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影看宋辉冲上去,也紧跟着想冲上去拉开他,可惜晚了一步。现在见宋辉死死抱着"林雨阳"的腰,不让他动弹,心里既感激又担心。
"宋辉,快离开,他不是班长,你会受伤的!"
"他要对付的是你,你快走,我没事的!"
凤影扶起受伤的许晓梦,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许晓梦回他一个虚弱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凤影转头看向和宋辉纠缠的"林雨阳",说道:"你放了宋辉和许晓梦,不准伤害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你要的是我,和他们无关!"
"林雨阳"轻易的推开宋辉,哼笑:"我当然要你,可我不止要你。"
凤影看向宋辉,要他过来。宋辉看了看形势,来到凤影身边。
凤影低声对他说道:"你先扶许晓梦去校医务室,然后去找桑槿。照我说的去做。听我说,我们就算来一百人也不是它的对手。我在这边拖住它,你和许晓梦先离开,她伤的不轻。找到桑槿叫他来。如果找不到桑槿,就去找孟凌峰孟老师。"
宋辉虽然不情愿,可是除了这样,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正在此时,孟凌峰施施然地出现了。他朝凤影挥了挥手。
凤影看到他出现,心里松了一口气。
孟凌峰背对着他们,面对着"林雨阳"笑眯眯地说道:"凭你现在的力量,说这些不觉得太早了吗?寄居体再好力量也会受到限制。无形胜有形,要想打败我们可没那么容易哦。"
"林雨阳"紧紧地盯着孟凌峰,眼里滚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孟凌峰吗,虽然表面看来无欲无求,可是他眼光背后隐藏的东西可逃不过他的眼睛,那种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即使他再怎么隐藏也无济于事,那么多年了还是没放弃吗?静静对望着,然后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再怎么好的寄居体终究不是自己的。"
说着,一道亮光飞射而出,孟凌峰毫不闪避,面对面地和它较量。
等的就是这刻,"林雨阳"一个旋身,一团黑雾从林雨阳身体窜出,飞速消失。失去了控制身体的力量,林雨阳的身体软倒在地上昏迷着。
孟凌峰拍了拍手,啧啧说道:"还不错嘛。要是真出来了,恐怕力量远比现在强多了。真期待激动人心的时刻啊!"
凤影他们远远的退在一边,听不清楚孟凌峰和"林雨阳"的对话,只是神经紧绷地关注着交手的双方。看到孟凌峰搀着林雨阳朝他们走来,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凤影主动上前接过林雨阳,感激地说道:"孟老师,谢谢您!"
孟凌峰笑着摇头:"不客气。下次小心些。先扶他们去校医务室吧。"
"嗯,好的。"凤影和宋辉一人扶一个去了校医务室。幸好伤的不重。许晓梦腹部受伤,但也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和骨头。林雨阳只是暂时昏过去了,没什么大碍。醒来后,林雨阳对自己身处医务室十分困惑:"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务室?"
宋辉和凤影对望一眼,问道:"你不记得先前发生的事了?"
"不就是在教学楼后面走吗?后来我好像晕过去了。"
凤影接口道:"是啊,你突然晕过去了,我们吓了一跳,就把你送校医务室来了。"
宋辉也点头:"医生说你最近没有休息好,疲劳过度才晕倒的。"
宋辉本想问凤影刚才发生的事。他是无神论者,崇尚科学。可是刚才发生的事对他冲击太大,科学根本无法解释清楚。然而凤影阻止了他:"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抱歉我目前无法给你解答,因为我自己也还不是很清楚。"
宋辉咽下即将出口的问题,只说:"要我帮忙说一声。"
凤影冲他笑道:"谢谢!"b
送走了宋辉和林雨阳,凤影拐到另一个房间,此时许晓梦正闭着眼睛休息,听见声音,张开眼睛望向凤影。
凤影深感歉意:"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害你受伤了!"
