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夕辰

作者:夕辰  录入:01-07

"冷家的冷楚炎吗?"凤梓问道。
"是的。"老太爷语带尊敬。
"冷家救过我一命。我欠冷家一条命。"凤梓长大后知道了当年的那颗珠子是冷家的震家之宝,若不是那颗珠子,凤梓也不可能活下来,活到现在。如今要他去对付冷家的人,他并不想。
看出凤梓的极力排斥,老太爷接着说道:"冷家是救过尊者,可是现在冷楚炎已经丧失心智,知道尊者不愿对冷家的人出手,所以只能封印他。将他封印是救他,并不是杀他。"
凤梓不说话,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点点头。
这一次,不再是凤梓单独一人,桑槿也跟着去了。这次的任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困难。如果早知道会有那样的结果,桑槿说什么也不会让凤梓去的。然而他也明白,凤梓是不会留下来的。他有他的原则。犟起来,凤梓是从来不会听人劝的。若他认为是对的,就算敲破他的脑袋他也不会改变。
诚如老太爷所说,冷楚炎已经成魔,眼睛赤红,除了杀戮还是杀戮。没有顾忌,没有牵挂,满腔的仇恨,嗜血的疯狂,如此毁天灭地的狂乱,就连凤梓也应对的异常吃力。
满腔气血翻腾,嘴角逸出一丝鲜血,脸上冒着斗大的汗珠,苍白如纸的病容越发肃穆,清澈的眼睛越发晶亮。
结界里,一人一魔打斗得激烈凶猛,飞沙走石。结界外,桑槿焦灼担忧,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凤梓。想冲进去帮忙,可是由于力量的与里面的双方相差悬殊,即使进去也只是徒增凤梓的分心。很早以前就知道凤梓的力量强大,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现在终于见识了,但对方和他不相上下,凤梓并没有占优势。
桑槿如同在火里烧着,冰里浸着,一颗心煎熬着。来之前对凤梓的信心早已成了忧虑。忽然,凤梓身体一晃,倒了下去。冷楚炎步步紧逼,击出一掌,桑槿已失了理智,冲破结界,闯了进去。凤梓大惊,闪动的身形一滞,结结实实地中了一击,喷出一口鲜血。
桑槿冲上去,扶起凤梓。
凤梓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转头对桑槿严肃而温柔地命令:"槿,出去。别做无谓的牺牲。"
"阿梓。"桑槿焦急地叫他。
"出去。别让我分心。"语气依旧温柔,眼神依旧温和,笑容依旧温暖,却容不得抗拒。
桑槿挣扎了下,毅然迅捷地推出结界。
闭上眼,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圈,嘴里喃喃念着咒语,衣裳无风自动,代表力量的光圈以凤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眼睛睁开的瞬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镇定淡然。
冷楚炎脸色骤变,集全身力量于一个光球,自胸前朝凤梓击去。
在他出手前,凤梓手一挥,光圈罩住冷楚炎,光波射中冷楚炎胸口,一串符号似有生命般缚住冷楚炎全身。
冷楚炎面容扭曲,赤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凤梓。
凤梓缓缓走近,和冷楚炎面对面地站定,清澈晶亮的眼睛温和地看着无法动弹的冷楚炎,声音柔和:"沉睡吧,仇恨吞噬了你的心,你已不再是你了,忘了仇恨,沉睡吧。"说着,一滴血洒向冷楚炎。
魔已封印,凤梓也倒了下去。结界消失。桑槿一跃身,抱住凤梓。
把己身的力量都用于封印,虚弱的身子已无法继续维持,未留下只言片语,就带着淡淡的笑消散了。
桑槿伸出手想抓住,却只抓了一手的空气。


第八章

睁开眼,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
"小影,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饿不饿?"桑槿清冽的声音难掩兴奋不安。
"槿,我很好。"凤影轻笑。
桑槿眼睛一亮,扑到凤影身边,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凤影坐起身,微笑着看着桑槿。
"槿,不希望我回来吗?"
