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于,只是,以后就麻烦非涵你照顾他了!毕竟人是你救回来的,这也是当然的吧?"
李大哥笑眯眯的说完,看得我不好意思反驳。
呃,我好像给自己找了副担子来挑啊,好大一个累赘......
"是......"
有气无力的说完,在旁边偷笑的小右拍了拍我的肩,说:
"涵哥哥,放心,我会帮你的!"
"......"
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小右还是你好啊......
"熬药换药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我会把步骤都说清楚的......"
......
............
恶魔!
小右你的良心呢?
"我已经帮他敷了药,就是今晚不知道会不会发热,非涵你看着点吧!"
李大哥起身丢下这么一句,然后招呼我们用饭。
"知道了。"
"小右你今天也留在这吧,有什么不对劲就来告诉我。"
"知道了,爹!"
小右正了正神色,转过头来跟我说:
"涵哥哥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把东西什么的都准备齐,今天晚上可能不好过呢!"
"好!"
应了一声,我跟在小右身后,出去前看了一眼榻上的人:脸色依然不好看,只是没有了那粘在脸上的头发的遮掩,可以看出那五官还是很秀丽的。
我皱了皱眉,怎么看起来还很小啊?大约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早知道就用抱的了,也不至于让他多吃苦头了......
反省了下自己"欺负弱小"的行径,我又立马把愧疚抛在脑后。
反正背都背了,怎么说我都救了他,也该知足了!又不能重新选择背一次还是抱一次,我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吃饭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右说晚上可能不好过了,这,这简直是难熬啊!
先是他发烧说胡话,给他擦身擦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把热度降下来了,接着,就发现在帮他擦身的时候伤口又裂开了,血液都渗出绷带了。
好,给他换!
可他又极度不合作,在那边又挥手又蹬脚的,连帮他擦身的时候反应都没有这么大过......
为了防止小右被他踢到打到,我就叫他退远一点,一个人来......
可这样一个人动手,却是顾了上头顾不了下头,到最后我都被他踹了三脚,打了两拳,肿了一只眼......
吐血,绝对的吐血!
你爷爷的,等他日后伤好了,我非还他个十拳八脚不可!
现在么,我忍!
谁叫他是病号,还是我一手捡回来的。
所谓经验都算是从教训中得来的,我决定了,日后不管有什么人倒在我前面,只要不是我认识的,我都要见死不救!
我咬着牙给他绑好最后一圈,打了个结,然后盖上薄被。
折腾了大半夜的,这家伙总算安静下来了,我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身受重伤。光看那几脚,还真是想不到他身上那道长长的伤口。
小右半途跑厨房去了,也不知道在干吗。
我靠在床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摸上被打得黑青的眼眶,一按,不由得"嘶"的抽了一口气。
"别动!"
小右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几个鸡蛋。
"哟,宵夜啊?"
我乐,正好肚子有点饿了。
"给你消眼圈的!"
小右白了我一眼,剥了一个鸡蛋就往我脸上擦。
"哦!"
我伸手接过,在眼眶上擦了好一会儿,然后一伸手,将鸡蛋塞进了嘴巴。
"就知道!"
小右连白眼都懒得给我了,直接剥了一个再给我。
最后,三个鸡蛋全入了我的口,嘿嘿......
第五章
从那之后已经三天过去了,榻上的人还是没有醒来。
可怜我睡榻被人抢了只好打地铺不说,还得没日没夜地照顾这个打了我两拳,踢了我三脚的家伙......
大约是因为农忙,其他村大些的孩子要帮忙没时间习字,李大哥这次会留在村里半个月,等忙完再走。这几天,我除了三不五十的跑去给那人喂下药,擦下身,换个衣服外,就跟着李大哥习字了。
虽说这说话没什么大碍,小右他们这蜀国语言我就当是地方方言,但那些字么......偏差就大了!
弯弯扭扭的,实在看得我头大。
隐约间想起在现世时学的那几门外语,也是这般叫人头痛不已,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学下去,都因为左菲菲那小丫头......
真是,她自己要学印度语、韩语、阿拉伯语就自己学么,做什么为了"不仅会看更要会说"拉着我一起去啊?
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常常抱怨她拿自己当万能工具,跑腿的,这样的记忆却是我在那二十五年岁月中最温暖的画面了。
"......涵,非涵!"
"什么?"
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上课,对面正坐着李夫子......
"啊,我失神了,李大哥说到哪了?"
"没关系没关系,"李大哥笑得儒雅,轻挥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不在意,"我们接着学!"
"好!"
我坐直身子,全身关注的跟着他分辨那一个个蚯蚓字块......
末了,李大哥起身,将那本讲过的本子往我身前桌子上一放,说:
"非涵啊,里面的内容都记住了吧?"
"嗯,记住了!"
