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商量的语气说:“我不想一个人吃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看那么多美丽的地方。我们打个商量,我分给你九年又364天好不好?”
齐漠想了又想,勉勉强强:“那好吧。”
保温桶拧开一会儿,牛奶已经不烫了,正适合入口。
萧琰把保温桶举在齐漠嘴唇的高度,齐漠没有全然从他怀里退出来,稍稍起身,侧过头就着萧琰的手一口一口喝起来。
萧琰实在不适合照顾人,未免呛到齐漠,他保温桶倾斜地慢了些。
“滋——”
齐漠成功喝出了猪叫。
萧琰轻轻笑了。
笑得齐太子恶向胆边生,把嘴边的奶胡子埋头蹭到了萧琰肩膀上,蹭完有点心虚,转头看萧琰,正正好对上萧琰的目光。
“还有一点没蹭干净。”
“咳咳咳!”
萧琰放开齐漠,与他额头相抵,“我在飞机上睡不着,齐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他的下眼睑有不明显青黑,齐漠睁着一双颜色更重的熊猫眼,从与萧琰肌肤相触的地方,慢慢蔓延出一丝睡意。
“好,一起睡。”
萧琰拿了一套陈盛给齐漠准备的睡衣,裤脚有些短,但尺寸宽松,大小倒是不碍事。
一起躺在床上后,齐漠自觉自动滚进萧琰怀里,很快睡着了。
……
齐灏一大早就让司机驱车赶往医院,想起自家倒霉弟弟的状态,有点忧心。
外公生病的事,他们是瞒着了的,但都几天过去了,想一点风声不露很难,何况还有唐安一家子拖后腿的。
想到这里,齐灏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心里有点恨铁不成钢。
他都问了,外公这病来得是很突然,但也没到病危的程度,医生说是在医院待个半个月,回去后好好调养就行。
作为外孙担心正常,他也担心,可你一天天地担心到几乎没法顾及其他事情,还把自己弄成了那么个憔悴落魄样子,那就很不叫人省心了。
齐灏受的教育是天塌下来都得正常工作,这回的事让他对自家弟弟的心理素质产生了由衷担忧。
肚子里有些饿,他没吃早饭,让人提前买了,打算到医院后,用陪自己一起吃的理由叫齐漠好歹吃一些。
操着老父亲心的齐大哥饿着肚子提着四层食盒进了医院,皮鞋落在走廊上的声音都快了点。
唉,倒霉弟弟昨天就没怎么吃饭,今天肯定也吃不下,他得走快点,别让人继续挨饿。
饥肠辘辘的齐大哥推开半掩着的房门,比视觉更早提醒他有什么不太对的是嗅觉。
一阵馥郁香浓的味儿直直钻进鼻子里。
他的肚子非常应景地发出了“咕……”地一声。
正在吃饭的两个人看了过来。
……
…………
………………
他的倒霉弟弟看了看小桌上的蟹黄包鸡丝粥和小菜,脸上带着纠结混合着为难的神色,还没等齐灏想明白倒霉弟弟的脸色是个啥意思,就听到齐漠说:“大哥,我们早餐不太够,要不我让人去医院食堂给你打饭?”
齐灏:“……”
他把门推大了点儿,露出了后面提着食盒的助理,齐漠眼风一错就瞧见了,火速变脸,在小桌子上腾出一块地方,示意自家大哥不要客气,一起吃。
齐灏:这么不要脸的是我弟弟??
从倒霉升级成不要脸的弟弟还直接叫他的助理把菜拿过去摆上。
平常很精明的助理这回也傻兮兮地直接去摆上了,没法扭头就走,齐大哥在心塞中吃完了这顿早饭。
等助理把盘子和碗收下去,齐漠去卫生间解手,齐灏边喝着清口的茶,边跟萧琰说话:“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琰:“昨天晚上。”
对于这位“弟媳妇”,他本来还想摆一摆大哥的谱,然而全被垃圾桶捡来的弟弟给毁了。
面子都丢了,这下也不好再摆谱,齐灏问道:“打算待多久?”
