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朝秋月夜————MYTH103（winding90）[上]

「不给！」
「你都只对镜子笑，你笑起来那麽好看，要多笑笑嘛！」这样我这个小厮也能大饱眼福嘛！
「废言！我只对我『喜欢的人』笑，没事花力气在你们身上做啥？吃饱没事干？」
「唔...是你说要送我礼物的...今日我生辰...不只肉体受伤...(额头和手)，连心灵都被某人给深深伤害...呜...我怎麽这麽苦命...呜呜...」我完全的装可怜，可惜演技差，无法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来。
「好啦好啦！真是...就看在你今日生辰，特别赏给你！」
我眼睛大睁，直盯著主子的脸，深怕错过那展现的一秒。
主子先闭目了一会，估计是在回想我的好，不然怎麽给我一个属於我的笑容？
慢慢地，主子睁开了眼睛看著我，然後眼睛开始弯起，嘴角也勾起了弧度，主人的笑好柔好媚，看得我都快流口水...
但是...那笑怎麽越来越扩大？不只是表情夸张连笑声也传出...整一个捧腹大笑的神态...
「哈哈哈...我说小安...我不想还好，一回想起来，才发现你真的是个蠢娃儿，你干过的蠢事真够我笑上好几天呢！哈哈哈~~」
可恶...可恶的主子！真是气死我啦~~~~
我的生辰日就这麽在主子笑声的打击下渡过了...

14
「小安~~~~」
这声甜得腻人的呼喊让我甫推开老爷书房『静石轩』的门，就有想把门关上立刻走人的冲动，但身为下人这无礼的举动还是忍了下来...
「老爷......」
我微欠身，眨巴著可怜兮兮的眼睛希望老爷能高抬贵手，别再陷小安於不义了。
「来~~小安这边坐~~~」
看老爷讨好地把我拉到椅子旁，还亲自替我倒茶......这次的事...看来不只是当标靶那麽简单了...呜...
「小安...你来我们庄里也有半年了吧？」
老爷收起了谄媚的笑颜，突然换上了慈祥父老的和蔼面容，一脸无害的笑意让我更是哀叹连连...
「嗯...」我点点头，心中盘算著怎麽推掉老爷这次可能让我丧命的请求。
「天冷，衣服有没有暖？不够的话就跟老爷说，可别冻著了，老爷我可是把你当亲生儿子一般喜爱，你若病了我会心疼呢！」
如此殷勤地寒暄问暖...其中必定有诈...由其是老爷这个大奸商，不得不防呀！
之後傻愣愣地听了半个时辰老爷淘淘不绝地说著他是如何看重我、爱护我，没让我饿著、冷著...明说暗示就是要我『好好报答』...
看我已被他冗长的言语弄得头晕脑胀，老爷眼底一闪精光，开始切入正题。
「其实...老爷我有个事...想要小安你帮个忙~」
强烈的『求生意志』让我拉回了飘遥的意识，进入备战状态，也许是老爷太有自信我又会被他呼拢过去，所以才没发现我已找回的坚定。
「之前威鹰堡二小姐不是邀请清儿吗？可是被清儿回绝了，那倔小妮子看来还不死心，这次改了名目，要同为作买卖生意的我们山庄去他们那做客，表面上说单纯只是的同行交流，但骨子里就...啊！当然他们还是有邀请别的商贾会聚啦！哈哈！」
老爷言下之意就是要我这可怜的小厮再次为他舍身，去跟我主子提这件准定又会让他把满腔怒气发泄在我身上的消息罗？......开什麽玩笑!!!我打上次被钉挂在离地七尺的墙上任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恐怖惨痛教训後，我已发誓绝对不再帮老爷这事了...小安我才十三岁，不想英年早逝!!
「...老爷，也不是一定要三少爷吧？就找大少爷或二少爷代表去顶一顶不就好了？」
我设法找出别的替代方法，但老爷给了我一个『你以为我想不到这法子呀？』的无奈表情。
「他们信中明明确确说要丝绸相关的...」
也就是明摆著非我主子不可啦...既然没办法...那我也只能对不起老爷啦...
