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朝秋月夜————MYTH103（winding90）[上]

...好啦！瞧我说得多严重，庄里怎麽可能没钱呢？就算三个少爷都跑跑出去当纨絝子弟，任意挥霍，我想他们就算花钱花到八十岁钱还嫌多咧！
其实是我想出庄玩，不给我进厨房少了生活乐趣，在这也闷了一个多月，庄里的景致虽美，但外头街市上的热闹朝气也是另一番感受嘛！
可主子没出庄，我也没法出庄啦~谁叫我是小厮，主子走到哪，我就得跟到哪...
「小安!!」
「老...老爷...」
老爷几乎要破口大骂时，我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到现实，瞧老爷已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不知喊了我多久...对不起啦~~老爷~~~
看我畏畏缩缩的摸样，老爷清了清快叫破的嗓子，不小心给口水呛了一下，咳了半天後，才终於开始说话...
「小安呀...」
「是！」
「老爷我有件事要托你帮忙...」
我看看老爷仍然俊秀出众的脸上强装出来的忧郁，剑眉蹙拢，眼神哀戚，面色苍白...这是老爷有麻烦事要推给人时的表情...而且一定和我主子有关...
你问我怎麽知道？...当然是因为我吃过苦头!!!
老爷老是装这副模样骗取我的同情，想我小安脑袋又不太灵光，当然总是傻傻地接下那些看似简单其实困难度五颗星，随时可能丢了小命的任务，好几次差点给主子杀了熬汤......有了几次惨痛的经验，说什麽我也不要再上当了！
要狠心拒绝！
要狠心！
要拒绝...
.........
我也说过了，我的脑袋不灵光，怎麽可能说得过口若悬河、机智巧辩的老爷呢？三两句我就招架不住，再来几句我就只好投降认输了...呜呜...老爷又将我推入火坑了......
拖著沉重的脚步往问泉阁走，想著待会该怎麽跟主子说老爷交待的事。
我想想...是威鹰堡的二小姐还是三小姐？...啊！是二小姐...有意请少爷去堡里做客，日子是在...三天？五天？...啊！两天後...还有...要记得带那个什麽...啊叫什麽来的...当礼物...是什麽呢？......
还没想出来，我就已经回到问泉阁，主子不在屋内，月清池方向有水声，天气已经变冷主子还下水去？
轻轻将通往水池的门推开一条缝向外看，主子就站在水中央，头发已解开散落在身後，我能看到他的侧脸，主子在笑呢！
那笑化开了他平时总绷著的美丽脸庞，眼睛里盛满深深的情意，与水中的影子对视了一阵子，主子脸上的笑又勾了勾，缓缓地...弯下腰...那双形状迷人的薄唇贴上了水面...
...他在亲吻...自己吗...？
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一阵迷茫，有点儿怪怪的感觉在心底流过，来不及细想就消失了...是什麽呢？
眨眨眼，抛开那奇怪的感觉，我还有要事得做呢！
记得第一次老爷叫我跟主子说有个富商似乎很中意主子，想结亲家，请少爷去他府上作客，这是好事呀！所以我毫无防备地站在主子面前开开心心地告诉主子这个邀约，结果主子目露凶光，我来不及逃，就给他用毛笔钉在一棵树上，动弹不得，我哭得都快成人乾了主子还是不放开我，後来给大少爷救了下来...那时我才知道主子他讨厌有人打他主意...由其是长得比他丑的女人，他更讨厌...