许晓梦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
"你饿不饿?我出去买饭。"外面天已经黑了。折腾了那么久,大家都还没吃饭。
"嗯,那就麻烦你了。"许晓梦躺在床上,语气轻柔。
"不麻烦,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凤影无措的说道。
问了许晓梦想吃什么,凤影便出去买晚饭。
从出事到现在,凤影一直担心,根本没仔细想过这件事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此刻在买饭途中,他把事情好好想了一遍,发现了许多存在疑惑的地方。凤影找不到答案,只能等桑槿回来和他商量。不知道桑槿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顺利吗?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阻碍?他那么厉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带着不安的心情回到校医务室,扶着许晓梦靠坐在床上,把饭盒打开放到她手里,自己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解决自己的这一份。
两人静静地吃着晚饭。期间,许晓梦时不时地看凤影一眼。凤影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发现许晓梦的目光。吃完饭,凤影把垃圾收拾好扔进垃圾桶。
回到房间,两人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会儿,许晓梦问:"桑槿同学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他有事。"
"凤影。"许晓梦唤了一声。
凤影抬头看着许晓梦,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许晓梦的眼睛和凤影的眼睛对视。不多久,凤影眼神涣散,目无光华,毫无自我意识。许晓梦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引领着凤影出了医务室,穿过校道,左拐,走过一排树木葱郁的夹道,最后右拐,来到基础楼。
基础楼今晚没有班级上课。因为才七点多,基础楼的教室都没锁门。走进基础楼103,许晓梦停了下来,对身边的凤影柔声说道:"凤影,停下来。"凤影像个木偶般,随着许晓梦的吩咐动作。纤手一挥,讲台向旁边移开,露出地板,地板上有一圈白色的印痕,与地板周围的颜色格格不入。
"凤影,拿着。"许晓梦把一把锋利的小刀递给凤影。凤影毫无知觉的接过小刀。
在许晓梦的指示下,凤影拿起小刀,在自己左手中指上一划,把血滴到那圈白色印痕上。血珠一接触到那印痕,便迅速被吸收,消失不见,然后白色印痕闪烁着强烈的光芒,大地似乎在震动。过了一会儿,白色印痕消失,一团黑雾从地上升腾而起,幻化成人形。那圈白痕淡了许多,但仍能看出与周围颜色的差异。
"冷叔叔!"许晓梦难掩激动地叫了一声。
突然出现的人三十五六岁年纪,长发乌黑发亮,十分光滑,身上穿的也是黑衣,黑色的披风,身材修长,至少一米八以上,脸庞英俊坚毅,眼睛黑得深邃。他微微一笑,朝许晓梦一招手,唤道:"晓梦。"
许晓梦哭着扑进黑衣人的怀抱:"冷叔叔,你终于回来了!"
被唤作"冷叔叔"的人慈爱地抚了抚许晓梦的头发,柔声安慰:"晓梦,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小心变丑哦。"
许晓梦在他怀里又哭又笑。
凤影在黑衣人出现时便昏迷了过去。
