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青春 之 我只能爱你————堕落天使刹那

汪洋透过玻璃望了眼秦天，说："你们先开始吧，我们今天不过去了。"
吴靓一听火上来了，"汪洋！能开始早开始了！"语气之强烈，就差刀子从听筒飞出了。--不能怪吴靓，她一个人的时候，等多久都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学生会一票干部聚起来开会讨论迎新晚会的内容，她怎么舍得那么多人陪她一起等！
汪洋知道自己在这事上理亏，终于还是耐性解释了两句："东西都在最左边的电脑里，我都存好了，你打开让相关的几个部长看看，能行你们就那么往下操作吧，不行的话我今天再通宵一晚改到您老人家满意为止还不行么？？？"
吴靓一听，隐约感到汪洋这边真的遇到事情了，短暂的沉默后，她平心静气地道："晚上给我打个电话，我告诉你结果。"不等这边回复，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吴靓在办公楼台阶上一阵跺脚。发泄完了，才看到陈述与在门口望着自己。
陈从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在边上了，一直等到她发泄完都没有出声，看到吴靓的眼睛里暂时消了活气，赶紧问："会还开么？"
吴靓瞪了他一眼："开个屁！"
陈书语不慌不乱--这倒是跟吴靓学的挺到位，说："他不是说做好了么？好歹让大家看一眼吧，不能白来。"
吴靓一脸笑意冲着他，一步上一个台阶，"小陈啊，终于能独当一面了！"说完，跟陈书语擦肩而过，径直回到办公室。
陈书语在门外听到吴靓在里面喊话："副部级的找办公室主任要新成员的登记卡，部长留下，讨论迎新晚会，看一下汪洋的方案，今天回去找问题和提问题，明天这个时候再开个会，确定一下分工。"
......

汪洋再次走进注射室，秦天已经醒了，正在跟蔡导解释自己没事。看到汪洋，抱歉地笑了笑。
汪洋也报以微笑，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笑已自然不再。
"蔡导，这里我来吧！您那么忙，那么多学生要照顾，还是先回去吧！"汪洋说的有板有眼。
蔡曜想了想，看看已经醒来后跟个没事人似的秦天，什么也没说走了。
这时汪洋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与笑有关的表情，哪怕是冷笑。他厉声问秦天："你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正笑的开心的秦天听到这句话，身体顿时僵硬了。慢慢蹦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汪洋抓住秦天的胳膊，生疼。"你多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秦天嘴角无力地扬了扬，"我昨天还有吃饭......"
汪洋怒了，"别考验我耐性！"他更用力地握住，"我说的是好好吃饭！"
秦天想笑，他真的想笑，可是，眼泪就那么不听话，顺着脸颊，留下，落在抓着他的汪洋的手臂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呵呵......呵呵......"秦天始终都是在发出笑的声音，"我昨天还有......呵呵......呵呵......"
不许哭，不准哭，不能哭。
不是早就告诉自己了么？眼泪，早就流光了。
可是，怎么......那液体，就是止也止不住......

第009章

汪洋拿着一叠化验单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歪着头看自己身旁若无其事的秦天。
慢性胃炎、部分消化器官有轻度退化、长期营养不良、严重贫血......，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自虐狂还是受虐待长大的啊！--汪洋问自己，忽然想起来报到当天没有看到秦天的家长，现在看来果然是有问题的么？
"可以回去了么？"秦天自从那天吊了瓶子后就很听话，简直就是他汪洋让走东，秦天绝对不走西。不仅如此，这个孩子说的话简直成指数增长。初次见面的时候觉得秦天这孩子不善言辞，不易相处，现在可好，整个一麻雀在身边叽叽喳喳。
--可实际上，秦天也只是会主动说话了而已，话依旧少，一半因为他那静默的性格，一半因为身体的虚弱。
汪洋不知道怎哪根筋搭错了，竟对一个新生这么好。
先是开学那天被学长叫到学校说些有的没的之后在路上就看到这么个孩子，看着背上随走路一晃一晃的画板他忽然就惆怅起来，等到自己意识正常了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帮他捡东西了；后来发现这个当初引起自己注意的孩子和吴靓看上的接班人竟是同一个人；再后来就是那天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他不由自主拉了孩子来大医院检查。
等到他头脑清醒起来，已经是手中一叠化验单和一堆药了--身边还跟着寸步不离的秦天。
"我上辈子欠到你了么？"汪洋在医院的长椅上问秦天。
秦天本以为对方还会逼自己做检查，不料这话就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他冲汪洋笑笑："不知道。反正我上辈子欠别人的了。"
这话说得汪洋的心一紧。
"打个电话回你家吧，好通知你家人。"本是最关心的一句话。
秦天想强迫自己保持笑容，却没成功，低下头，"我没有家。"
汪洋一时语塞。任谁也料不到秦天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家人呢？"三个字一脱口，汪洋就后悔了。不该问，就不要去问。
秦天这次并没有低头，而是笑对他："我没有家人。"说的很平淡，没有爱恨掺杂，没有不满嫉妒纠葛，就是一般的叙述，仿佛没有家人的不是他。
汪洋从秦天眼中看不到感情。但他明白：这样的话能从一个17男孩的口中以如此淡定的口吻说出来，表明他曾经经历过的都是些不能轻易碰触的禁区。
秦天的眼神是坚定的。活下去的愿望是那么强烈。
可汪洋明白，他的心是脆弱的，是玻璃，一碰就碎。这孩子笑着流泪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回想前几日学校医院里秦天落下眼泪的一幕幕，汪洋竟感到一阵揪心。
我这是怎么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新生而已！受过伤的人那么多，我没道理偏偏对他好的。--汪洋对自己说。

