纱帽弄得湿漉漉一大片。
「那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自大狂有什麽好帮的？没看到他玩得开心？」
道士不屑地哼了一鼻子气，让我顿时感到生气不已，立刻想替主子提出反驳，却给道士打断了话语。
「嘘！别说话...好浓的妖气...越来越近了...啧！数量不少呀......阿宝！」
「是......」
同为妖物，那来势汹汹的气息他怎麽不熟悉？看来这威鹰堡给他们出了道艰难任务呀...
「你先带小安走，这里我挡著先，过了『念江』往北十里，『白云山』下有个小亭，在那等我！」
道士边说，边掐起指诀，口中念念有词，身形瞬间又被火焰吞噬。
「你......小心点...」
阿宝抱著我的手紧了紧，声音低低的似乎压抑著什麽，若不是有我碍事，我想阿宝会坚持留下来跟道士一同作战的吧？
「别担心！」
道士因为阿宝的关心让他乐得开怀，瞧他笑得...多麽如沐春风？不过我...
「我不走！我要跟著主子！」
「小安！现在情况危险！你什麽武功都不会，你在这只会碍事！」
道士皱起眉头，耐心地劝我，但我才不领他的情，谁叫他不帮主子!!
「我站边点就不碍你啦！」
「小安...别任性，跟我走吧！你主子不会有事的！」阿宝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我不管！我要留下！我要留下！」仍然在阿宝怀里的我挥舞著四肢努力展现我的决心。
「啧！别管他要不要了，阿宝，你抱著他直接走吧！快来不及了！」
赫！大人欺负小孩子啦！
「臭道士！坏人！大笨蛋！小心...小心我把阿宝拐走...不还你!!」
瞧道士一愣，这招有效喔！...但他立刻脸色大变地怒吼起来，呃...耐性用光了...
「你个小子！还闹！懂不懂现在什麽状况？你知道现在来的妖物有多少？有多强悍吗？到时把大家全吃了你就高兴啦！」
好凶...道士还比较像恶鬼...但别看我小孩子，我脾气一来也不小的...
「我管他什麽妖物！我怕他干嘛!!」
「!!!!!!!!!!!!!!!!」
呃......怎麽道士呆住了？抬头，阿宝也傻了......我太大声了吗？把他们震懵了？想想我刚说了什麽？...我没说错呀!从小到大都没在怕的...
一声虎啸震天憾地而来，此起彼落的鸟类唳声就像能分割天空般尖锐，带点悲凄的猿鸣如泣如诉，狼嚎声、熊吼声...所有的声音就像要将我们掩盖一样，翻腾推挤而来......
打斗中的六人也被这突如奇来的怪异现象压迫得停下了动作，全身的神精宛如被大槌敲打般不得安宁，见状，主子咻的一声，从那头来到我这头。
「主子！」
一看到主子来到身边，我高兴得不得了，因为我仍然被阿宝抱著，所以我只能两只短手努力向主子伸得长长的，但还是勾不到主子，忽然想起这行为不妥，失望地又垂下了小手，没想到却被主子握在大手之中。
主子的手又大又温暖，没有练武者粗粗的厚茧，温润柔滑...也许是主子的手温度太高了...传到我脸上也是热热的...
「怎麽脸这麽红？发烧了？」
哇!主子关心我耶...还把...把手放上我的额头...让我的脸更烧了起来...
在阿宝把热得头昏昏然的我放回地上时，四周的动物鸣叫声突然静了下来，快得让人以为刚刚那彷佛被整个大地视为敌人的危机不过是场梦......
