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子夜细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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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中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真的是下大成本了,连鬼面这样的毒药都用上了...大家小心了,千万别触碰到他们的血液或者身体,以免中毒。"
木子风微微一愣,跨过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本能的缩了缩身体,"鬼面是什么毒药?很厉害?"
玄中面露鄙夷,对着木子风,他如今真的是讨厌到了及至,可是终究还是不屑道,"中了鬼面者,死相极为惨烈,从面部开始腐烂,慢慢至全身,且这一过程,一开始人可能是活着的,也就是说你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腐烂,却无法解救,此毒无药可解。"
木子风一个哆嗦,厌厌的看了一眼玄中,"你说这么仔细做什么?你们悠凝宫果然变态,这么残忍的毒药也就你们会用!"
玄中不甘落于下风,轻蔑的看着木子风,"如果我不曾记错,是臭小子你先问我的吧!"
"我是对着三人问的话吧?你自己自作多情,抢着回答,今天别惹本少爷,我要杀光你们整个悠凝宫,为我哥报仇!"
"就你小子?不自量力!"
颖清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木少爷真是走到哪都是个麻烦。
小心的避让着脚下臭气熏天的尸体,勿潇兮忽然一把拦住了众人,"小心,有杀气。"
山腰处的平宽地,勿潇兮冷冷得看着数木之外大门紧闭的正殿,四周寂静一片,连风吹草动都可以清晰的听闻,惟独少了应有的打斗声,在平时可能是再为正常不过,可是如今不同,这样的宁静诡异的让人匪夷所思。
"师叔,爹他们是不是..."
"现在先别枉下结论,我先去看看,你们在此侯着。"
"潇兮,你..."
"这一次,我想和冷怜赌一次!"朝着面露忧色的众人淡淡一笑,心中暗道,赌注就是我勿潇兮的命!

 



再陷虎穴
玄中几步上前,紧跟在勿潇兮身后,"我同你一起去吧。"
没有任何言语表示,勿潇兮只是轻轻摇头,对他释怀一笑,趁其不备,飞身掠了出去,只是眨眼的瞬间,人已然站立在正宫门口。修长的身影,微风咋起,衣袂飞扬,衬着这群山掩泣,天梯石阶,竟是风华绝代...空谷幽兰大抵也不过如此。
冷怜安静的坐在大殿上,心如止水,他已经向清水嬷嬷交代了后事,如若自己此次在劫难逃,就将勿潇兮长眠,一同葬在这悠凝宫的安乐宫,永世不得分离。红尘已看透,这活着的日子与死本就没什么不同,勿潇兮早在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活的更像是死人,自己却已知足,这样无论如何总比见不到,摸不着要好。如今对自己而言,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不用承担寂寞的苦楚,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想到此,不免微微一笑,这大殿处处能致人性命,只要自己按动各处机关,没有人能够逃出这阿修罗,就算死也要将那两只老狐狸一同拖下地狱,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他们看着自己和潇兮相爱相守,而痛不欲生!!!
熟知冷怜的狠毒,全身警惕着推门而入,阳光从门逢中偷偷溜入,洒得勿潇兮白衣一片金黄,淡淡的光晕至背后蔓延而开。
冷怜刚刚想按动机关,却在看清来人之时,惊呆的起身而立,身子不禁簌簌发颤,无法解释那一刻的震惊,他盼了十三年的事情,如今终于完美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却发生的太晚,一如当初错误的相遇,错误的爱恋,到最后不得不终其一生去遗忘,怨恨...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如若退一步,给他一份自由的爱,结局是不是就此改写...
"兮儿...你..."
勿潇兮盯着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嘴角却洋溢着庸懒的笑容,怨毒而致命,"是不是很震惊?是呀,连我自己也惊奇呢,我竟然还能站在你面前,真是千盼万盼呐..."