不就是类似三字经的小学基础教育读本么,经过李大哥的解释,以及我的勤劳提问,终于把"翻译本"给弄出来了......
我生怕自己会弄错,故而基本上每学一个字就问明白是哪个字,是篱笆的篱,还是离别的离......
"那为了你更好的记清楚学过的内容,今天回去后把这本子抄个五遍吧!"
李大哥一派斯文的看着我,脸上的神情非常的温柔,温柔到我说不出一个"不"字。
呜呜呜呜呜,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么?
就知道李大哥面上清雅骨子里奸诈得要命,偏偏我还在他教学的时候开小差......
认命的拿回本子,然后要了砚台、毛笔、墨和纸张拿到柴房里那张上,无视榻上那双晶亮的眼睛坐下来准备抄那三百五十个字。
一遍三百五十个字,五遍就是一千七百五......再加上我还得对照那本"译本",以及得用毛笔写字......
啊啊啊,想起来就烦啊!
早已经过了小学时候罚写单词的年纪了,为什么到头来要重来一遍?
我恨恨地咬着笔杆,像看仇人一般盯着桌子上的纸张。
"你......"
有什么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嘶哑而低暗。
"别吵,没见大爷正烦着么!"
没好气地一挥手,倒水磨墨。
等等,这谁跟我说话啊,怎么好像是没听过的声音?
转过头去,后知后觉的想起从自己进来开始就有看到榻上的人已经醒转,就是没怎么在意。
"醒了啊?"
朝着他露出自己洁白整齐的牙齿,标榜牙好胃口好。
"......是你,救......"
看他实在是没什么办法说话的样子,赶紧上前倒了一杯水给他。
"是我捡的你,就在后山的溪水边,衣服是我换的,伤口是我包的,在附近检查过没什么追兵的样子,药是我们村李夫子开的配的,这里是蜀国和伍国交界的无名小山村,人口若干......还有什么想问的?"
一口气将他可能会问的问题都先说了出来,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
显然这位仁兄被我这一大片的话给愕住了,睁着那双水汪汪(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呢?)的大眼睛好久都没有回话。
猛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由得让我嘴角抽搐了两下,顶着满头的黑线问:"你该不是想问我这里是什么朝代,你是谁吧?"
还好,还好,他摇了摇头,不然真碰上同穿的,还真叫我晕倒了。
"我是想问,阁下有看到一只十三只脚的蜘蛛么?"
经过了茶水的滋润,不再是暗哑的声音了,虽还是带着点嘶音,已能听出原本清亮的声调了。
"哦,十三只脚的蜘蛛啊......"
嗯?
十,十三只脚的蜘蛛?
我惊吓,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柴房角落的水桶上溜了一圈--不会那么巧吧?
"那个,请问你跟那只蜘蛛有什么关系啊?"
小心翼翼地询问,还要防备他看出我脸上的心虚。
"通过那只蜘蛛可以找到我想找的人!"
猎、猎人?
这话怎么说得那么像酷拉皮卡追踪幻影旅团的情景啊?
"还有一个问题,阁下生气愤怒和情绪激动的时候眼睛会不会变成红色啊?"
将堵在心上的这个问题给问出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受左菲菲的影响之深--原本只是她贪图我那边偏僻,放着套组合音响就可以制造出立体影院的音效效果,从而三天两头的跑来放那些个什么《猎人》、《海贼王》、《犬夜叉》、《火影忍者》、《烈火之炎》......那时也实在是无聊,跟着菲菲看了整整半年的DVD,倒是学会了几句日语......
眼神不由得飘远,没想到自己竟对那里还有几分的眷念。
左家是所谓的名门世家,家世流传已久,家中那座仿唐式祖宅要是拿出去,随随便便就能吸引几十个拍摄组来拍戏。
正因为是这样的家族,家规族教很是严格,像我这种私生子,虽然败坏了家族风气,但也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就给安排了个小院......
任由我自生自灭!
也该庆幸,我被带回左家"认祖归宗"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自己照顾自己也已经能够做到了。反正三餐不用自己操心,每天规规矩矩的照他们安排的上下学就好了。想来也可笑,我这样一个私生子居然也有车子接送上下学,只是不允许乱跑乱走参加任何活动而已。
算是变相的软禁吧,连后来考上了那所不高不低的大学也一样,不允许离开他们的视线......
本来考大学就是为了脱离他们的掌控,结果却依旧是那样,于是上了一个学期后干脆休了学,专心一致的呆在自己那个院子里面等发霉。
却也正是这时候,居然被左菲菲摸到了我那里,从此二话不说进驻我的地盘,抢我的零食,抢我的电视,抢我的电脑,顺带逼迫我当她的专用奴仆......
真真好笑,偏偏在我已经失望,只想安稳度日的时候才给我送来生命中的变数......
