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入江湖————段翼

他觉得自己的手心好像冒了些冷汗，如果我和他动手，谁会赢呢？恐怕自己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这种感觉已经六年没有感觉到了。
感觉到有人，蓝宝石立刻收手，两手一扭，六尺来长的铜棍立刻恢复到一尺长，他随手把它插在腰带上。
是秦逝风，他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的，连上衣都没有穿，光裸着上身，一身强健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似乎这兄弟二人都有在外人面前露身的毛病。
他不自在的别开头，目光转向随风轻轻摇动的绿竹，开口问道："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呵，竹子不会回答你的。"秦逝风轻笑出声。
"呃"秦蓝石顿时脸涨得通红。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脸红起来像柿子？"秦逝风走到他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
"没有，师兄说我脸红起来像猴子的屁股，不要在我耳边说话，好痒。"蓝宝石抓了抓耳朵。
"那这样痒不痒呢？"秦逝风恶劣的在他耳边猛吹气。
"啊，不要。"蓝宝石立刻二手捂起了耳朵。
"哈，你真有意思"秦逝风大笑着。
蓝宝石看着他的笑颜"你是不是平常不怎么笑的？"
"此话怎讲？"秦逝风一愣，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脸上什么都没有呀？经常笑的人脸上会生皱纹和笑纹的，连嘴角边也会有痕迹的，而你--没有，所以我想你肯定是不经常笑的，其实经常笑是有好处的，能够锻炼脸部的肌肉，你看我"蓝宝石做出了一个笑脸。
他的笑容真的很可爱，给人如春风拂面的感觉，形容一个十八岁的男孩笑得可爱可能不恰当，但他真的觉得他的笑容很可爱，因为里面多了一点什么，又少了一点什么，到底是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呢？秦逝风现在也想不清楚。
看着他的笑容，他伸手拂去粘在他耳际的一缕长发，忽然他看见了逝雨。

7

逝雨这么早就来找蓝宝石吗?看来他很喜欢他,这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吗?为何自己的心竟敢到一丝疼痛呢?
"逝雨"秦逝风轻唤了一声。
蓝宝石回过头，看见了正在打呵欠的秦逝雨。
"早啊，逝雨"他投过去一个灿烂的笑容。
"大哥、宝石你们早，咦，你这根铜棍真漂亮，可以借我看看吗？"秦逝雨眼尖的看到蓝宝石插在腰间的铜棍，目光充满了好奇。
"嗯"蓝宝石点点头，将铜棍递了给他。
"哇，好沉啊，上面的花纹真漂亮，刻的是什么？"秦逝雨几乎是用捧的仔细的瞧着。
"上面刻的什么我也不清楚，师兄说以后他会告诉我的。"他也不太明白师兄刻的是什么花纹。
"能给我看看吗？"看到蓝宝石默认的眼光，秦逝风从秦逝雨手中接过铜棍。
好怪，中间看不到任何切口的痕迹，怎么会变那么长呢？他扭了拉，没反应，再拉了拉，还是没反应。
"这铜棍很特别，打造这棍的人肯定是个天才。"秦逝风肯定。
"这是我师兄为我设计的，他很聪明的。"一说到他的师兄，蓝宝石的两只眼睛里就闪出了星星般的光芒，好崇拜师兄哦！
兄弟二人相对看了一眼，彼此笑了笑，蓝宝石这个表情真是有趣极了。
"走吧，一起用早膳吧。"秦逝风的肚子饿了。

望月亭中
三个人正在用膳。〖自〗
"哇，好烫，好烫，呼呼"秦逝雨对着滚烫的包子吹着气。
蓝宝石正在埋头猛吃，嗯，真好吃，比自己做的包子好吃多了，转眼间，又一个包子下肚了。
秦逝风看着二人的吃相，不禁摇了摇头。
"大哥，我今天陪他出去走走，你就不要再派人跟着我了吧。"秦逝雨口齿不清的说道，呼，真烫。
凭蓝宝石的身手应该没有问题，秦逝风一口答应："嗯，早点回来，不要惹事生非，还有，不许带他去落雁楼。"
"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秦逝雨立刻眉开眼笑，太好了，今天没有人跟着他了。
吞下口中的包子， 拉起蓝宝石的手就往外跑。
"喂，我还没吃完，喂，我的包子"蓝宝石的眼光依依不舍的盯着被扔在盘子里的半个包子，一回头，再回头。
"别看了，以后有得你吃的，到时候别吃腻了。"秦逝雨边跑边说。
还有几天住在这里，能吃得腻吗？秦宝石怀疑。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秦逝风陷入了深思，难道逝雨知道了他的想法了吗？