桑槿笑了,紧紧地抱着凤影,在他耳边字字清楚地说道:"欢迎回来!"
凤影回抱,略带歉意:"辛苦你了!"
"我饿了,咱们吃饭去吧。"凤影轻轻推了推桑槿说道。
"好。"桑槿抱着凤影飘落于地。
吃完饭,该知道的凤影都知道了。这次昏迷,凤影睡了两天,现在是第三天下午。在他昏迷期间,桑槿替他和自己请了假,除了照顾他,桑槿还全力寻找冷楚炎的踪迹,只是没什么进展。
许晓梦这两天也没有来上课。
林雨阳和宋辉对凤影也很关心,碰到桑槿一开口就是问凤影的情况。
孟凌峰找过桑槿一次,询问凤影的状况。桑槿本就对他心存戒备,对他的询问表现得很冷淡。孟凌峰对桑槿的态度一点也不在意。
凤影醒来后,林雨阳和宋辉都十分高兴。林雨阳笑容灿烂的说要庆祝凤影的安然无恙。宋辉微笑着点头。凤影无法推脱,无奈地被拥着去了学校附近的餐馆。
"既然是庆祝凤影的康复,这顿就我来请。"林雨阳把菜单推到凤影面前,示意他点菜。
凤影浅笑着摇头:"不,这顿我请。"
宋辉插道:"班长这么慷慨,凤影你就狠狠敲他一笔,反正钱他不心疼。不敲白不敲。"
桑槿端起杯子喝水,不说话,只笑看着他们。
林雨阳踢了宋辉一脚,笑骂:"你这家伙,说人不心疼,下次轮到你,让你血泪纵横!"
宋辉抓起菜单,边看边说:"班长你既然发话了,我要是不多点贵的,可就对不起自己了。"
学校附近的餐馆大家都吃遍了,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都清楚,点的六样菜鱼贯而上。
既是庆祝,自少不了酒。不过喝的倒也不多。
饭桌上,宋辉瞅着凤影说道:"凤影,你这一昏迷,倒变得温柔多了。"
"不错,我感觉和以前有点不同,整个人柔和从容。"林雨阳点头附和。
凤影失笑:"这么大变化?还是说你们感觉敏锐?"
桑槿看着他,说道:"变不变化还是你。我倒更喜欢现在的你。"
宋辉笑,说道:"温柔的人谁不喜欢。之前许晓梦不是喜欢凤影吗,现在变温柔了,怕是要招惹更多女生了。"
凤影忙摇头:"这是玩笑。许晓梦对我并不是喜欢。就算是一般的同学之间也比那样亲密些吧。只不过她是系花,言行举止多受人关注猜想罢了。说起来我也是成了大家调侃的对象了。"
林雨阳问:"那你喜欢她吗?要是喜欢,我们帮你。有我们这些军师,还怕追不到吗?"
凤影哭笑不得,说道:"我不喜欢她。"想到以前桑槿也有过这样的心思,眼光移向桑槿。
桑槿会意,心里面泛起些微的酸甜。
林雨阳除了是班长,还是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吃完饭,林雨阳被学生会的人拉了去办事。宋辉也被女朋友的电话召唤。
桑槿和凤影两人肩并肩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槿,留你一个人那么久我很抱歉!"凤影偏着头看着桑槿,柔和的面容带着歉然和淡淡的心疼。
桑槿摇了摇头,拉着凤影的手,说道:"若当时我的力量足够强大,你就不会丢下我了。帮不上你,我很难过。你那么小就要担起那么重的担子,你很辛苦。我不怪你。"
凤影回握桑槿的手,笑着说道:"槿,谢谢你!"
桑槿看着他道:"你救了我,该说谢谢的是我。"
两人手牵着手,拣昏暗的地方走。
黑暗中,桑槿温润的眼睛十分明亮:"以前你身体不好,我总盼着你能健康些。今世你身子健康了,却懒得紧,说话也刁钻。有时我想这个性子是不是你以前的,只是没激发。"
凤影笑了,亮如星子的眼睛满是笑意:"开朗活泼的样子不是你想要的吗?还以为你会喜欢,原来换来的是抱怨。"
桑槿瞪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道:"我是想你活泼开朗,可不是懒散刁钻。看我被你使唤,你倒高兴,是吗?"