"兮儿,你的意思是不是 ..."冷怜一时目瞪口呆,那么暧昧不明的话从他的兮儿口中道出,着实是第一次。
"怜宫主,别误会,我是怕你比我先死,到时候,我找谁报仇!"正视着冷怜的双眼,字字狠毒,将冷怜的心瞬间土崩瓦解。
"你就从来不能接受,明白我对你的感情,这么多年了,我做了这么多努力,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放弃那些恩恩怨怨,陪在我身边,恩?恩?"几乎是咆哮着,冷怜双目通红,他不甘心,不甘心,他已经倾尽全力,为何老天还是这样对他不公平。
"如果你所谓的努力就是将我软禁,封我内力,杀我妻儿,随意凌辱我,那我勿潇兮不稀罕。"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能留在我身边吗?兮儿,你就是那天上的鹰,众然我是这林中的虎,依旧无法得到你,这些都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沈忆诗逼上绝路,是你逼我给你禁锢的爱!"
"怜宫主,既然你一开始就明白,为什么还要强求?我勿潇兮可以死,却不甘做你笼中的金丝雀,自十八岁开始,我最恨的就是被人夺去自由,我在御剑山庄密室被整整关了五年,度日如年,怜宫主知道那种滋味吗?无论醒着还是梦着,被寂寞缠绕的绝望,分不清白天黑夜,想逃却逃不了..."
"兮儿..."
"终于有一天,我好不容易被放出来,那种从心底泛起希望的感觉,我单纯的认为,自此以后,我勿潇兮的命终于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是谁亲手扼杀了这个希望,打着爱的旗号!是你,是你,冷怜!"苍白修长的手指指向冷怜,身体气愤的微微发抖。残留的铁环扣着纤细的手腕,更显得肤色白皙如瓷。
"兮儿,这天下,你走到哪,都会发现,最安全,最合适你待的地方就是我的怀里,这是你的命,至于颖青这个老匹夫,我自会让他有去无回。"冷怜安坐,神情恢复,伸出手,望着勿潇兮,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冷怜你还是不明白,我这辈子最恨的人不是大师兄,而是你,那些对我造成的伤害,你却将他作为对我的爱恋,我不过是你征服的对象,你始终忘不了当年我在天下英雄前将你击败,得到我,不过是为了你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将我当成女子一样玩弄,凌辱,让你很快乐是不是?"勿潇兮的眼中尽显鄙夷,心中的恶心源源不断上泛。
"兮儿,对付你,只能用我的手段,给你自由,我办不到,不将你控制在我的掌心,我难以入眠,我从未将你当作征服的对象,你是一根针,刺在我的心口,既然我不能将他拔出,就只能将他狠狠握住,十三年前你能战我,却无法斗我,如今结局依旧不会改变,别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你知道的,逼我,于你并无好处!"再一次重复方才的动作,轻轻拍拍自己的腿。
勿潇兮厌恶的撇开头,"冷怜,你如今拿什么威胁我?你应该知道,你拦不住我,即使死,我也不要死在你悠凝宫的地上。"
冷怜微微一笑,"我就知道兮儿这么固执,我本以为这是一颗小旗子,没想到如今却派上大用途了呢!"说完,轻击掌,不一会,寒月就拖着一个带着镣铐的女子,从侧门中缓缓走出。
勿潇兮只觉得如遭晴天霹雳,那女子见着他,原本黯然的眼神忽然一亮,一脸不可置信。
冷怜冷冷一笑,"若初,可要看清楚你眼前的人是谁,怕是连你自己也不会想到你的亲爹竟然是勿潇兮,也是,这么贱的命怎么能是兮儿的儿女,看来我还是早早将你送去见你娘比较好。"寒月的剑在冷怜说完的一瞬已经抵在了若初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划,立刻人头落地。
"兮儿,这一次可想好了?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做了吧!"
勿潇兮紧皱着眉,深深得望了若初一眼,随后转向冷怜,神色复杂,"放过她,答应我不杀她。"一步步走向冷怜的时候,心中竟是出奇的平静,忆诗,原来我们还有一个女儿,而我却时至今日才知道真相...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希望你泉下有知,保佑女儿平安脱险,不用很久,我就下去陪你们,到时候我们一家团聚,也好...