「退了...竟然这麽容易......」
道士喃喃自语，然後一脸生气地看著我，我则是觉得莫名奇妙，瞪我干嘛？你眼睛睁得再大也不及我的二分之一！
「发生了什麽事？」主子问道。
「我不知道。」我乖巧的回应，而主子却瞪了我一眼。
「用膝盖想都知道我不是问你！」
呜！被骂了...不过主子没把握著我的手放开，我就很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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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服了你这小王八蛋了！」
道士一拍额头，语气似赞叹也似埋怨。
「我又没做什麽...干嘛骂我...」
我嘟起嘴，不依地说。
「哼！若不是因为你，我们怎麽会像个傻子急得团团转！」
不知在气什麽的臭道士，边说边伸手捏住我的两颊向外用力拉，疼得我哀呼一声，还好那贼手一下就被阿宝打掉了。
我捂著阵阵疼的脸，扁著嘴想骂人，才启齿，就给闯入者打断。
早被我们遗忘在世界尽头的五男一女突然冲到我们一行四人的面前叫嚣。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我们威鹰堡的地头上闹事，还伤了三小姐！威鹰堡绝不饶你们!!」
「什麽叫不饶我们？这地是你们威鹰堡的吗？这儿是大门外，是官道，人人可以走的好不好？我们高兴在这打架就打架，你们管个刁！」
他们说的话不称道士的心，踏前一步，抬头挺胸，理直气壮，打定主意找碴，而平时嘴巴毒辣的主子，不甘落人之後...放开了我的手，让我心底一阵失落，然後双手抱胸，任脸上白纱随风飞扬，双眼充满鄙夷地看向对方。
「我们切磋武艺，你们偏要来搅局，自己武艺不精受了伤还好意思责怪人？羞不羞耻？丢不丢人？」
道士满意地点点头，瞟了个赞赏的眼神给主子。
「没错没错，明明是你们没头没脑地打过来，还恶人先告状！威鹰堡就了不起呀？用名号来压人？小人行为！」
「根本是威鹰堡的耻辱！亏你们还有脸活在这世上，怎麽不去死死留给江湖一个清新乾净的空气！」主子皱眉，就像在看什麽丑陋至极的东西。
「瞧！他们还一点自觉也没有，罢了罢了，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跟他们这些庸才说多了，只是浪费我珍贵的口水！」道士摇头晃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跟他们说话像在扁低我们的人格似的...」
「对呀对呀......以为有天汉门撑腰就嚣张了...」
看著前方一搭一唱，大有不把人气到吐血或昏过去绝不罢休的两人，刚才明明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断，现在却默契十足炮口一致对外，啥时变得这麽合作无间？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同仇敌忾？
那六人的脸色由怒红转为铁青，然後现在变得苍白，彷佛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进轮回了...唉...哪来那麽多话可以骂的？小安我佩服!!
等了等就是不见主子和道士有收口的迹象，看来是骂出兴致了...唉......到底主子啥时才会告诉他们...我们其实是来做客的？还有...我是不是该给主子倒杯茶润润喉？
「你...你们...到底是...谁？」
一个在主子和道士威力无比的联手炮轰之下，尚留有一口气在的蓝衣男子，语气颤抖地问道。
「观云山庄，关翰清。」
「灵山道士，凝阳子。」
两条人影，一个炫灿，一个素白，同样地不卑不亢，语气豪壮，大有『怎样？来咬我呀!!』的意味...
殊不知那一帮人一听他们的名号，全傻愣在原地，许久才了解他们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
我想...主子和道士...压根儿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从他们不以为意的表情就知道。
「出什麽事了？」
由丹田发出的浑厚声音回盪在山林之间，远处有成群受惊鸟儿的振翅声，可想而知这人声音多大。
「爹!!」
大门口又多了一行人，手上带伤的黄衣女子向他们跑去，随後的五个男子也跟上，停在一位又高又壮的大伯身旁...不亏是父女，一样的大嗓门。
若那女子是三小姐，那大伯该是威鹰堡的当家主---项宽，他壮硕的身躯包在一件银丝白袍之下，发全高高盘在冠上，脸长下巴尖细，那双眼睛又圆又亮，周围不缺智慧的累积，黑白掺拌的长胡子垂在胸前，整体看来是个平常百姓，别看他长得普通就对他失了戒心，他在鬼谲多变的商场上可是无往不利，所以他的心思、他的城府...不容小觑呀！所谓不可以貌取人~~项宽大伯就是个实例！
那帮人跟那项宽不知嘀咕什麽，瞧他频频往我们这打量，不知脑子里转著什麽念头呢...
光注意项宽，我视线一转，才发现一个手持纸扇的黑衣男子走到我们身边...那眉...那眼...那张脸......怎麽看怎麽像一个人...