"学长。"
他叫他学长了。
"可以回去了么？我没事的。"秦天说得依旧平淡。
汪洋掩住自己的疑问和担忧，洒脱的笑了："回去吧！"

秦天走在马路上什么都看，眼睛总也不够用。
本来汪洋想快点搞定，打算作车回学校。可秦天却说自己没到过这个城市，想看看这个城市，想用走的。
汪洋解释路很长，走回去要很久。
秦天却简单的回答："什么时候累了，就坐车。"
汪洋拗不过，两个人就走在了大街上。
路过大排档，汪洋想到因为化验的缘故秦天早晨就没有吃东西，这都下午快3点了，他俩就喝过两口水。
他倒是没什么，自己早习惯了，可是秦天那孩子就不容乐观了。
"秦天，我们先吃点东西吧！"汪洋叫住已经走出去一大截的男孩。
秦天转过头，折了回来。没有画板遮掩着后背，他显得那么单薄--汪洋想。

辣子鸡、重庆鸡、水煮鱼、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虎皮尖椒、家常豆腐......汪洋看着菜单越来越阴沉--都是辣的。翻来翻去，好容易找了个素菜，仔细一看是"酸辣白菜"。
秦天在一旁看着干着急，等了10分钟了，愣是一样都没点。
"学长，没有你喜欢吃的么？"秦天抓着筷子问。
汪洋望了他一眼："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秦天小声说。
不饿！他竟然不饿！汪洋心里一阵翻腾。想到检查结果：功能退化跟胃萎缩导致不想吃饭是正常的，汪洋坚定了让秦天好好吃顿饭的主意。
汪洋哗啦把面前的东西一推，夺了秦天的筷子仍到桌子上，拎起装药的塑料袋拉着秦天就冲出了大排档。
上车，下车，走路，上车再下车，汪洋拉着秦天站住了脚，面前是一个牌子：记氏粥棚。门口排队排了一大串。为了赶时间，汪洋他们倒了次车，可是门口依旧被等待位子的人堵了个满。
秦天一看这架势，赶紧拉住汪洋："我们还是别等了，我也不饿啊！"
汪洋一脸不悦回敬他。
他还继续发挥："学长要是饿的厉害，就找个不用等的地方吃饭吧！"
这句话差点让汪洋气死，这都是为了秦天好--想让秦天吃些补的，才专程来到这个地方。
汪洋一个字也没吐，直接拉着秦天就冲了进去，后面传来"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排队啊！有点素质好不好"之类的言辞，秦天正要退出去，汪洋一甩头："我找人！你们管得着么？"

世界顿时清静了。

他的确是找人。
"二哥，我要吃饭！"汪洋命令似的说。
对面一个俊俏男子打量了汪洋身后的秦天一番，直接凑过去，"这位客人，吃饭请您排队领号。"
"汪海！"汪洋在厅堂里呼出来这家老板的名字。
秦天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这到底是哪出跟哪出啊？说着，被自己学长唤作二哥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叹惋，招呼手下人，"把那个包间空出来。"
只见汪洋脸上写满胜利。

第010章

偌大的包间，就坐了汪洋跟秦天两个人。这让秦天很不习惯。
满桌的东西，琳琅满目，精致可人，不像是给人吃的，倒像是给人看的。
他们坐进来的第一个5分钟，上来了第一批6碗粥；第二个5分钟，上了第二批12色伴粥的茶点；第三个5分钟，上了第三批水果冷拼和夏日饮品。
进来的服务员都不吭声，麻利地摆好东西后就轻声闪出去。汪洋对服务员视而不见，从6碗粥中的4碗里各盛了些汇成一小碗，递给秦天。
秦天从进门就坐着一动不动，等到汪洋递给他东西，他才小心接了，抄起勺，小口尝了一点，咸甜的，好味，然后大口吃起来。
话说这4碗粥不是别的，正是：皮蛋瘦肉粥、百合莲子粥、枸杞银耳粥、绿豆菇绒粥。汪洋只想着给眼前的孩子一顿恶补，却不忘要均衡营养（这也是医生嘱咐），直接混合了让秦天吃。
名字是汪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你不是要吃饭么？"他看了一眼秦天手里的碗，"还挺会搭配，知道这样吃粥效果最快。"
汪洋白了他一眼，"别打扰我吃东西。"
"你在吃么？"汪海笑着做到他边上。
秦天这才注意到汪洋跟前的筷子动都没动，盘依旧洁净如初。
汪洋压根就没动过东西。
"要你管？"没好气。
"我是来收账的。"汪海也不客气，"这顿饭一共消费208.5，请问先生是现金还是刷卡？"一脸的挑衅写在脸上。
汪洋却也不在意，抓起筷子，在嘴里滞留了一下，戳到虾饺上，"这里面有什么啊？"
"主要是虾仁，还有其他配料。"汪海正色。
汪洋把虾饺收到自己跟前，"秦天啊，这里面有虾仁，你不能吃。"
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有逻辑。r
"你是在耍我呢？"汪海强压住怒火。
"我在吃饭。"汪洋一口吞下个虾饺，满口食物冲着自己的二哥喷饭："别打扰我吃饭！"说着，甩出两张百元钞，咽下东西，一脸堆笑："打个折，收整的好了，我不开发票。"不开发票的意思，就是"都给你省税了，不给我个折扣？"
汪海一看桌子上干干净净的钱，什么也不好说，收起来走了。
"那个......"秦天想问清楚。
"快吃吧，粥要凉了。"汪洋对他柔声说，嘴角依旧笑的灿烂，而这次阳光正好照到他脸上，让人感到一种朦胧的不真实。