见着勿潇兮一步步靠近,冷怜却忽然发难,一把扣住勿潇兮双手,勿潇兮迅速还击,"兮儿,如果你想要她的命,可以继续还手。"
短短一句话却彻底打消了勿潇兮反抗的念头,由着冷怜半搂着自己安坐在他腿上,脸被迫朝向他,看着他,然后双手先后一阵刺骨的疼痛,酸麻的难以忍受,勿潇兮才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双手脱臼了...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疼痛中,铁链紧扣的清脆声,划空穿入耳膜,勿潇兮只觉得双脚一紧,无力的垂下眼帘,紧紧扣在双脚上的竟然是悠凝宫的锁情链,此锁坚硬难摧,而它的解法由扣链者决定,换句话说这世间能解此锁的只有冷怜一人。
"冷怜你..."
"兮儿,即使我的爱是强加的禁锢,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这是你我的宿命,认了吧,我已经提前和你说过,别逼我,是你一意孤行,才造成了你现在的处境,如今即使你武功再好,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更何况你依旧身中红血散,别再无力反抗了。"

 


清零重来
好一会过去,却始终不见殿内有任何反应,三人终于按奈不住,玄中领头率先掠身进了大殿门口。
从半开的门中看到的那一幕,令三人均惊呆一已,勿潇兮半依在冷怜怀中,长发散落,遮住了半张脸,却依旧能清晰的看到紧抿的唇,冷怜的手搂着勿潇兮的肩,得意的望着目瞪口呆的三人,眼神鄙夷。
"怎么还少两个呢,看来是本宫自作聪明,高估你们了。"
"怜宫主,放过潇兮,这些年已经够了!"玄中双眼望着勿潇兮,心疼摆满了整张脸。
"玄中,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却不识抬举,竟然恩将仇报,如今你有何资格站在悠凝宫的大殿中。"
"冷怜你个老不死的变态,杀我哥,你不得好死!"木子风提着剑怒气冲冠。
"不得好死,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本宫现在重得兮儿,怎肯轻易言死,兮儿你说是不是?"扳过勿潇兮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的落吻,勿潇兮刚想别过头,冷怜力道一重,疼的他忍不住冷哼一声,
"冷怜你!!!!!"
冷怜微微一笑,舌尖舔唇,"兮儿的味道果然是美味,无人能及,对了,我准备了一件礼物给大家。"轻轻按动手下的机关,大殿正中大理石地板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逐渐扩大,最后缓慢升起一支开着棺的水晶棺材,馆中的人面色安详,双手互握,放在胸前,乌黑的长发用一帕白色方巾整齐束起,口含定魂珠,身着白衣,头枕玉枕,整个人苍白的好象一眨眼就会再度消失。
勿潇兮突然坐直了身子,双眼紧紧的盯着棺中的人儿,浑身颤抖,"兮儿,是兮儿..."
冷怜沉着脸将勿潇兮强按在自己怀里,勿潇兮开始失控的反抗,双眼失去焦点,不停的捶打冷怜,脱臼的双手根本使不上力气,却依旧不屈不饶的垂死挣扎,冷怜一颗心揪的紧,心疼到肝疼,轻声得哄着,仿佛对待一个懵懂未知的孩子,可惜事与愿违,勿潇兮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硬是想从冷怜身边走向水晶棺材。乱动的双脚带动足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兮儿你给我清醒些,再这样下去,你的手一辈子别想在握剑。"当着众人的面,强硬的将勿潇兮按倒在椅子上,衣袂散落一地,手指灵活用力,替他接上了骨,整个过程勿潇兮只是双眼盯着棺内的人,未发出一声呻吟。
颖清寒疑惑的望向玄中,方才玄中原说要带他们去见离兮的遗体,这就说明离兮本不应该在这大殿之中,如今的事实正好说明一处--玄中刚刚在说谎,这其中定有阴谋。看着棺中安然而睡之人,心中的怨恨如毒蛇猛兽,极度渴望噬血,这样一个人,与世无争,淡然清绝,如同一朵遗世白莲,连远观都是一种亵渎,如今却被人生生摘去花瓣,掐断花茎,枯萎凋零,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转而看向身边才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见,正失魂落魄得爬向水晶棺,本能感觉到危险,连连喝止,木子风的手经验碰上了离兮的衣襟,"木子..."
