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一样。
宿雅出了房间沿着走廊走,走廊上有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出是个环形的走廊,中间一片漆黑,抬头隐约可见星光,却似乎止于这栋房子的屋顶。他不知道哪边是出口哪边是尽头,也看不到楼梯或者其他什么,只是不停的走,推开一个个的房门察看,发现整栋屋子大概都是一模一样的装饰。推开三四个房门后,他开始毫不迟疑的往前走,然后在一间没有点灯、一片漆黑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这栋屋子里面四处都会有些昏黄的灯光,只有这间房全无一丝光亮,虽然按常理推算景伦煜不会呆在这样的房内,但他既然没按常理那样出现,他大概就是做着按常理算不出来的事。而且这屋内有一股和晚枫小筑从前的结界一样的能量,他闻得出来,是煜的味道。
--在自己的地盘还要设置结界?
果然是不能按常理来推算的事。
"叩叩"两声,他敲了敲门。房门开,屋内结界也撤了。
"宿雅......你出现的时候、很不对。"
屋内仍旧黑暗,传来的声音低沉喑哑,紧绷着一丝即将消散的理智。
混沌初开
"宿雅......你出现的时候、很不对。"
宿雅不答,即使不对,他也敲了门、闯了进来。下一秒,宿雅即被破空而出的白练卷了进去,背抵着冰冷的墙壁,随后压上来一具温暖的躯体:"你已经是我的了,过了这么久,我却还未得到你......"他紧紧扣住宿雅的腰部,"这是不被允许的......"
"煜......"宿雅不知如何开口,只轻轻叫了他一声。
随即被堵住。唇舌交缠,毫不怜惜的吻,狂风骤雨一般的掠夺--
血腥。
煜的唇慢慢的往下滑,顺着宿雅滑腻的肌肤,啃咬舔吮,喘息间凭着一丝残存的理智问他,"你想......说什么?"
宿雅闭着眼死咬下唇,身躯轻颤,深吸一口气,声调微沉,尽量清楚的表达,"我是......藤原家、四子......"
煜撕开他的衣服,手指轻佻的抚着过他起伏的胸膛,仿佛没有听清似的幽幽问他,"什么?"
宿雅居然还调整了一下紊乱的气息,让声音平静下来,他睁开眼,眼底是满满的无奈,静静的道:"我是藤原家四子。"
"整个千篱都是我的祭品......"他一把扣住宿雅的颈项,提着他的脖子靠近自己,煜盯着他的眼睛讥讽道,"何况你们千菊的四家族?"
宿雅一震,偏过头去,片刻后柔柔的道:"不论景伦王眼中,千篱是什么、四家族是什么,我是藤原家四子,这是我无法违抗的......"
煜眯起眼,"那么天命呢,我的小祭品?"
"那也我唯一承认的身份,煜。"
煜大笑起来,他放开宿雅,"好一个唯一承认!"他非常有气势的挥袖,"你去吧,我等着你藤原四子的使命完成的那一天!"
宿雅无语,刚刚准备踏出门口,便又缩了回来。迟疑的问,"......我要怎么出去啊?"
"难道回家的路,还要我的指示吗?"煜只着中衣,斜倚在一张软塌上,邪媚的一笑,"藤原家四少爷,连如何回到正轨,完成使命都不知道吗?"
宿雅为难的皱起眉,可怜兮兮的低声道:"我不识路,会迷路的......"
煜差点从软塌上跌下来,咬牙切齿的看了宿雅一眼,这个人总是很会杀风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然后一个响指,灭了屋内所有的灯。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幽寒诡异:
"记住这里......幻之痕......"
□□□自□由□自□在□□□
回到晚枫小筑时天还未亮,院子里一片寂静,不想惊动其他人,宿雅摸索着往自己的房间走。
这里应该是后院偏北的话,那主楼是在右边......有红色的朱漆大门......
啊,找到了!