边走边看的走到了上次遇到秦逝雨的市集。
指着一个小摊前面的地方："你看这就是上次我遇到你的地方，那果你被我冤枉的表情真有意思，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是有人坐冤狱了。"秦逝雨笑嘻嘻的道。
"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所以你上次故意的撞我。"蓝宝石问道。
秦逝雨转过身，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令他想到了秦逝风，"因为，你看起来像个软柿子--很好捏的样子。"说完之后立刻变了个脸，没形象的大笑着。
蓝宝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真像柿子吗？为什么这二天总是有人说他像柿子，也许他真的像柿子。
秦逝雨看着他摸着脸发呆的样子，笑意更浓了。
"这个开阳城里最有名的就是一楼二阁了。"秦逝雨开始得意洋洋的做起介绍。
"一楼呢指的是前面的聚阳楼，那是家酒楼，里面的厨子全是从皇宫里的御厨，所以做的是御膳，那里的生意好得简直要冒火，当然，嘿嘿...最主要的是"奸笑了两声，"最主要的是有个会做生意的老板。"脸上的得意样会让人以为他中了状元。
"你认识那酒楼老板？"蓝宝石看着他那副拽样。
"那当然，没人比我跟他熟了，我天天一早起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秦逝雨看着蓝宝石一脸迷惑不解的神情，得意的揭开谜底："老板就是我，秦逝雨。"
"啊"
看着蓝宝石张大的嘴巴，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
"那二阁又是什么呢？你不会又是老板吧？"蓝宝石看着他。
"二阁呢是沉鱼阁和落雁阁，是妓院，沉鱼阁的美女如云，落雁阁里的俊小伙多得如繁星，数都数不清，我现在就带你去落雁阁，那里的老板可是我的朋友，你看到他可别吃惊哟。"谈到这里秦逝雨已经是眉飞色舞，手脚并用了。
"可是，你大哥不是让你不要去落雁阁的吗？"
妓院？那是什么地方？是养鸡的院子吗？吃惊？他干嘛要吃惊？那老板长得很吓人吗？有三只眼睛或者二个鼻子？他不明白秦逝雨到底在说什么。
"哎，走吧，别罗罗嗦嗦的了，反正到了家你别说就是了。"秦逝风拽着他的衣袖往前冲去。

8

"喏，到了"秦逝风放开了他的衣袖。
"哇，真漂亮"蓝宝石看着面前二幢倚水而建的小楼。
"你看那栋点着宫灯的红色的小楼，那就是沉鱼阁，隔壁的那栋绿色的小楼，那是落雁阁，走，我们去落雁阁。"说完秦逝雨已经冲到了落雁阁门口向他招着他。
走到面前才知道那绿色的是爬山虎，爬山虎爬满了整个小楼，所以看上去是绿色的，蓝宝石跟在秦逝雨后面进去了。
一股奇特的香味袭来，好香。
"呀，秦老板，您来了，快请进，哟，还带着位俊俏的公子。"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向秦逝雨打着招呼，两人一副很熟的样子。
"于总管，准备开始了吗？"秦逝雨拉着蓝宝石上了二楼。
"快开始了，您先找个座位坐下吧，晚了就没有了"于总管对着二楼说道。
"坐这边吧"秦逝雨一屁股坐下了。
蓝宝石左右看了看，好多人，这里面的二十几张桌子几乎都快坐满了，有的人在下棋，有的人在品茗。
"这里好多人，我们来这里干嘛？"他问道。
"看老板呀"秦逝雨替他倒了一杯茶。
果然，话才刚说完，就听见有人在说"嘘，出来了，出来了。"
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层白纱，白纱后面隐隐约约坐了个人，刚想问秦逝雨什么人，只见秦逝雨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
蓝宝石只能压下满肚子的疑问，也朝白纱后面看去。
"铮~~~~"琴声缓缓响起，大厅里静得瞬间仿佛都听不到呼吸声，只有仙乐在耳边慢慢流淌。
好像天籁，随着琴声的忽起忽落，众人脸上的表情也丰富多彩。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吹起了那层神秘的白纱，里面弹琴的人儿也一览无遗，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腰间，一身白色锦衣衬得他原来赛雪的肌肤更是洁白，柳眉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比血更红的唇，他就是沉鱼落雁阁的老板？〖自〗
蓝宝石真的很难不吃惊，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蓝宝石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师弟"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叫了出来。
帘内的人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弹着他的琴。
众人同时转过头来，朝他"嘘"了一声，包括旁边的秦逝雨，他尴尬的坐了下来，目光紧紧盯着帘内的人儿，生怕一个眨间人就不见了，是师弟吗？难道是他看错了，师弟会弹琴，他可从来不知道啊，更何况...他那个懒毛病，原本听来天籁似的琴声在他耳里瞬间变成了针毡，使他坐立不安。
等他喝完了四杯茶，好不容易琴弹完了，一阵掌声在耳边响起，"好听啊""天籁啊""此音只为天上有"之类的话在耳边萦绕着。
白纱内的人儿走了出来，四周的人围了上去，又是一阵"好琴啊""好美的人啊""简直是仙人下凡"，蓝宝石看到他的柳眉微微一皱，他知道这是他不耐的动作，赶紧走到人群中想把中间的人儿救出来，但有一个人更快，比他先挤了进去，是秦逝雨。
"让开，让开"秦逝雨推开四周的人群把人拉了出来。
"你这个小子想干什么？竟敢一个人拉走美人儿，活腻了吗？"一个身后背着剑，长着一对鱼眼的青衣人走人群里走了出来。
周后的人群自动的往后退了回去，看来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臭小子，快放开美人儿，否则我要你好看。"青衣人拔出了剑。
秦逝雨把人藏在背后，双手抱胸，看着青衣人："我已经很好看了，用不着你给我好看，看看尊驾这副德行，还是给自己好看比较好一点。"
顿时周围的人哄笑。
青衣人顿时脸色变成了铁青，向秦逝雨刺来。
"咣"的一声，一根铜棍拦住了剑。
"臭小子，你敢拦我，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青衣人怒道，剑砍向了蓝宝石。
"铛铛铛"人们只听见三声，三声过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青衣人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惨白，看着已落地的宝剑，自己根本没看清对方的招式便败了下来，捡起地上的剑愤愤的看了蓝宝石一眼，恶狠狠地放下狠话："臭子小，今天算你厉害，我们走着瞧，我青城派马玉宁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便蹬蹬的下楼了。
忽然，秦逝雨朝楼下一声大叫："喂，你还没付银子呢。"
所有的人都趴在栏杆上看着马玉宁，马玉宁脸被气成了猪肝色，发抖的手从衣袖中捣出十两白银扔给了于总管"不用找了"，这二个臭小子，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这么大的委辱，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的，哼。
"逝雨，和你的朋友到我房间里来吧。"众人见美人开口邀他们二个进房，都露出了既嫉且羡的眼神，有的甚至滴下了口水。
无视于众人的眼光，三人踏上了三楼。