凤影笑意盎然,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会耍脾气,骄纵惯了的,还愿意被自己使唤,真是不想喜欢也不行呢。
"槿不愿意做那些事吗?"
桑槿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到了寝室楼下,两人放开了牵着的手。桑槿看了凤影一眼,说道:"你现在恢复了,我可不想再拖着一只猪。"
凤影温柔的笑笑,说道:"猪做到我这样,该是高兴的吧。"
桑槿笑:"你不是一直抗议我说你‘猪'吗,这会儿倒显大方了。"
"我大方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凤影笑着说道。
桑槿斜睨着他,道:"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呢。"说着,率先踏上楼梯。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爬楼梯。
回到寝室,桑槿抱怨:"阿梓比你温柔多了,可不象你牙尖嘴利。"
凤影也不生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以前的槿可比现在的你可爱多了。可没有你这般爱抱怨。"
桑槿不以为然:"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可不比以前,别当我小孩。"
凤影靠着他坐着,美丽的眼睛看着他:"是和以前不同。现在槿比以前长得帅多了。"
桑槿听他这么说,心里开心,张开双臂,把凤影抱在怀里:"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我本来就很帅。"
凤影"呵呵"地笑,回抱桑槿,十分感激他为自己做的一切。知道他虽然有时候嘴硬,却又一颗柔软的心。
临睡前,桑槿问凤影:"小影,从你醒来到现在,你没去寻找冷楚炎,也没问过,为什么?"
凤影浅浅地笑了:"当初我封印他时,在他身上下了行风咒,如果有什么异常,我能感觉得到。"
"许晓梦不是普通人是吗?她是什么?她接近你是另有目的?"
"她是魅,没什么恶意。"
"她为什么要救冷楚炎?难道她喜欢冷楚炎?"桑槿猜测。
凤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清楚。"
许晓梦是魅,那时在基础楼产生的幻觉大概是她所为。她为什么要解除封印?冷家是正义之家,力量强大,怎么会轻易被人灭门?冷楚炎成魔情有可原。当时自己年纪尚小,个中情由也没问清楚。凤影眉头微皱,心下有几分懊悔。
桑槿凑近凤影,表情认真地说道:"小影,我希望和你并肩作战。这次你不可以抛下我。"
凤影抬眸,轻轻地笑了,如春风拂柳,满室暖煦。
"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了。"
消失了几天的许晓梦又回到了学校。她依旧和以前一样,只是多了些笑容。
凤影笑着和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看你心情很好,想必冷楚炎没什么事。"
许晓梦略带警戒,看着凤影不说话。
凤影继续说道:"我想和冷楚炎谈谈,麻烦你带话。放心,我不会对冷楚炎怎么样。"
许晓梦恨恨地瞪了瞪凤影,本想骂几句,转而想到冷楚炎的话,咬着唇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桑槿在不远处站着。原本他想和凤影一道的,后被凤影阻止。现在见许晓梦走了,便挨过去询问结果。凤影把谈话的内容告诉了他。桑槿听了,说道:"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见冷楚炎。"见凤影要开口,他又接着说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既然要并肩作战就让我跟你去。"
凤影看了看他,点头同意。
晚上有孟凌峰的课。在去基础楼的路上,凤影问桑槿:"你一直不喜欢孟老师,为什么?"
桑槿皱了皱眉,脸有不豫之色,说话的口气也淡了些:"我也说不清。一见到他,我就对他没好感。即使他救过你,我也不愿意你和他接近。"
凤影微微一愣,笑道:"你这话说得颇有歧义,很容易让人误解哦。"
桑槿转头看他,柔和的面容,微微的笑脸,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波光潋滟,他不禁看的失神。
凤影见他看得专注,心里微惊,白皙嫩滑的脸皮一片绯红,垂着眼睛不敢和桑槿对视。
桑槿几句话脱口而出:"没想到你也会害羞。"
凤影被他一说,脸上更红,气恼地说道:"你这么盯着人家看,任谁也受不了!你的脸皮倒越来越厚了!"