从棺材面对他们的一侧突然发出了密集成线的银针,速度极快,众人措手不及,木子风睁大着眼,看着小腹上整齐排列的银针,一脸不可置信,伸手握住离兮的手,缓缓倒地,最后弥留之际,轻轻得喊了一声,"哥..."
颖清寒用剑挡住银针,却见木子风的身体如断线的木偶倒在离兮身边,心中的愧疚无以言表,临行前,父亲和木伯伯都曾叮嘱过要好好照顾木子风,当时自己信心满满,一口答应,如今自己拿什么脸去见木伯伯...更何况,木子风虽嘴上无赖,为人却极讲义气,他不过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个孩子而已啊...
玄中拿着手中的银针摇摇头,"只要银针一插入皮肤,立即不治身亡。"
颖清寒怒不可遏,握剑的手因为气愤,颤抖不停,顾不得什么正大光明,趁着冷怜专注于勿潇兮之时,旋转剑身,整个人如剑一般,飞速刺向冷怜脑门,真气凝聚成的银色的光圈,映得颖清寒似掌管生死的神灵,只差那么一点,冷怜举手,此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扇子,横空出世,格开了剑锋,颖清寒一时来不及收手,剑身在冷怜耳边擦身而过,削落了冷怜一段发梢。冷怜本想出手夹住剑身,却不料整个剑至始至终旋转的,幸亏及时收手,不然手指定被利器削断。
"好快的身手,倒是本宫小看你了。"习惯得打开折扇,轻轻摇晃。
"哼,冷怜你也不慢。"说完,将御神剑置于头顶,双手合十,将内力全部置于剑身,而后双手松展,自左向右旋转身体,御神剑光芒万丈,与颖清寒人剑合一,直刺冷怜,这又是致命一招,他知道冷怜老奸巨滑,内力深厚,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只会更加不利。
冷怜弯腰,移动身形,折扇合拢,将折扇一举而上,刚好对准颖清寒喉咙,颖清寒迅速止住身体,头向上一个翻转,在空中用剑划出一道银色的弧圈,如同一把巨大的弯刀,刺向冷怜,冷怜见状,一跃而起 ,勉强躲过剑气,一直处于防守阶段,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发出绿色的光,如一只舞动的蝶朝向颖清寒,颖清寒一个闪躲,扇子也随之改变方向,再次飞身刺向他,与此同时在半空中化成千万道扇影,将颖青寒围得水泄不通,颖清寒心下一惊,在武林大会上曾见识过冷夜用此招--龙吟幻剑。冷怜却将他运用得更加狠毒,一招即可毙命,无奈之际,颖清寒将御神剑挡在周身,随时应对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扇影,想要找出折扇的真身,却无从下手,这样就等于给了冷怜另一个机会,只要他趁机再出一招,自己根本无暇顾及,定会落败。
果然只见冷怜邪邪一笑,"臭小子不到火候,这天下果然没有人能与兮儿匹敌,没了勿潇兮的御剑山庄不过也是个空壳子而已。"说话间,已经使出磐龙大法第九式--龙下九州,冷怜如一条叱咤风云的神龙极速飞向颖清寒,只要那么一瞬,颖影寒的身体就会被截成两段。
只有那么一寸,颖清寒就会魂飞破散,火花电石之间,一把黄金锻造而成的金剑猛得划空刺入空隙,冷怜心惊,迅速后退,大幸躲过一招,高手过招,本来就容不得分心丝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冷怜始料不及的。原本以为那只是简单的一剑,哪知这剑突然转变方向,一举刺中这万千扇影中的一道,力道之重,硬生生的将折扇钉在墙上。
颖清寒这才松了一口气,差一点他就死在冷怜手中了,伸手抹去额头的冷汗,这真的是第一次,如此惊险仍旧是惊魂未定...惊喜不已得看向勿潇兮,眼中满是敬佩,神御剑法天下无敌,可真正的精华即在第十层,御神剑法,成就其者能在几十丈外隔空自由运剑,而其威力是普通的数倍,方才自己置身扇影中自是无法看清,但如若在几丈之外,便能看的一清二楚,普天之下,能运此剑者,至此为止,毫无疑问,只有武冠武林的勿潇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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