第二次，有个身份尊贵的人来庄里作客，是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那男子说想见见主子，老爷把我找了过去，对我说那是主子的朋友，叫我快去找主子来，我想说是朋友的话应该没问题......但可恨的是...为何那时我没发现老爷脸上心虚的冷汗，还贴心地替他擦擦...结果...我又给主子钉在同一棵树上。这次没上次幸运，主子似乎怒不可抑，所以就把我当标靶，练习了一个时辰的『准确度』，吓得我尖叫连连，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後来我才知道那来作客的男子似乎对主子有情意...而主子对他厌恶无比，恨之入骨......总之...还是嫌别人丑，配不上他
第三次，也是某个将军邀主子，那时我躲在还算结实的木门後面，对离得远远的主子说，我只能怨自己当时为何没先确认主子在做什麽!!...那时...主子正在点银两...他竟然拿金元宝当飞镖射，我躲的那扇门最後破破烂烂、支离破碎地只剩我缩著的小小一块，我泪眼看著满地闪著金光的金元宝...钱果然可能砸死人!!那时我吓得腿软，抖了好一阵子才能走路。
第四次，我被丢下月清池，主子不准我上去，池水冰冷，风也刺骨，很快地我在池中慢慢变成冰人，後来被路过的二少爷救起，病了三天三夜，苦不堪言...病好了，主子还要我把池子里的水全放掉，洗乾净，再注水...因为我把池子弄脏了...呜呜...主子根本是在虐待童工嘛...还好後来老爷派了人来做这苦差事，不然由我来弄不知要几年才能完成...
看看我以前的惨状，光是回想我身子就是害怕地一抖，老爷也真狠心，老说自己疼我，紧要关头还是把我往外推...呜...这次又让少爷生气，不知我还能不能活？
该怎麽办才好？我环顾四周......灵光一闪！
「主...主子...」
「......你这是做什麽？」
现在的我两手吃力地拿著一面大得可挡住我全身的琉璃镜。
趁著主子疑惑我这奇怪的举动时，我很快速地将老爷交待的话说了一遍。
「什麽...？」
主子的语气中有了杀气...我往镜子後面缩了缩。
「我我我...我只是按老爷的吩咐，请主子不要生气！」
「哼！死老头死性不改！」
「主...主子...小安只是传话...请你别杀小安...」
「...你也知道我是你主子，怎麽老听我爹的话？」
「呃......」
对厚！好像有点道理...嗯嗯...越想越有道理...我干嘛听老爷的话把自己推入险境？我是主子的小厮，该听主子的话...我绝对不是因为主子比较恐怖才这麽说的!!
「瞧你现在这模样...我有那麽可怕吗？」
「没...没有...」没有才怪！可怕至极！
「那你还不快把镜子收起来？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是...」
我把为了护身拿来挡住身体的琉璃镜子小心地拿著，果然少爷看到镜子就不会对我出手了，毕竟上头映的是主子的模样嘛！呼~逃过一劫...
我伸起一只手擦著因紧张而流下的汗，然後...
「匡当!!」
「啊!!!!!!!!!!」
我擦什麽汗呀！那麽大面的镜子单手怎麽可能拿得动！看著地上碎成千万片的残骸，这麽大面的镜子可是难得有的精品，所以是主子最爱的宝贝之一耶......我的背...我的背...两道杀人目光刺得我好痛...呜...怎麽这麽衰...
「小...安...你...找...死...」
後头响起宛如鬼魅般的声音，字字咬牙切齿，呜...我小命休矣~~
那天，问泉阁又此起彼落、接续不断地传出我可怜的哭喊尖叫声，也许是因为叫声太过凄烈，所以没有人敢来救我......就连只鸟儿也没有...

7
我在打破琉璃镜的劫数中大难不死後，我对我的主子是越发小心照看，就怕又拈到他的老虎须然後被吃拆入腹。
「主子...用膳了...」
我眨著大眼儿，瞅著微皱眉头的主子，他脸上微带忧伤，那种模样令人想怜惜地将他抱入怀中好生安抚，但天杀地谁不知道最不需要的就是主子！
「......告诉我爹我不吃...」
「主子身子不适？」
「是呀......今日照过镜子，发现胖了点，腰上多了些赘肉...真是『不适』...」
我傻眼...我怎麽看都看不出少爷那优美的身段，哪来的赘肉了!!
「主...主子...你在开玩笑吧？」
听我这麽说，主子冷瞪了我一眼。
「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是是...小安知错了...」
虽然庄里的厨子做的菜难吃，可是不吃饭不健康耶...