"不会!"
"嗯?"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躺在榻上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的人。
"我说我生气眼睛不会变红!"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茫然的回神,这才想起自己刚刚问的问题。
这么说来还好,我还真怕自己穿到猎人的世界里。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见到的都还只是很"中国"很"古代"的事物......
"哦,知道了!"
我点点头,然后拖着凳子坐到离他大约三十公分的地方--没办法,榻太小,睡人还可以,但要再坐一个人到榻沿就挤了点。更何况,那人身上还受伤。
"好了,刚刚我说的你也明白了,那现在来自我介绍下!我是左非涵,你可以跟小右一样叫我涵哥哥,或者直接叫我非涵!至于你,来历身份你不说没关系,但好歹给个名字或称号吧!"
我扯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看着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造型样貌实在是称不上和蔼......
"我叫无殇,伍国国师,现在正在寻找我国四皇子!"
真是单纯的孩子,一下子就把底给抖出来了,果然是被保护得太好,什么心思都不会动啊......
听说这边世界的国师就相当于我们那边的教皇,简直就是跟国王分庭抗争都可以了!但每任的国师挑选也是极为的严格,据说都是由上一任国师亲自去民间挑选还不记事的孩子然后带回去抚养,并且从小就被和外界隔开,直到被认为足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才会被放出来取代上任国师。
由此便可知晓,这些个孩子有多么的不解世事了!
哦,似乎国师是连女色都不近的......
唔唔,果然是有利就有弊啊,获得那样崇高的地位,代价就是被抹消自己的情感思想,只一心为国为民啊!
我为他抹一把同情泪!
唉,好拐是一回事,我也不是说这样就套出话来不好啦,但真的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更郁闷的是从他的眼神来看,完全没有隐瞒我的样子......
好歹给我装下么,弄个什么九句真的带一句假,你总也是大国师,不要这么单纯好不好啊?
不过,"无殇"......
忍耐不住,我"噗哧"一下笑出声后就再也止不住地捧着肚子在地上笑得打滚了。
无殇,无殇,怎么这么像"没有衣裳"呢?
想到他发烧时候我把他脱光了擦身,不由笑得更欢。
不管怎么样,那个为他取名字的前任国师我喜欢,呵呵......
第六章
"涵哥哥......"
"好好好,等下,等下我就去吃......"
我挥挥手,依旧咬着只毛笔坐在桌子前"奋笔疾书"。
在纸上用碳条勾下最后一笔,一个简易的犁的图纸就画好了。
我"呸"的一下吐掉嘴里的毛笔,然后扔下手里的碳条,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洗手。
对着水面一看,自己脸上都是一道道的黑印。
赶紧先把手洗了,然后舀水洗脸,末了,用袖子将脸上残余的水一擦,就向饭间跑去。
"小涵来吃饭了啊,快坐下来吧!"
李大嫂笑眯眯的指了指桌上放好的饭菜。
"哦,好!"
应了一声,我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含糊不清的问小右哪里去了。
"右儿啊,刚去你那里给小无送饭了,怎么,你没碰到他么?"
"促......过了吧......"
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饭,我含糊不清的说。
估计是我去洗手的时候跟他错开了,不过--小无......
噗,还真是大嫂的风格!
两三下扒完碗里的饭,我端着空碗往厨房走去:
"我去洗碗......"
"放着吧,我来洗......右儿还没有把空碗拿回来呢!"
"哦,那我去帮小右喂食......"
非常乐意的将碗筷往灶台上一放,既然都说了不用我洗,自然乐得清闲啊!
顺手摘了根穗杆叼在嘴里,没烟吸,叼个东西过过干瘾也好。
一摇二晃的往自己的小柴房走去,原先忙着画那什么单人犁,倒是忘记了还要给那没穿衣裳的送饭......
不过,那也是他自己不好,为什么明明就在边上,却偏偏说都不说一声?
真是......
肚子饿就要说的啊,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肚子饿?
所以说,错不在我!
就是这样......
跨进柴房,没等看清楚里面的动静我就先打招呼:
"小右啊,需不需要我来接手?"
呃,他好像没有在喂人啊,而是站在我原先画图的桌子前脸色铁青......
"涵、哥、哥......"
他咬牙切齿的叫。
"在!"
举手回应,然后不由得泪流满面--这都是习惯啊习惯......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右一手指着狼藉的桌面,挑眉问我。
"这个,这个......"
我支支吾吾的看着桌子上面随手乱扔的毛笔、碳条,还有洒在外面的几点墨汁。
"这个是什么?"
我一看,是自己用毛笔画不好后去弄的简易碳条,忙堆上笑脸掐媚:
"你说这个啊,是我用从灶洞拿的没烧完全的木条加水做的,用来画画不错哦!"
"那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