吃东西的脊骨眼，秦天却想到了上医院都是学长跑前跑后，自己出了献出了自己点血啥也没干。言外之意就是--上医院的钱都是学长给出的。这下秦天吃不动了，数目估计少不了。
秦天轻轻放下碗，粥已经吃了大半，"学长"，秦天低声道。
汪洋消灭了虾饺正在收拾蟹黄包，"干嘛？"
"今天在医院花的钱......"秦天其实是等待那个确切的数字。
"没多少！"汪洋当然明白秦天的意思，"你是吴靓那家伙交给我的，我不能让你出事，钱的话，再说！"
"可是，是我花掉的这些钱。"秦天不依不饶。
汪洋扔下最后一个蟹黄包，"你现在很烦呐！之前我是看走眼了。"
汪洋低头吃东西，头发虽然有发箍套着还是不听话的滑到前面。
秦天因为汪洋的话已经没有再动什么了，看到他头发津到粥里，开始肩膀发抖，最后竟用手捂住嘴生怕漏了声。
汪洋早就有点饿，跟自己二哥干了一仗更是食欲大增，恍惚间发掘旁边秦天很久没动筷子勺子了，还用手捂住嘴，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他该不会是消化困难要吐吧？赶紧放下东西关心一把。
"你怎么了？要吐么？难受么？要喝水么？"
遇到这情形，秦天再也不能忍了，扑哧笑出声，"哈哈哈哈......"
汪洋被他搞的二丈摸不着头脑，只听到："学长你头发......"
他这才看一眼--发梢全是米粥，粘腻一片。
靠！"怎么不早说？"汪洋赶紧拿纸擦拭。
秦天好容易止住笑，道："因为学长说我烦，我不敢说话了。"
这都什么逻辑？！汪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下青一下紫，仿佛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被毁了一样。
秦天笑意依然，抓起自己的湿巾，把学长的身后的头发拉过来，仔细擦除上面还残留的污渍，直到发丝重新清爽起来。然后，拿了新的纸巾，将不小心沾染到衣服上的粥擦去。
整个过程汪洋都没注意到，等注意到的时候，秦天已经在收拾一堆废纸了。
汪洋感到莫名的悸动和说不出的拘谨，想了好久才说："再喝点粥吧！"
第011章

秦天的胃是在小，两只手能环住的一碗粥下肚，就什么都放不下了。汪洋逼着硬给他塞了两个桂花糕才放手。
秦天一边艰难得咽下嘴里的东西，一边说："学长多吃些吧。"
汪洋顿时有点崩溃--我搞了一桌子东西还不是给你补么？反过来倒像是你给我补了。一时间食欲全无，汪洋看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说好了7点跟吴靓他们讨论一些最后的内容，就招呼了服务员。
"打包！"汪洋随意地说。
服务员马上开始忙碌，秦天就跟汪洋一起看着。这空档汪海又贴过来："这位客人，打包需要附加费用。"
汪洋白了一眼，厉声问："你是不是我二哥？"
王海也不含糊："你不是汪家的人！我没你这个弟弟！"
秦天只觉得越听越难过，又不知道该如何插手。说句话劝劝吧，这是学长家务事，自己跟学长脸朋友都算不上，就是个认识；不说话吧，这势态很紧张，让他怪担心的。
就在秦天不知所措的时候，汪洋一只手抓住了他。
哎?
"走！"汪洋说的果断干脆，空着的手拎了医院拿出来的塑料袋拽了秦天就夺门而出。
"汪洋你给我站住！"王海在门内喊。
确实站住了。"你就这种态度对待客人？"
"......"
"走！"
两个人消失在大门外的街上，王海却仍旧从门后望出去，良久，"唉"地叹口气，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吩咐左右："赶紧收拾！"

却说秦天吃得胃有点难受，坐车回去的路上一直按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