桑槿笑,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你害羞的模样挺动人的,别有一番风情。"
凤影一口气提不上来,咬牙切齿,狠狠踹出一脚。
桑槿闪避,口里说道:"我说得可都是实话!"
凤影发狠,非揍他一顿不可。
桑槿见他动了气,怪自己玩笑开得过了,不过那些确也是自己的心里话,便赶紧道歉:"抱歉,我说的过了。"说着,停下来不躲了。
凤影扑过去,揣了他一脚,力道不轻。
桑槿揉着痛处,委屈地看着凤影,小声咕哝:"小影你可真狠,下手那么重。"
凤影瞪了他一眼,怒道:"活该,谁叫你说那些话。活了那么久,嘴巴也变坏了。下次再这么说,可不是一脚那么简单了。"
桑槿抱怨:"你以前可都是很温柔的,今世怎么那么暴力,和你的相貌一点也不搭。"
凤影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现在的不是凤梓,是凤影。我可没办法还你凤梓!你刚才那些话,就算是凤梓听了,也会生气的!"
桑槿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就没了声音。不一会儿,他又说道:"那些话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喜欢那样的你。"
凤影脚步一顿,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说道:"快走了,上课要迟到了。"便加快脚步走了。
桑槿看着凤影狼狈的背影,笑了。
看见凤影,孟凌峰朝他微笑,低沉的嗓音十分悦耳:"凤影,你好了。你昏迷了,可让大家十分担心哪。"
凤影淡淡一笑,道:"谢谢孟老师关心。我现在没事了。谢谢老师您出手。"
桑槿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的两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讨厌孟凌峰,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除了桑槿,还有一个人也盯着孟凌峰和凤影,那就是许晓梦。
"封印解除,冷楚炎重现,不知你有何打算?"孟凌峰轻声问道。
凤影笑而不语。
孟凌峰拍了拍他的肩:"再次封印时,需要我的帮忙说一声。我很乐意帮这个忙。"
凤影朝他点头道谢:"谢谢!"
回到座位,桑槿忙追问他和孟凌峰的谈话内容。凤影全都说了。
桑槿看凤影的脸色,心里浮现一个想法。他小声问凤影:"小影,你并不如表面上那么信任孟凌峰,对吧?"
凤影抬眼瞅他,反问:"哦,你为何如此说,何以见得?"
桑槿看看孟凌峰,又看看凤影,说道:"记忆和力量没被唤醒的凤影信任孟凌峰我并不奇怪。但记忆和力量被唤醒之后的凤影,可不是容易被唬弄的人。孟凌峰身份神秘,你对他多少怀有戒心。"
"你对我倒挺了解的。"凤影垂眸,轻声道。
"和你相处可不是处假的。孟凌峰对冷楚炎这件事十分清楚,似乎比我们还了解。你说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也许不久就有答案了。"凤影一脸平静,边翻课本边说。
孟凌峰的课学生的出勤率真的很高。他们若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都会来听他的课。撇开其他的不谈,孟凌峰的确是个出色的老师。除了外形上占优势,课也讲的生动有趣。而且有时联系实际也很贴切。凤影喜欢上他的课。即使有疑虑,也不影响他欣赏的心情。
愉快的上完课,收拾书本离开教室。
宋辉和林雨阳叫住桑槿他们,和他们一起回寝室。
林雨阳开口说道:"下个月有个市高校网球大事赛,在我们学校举行。桑槿,凤影,你们不是网球打得不错吗,你们要是参加,肯定能拿奖!这次比赛学校十分重视。听说奖品十分丰厚。要是得奖,那可为我们学校增光啊!怎么样,你们参不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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