借着走廊的灯光,宿雅推开门进去,没有开主楼的灯,绕过大厅,走去自己的房间。
唔,肚子好像有点饿了。反正身体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虚弱,再用之前那招也没用......可是现在叫暮涟他们起来不是不大好吗......记得房间里应该会有他们准备的面包什么的。
打开灯到房间内的写字桌边,房内唯一的一张桌子,被他当成储物柜了。
"嗯?少爷你回来了?!"
正在小偷似的找食物的宿雅吓了一跳,跳转身子看向门外。忘记关好的门随风摆了两下,却并没有人,而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发出夸张的声音的人就跑到面前。"方、方梅?"宿雅嘴角有些抽搐,"你这么晚了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听说少爷要出去修养一段时间......"方梅笑笑,原本放在身后的手无意识的动了动。
宿雅抓过他的手,就见到白纱包裹的类似树叶树皮的东西。
方梅见瞒不过去,只能傻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嘿嘿,因为少爷连药膳都......"
宿雅无语的吐了口气,把左手的袖子拉起来,递到他面前。
"啊?"方梅怔住,"干啥?"
"号脉啊!"宿雅无语,"你不是一直想检查我的身体状况吗?现在给你看看!"
"哦。"方梅熟练的拉过宿雅的手,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搭在他腕上,一脸沉思。
宿雅无聊的抓着头发,"我说,方梅是学中医的吗?为什么会在藤原家?"
方梅漫不经心的说,"我本来就是医生啊,自然学过医。以前做过藤原大少爷的主治医生,就是他把我带进藤原家的。"
宿雅点点头,过了几秒又问:"那这次为什么方梅也会来?你会法术吗?"
"我啊......"方梅号完脉,帮宿雅拉好衣袖,"少爷现在身体很好,就是心气郁结。方梅劝少爷一句,凡是都不必过度计较,保重自己。"他见宿雅点点头,又说,"回少爷的话,我跟正常人类比是有点超能力,但只是小把戏算不得什么。这五年在藤原家学过些法术,但理论为主,所以这次来,我大概是随军医生的身份。"
"啊,"宿雅一脸"原来是这样"的表情,从抽屉里拿出刚才找到的面包和饮料,递给方梅一瓶,"那法术方面,方梅修的是治愈术么?"
方梅点头,站起身,"是的。少爷,这檀香味道很淡,也有些安眠的功效。虽然您身体已无大碍,但既然我材料备齐了,就先用着吧。天色已晚,方梅退下了,少爷也早点休息。"
宿雅无聊的"哦"了一声,挥挥手让方梅走了。
好好的一个自由人,被藤原家用了就变成这样。如果不是古装剧看多就是有什么把柄或者欲望或者要求。不过怎么都好,这个人挺顺眼的。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淡泊宁定的聪明人。
......
交错的梦境,月白鲜红,刺眼的亮色。
模糊的声音叫嚣着丑恶阴谋,令人恶心的欲望,却唯独没有那令人安心的泠然轻柔。
宿雅睁开眼,对着面前虚空笑了笑,心中的柔软已经消失的话,对目前的状况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煜,是你一次次逼我面对。
坐起身,就见到趴在床尾蜷成一团的小小白毛。宿雅以拇指和食指夹起它,对着因为被粗暴的吵醒而四爪胡乱挥舞的冰念微笑,"小念念,早啊。"
早你个头啊,现在都什么时间了你也不看看!老子玩了一天刚睡着,靠!不敢说出口的冰念对着宿雅龇牙。
"小念念,腹诽你爹是不对的哦。"
谁说你是我爹啊,你也就是我主人而已!我爹早被我咬死了,你个大狐狸!
宿雅把冰念放在膝盖上,以指轻搔他的下巴,冰念享受的"呜"了一声,顺从的趴到宿雅的膝盖上。"儿子啊,你还认得去素怨那里的路吧?你爹想吃菊花酥了。"
除了睡就知道吃......冰念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我知道。"
"一会儿带你爹去一趟,我不认识路。"宿雅拎着冰念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轻的吹气,"可以吗,我的好儿子?"