“五天。”这已经是能够请的最大限度的假。
齐灏也知道这个道理,点点头说:“辛苦你了。”
他原本是挺想在这两人间搞点小破坏,但眼见着一天天地蠢弟弟越发积极向上,一看就活得很快乐,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罢了罢了,弟弟都是债。
想明白后他不但没再阻拦,还找了机会要了萧琰的电话和QQ号。
虽然平常联系地也不多,心里还有一点淡淡的羞耻感。
“大伯子”私下要“弟媳妇”的联系方式和社交号什么的,真的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幸亏萧琰是个男的,“大伯子”齐灏这样想。
话说你长着一副聪明样,看起来也不傻,怎么就那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大伯子萧琰是弟媳妇?
你知不知道萧琰其实该叫你大舅子,你该叫他弟夫?
算了,还是别知道了吧,好好一个有为青年,别给气出高血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齐漠固然为外公感到担忧焦躁,但令他觉得茫然畏惧的却是因为命运,外公这件事让他担忧冥冥中自有天命,而他挣扎再多,也仍旧没法改变什么。
当然我们这个是小甜文,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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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从萧琰回来后, 齐漠肉眼可见恢复正常,对此,他的大哥很有发言权。
齐灏:我下回就是饿死, 走路摔死, 都不会再担心这倒霉弟弟。
这样想的时候他无奈叹息,真是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 顺带还让他体会了一把养女儿的心酸。
话说你为什么会潜意识认为是嫁出去?
唐老爷子稳定下来后,齐漠也没再继续对外封锁老人家病了的消息。
唐安在消息传出去的当天下午就匆匆赶回了老宅, 对着老宅的阿姨管家一通发火。
“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爸爸生病了没一个通知我, 反倒是告诉那个小畜生告诉地飞快!要你们这种佣人有什么用?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趁早滚!”
管家给他上了杯茶:“您匆忙之中赶回来,要不先坐一坐?”
唐安瞪了他一眼:“坐什么坐,快说爸爸是在哪家医院?还有你们一早怎么不通知我?”
张姨没太跟他客气, 直接说:“这不是找不到您?电话也打不通。”
她是唐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心善,看她一个小姑娘走投无路活得艰难招下来的,还帮她还了赌鬼爹欠下的债,对她有再造之恩。哪怕是老爷子的亲儿子呢,又不是老夫人的血脉, 一个私生子, 还对她看着长大的大小姐动不动骂赔钱货, 跟他那个妈一样不要脸!既粗俗又没教养!
而且你要能按时回家, 或者隔个两天给老爷子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会老爷子生病了这么好几天都不知道?
唐安一看到张姨就心火旺盛,这个宅子里大部分佣人都偏着那个赔钱货和她生的儿子, 这个姓张的老佣人就是其中最明显的那几个之一!
他把手里头的茶杯直接往张姨身上丢去,茶杯擦过耳朵没落身上,茶水却浇了已经五十多岁将近六十岁的老阿姨一头一脸。
望着这里的佣人纷纷不着痕迹地散去,张姨也就转头就走,留下管家跟唐安打太极。
管家心里也不耐烦,他在想唐安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旧社会地主家的少爷了,否则哪来的这么大的谱?
要说家世,正经婚生子的大小姐和父族显赫的两位小少爷平常都从没对佣人发过脾气,整个家里就他气性最大。
有最近才来的年轻佣人向老前辈八卦:“这位少爷好像……脾气不太好?”
被问到的人悄悄看了一眼唐安,在新来的非常想要八卦的眼神里摇了摇头,没透露其他的,只是说:“你专心做事就行,主人家的隐私不要多过问。”
年轻佣人嘴上应了,做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在厨房里头伸长了耳朵听动静。
只听唐安吼道:“我问你爸爸在哪里住院你没听到吗?”
老管家的声音一如往常波澜不惊从容若定,“您稍安勿躁,先生送得急,我们这里也不清楚,等打电话问清楚地址了,我给您把司机安排好,您直接就可以过去。”
后面那位大少爷还骂了什么,但年轻的佣人被主厨叫了一声,没敢细听了。
等唐安到了医院,已经是下午了。
他在唐老爷子的病房外被保镖拦了下来。
“老先生还没完全清醒,医生说为防打扰,不适宜常常探望,唐先生请留步。”
唐安心里一股火气冒上来,但他刚听说消息就从小情儿那儿赶回了老宅,没来得及把保镖叫回来,而且门前这两他也认识,不是姓齐的小兔崽子的人,而是他爹唐老爷子平常最信任,出门都跟着的安保人员。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种天天跟着老爷子的人,他还真不好得罪。
想到这里,他脸色更不好看,但还是勉强摆出张和颜悦色的脸,问道:“医生只说了不能常常探望,我是老爷子儿子,还是刚得到消息,这有限制的探望机会当然应该给我。”
说着,就想伸手穿过这两个人开门,手伸到一半被拦了下来,“抱歉,今天医生规定的探视次数已经用完,请您明天再来。”
唐安咬牙切齿地问:“今天都来了哪些人?”
