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套拿在手里仿佛都在发烫。
总不能就这样放袋子里……陆延最后干脆往裤兜里塞。
陆延这话说得太晚,他想躲,还是没躲过。
肖珩已经把那盒东西拿了出来,他似乎有些惊讶,捏在手里冲他挑了挑眉。
陆延:“我可以解释。”
肖珩:“解释什么,买来吹着玩?”
陆延:“……”
肖珩又看他一眼,拖长了音说:“想不到我们延延那么迫不及待……”
陆延:“你闭嘴。”
肖珩止住剩下的话,把那盒东西塞回去,指腹贴着他腿根说:“回去让你试。”
陆延听得脸热。
两人走回七区已经很晚。
七区电箱说是今天能修好,但维修工的效率实在低下,两人回楼的时候楼里还黑着。
推开出入门就传出张小辉对着蜡烛念台词的声音。他最近接到一个能活到十几集的小角色,事业走上新巅峰,就是台词听上去有些奇怪:“老板您放心,俺一定好好照顾俺们养殖场里的猪,拿它们当自己的亲人般照料!”
正要上楼的陆延和肖珩:“……”
再往上走一层。
蓝姐开着手电筒在装货,地上全是快递包装盒。
伟哥家门开着,透着与众不同的光亮——这个男人已经连踩三天人力发电机,为邻居小孩点亮成长道路上的一盏灯。
……
尽管没有电,生活也并不富足,甚至有人每天睁眼都在思考这笔房租要是追不回来、楼也保不住该怎么办,但这栋楼里的居民依旧照常生活。
肖珩以前不太能感受到“活在当下”这个意思,这会儿才无比真切的感受到生活中那些细枝末节的生命力。
“延弟回来了?嘿!看哥这脚速,是不是比昨天快不少。”
“是是是,哥你考虑一下玩架子鼓吗,地下乐队需要像你这样的奇才。”
“陆延,这我今天做的耳环,你过来看看。”
“来了,蓝姐淘宝店最近销量不错啊——”
陆延回楼习惯跟他们挨个打招呼,他和肖珩又经常一起回来,时间长了以肖珩这个不怎么和人沟通的性子、在这栋楼里存在感也增强不少。
他在等陆延挑耳环的途中,接到张小辉塞过来的一叠纸。
张小辉央求道:“能给我对对词儿吗,我第一次接怎么重要的角色,有点紧张。”
肖珩看一眼标题,宋体三号,加粗。回村的诱惑。
张小辉顺势指着第一行对话说:“你的角色就是这个,养猪大户王老板,我是你的员工。”
肖珩:“……”
陆延从蓝姐那挑了两样东西,他和蓝姐共同语言不少,能从化妆品聊到各种首饰。蓝姐其实早在拆迁大会上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这人有意思,或者说是他身上那种离经叛道的气质有意思。
蓝姐咬着烟说:“你长头发不留了?长发好看。”
“有这个打算,”陆延说,“长得太慢。”
陆延说完蹲在门口忍不住去看肖珩,肖大爷靠着墙,面无表情地从嘴里念出一句:“科学养猪,我们得引进先进技术……”
下一句是张小辉的词。
后面的词陆延没怎么听,他光听着一句就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估计是感应到什么,肖珩微微侧头,两个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两秒。
陆延分明在肖珩的眼里看到了五个字:滚过来。
救我。
陆延笑着别开眼,又撞进蓝姐似笑非笑的眼里:“你们俩。”
“嗯,”陆延没否认,他起身,刚戴上的两枚耳钉跟着晃一下,拉着肖珩往楼上走,“姐我先回去了……小辉你台词功底见长啊,感情丰富,细节细腻动人,按你现在这样明天拍摄肯定没问题。”
肖珩上了楼才问:“他经常找人对词?”
陆延边掏钥匙边说:“也不是太经常吧,他台词一般不超过三句话,不过演动作戏的时候会找我们搭搭戏。”
所谓的搭戏就是找一群人把他围起来:“你小子今天死定了,说,谁派你来的!”
陆延一般就演这种反派恶人,还是坏人里站中间位,最坏的那个。等张小辉说一句“打死我也不会说的”,几人围上去,张小辉就真的闭上眼睛死了。
肖珩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
陆延打开门,房内还是一片漆黑。
他身上那条裤子本来就不宽松,走动间某个贴在他腿根处的盒字子更是硌得他腿疼,强行展现出它的存在感。
等陆延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肖珩已经洗过澡,裸着上身半坐在他床上抽烟,那截烟头在这片黑暗里忽明忽亮,他手边是那盒熟悉的东西。
男人见他出来,把烟掐灭了,哑着嗓子喊:“过来。”
陆延明明没抽烟,嗓子也莫名发干:“我只买了这个,没买润……”润滑剂。
肖珩说:“我买了。”
???