「啊！二少爷!!你怎麽会在这？」
没错那黑衣人就是我们家的二少爷关约焰，怎麽出现在这？不是说只邀了主子吗？
「我才想这黑乎乎的小家伙是谁，原来是小安呀~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呀~~我这肚子念著你做的佳肴呢！」
二少爷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我的头，然後对我笑笑......仔细看二少爷似乎瘦了点喔！我已经离开有四日了...不知老爷怎麽样了...大概在哭吧...
「你来做什麽？」
主子挑著眉，一脸冷冰冰地看著二少爷。
「不用我说，你也猜到啦！不就是爹派我来带小安回去的？我说...清儿呀...你这招真够绝的！你把小安带走，我们一家子人吃什麽过活呀？」
二少爷挤眉弄眼，一脸夸张地感叹，主子完全没放在眼里，只冷哼一声。
「哼！你觉得我会让你带小安回去？」
主子一脸无表情，但那双眼射出的光芒说有多阴险就有多阴险...
「哈~放心，我不想自讨苦吃，反正...小安就在这，我肚子有保障，回不回去...那不重要...」
与主子七分相似的俊美脸蛋挂著一个狡黠的笑容...看来早打定这主意了。
「不怕爹砍了你？」
主子收回警告的视线，取代的是一抹讥笑，答案他早了然於心。
「他哪舍得？」
二少爷优雅地展开扇子轻扇，眼睛与主子视线交缠，兄弟不是做假的，他这三弟当然了解他的想法，难得远离了繁忙的商行，他可要再轻松一阵子，越晚回去越好!!不然又给爹抓去奴役了...
我看了看主子，再瞧瞧二少爷，完全不知他们在无语中已亲密地交流了一次，我只好奇...二少爷，这大冷天还扇风不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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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宽先领著他的女儿和那五个护卫给主子和道士道歉，千言万语说个不停，主子和道士却不怎麽领情，最後还是是阿宝看不下去压著道士咬牙切齿地说『我们也多有冒犯』。
人家道士都有所表示了...那我家主子呢？你也知道我主子的性格和『身手』...谁敢要求他？虽然有个二哥在场，但二少爷才没那胆量，又不是不要命了，不过毕竟是伤了人，让一个冰肌玉肤的大家闺秀身上留了伤痕，多多少少要道个歉吧...
瞧二少爷对我挤眉弄眼地，我这个可怜小厮是硬著头皮上前赔不是...还好对方乾脆地接受了我这个下人的道歉，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好，我想...是因为他们多少有耳闻过我家主子的厉害...所以没敢有怨言...更何况最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惹毛主子才请他来的...
在威鹰堡气派的厅堂中，项宽大伯坐在主位，右边是二少爷和主子，左边坐了道士和阿宝，而我则站在主子的椅背之後，身旁站了个人，是二少爷的小厮---小福。
小福长相中等，为人敦厚老实，待我就像疼亲生弟弟一样呵护倍至，他每次陪二少爷出庄谈生意回来後，总给我带上一盒甜食，虽然没我自己做的好吃，但是却能填满我思亲而寂寞的心，而且他对我很好，所以我很非常喜欢小福。
只不过二少爷总是忙碌，往往只有在饭厅才能见到他和小福，忙著吃饭，根本没多少时间可以和小福交谈，然後来去匆匆，以至於我和小福的相处总是不长，这次难得在饭厅以外的地方见到小福，让我非常高兴。
我抬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小福的侧脸，兴奋和喜悦之情洋溢在脸上，可惜给纱帽挡住了......
但是小福还是感应到了我的心情，偏头对我温柔一笑後又快迅转回头直视前方，他很守身为下人的本份，所以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但已经足够让我笑得很甜......不过...也只有我才会这麽明目张胆地摸鱼吧...唉...
主子庸懒地坐在雕花油亮黑木椅上，双眼四周瞥了几下後，一手将脸上的白纱掀去，让有点闷热的脸透透气，精致脸孔配上一双勾魂眼，煞是媚人，让在场初见庐山真面目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空气，之前打来的那五个护卫表情更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