“大少爷和小少爷。”
这两个少爷指的是齐灏和齐漠。
唐安:……
好说歹说也没进去成,唐安臭着脸就想离开,没想到转头就看到唐淑华和齐漠母子从医生那里回来。
他扯出个冷笑,阴阳怪气地说:“哟,赔钱货和生的小畜生来了?”
唐淑华年今天已经五十一,但保养得极佳,她与唐安差了十二岁,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唐安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看起来年龄竟像是比她还大。
何灵芳得到儿子的消息,刚到医院,正好听到儿子这话六丑。
“安安。”对儿子,她一向叫小名。
唐淑华没理会唐安的辱骂,她挑起了眉,冷冷地看着何灵芳:“何女士,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会教儿子。”
何灵芳在她的目光下瑟缩了下。
别看在儿子耳边嘀咕的时候日常骂这位原配生的大小姐“赔钱货”、“丧门星”,真面对面何灵芳在唐淑华手底下走不过一个回合。
她忘不了刚把孩子生下来,耀武扬威做着入主唐家,当上唐家正经夫人的美梦的时候,十二岁丧母的少女身后跟着保镖,冷冷看着她,明明身量不高,神态却居高临下。
那时候何灵芳心里突然有一丝畏惧,但又转瞬从包裹地好好的襁褓,以及襁褓里头儿子呀呀的哭声里头汲取了勇气,想着就算是先生的孩子,妈是原配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没把儿不能传宗接代的丫头片子,先生还能为了她找儿子和儿子生母的麻烦不成?
想到这里,扬起得意笑容,目光从唐淑华脖子上的翡翠项链上滑过,难掩酸味地说:“夫人才刚死,小姐就带上首饰了?古人说披麻戴孝三年,小姐这样可对不起生了您还把您养大的夫人,说出去也叫人笑家教。”
唐淑华歪了歪头,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你很得意,因为生了他?哪儿来的自信?你以为我父亲真想要儿子还轮得到你——这样的人来生?”
她在“你——”上顿了顿,没有任何出格言语,但那种居高临下的、带着傲慢和像瞧蟑螂一样的鄙夷却深深刺痛了何灵芳的眼睛。
何灵芳先是忍不住生出些下意识的自卑,又因为这自卑冒出股怒火,张口就说:“你还以为自己仍旧是大小姐?不过是个没了妈的赔钱货,又不能传宗接代,等两天先生就把你给忘到脑后了。”
唐淑华当时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第二天唐老爷子就要把何灵芳给赶走。何灵芳以死相逼,最终还是留在了孩子身边,但她忘不了唐先生当时的眼神,一个月后她听到消息父母哥哥的工作全丢了。
在那个年代她的家庭家境算是不错的,这全赖于爸妈是工厂小管理,哥哥还是县里头政府单位的,而现在这些全没了。
唐家要找何家麻烦,甚至不用动用什么违法阴私手段,教出这么个女儿,甚至在唐老爷子打电话过去也一副女儿离不开外孙样子的人家能一清二白?
找人查个账务就轻轻松松检举撸了他们的工作。
何灵芳仗着儿子想求唐老爷子帮忙,可别说她连面都见不到,就算见到了本身就是老爷子出手,又怎么会帮忙?
想接济家里,可当家做主的人对她厌恶已极,能容忍她呆在孩子身边白吃白住就是极限,没给一点钱。
刚想拿了摆放的古董去变卖,佣人就嚷嚷着丢东西了。
那时候唐淑华站在楼梯上垂着眼睛看她,佣人挤挤嚷嚷立在一旁,虽然没一个人明说是她偷的,可何灵芳还是感觉到了无比的难堪。
变卖自然不了了之,很快何灵芳又听到下人说大小姐看到他们就想到亡母,心里难受,唐老爷子直接把母子两挪到了一另一处相距很远的房子里,只有觉得应当见见儿子的时候才让人把唐安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