陆延惊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肖珩:“早买了。上次跟你做完的后一天。”
陆延来不及想这个时间关系,一时间天旋地转,他头发还没擦干,被肖珩一把拽上床后湿漉漉的水落在枕头上,浸出一片旖旎的颜色。
肖珩手撑在陆延耳边,去吻身下的人。
陆延洗澡又忘了摘耳环,冰凉的,金属色泽。带着肖珩体温的吻落在陆延额头上,再往下是看着就跟这两枚坠子一样冷的眉眼。细长的、凌厉的眉,眉钉,还有那道深得几乎像内双的眼皮,他不笑的时候像极了没人敢招惹的不良分子,只是现在才在他面前软下来。
只在他面前。
他这才看清楚到陆延身上穿的那件极其眼熟的宽大衬衫……是他的。
肖珩眼神沉下去,拨弄了几下他耳边的坠子问:“故意的?”
自从肖珩把电脑搬到他这屋之后,几乎不怎么回自己的房间,平时把衣服从天台上收回来也会顺手往他柜子里塞。估计是陆延刚才摸黑找衣服时没注意。
天热,停电后风扇也用不了,陆延身上那件衬衫扣子原先就没扣上几颗,大片胸膛和腰腹张扬地裸露在外面。他身上这件衣服确实大了些,偶尔动一下,空的地方就深深陷下去一道,衬得腰身愈发消瘦。
周遭一片黑暗。
肖珩将他翻过去,那件衬衫就从肩头一点点滑落下去——就跟之前在舞台上一个样。
皮带扣。
衣裤布料发出的沙沙声。
最后是拆塑料的声音。
陆延手撑着床,肖珩就着这个姿势去咬他后颈。
在忽然而至的细密的刺痛中,陆延感受到另一种疼痛,他手指倏然收紧,几乎支撑不住,闷哼一声。难以形容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往上窜,渗透进每个神经末梢。
陆延却并不怕疼,尽管眼底逐渐泛起雾气,骨头依旧硬得不行。
他们像两只抵死纠缠的野兽,极尽温柔、又极度粗暴地发泄着,交换彼此的体温,汗水……
陆延很少说话,只从唇齿间溢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他细长的指节由于过度用力已经有些泛白,落在肖珩眼里的,还有手腕上刺出七个角的星星。
……
结束后。
陆延浑身是汗,但他根本不想动,张张嘴想说话,嗓子几乎是哑的,比开一场演唱会还累。
“难受?”
陆延点点头,声音低哑:“珩哥,你技术不太好。”
肖珩眯起眼:“刚才叫得不是挺爽。”
陆延:“那是给你面子。”
肖珩没和他争,下床给他倒水。
等陆延喝完,他又顺便去摸电脑桌上的烟盒,刚把烟盒拿起来,他就留意到陆延扔在上头的手机一直在震。
“你手机在响。”肖珩提醒他。
陆延闭着眼:“不管它。”
肖珩正打算收回手。
陆延又把眼睛睁开了,担心错过什么重要消息:“……算了,还是拿过来吧。”
消息是乐队群聊。
V团群聊里,许烨知道消息后连发一串小人跳跃的表情包。
许烨:好啊!报名!
许烨首次吐露心声:其实上次我妈知道之后一直不太赞成我干这个……如果比赛拿到名次的话,我想用这场比赛告诉他们,我在做的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乐队不是她想的那样,也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团体。
陆延看了一眼,回了个表情。
“有急事?”