我的小脑袋左摆右摆，不如我来替主子煮一顿吃了不怕肥还能养颜美容的菜肴!!好主意好主意！
午膳後，我按计画往厨房去，老爷总不准我进厨房，但这次我是为了主子应该可以原谅吧？
在前往厨房的路上，我浑身兴奋地开始颤抖，已许久没入厨房了，若有让我大展身手的机会，我要来做什麽菜呢？竹笋腌笃鲜？走油扣肉？香酥芋泥鸭？糖醋荔枝肉？什麽好呢？
不对不对!!要做给主子吃的，主子爱美，我记得能养颜美容的食材有...人蔘、珍珠粉、薏仁、红莓和葡萄籽......主子怕胖所以要少油，虽然我觉得这根本是庸人自扰...
啊！已经可以听到厨房传来许久没听到的剁肉切菜声，真是悦耳动听呀！我抬起不怎麽长的腿向厨房跑去...
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偷偷往里头瞧，午膳过了一阵子，里头的几个厨子正在准备晚膳的材料......嗯...我说那菜不是那样切的！那猪肉也是处理得差劲！请问那位大爷你是在雕花还是在切丁呀？啊啊...那高级的牦牛肉...毁了...毁了...我受不了了!!!!!!!
「你们到底会不会做菜呀！」
一声稚嫩的吆喝让厨房里的大厨们停下了手边的动作，齐齐看向门口，一个绝色的小孩儿就站在那，灵动的眼盛满怒气，脸颊上也是怒火渲染的红艳，惊人的天貌，让所有的人如高乃安常说的『吓得成了木头人』。
「真是气死我了，好好的食材全给你们砸了，会不会做菜呀！这些东西能吃嘛？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环顾著桌面上被处理得差不多的菜肉，我快活生生快被气死了，呼...这两个月我都是吃这些东西？我的天呀！我想吐...恶......
「小...孩...儿，你来...这...是...？」
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问，我只回瞪一眼，他又回去当白痴了，嗯...能吓人也不错，就让他们在那呆著，换我来煮！
我将桌上那些可怕的东西向旁边一扫，以免看了碍眼加反胃，有人想出声阻止，我就再给他一眼。
翻找著食材，不愧是有钱得不得了的观云山庄，各色食材皆有，且都是上等货色，可惜这些个厨子没那手艺，真是糟踏了...这次...就让我来献艺啦~~定要让老爷夫人和少爷们以後都把我捧来厨房不可!!!哈哈哈!!!
有人去通报了李伯我在厨房，李伯一听风风火火地赶来，瞧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真怕我把厨房给烧了吗？没那麽严重好吗？
「小...小...小...安...你...你...你在...做...什麽？」
我好心替李伯倒了杯水，给他润润喉，这样他才不会说话断断续续，听得我也快要断气。
「我在煮菜呀！李伯，你瞧瞧我做得怎麽样？」
李伯看向桌上排满的十样菜肴，样样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
「这...这些都是...你做的？咕噜!」
看李伯两眼发直、猛吞口水的模样，我知道我成功了，以後厨房就是我的天下了！哈哈哈！
突然外头大吵大闹了起来，颇像市场的喧闹声。
「怎麽外头那麽吵？」
我才说完，就有一个大块头扛著一桶水走了进来，大嚷著。
「哪起火了？在哪？在哪？不是说失火了吗？」
.........
我冷了笑脸，瞅著一脸心虚的李伯。
菜才上桌，我还没来得及去请主子来用膳，就看到先抵达的老爷和大少爷已饿虎扑羊一般地袭卷一桌好菜，下一秒到的二少爷见状立刻加入战局，要不是夫人及时赶到，我还真怕那三人会为了鸡腿打起来，之後连夫人也吃得不顾形象了...以这种狼吞虎燕的速度，待我请主子来到饭厅...也正好可以帮忙收碗盘了...
看著餐桌上的群魔乱舞，我摇摇头，再往厨房走了一遭。
捧著为主子特别精心熬煮的『一品雪蛤盅』，我心情愉快地往问泉阁走，满心希望主子吃了我作的菜能对我另眼相看，别再老拿白眼对我了~~
因为没手，只好用脚把门给顶开，一眼就看到了烛光下美丽的主子皱著眉头思考著，似乎心情还是不太好...
我只好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主子......」
主子抬起他优美的下颚，看向我，眼底一暗。
「你给我出去！什麽味道这麽臭！」
我眨眨眼，赶紧嗅著身上衣裳，待了一下午的厨房，尽是油烟和鱼肉的腥味...我离主子也有段距离，这样也闻得到？主子你比狗儿还强！
「还不给我滚！」
我知道我臭，但是我做了料理...