身体奇怪的发起热来,冰念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最好听这个新主人的--也是嘛,他的靠山可是王啊。冰念用小爪子扒了扒耳朵,忍住回头看柔软大床的冲动,乖乖回答:"可以。"
宿雅满意的笑起来,将冰念放到一边,拍拍它白白的小脑袋,"那等爹洗个澡就出发吧,很快的,乖儿子,别睡着哦。"
最后几个字尤其轻柔,冰念赶忙点点头,只觉得这个从前让他很不屑的人类突然变得有点怕人--
果然近墨者黑......
只若初见
白绸一般质感的素净小屋内,一灯如豆,灯光昏黄,照得屋内的物事好似蒙了层微光一般,散置屋内的薄如蝉翼的纯白色轻纱飘荡,让人恍如置身梦中。
而对面的女子身着浅紫色和服,淡妆勾勒出精致的眉眼,表情柔和包容。她正身坐在榻榻米上,极为认真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宿雅将一匙有着淡淡菊花香味的清粥,慢慢吹凉,喂到因为睡眠不足而趴在他腿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冰念嘴边,姿态悠闲得倒不似客人了。他看着冰念烦躁的把脑袋埋进前爪,微微一笑,对对面女子道,"深夜打扰,素怨不会生气吧?"
"雅少爷肯光临寒舍,才是令素怨受宠若惊呢。"女子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递给宿雅,"倒是这白毛宠物,如此受雅少爷的喜爱......素怨都有些吃醋了呢。"
宿雅接过茶慢慢的喝了一口,叹了口气,"莹华宫高手环饲,宿雅则是手无缚鸡之力......素怨女王就别消遣宿雅了。"
素怨微笑着,定定的看着宿雅。
宿雅也微笑,悠闲不改的看着素怨。
然后素怨慢慢的拉开领口,也叹了口气,"这种温柔娴熟的女子形象果然不适合我......"她站起身,一件件脱去和服,露出里面几乎遮不住身躯的艳红色薄衫。素怨偎到宿雅身边,娇声道,"答应陪我,我就帮你。"
宿雅身子不动,眼睛也不动,看着面前的茶,淡淡一笑,"素怨这话说得未免太模糊了。"
"那依你......"
"在不打扰到正常生活的情况下,藤原宿雅随时奉陪;而我只要你帮我这一次。"宿雅转过头看着攀着自己的肩,娇媚动人的素怨,眼中仍旧没有太大波动。
素怨一手抚上宿雅胸口,"成交......"素手滑入宿雅的衣襟,笑得愈发娇艳,"只是宿雅的表情,让我感到很挫败啊......素怨不美么?"
宿雅凑到她唇上轻轻一吻,"你很美。"
"那......是不够吸引雅少爷?"
"不,"宿雅握住她几乎要撕开他衣服的手,"我只是不喜欢抢时间......"他指指窗外,"有人来了。"
素怨表情有些幽怨的收回手,"只这两天,雅少爷就变得让素怨几乎认不出来了。"
宿雅将冰念抱到一边,拍拍身上的尘站起身,"那,好是不好?"
"当然好。"素怨诱惑的舔舔唇,"藤原宿雅,你引起我更大的兴趣了......你们人类都是这样的吗?"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模样,"宿雅缓缓走到门边,回头一笑道,"而我这样的,更是绝版,这世上连相似的都没有了。"
素怨拎着冰念的脖子把它提起来,娇声笑道,"素怨失陪了,这白毛小狗借我片刻。"
宿雅点点头,慢慢往门外那条路上走,等着来人找到自己。之前冰念似乎用了什么方法带着他从晚枫小筑直接就移到了绸菊楼,以后有空让他教一下。
......
走到上次那个纯白暗紫交错的菊花地时,宿雅被人一把从后面拽住。
"小狐狸小狐狸......你要帮我......"