「老爷...不是小安不肯帮你，实在是...此事非小安所能办到的呀，请你念在小安之前已为你牺牲许多，经历了多次的『性命垂危』，这次就请你...自个儿努力吧!!!」
我就像是一位再也无法上战场的老将，细数曾经『出生入死』的辉煌业绩，感叹著伟大抱负无法达成就已年老力衰，说到激动处还流下几滴愤慨的眼泪...
「小安...老爷我平常也没亏待你...你这样对我...良心会过得去吗？你怎麽舍得我这老骨头被清儿折腾吗？」
见我竟然拒绝，老爷又搬出了他最擅长的『苦肉计』，还不忘咳个几声，想激起我的怜悯心。
但是老爷那看不出任何岁月痕迹的俊脸上我怎麽也找不出任何会『老骨头』扯上一咪咪关系的地方，而且...老爷你这麽说就不对了！说我怎麽舍得？我才想问你怎麽总是狠心地把我推入火坑？当然~想我小安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但...名誉诚可贵，性命价更高！老爷~休怪小安不义~~
之前那些光想就让我冒冷汗的回忆打死我也不要再重现，所以......这次没门!!
「小安~~~」
软言软语也没用的，我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小安......呜呜...」
竟然哭给我看？狠招！我对眼泪最没辄了...
「小安...真．的．不．行．吗？」
看看老爷哭得宛如被欺负的小白兔，原本坚定的心开始动摇...怎麽办？
「小安...老爷我......」
老爷见我已渐渐被瓦解，暗笑心底，说的话中语气已露胜利曙光，但一声突然闯入的呼唤打断了老爷的最後一击，那声音对此刻的我宛如十年旱灾後天降的甘霖。
「爹......」
突然进来的主子今天还是一样美得脱俗，此时看在我这个被解救的人眼中更美化成非凡的仙人。
主子当然也看到了我，然後不知想到什麽而蹙眉，眼睛射了怨毒光线在我脸上来回巡视。
不知主子为何这麽凶狠地瞪著我，我只能面露无辜地歪头，回他一个充满畏惧又疑惑的眼神。
看到我如此表情主子才舒展了眉头，彷佛心中放下一颗大石头一般，主子为何会这样呢？搞不懂捏！
「清儿？找爹有事？」
老爷虽然对於主子的突然出现，让我得以喘口气重建坚定思想而感到生气，但也没胆表现出来。
「.........没事。」
没事？难道来散步？还是...来找小安我，但不好意思说出来？哈哈~我开玩笑的啦！主子怎麽可能会不好意思！
主子如扇的睫毛因为我和老爷疑惑的眼神而微微扇动几下，好像有点心虚的样子...害我好好奇主子到底是来做啥的喔！
不过...先不管这个，我要想办法脱身才行，不然主子一走，老爷又要继续把那恐怖任务推给我了！
「主子！老爷说他有事跟你谈！」
主子的眉头又皱起纹路了，看看我显然雀悦无比的模样，主子的脸色变得更差...为什麽？啊！对了！主子讨厌我笑，不笑不笑。
「那老爷、主子，小安先退下了！」
说完我就飞快地溜出静石轩，有种逃脱升天的兴奋感，让我差点高声欢呼。
「...爹？什麽事？」
关庆宇收回来不及阻止那小人儿离去而伸出的手，心中接连不断地骂著小安的不够意思，看到宝贝三子不佳的脸色，他想说什麽这脑袋生得过份聪明的清儿准定早猜到了...那...躲不了，只能硬拼！
「呃......其实...这个...那个...就是......」
「不要吞吞吐吐的！」
看到自己的父亲那般不乾脆，让他早就不好的心情再上了一层次。
「可是.........」
看三子这麽凶他，关庆宇心中叫苦，之前都是小安替他顶著，很久没有当面被清儿这般凶了，难过呀~~生出这种专克自己的儿子...
关庆宇那苦恼的脸看在关翰清的眼中，似乎更加燃起他的怒火。
「哼！我不就说过，小安若跟你提起不想做我小厮就由他，你做啥这般惶恐！」
「啊？」
他的清儿在说什麽呀？因为两人的想法似乎没对上，让关庆宇陷入迟顿消化运转中...