陆延回完又把手机扔一边。
“没有。许烨发的,参加比赛的事。”
陆延闻到边上传来的烟味,一时间烟瘾也隐隐发作,他俯身凑过去,就着肖珩的手抽了一口。他身上那件衬衫只是披着,这一动又落下去,满身痕迹。
陆延也不在意,筋疲力尽,没工夫管那些。他把烟缓缓吐出去,算是明白事后烟是什么滋味了。
次日,陆延睁开眼,发现屋里灯亮了。
整栋楼爆出一声剧烈的欢呼。
与此同时,《乐队新纪年》也在官宣之后加大宣传力度,话题讨论度在网络上居高不下。
报名要求需要附上乐队成员介绍、一张照片、加上两首完整作品。陆延他们商量下来两首歌其中一首决定用目前正在录制的新歌。
等他们把歌录完,正好赶上报名通道开启第一天。
晚八点,报名通道开启。
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百支乐队纷纷把自己乐队的简历和作品投递出去,报名通道最底下有一行留言交流性质的部分,想说的话/格言:______(请谨慎填写,通过后会出现在乐队档案内)。
无数乐队往这条里填了不少内容,或狂妄,或中二或煽情。
这些乐队只要填报的信息正常,基本都会收到参加海选邀请函。报名通道关闭后,这个节目在网络上打出第一发宣传的同时,迎来轰轰烈烈的各地区海选。
厦京市是海选第一站。
对所有乐手来说,这就像一声号角,也更像一声枪响,子弹伴着枪声在厦京市上空炸开,上百支乐队整装待发。
第56章
不知道其他乐队什么样, 反正陆延觉得自己乐队这帮人估计是疯了。
海选前一天, 四人跑去理发店里做造型。
理发师:“想染个什么样的?”
陆延那头自从上回剪完还没怎么动过, 他坐在边上翻色卡,手指点其中一个颜色上:“这个吧。”
理发师:“染全头?”
陆延想了想,把色卡递给大炮, 说:“挑染。”
“行,”理发师又去看大炮,“帅哥你呢……帅哥你这黄头发染得很个性哈。”
大炮整个人完全就是乡村非主流的代表, 长得挺清秀, 审美有严重偏差:“给我来个火红色!我要搭我那件战袍!”
“火红色……”李振隐隐感觉不对,“不会是你那件当初想迎接许烨穿的那件浑身都是亮片的吧, 你还没放弃啊?你想闪瞎评委?”
大炮:“不好看吗?”大炮又扭头问陆延,“大哥你也觉得不好看?”
陆延不知道怎么说:“……好看, 特好看。”
李振:“好看个屁!过来,给你看看我的。”
大炮凑过去。
陆延瞥了一眼, 李振这回走的是熟男风,西装革履。许烨风格就更特别了,他想穿校服, 学院风。
许烨:“延哥你穿啥?”
陆延没他们那么多心思:“……我照常穿。”
陆延说完坐在躺椅里, 想到他们四个画风迥异的穿搭,抬手去掐鼻梁,替评委感到头疼。
陆延漂了几缕头发,等上色的过程实在无聊,闲着没事干点开肖珩的聊天框。
肖珩头像早换了, 一眼望过去倒还是那片熟悉的黑,只是这片黑里缀满了星星,是一张夜空的风景照。陆延把那张头像放大后,隐约从边上看到半截熟悉的墙体。
明显是他们那栋楼天台。
陆延还没想好发什么,边上许烨又叫他帮忙看颜色,陆延俯身凑过去,他今天身上这件T恤领口开得大,许烨一眼看去除了能看到自家主唱脖子上那条十字架项链,还清楚地看到几块暗红色的痕迹艳靡地烙在陆延锁骨下边……再往下就隐在阴影里看不太清了。
纯情大学生许烨慌乱地将色卡从陆延面前移开,一把夺过:“我我我我自己挑!”
陆延刚想说这孩子这是犯什么病,直到坐回去,无意间低头,自己看到那片吻痕:“……”
那次之后,他身上这些红红紫紫的印子就没消下去过。
陆延闭上眼都能回想出肖珩埋头在他身上,男人身体浑身是汗、碰到哪儿都要留个印子的模样。肖珩很喜欢干这事,就算不做,见印子消下去了也非得在他身上咬几口。
陆延对此表达过意见:“我晚上还得上台。”
肖珩语调闲散:“上呗,先让我上会儿。”
“……”
肖珩又说:“又没说不放你去。”
陆延简直想一脚把他从床上踢下去:“你弄成这样,我他妈难道穿高领上台?”
肖珩不说话,他的手在他裸露的脊背上一寸一寸滑下去,隔了会儿才说:“我早就想这样干了。”
陆延没反应过来:“什么?”
“四周年你在台上脱衣服的时候。”
肖珩毫不避讳地说:“当时全场所有人都在看你,可我想把你藏起来,藏起来折腾一顿。”
陆延没再想下去,他最后在肖珩的聊天框里咬牙切齿地打下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