「主子...这个是我做的...」
主子瞥了眼我手上的东西後，更加生气了。
「滚！」
这是我做的...我做的......想给你嚐嚐...
被主子的怒吼吓得缩起脖子...心里的话也被吓回口中
难过呀...大受打击...我的眼泪叭搭叭搭地落下...
「主子......」
「闭嘴！哭什麽！给我滚出去！」
主子看来非常生气，尤其我还哭给他看...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大概真的臭到受不了吧！主子手一挥，一阵掌风把我给推出了门外，然後『碰』一声，门就关上，掩去了主子生气起来还是很美的的身影。
我双手还是捧著那盅想讨好主子的料理，站在门外哭得抽咽咽地，几只不同花色的鸟儿飞到了我的身边...亲啄我脸上的泪珠，厮磨著我的颈子，我知道他们想安慰我，但是...我还是难过...呜呜...主子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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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闻香而来』的老爷看到了哭得凄惨的我...
「小安！怎麽哭得这麽惨？清儿他又欺负你了？」
「老爷......呜呜......」
老爷把我拉到不远处的『练风亭』坐著，见我还端著那盅食物，想帮我放下，但却被我紧紧捧著不愿交给他，...这是要给主子吃的...。
「小安呀！别哭别哭！发生了什麽事？来...告诉老爷。」
「我...我帮主子煮了这个......想给他吃...可是...可是...呜哇啊啊...」
他不吃！
他不想吃！
他果然讨厌我！
想到伤心处，我又大哭了起来...
「好好好...小安乖......」
老爷安抚了我好一会，我才缓过气来...
「我希望主子能吃吃我做的菜...这样...说不定他就不会对我凶了...可是...他嫌我臭...就把我赶出来了...呜呜...」
「小安呀...你做了什麽菜呀？」
「一品雪蛤盅...可以养颜美容...主子一定喜欢的...老爷...」
我看到了老爷眼中闪闪发光的『求食欲』，我眨眨泪眼，老爷刚刚不是才吃了晚膳吗？不撑呀？还吃？心中挣扎一番後，将那雪蛤盅献了出去...因为主子他不吃......呜呜...。
「老爷...小心烫......」
「老爷...不要用吞的...不要吃得那麽急...小心消化...」
「老爷...别舔碗了...不好看的...啊...已经没有了！不要跟我抢碗！」
也许是因为这儿的炒锅太重了，我拿不惯，所以消耗了很多体力，又大哭一场外加和老爷抢碗阻止他难看的行径，拖著疲累的身子努力洗涮涮，换上主子吩咐别人准备的熏了香的衣服後，我已没多少力气。
又不敢去见发了火光的主子...我在夜里随处走著，风已开始带点冬天的气味，吹散我未缠起的头发，兀自发著呆，没发现身後渐渐靠近的人...
「喀搭！」
「谁呀...？」
身後传来声响，我缓慢转过身，一个人飞扑过来，把我压倒在地上，跌得我背疼、屁股疼...
害怕地看著在我身上撕扯的男人，长得...真丑...身材肥胖，一身油光，把我才换上的衣服都弄脏了，那人的脸也臃肿，长著大麻子，肥厚的唇总想往我脸上贴，开玩笑！他的口水不知道有没有毒，我不躲才怪！扭著身子想逃，却动弹不得，那人已把我的衣襟大敞...
天啊...他的口水快滴到我身上了！不知道会不会被蚀出一个洞来...
他恶心的厚唇往我身上贴去，不要!!!我还不想死！娘~~~救命！
「啪搭啪搭！......」
来了三只乌鸦凶狠地用喙啄著那人毛发稀疏的头，用尖爪抓刮那人的皮肤，但那人还是坐在我的身上，让我无法起身，我只能拉拢破碎的衣衫，看著身上的战争。
这人很重耶！不只压疼了我，还坐在我身上挣扎，我的腿快断了...疼呀...
『汪汪！...』
远处来了几只狗儿，扑上那肥子的肩撕咬......乖狗狗...这人身上油太多，吃了不健康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