三楼厢房内
蓝宝石现在已经肯定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师弟了，虽然二人十分相似，但气质是绝对不一样的，师弟懒散成性，是绝对不可能像眼前的人一样倒茶给他喝的。
"逝雨，你这位朋友好功夫啊"美人说道。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沉鱼落雁阁的老板钟不离，是不是很年轻？"秦逝雨向蓝宝石介绍道。
接着又向钟不离介绍："这位是我大哥的客人，蓝宝石。"
钟不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转向秦逝雨："我是不是哪里不对啊？"因为蓝宝石正在他身旁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不同于一般人惊艳的眼光，而是单纯的打量。
"宝石，有什么不对吗？"秦逝雨奇怪的看着他在钟不离身旁转来转去。
围着钟不离转了一圈，蓝宝石终于在他面前站定："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钟不弃？"
9

"咣"一声，钟不离手中的茶杯落地了，顿时一只名贵的茶杯成了一堆破磁乱瓦。
"你见过不弃？他在哪里？现在好不好？"钟不离激动的摇着他的肩。
秦逝雨从没看过他这么激动的神情，把他按到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坐下，有话慢慢问，他跑不了的。"
"他是我师弟，我们在一起住了十三年，半个月前我们分手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蓝宝石答道。
"啊！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了，哇，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好不容易有了不弃的消息，却又...呜"很夸张的，钟不离的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直掉。
蓝宝石愣住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不弃哭过，所以他一直认为不弃是不会哭的，现在他看到钟不离哭得像孟姜女一样，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二兄弟一个是泪腺过盛，一个是泪腺堵塞。
一模一样的脸，钟不离哭的样子应该就是不弃哭的样子吧，趁现在看看也好呀。
钟不离被忽然在面前放大的脸庞吓住了，连哭都忘了："你...你看什么？吓死人了？"
"哈...我只是想借你的脸看一下不弃哭的样子，这样子明年我们相见的时候就可以取笑他了。"蓝宝石老实的回答，他没有想吓他。
"明年？你们约好了明年见吗？明年在哪里见？可不可以带我去？哇，万岁，我自由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做老鸨了。"刚才还在眼眶里的泪水奇迹似的消失了，连脸上的泪痕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
看着他神奇似的变脸，蓝宝石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看向秦逝雨："这里是戏园，他是唱戏的对吧？"
秦逝雨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天，他该怎么解释。

夜幕终于降临，秦逝雨第一次感到天黑得如此之慢，第一次主动想要回家，唉，终于可以回家了。
无视于钟不离想杀人的目光，几乎是用扯的把蓝宝石从钟不离手中拉了出来。
整整一个下午，他的耳朵受折磨了一个下午，钟不离缠着蓝宝石问东问西，有关于钟不弃的一切一切他都想知道，最主要的还是想抓住钟不弃的弱点，逼他回来做老鸨，哦，不，是老板。
"逝雨，你看，好漂亮的灯啊，好多的人啊，是不是灯会呀？"蓝宝石问道，因为他看到沉鱼落雁阁里的宫灯全部都点上了，而且还有很多人进进出出。
秦逝雨无奈的摇了摇头，唉，他哪里知道夜晚才是沉鱼落雁阁真正热闹的时候，算了，算了，早点走吧，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会儿，再不走的话可能又有奇奇怪怪的话问出来了。
"舍得回来了？"看着一脸阴沉的大哥坐在大厅，秦逝雨感到大事不妙了，转身就想逃。
"站住，宝石，你过来，今天你们去哪里了？"秦逝风转移目标问道蓝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