但他的那声「啊？」让聪明过了头的关翰清早在脑袋中转了好几百次，惊觉自己的误解，关翰清绝色的面容上浮出两朵娇艳的红云，衬托得他那张倾城容颜更加令人难以直视，然後夺门飞奔而去，留下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的关庆宇。
自己这生性爆躁又高傲的三子竟然会出错而且还还因羞惭而脸红了!!!!!堪称古今奇观了！天呀！要下红雨了吗？

15
怪怪...老爷怎麽毫发无伤而且还挂著看久会觉得恶心、爽快奸诈的笑容？下午我走了以後主子和老爷之间发生了什麽事吗？好好奇喔~~~
「宇...你怎麽了？平常这餐桌上你是忙得很，怎麽这会儿只是笑呢？病了？」云海殷担忧地看著今日反常的丈夫，竟然面对一桌好菜却完全没动手，还笑得宛如傻子，难道受了什麽惊吓被吓疯了？
「我...没事！我好得很~~呵呵呵」关庆宇边说边直盯著三子瞧。
而关翰清被看著也难得地有点儿坐立不安的模样。
餐桌上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当然也发现了这现象，平常气势乖张的三弟竟然会如此默认爹的挑衅，其中必定有古怪，好奇心泛滥是泛滥，但饭还是要吃，吃饱再来好好问问他们的亲爹。
当我端出极品燕窝给众人当饭後甜点时，老爷终於开口对看了一顿晚膳的主子说话了。
「咳！清儿呀......」
终於两军对垒，大少爷、二少爷和我的耳朵全拉长了期待著会迸出什麽刺激的火花。
「前日威鹰堡传来飞书，希望你能去他们那做客，提供些丝绸买卖的经验和看法，你近日就起程吧！」
咦？这事...老爷还没对主子说吗？怎麽这时才提？呃...瞧主子怒火朝天的面容和对於话题感到失望而叹息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如此反差~有趣的画面。
「不去！」
主子的回答总是简短有力呀！
「不去呀...那...小安呀~来来来~我告诉你一件趣事喔！昨天你走了之後...」
「怎麽了怎麽了？...哇!!」
我正高兴地想走近老爷，一根象牙筷略过我的鼻尖，当的一声没入漆灰的墙中。
「不准听！」
看主子怒得宛如阎王的脸，再旺盛的好奇心也烟消云散，我只能缩回脖子，怯怯地走回主子身後。
老爷开心地裂著嘴，看向想把他瞪出几个血洞的主子。
「清儿...你真的不去吗？」
「你想威胁我？」
威胁？哇~~不得了！原来老爷握有主子的把柄呀！现在的情势一整个反转过来，难得看老爷在主子面前一展父亲威武耶~~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就是这样！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没...我怎麽会呢~~~啊~韵以我同你说件事，你这三弟呀~~~他...」
老爷拉过看戏看得兴致盎然、好奇万分的大少爷，准备当著主子的面窃窃私语。
「住口！......你是想怎样？」
「不就是要你去威鹰堡做做客人，给人伺侯吗？」
无视主子想弑亲的杀气，老爷两手一摊，一付『就这麽简单』的模样。
「行！我去！」
瞧主子一掌拍得黑玉大桌危危欲坠，啧！真的是怒到极点了吧？瞧他咬牙切齿的...不过主子竟然答应了！真是该普天同庆，好好纪念的一个神奇的日子耶！
正当我在吃惊不已、手舞足蹈的时候，主子一脸阴霾地看了我一眼，让我害怕地立正站好，不知想到了什麽，主子脸上的怒气与不甘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邪气的绝美笑容，看得我是瞋目结舌、目瞪口呆，真是美得令人口水直流，也可怕得令人软脚...
看到主子不怒反笑，老爷似乎有点儿心慌，不知他这爱记仇的三子会如何报复他，但想起自己手上握有的胜券又得意了起来，有什麽好怕的？呵呵~
但关庆宇万万没想到隔天一早他就後悔莫及地直跳脚了...