桑槿利用催眠术了解到那封印就在基础楼103讲台下,就像寺庙方丈一样,每一任的校长都守着这个秘密。第一任的校长是寺庙的小和尚。在寺庙被毁之前,方丈把守护的责任传给一直在他身边的小和尚。那小和尚是方丈在河边捡到的弃婴,念他心地善良,毅力坚忍,便把他带在身边,教他读书习字。寺庙出事时,方丈让他逃出去,日后再回来。无论怎样也要守住这里。于是,小和尚忍着眼泪离开寺庙。寺庙改为学堂后,小和尚又回去,在学堂里当夫子,因为干得出色,在学堂改为学校时,他也被升为校长。在他退休前,下一任的校长通过他的鉴定考核,才接任校长一职。守护的责任也连带着传给了他。一代接一代,每一任校长的品格都要得到上一任校长的考核通过才能接任,否则便另择人选。现在这一任的校长任务极为艰巨,因为守护任务中说,封印的力量会减弱,而现在经过了一千多年,封印力量弱了很多,魔有可能重新出来。桑槿听了,对方丈肃然起敬。没想到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原以为那一次的遭遇会失去线索,没料到过了那么多年,他们依然努力的守护着。知晓了一切,桑槿迫不及待得赶回学校。刚回到学校,就捕捉到异常气息。桑槿心里一惊,还没喘口气就循着气息而去。越是接近,心越是沉重。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他前脚刚到,孟凌峰后脚就赶了过来。
还未等他们出手,黑衣人和许晓梦便迅速离去。桑槿并未追赶,抱起昏迷的凤影,施展幻影空移瞬间回到寝室。把凤影放置在床上,桑槿悬空站在床边,知道凤影没受伤,紧缩的心才恢复平静。不可否认,在看到黑衣人出现,而凤影倒在地上,他害怕得发抖,只想确认凤影是否仍有生命,至于身边还有谁,是否该立刻去追黑衣人,他一点也不在乎。曾经的温暖,失去的温柔在他离开后,成为了他寂寞时的抚慰,伴他度过漫长的时光。眼睁睁看他闭上眼睛,心里无比痛恨自己力量的单薄。如果那时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就可以保护他,留住他的生命,至少也可以和他并肩作战,而不是成为毫无作用的旁观者,局外人。当时心里的一角突然塌陷,被挖空的感觉无比难受,想抓住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又让他狂躁纷乱,以至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像着了魔般不分日夜地苦练。追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若再一次看他的生命在他眼前一点点的消失,他想自己也许会疯掉。希望自己能保护他,不让他从眼前消失。那样的痛苦他不想再承受一次。
虚惊一场后,他才发觉肚子饿了。布好结界,桑槿出去买晚餐。吃完晚餐,在寝室楼门口碰见宋辉。宋辉叫了他一声,欲言又止。
桑槿停下来,询问地看着他。
宋辉抿着唇,眼睛盯着桑槿旁边的地上。过了将近一分钟,宋辉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着桑槿,把今天傍晚的事全部告诉了桑槿。
桑槿对宋辉笑了笑,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宋辉晃了晃脑袋,语带担忧:"桑槿,你和凤影没事吧?今天傍晚那事挺玄乎的。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说一声,好歹咱们也是同学,又是隔壁寝室。"
桑槿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
凤梓从小身体就不好。自他有记忆起,喝药和吃饭是不分开的。因为体弱多病,需要静养,所以从小凤梓住的院子仆人不多,而且他们都是灵活的人,知道小主人身子骨差,需要安静,都很自觉的不大声说话,打闹就更别提了。
凤家也算个大家族,但凤梓因为身体缘故,向来都是家族的人去看他,而他极少出院子。就算他要出院子,也是逢到家族大事之时。
凤梓之所以受到家族的关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凤梓的天份。还在孩童时期,凤梓的力量就超过家族中最强大的长辈。他是凤家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法师。但因为体弱,因此从小他的一举一动就受到家族的关注。
每次身体稍好时,凤梓就坐在院子里,仰望头顶的天空,幻想着外面的世界。凤梓的爹娘虽然疼爱凤梓,但因凤梓的特殊身份而相处的日子不多。
小时候凤梓曾吵着闹着要和娘一起住,娘抱着小凤梓泪光闪闪地轻拍他的背:"阿梓乖,阿梓听话,阿梓好好养病,娘会经常来看阿梓的。等阿梓身体养好了,就可以和娘一块儿住了。"
小凤梓抱着娘的脖子认真地问:"娘,要是阿梓病好了,娘就天天和阿梓在一块儿,是吗?"