快要断气一样的声音,宿雅回头,就见一脸委屈双眼红红的孤壑拉着他的袖子,憋着嘴角很可怜的样子。他大惊,"怎么啦?"
"敷桔他不理我......"孤壑满脸乞求的看着宿雅,那眼神就在暗示宿雅,你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是这种问题......他一个局外人、旁观者怎么插手啊?宿雅满脸黑线,硬着头皮安慰道:"敷桔他最喜欢的就是你,他不会不理你的......"
"才怪!"孤壑大声反驳,"敷桔他不喜欢我了!原来他生气我最多只要在他面前蹲一夜他就会好了,现在我已经在他面前晃了一天半了!他不理我不理我了!"吼完之后眼睛更红了,孤壑使劲的抽气、深呼吸,让激动的情绪冷却一些。好久之后他才断断续续的低声说,"连我要哭他都要我滚出履风殿一百里再哭,现在他很忙,还让我来找你......他不喜欢我了......王和他本来就没有契约,他忙完这件事就会走了......我不要他走,但是敷桔太弱了,王说我一出手就会打死他的......"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啊......宿雅在心中划十字,如果你出手打不死他但会打残他你是不是就会"出手"留下他......
感觉孤壑抓着他的行动没有丝毫要放松的意思,而自己还想早点回去。并且这是素怨的地盘......于是宿雅边安抚边诱拐,让孤壑把他一并带回晚枫小筑。
一回晚枫小筑,就见矢晨焦急的等在他的卧室,吩咐他给孤壑倒杯水拿点茶点过来之后,就关了门准备让孤壑原原本本把事情讲清楚。谁知道矢晨居然下一秒就进来了,端着茶水和零食,在他耳边轻声说"炎宴和剑皖出事了"。
宿雅接过托盘道:"知道了。我和孤壑长老有事要说,你们先等着,我一会儿就去。"
......
虽然孤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但记忆力还是很强,而且叙述得也很详细。
所以最后宿雅很无语的了解到,他们问题的根源--竟然是自己。宿雅听他说完之后沉默了几秒钟,而最后终于在孤壑热切期盼的眼神下尴尬的摸摸鼻子,迟疑道:"敷桔第一次跟你生这么大气?"
"嗯!他经常生气的,但是之前我眼睛一红他就会妥协,最多在他面前多晃一下。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连哭都没用了,还说让我来找你。"
哭没有用所以你就不哭了,你还真是收放自如。宿雅吐出一口气,他让你来找我你就真来找我,给他知道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孤壑啊,"宿雅拍拍他的肩膀,"你觉得敷桔怎么样?"
"啊?"孤壑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跳到这里,但还是乖乖的说,"很可爱很漂亮很舒服......"他脸微微一红道,"我偷偷跟你讲哦小狐狸,敷桔习惯裸睡而且喜欢踢被子,他身材很好哟,摸着很舒服。"
宿雅清清嗓子,也就是说你对他还有性欲了,那这个问题就好办多了。他微微一笑道:"孤壑,你在我这里住两天,敷桔肯定会来找你。"
"不行啦,他生气的时候见不到我,会更生气的,还喜欢迁怒别人,我是趁他睡着偷跑来的。紊黎也要我按时回去。"孤壑说到这里,还紧张的看看天色,看到天色黑沉沉的才放下心来。
"这样啊......"宿雅缩起双腿,抱着膝,沉吟道,"那天亮了我跟你一起回去,我教你一个好办法。"
孤壑怀疑的看着他,"什么办法?有效吗?"
"当然!这可是从煜那里学来的,最有效的安抚盛怒中人的方法!"宿雅握拳一挥,露出非常有自信的短路模样。
听到自家大王的名号,孤壑才点头表示相信。
而当宿雅和孤壑出现在那里的时候,立即低气压笼罩。保险期间,宿雅望向低气压边缘--紊黎和嵬森,他们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跟他做"自求多福"的嘴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