16
被雪覆盖的大地在月光下银光闪闪，万籁无声的夜里，一大一小的人影站在观云山庄大门的匾额下。
「主子...我们这样不告而别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
我回想著晚膳後一回到问泉阁，主子就叫我去准备行囊，简单的御寒衣物用锦布包好後就去寻主子，原以为主子的包伏会大得吓死人，没想到却只有一袋不大的布囊，主子那些个保养的药膏不带吗？而且主子爱乾净，才带一、两套衣服根本不够呀...还有镜子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把我的疑问告诉了主子，而主子只哼了口气，回了句我早该想到的话。
「我有的是钱！」
反正东西不够再买就好是吧？...真的是好主意呀...呜...也不想想穷人的悲哀...我就饿过肚子！那可不是能忍受的咧！
突然衣襟一紧，把我从回想中拉回来，脚底没了支撑，我离地面越来越远，突然飞了起来吓得我哇哇大叫！
「闭嘴！」
主子的声音从顶上传来，我立刻抬起头向上看，主子正拎著我的後领使著轻功飞驰起来，可是只领著衣领让我娇小的身躯在风中摇摆毫无著立点，就像是风中的旌旗一般飘盪，主子在树林间一段时间就要藉树枝使力，如此起起伏伏、时高时低，搞得我惊叫连连。
「主子...不能用走的吗？」
「哼！以你那双短腿？到了威鹰堡都过半个月了！」
呜...被嫌弃了...可恶！以後一定要长得比主子来得高！
「主子...就算如此...也不用这麽赶吧？又不是被人追杀...」我原本还想说难得出庄要四处逛逛玩玩的...如果只是这样赶路多没意思...也很辛苦...
「想玩...到了威鹰堡有的是...现在...赶路要紧...」
主子说完後那意味深长、带著坏心的笑意，让我总觉得有人要倒霉了...而我只想得到一个人选---老爷！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雪白的景像快速地被留在远方，而且冷冽的风刮得我裸露的皮肤麻痹，极度的疲累和寒冷煎熬著我的意识，途中已昏睡过几次，每每都被几个起落给震醒，老天~~如果可以，就让我一直睡到这苦难结束之时吧！
主子终於将脚步落在一间客栈前了，这时黎明的光线已从天边透了出来，早上了...
「戴上！」
主子拿出了一块折叠整齐的黑纱布帽丢给我，我乖巧地将它戴上，这黑纱帽是柔软的布顺著我的头形和脸形服贴著，尾端是流苏垂挂在我的胸前，将我这张可能吓坏别人或引来捕兽人麻烦的脸遮得密密严严。主子查看过觉得没问题之後，他也戴上了一块白纱，不像我是整头包里住，主子只遮住脸庞露出一双美丽勾人的凤眼。
敲了客栈紧闭的门，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二在带著对我们两个蒙面人好奇心的眼光，领我们进了一间上房...怎麽只有一间？
「主子...怎麽只有一间？你......」
主子的房都不准我进去了，就算在外面的客栈也不会想和我同房吧？
「......出门在外...我忍著点。」
呃...真的假的？
「可是...只有一张床...」
不知道为什麽光想像我们两个人同睡一张床让我有点儿脸红...
「你睡地上...纱帽戴著睡，不准取下。」

见我不满地隔著纱帽嘟起嘴儿，主子皱了皱眉头後，补充说道。
然後主子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扯去脸上的白纱，合衣坐上床，侧过身背对著我睡下了。
之後小二送来了一床被褥，我随便铺好，一掀棉被就钻了进去，太过疲累的我不一会就沈沈睡去了。
睡得流口水的我压根儿不知道发生在观云山庄的暴动。
当关庆宇发现『厨师』给人拐走了之後，哀嚎许久，後悔著不该招惹他那好胜记仇的三子，但再怎麽後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指派他的二子关约焰前去威鹰堡拦人，早日把小安给带回观云山庄，当然他还要先做好三子是否朝脆放人的心理准备了...呜呜...整一个字---惨！

17
连赶了三天的路，我和主子来到了威鹰堡所在的『崎县』，主子才终於让我『脚踏实地』，不用再那样飞来飞去地让我昏头了...
「主子~~前面有个小闹市，可不可以去逛逛？」
我那双蒙在黑纱之下的大眼散发著恳求的光芒。
「...先做饭，吃饱再逛。」
「好~~~~」
这三天，主子的饮食都是靠跟陌生人家借厨房解决的，但这九餐有八餐不得安宁。其中五餐是因为对方想强留我这个厨子竟然动武，谁叫我做菜好吃！另外的三餐都是因为主子的天人容貌不小心被猥琐的不良之人窥见，竟想轻薄，谁叫主子长得美若天仙！当然这些没礼拜的家伙最後都被钉在墙上当壁饰去了，谁都可以惹，就是别遇上我武功高强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