娘忍着泪一个劲的点头。
小凤梓则开心地笑了:"那阿梓会乖乖听话。等病好了,娘就要来接阿梓哦。"
娘酸楚地答应了小凤梓。
每天,小凤梓都很乖。以前每次喝药都会吵着不愿喝,现在却很乖巧地捧起碗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小凤梓每天都盼着自己的病赶快好起来,好和爹娘在一块儿住。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除了喝药,小凤梓也开始读书习字,练各种法术。随着年龄的增长,凤梓也知道了自己不同寻常的身份。
是的,自从他的力量被家族中的长辈承认后,他就不再是单纯地凤梓了,他也不单单是爹娘的孩子了。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凤家的尊者了,连父母也要尊敬他。就算他的病好了,他也不可能和爹娘天天在一起了。虽然身边所有人都尊敬关心爱护他,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但他依然觉得孤独,没有人和他说话,那种不带身份的,轻松愉快地说话。也没有人和他玩耍。
他的身体和身份都不允许他随便走出这个院子。有一次他出了院子,看见几个兄弟姐妹在玩耍。他们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传来阵阵欢快的嬉笑声。凤梓羡慕地跑上前去,加入他们的游戏。不料玩闹中,凤梓病发,其他人见了,都吓傻了,惊慌失措的不知该怎么办。恰好被路过的长辈看见,凤梓才没出什么意外。可是这一次的事件却让不少人受到训斥惩罚。和他一起玩耍的那几个兄弟姐妹都被狠狠教训了一通,还被关了禁闭。而院子里照顾他的那些人也都受到了惩罚。凤梓不知道自己的一次意外会连累到那么多人,心里觉得难受。从那时起,他便不再找人陪他玩,也不再随便出院子了。
在他十一岁那年,家族举行祭祀。祭祀对于凤家来说是个十分重要且庄重的家族活动。凤梓在休息时,在花圃中发现了一只状如白鹿的小动物。那小动物的一只足受伤了,正流着血。看见凤梓,它全身紧绷,警戒地瞪着凤梓。凤梓蹲在它面前,语气柔和:"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受伤了,我抱你回去,给你上药,好不好?"
凤梓眼中的纯真,话中的善意以及周身散发的洁净气息让眼前的小动物放下防备,朝凤梓"呜呜"地叫了两声。
凤梓伸手抱起它,把它带回自己住的院子。动作轻柔的给小动物上了药,还用丝绢在伤口处打了个结。小动物温顺的任凤梓抱着,被他抱着十分舒服,它从来不曾见过气息如此纯净洁白的生物,被那样的气息包围着,身体也变得轻盈,心情也变得愉悦,心胸也变得宽广。因为调皮跑出来玩,却不小心被人射中,要不是自己身手敏捷,逃过猎人的追捕,恐怕此时早已一命呜呼了。
才两天的日子,它就知道了救他的小男孩叫凤梓。周围的人对他却很恭敬。他身体很不好,每天都要喝药。也没有人陪他说话玩闹,因为他经常抱着它,对它说话,还知道他不和自己的爹娘住一块儿。他抱着它说了许多话,还问它:"小白,你也会离开我吗?你不要走,和我在一起,留下来陪我好吗?"它因为全身雪白,所以凤梓叫它"小白"。它第一次听他这么叫它,心里很不高兴,无声地抗议,还扭过头不理他。凤梓却笑着坚持叫它"小白",最后它也懒得理他,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听他这么说,它只觉得他很可怜。想想一直留在他身边也没什么不好,便用脑袋蹭了蹭凤梓的手掌心,"呜呜"地叫了两声。
后来,它才明白当初小凤梓说那些话时,眼中的那种复杂感情是寂寥落寞,期盼和渴望。
伤好之前,它都十分安静乖顺,偶尔也听到照顾凤梓的下人在私底下悄声议论。"小主人最近笑容多了许多。以前虽然都很乖,可是却很少笑得这么开心。""是啊,自从小白来了以后,小主人就比以前开心了很多,话也多了,不像以前总是发呆,很寂寞的样子。""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却要被关在这个院子里,没人说话没人玩耍,身体又不好,连见爹娘一面都不容易,真是苦了小主人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哀怜地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啊,小主人是尊者,连老太爷都要听小主人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