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砚咬着下唇,眼角下得朱砂痣红得刺眼。
“曾凡,我又没有告诉过你,没把敌人揍成一滩泥爬不起来之前,不要这么信誓旦旦的放狠话?”
“你———唔!”
徐怀砚膝盖狠狠往上一顶,曾凡立刻被疼出眼泪花,在他身体下意识蜷缩起来之前徐怀砚又被补了一脚,刚好踹在膝盖上,一瞬间曾凡都觉得自己一口气缓不上来,差点没厥过去。
“以为人多我就怕了?太轻敌了吧?”
徐怀砚笑着,眼神冷静得可怕,转过脸看着两个虎视眈眈盯着的男生:“还等什么呢,别浪费时间了,两个一起上啊。”
......
“他怎么买个奶茶买这么久,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的?该不会走到一半困了回去睡觉了吧?”
兰乐盯着长久没有人接听自动挂断的拨号界面:“看吧又不接。”
谢疏站起来:“算了,别打了,我去找他。”
兰钦见状立刻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砚哥去了哪家店。”
“干嘛啊?”兰乐嚷嚷:“你们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我可是......”
“谢疏!”两个女生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过来,一看见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都亮了:“兰乐,谢疏!”
谢疏不认识她们,但是下意识就觉得她们找过来是以为徐怀砚,不等她们开口便立刻沉声问:“是不是徐怀砚出事了?”
女生拼命点头,转身指着刚刚跑过来的方向:“徐怀砚在那边小道上跟人打起来了,对面三个人,他只有一个!”
“打起来了?”兰乐腾地瞪大眼:“他不是买奶茶去了么,这也能打起来?”
“不是,是因为我们......”
谢疏没空听他们慢吞吞讲述什么前因后果,径直穿过人群快步往小道跑去,兰钦立刻跟上,两个人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喂喂!你们等等我!”
谢疏脸色极差,远远看见一个人影蜷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目光几乎要吃人,疾步过去才发现那人并不是徐怀砚,面色稍霁。
“砚哥!”
跟在后面跑过来的兰钦忽然大叫了一声,谢疏立刻往旁边小巷侧目望去,就看见徐怀砚扶着墙正勉强站起来,脸色白得吓人,看见他无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因为脸上太疼了,愣是一点声音没发出来。
在他脚边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身形高大的男生,状况看起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个个都被揍得不轻,咿咿呀呀叫唤着,嘴角血迹斑斑,捂着肚子站也站不起来。
徐怀砚刚刚被曾凡踢中了脚弯,站起来就觉得腿抽抽得直疼,勉强逞英雄撑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颤颤巍巍就要跪下去。
谢疏见状立刻冲上去,在他落到地上之前伸手把人直接抱进怀里,让徐怀砚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手掌扣在他的腰际不让他往下滑。
徐怀砚呼吸的声音还是轻到不行,只是因为伤口的关系比平时更加急促了些。
谢疏低头看他,才发现他脸上的伤比之刚才看着更加骇人,眼角下颧骨上青紫了一大块,嘴角上也是,甚至都有血丝渗出来,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才被泪水洗刷过的双眸澄澈明亮,就是恹恹的没有什么光彩。
徐怀砚皮肤白,这样的伤口在他脸上看着格外吓人。
谢疏眼中的暗色郁郁沉沉,开口时声音却放得很轻,生怕吓着他:“徐怀砚,你还清醒着吗?”
“屁话......”徐怀砚一说话就扯着嘴角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也要把装逼的话说完:“再战十场都没问题。”
兰乐姗姗来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眼看见被谢疏搂着的徐怀砚,惊得一声叫唤:“卧槽,你怎么挂彩这么惨,还活着吗??”
兰钦围在一边,看着他这幅惨样急得眼眶都红了:“怎么下手这么重,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砚哥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很痛?”
“先送他去医院!”
谢疏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外走到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头对想要跟上来的兰乐和兰钦道:“我带他去就行,你们留下来把这里的事情收拾一下,该报警就报警,别让他一身伤白挨了。”
兰乐咦了一声:“可是那几个看起来比他还惨,报警能行?”
谢疏让徐怀砚靠在自己身上,语气冷硬得跟他手上小心翼翼的动作一点也不符:“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
“那行吧。”兰乐往后退开:“到了医院跟我们说一声。”
谢疏点点头,摇上车窗,兰乐目送他们一路驶远,直到消失不见了,让兰钦打个110,自己则又回到巷子里头,在曾凡身边蹲下认真打量了半晌,终于认出来他是谁,咧着嘴毫不留情按上他脸上的伤口:“我还说怎么这么眼熟,搞了半天原来又是你这个老狗币啊。”
曾凡痛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连抬手把他挥开都做不到。
兰乐一点不同情他,冷哼一声:“你家破产关徐怀砚屁事,冤有头债有主,这么有能耐怎么不直接去找他爸算账?上回我就觉得太便宜你,开除学籍不痛不痒的,没想到这回你又自己撞枪口上来,等着吧!有你好果子吃。”
第21章 撒娇
从学校到最近的医院起码也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徐怀砚刚刚打完时难捱那么一会儿,现在缓过来了,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脸色还是差,身上还好,脸上的伤最疼,一抽一抽的,偏偏徐怀砚一痛就扛不住要流眼泪,滑过伤口干了之后更是满脸难受,忍不住小口小口吸着气,偶尔疼得受不了才呜咽两声,觉得太丢脸了又硬生生瘪成哽咽,可怜得不行。
谢疏抽过两张纸巾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脸一点点擦着他的眼泪,徐怀砚觉得这样太奇怪了,缩着脖子往后躲,被谢疏凉飕飕地看了一眼,立刻不敢动了。
反了吧?受伤的是他,他脸色这么吓人干嘛?
谢疏已经尽量把动作放得很轻了,可是纸巾蹭上裂开的伤口还是会疼。
徐怀砚看不见他的动作,还以为他是故意的,想撒火又不敢,毕竟自己脸还在他手上,只能低声下气故意卖惨:“谢老板23,我好疼啊。”
话才出口,就感觉放对方的手一顿,没有再继续动作,心头一喜,厚着脸皮再接再厉:“真的疼,刚刚那个狗东西一拳头上来事,我都快背过气去了。你轻一点,别让我没死在他拳头底下,结果倒是死在你手上了。”
“知道痛为什么还要打?”看他精神回来了些,谢疏脸色也没有刚刚那么难看了。
“江湖道义解决私人恩怨都是一对一单挑,谁知道,曾凡这么不要脸居然搞群殴,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别说三个人,就是再来两个我一样能把他们全部打趴下。”
谢疏盯着他嘴角皲裂的伤口:“你说话不疼?”
徐怀砚吸了一口凉气,闭嘴了。
到了医院,谢疏怕他身上还有别的看不见的伤,先是让他去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才回到病房让护士给他上药。
“嘴巴,嘴巴别抿着,啧!小伙子你这样我不好弄,哎哎,那谁,帮你朋友把眼泪擦一下,这样吧唧吧唧的掉我怎么上药,刚抹上去又给冲了。”
徐怀砚好绝望。
刚刚真是他误会谢疏了,原来正经上药是这个感觉,棉签沾了药水擦过伤口,一挨上就痛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和手心的冷汗一直在冒就没停过。
谢疏在一旁看着,任由他掐着自己的手腕转移注意力,眉头皱得死紧:“护士小姐,能不能麻烦轻一些。”
护士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想轻一些,可是你朋友这伤总要上药,一碰上就疼,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先给他来一针麻药再上药吧?”
徐怀砚当然也知道这个理,才一直忍着不吭声,可是等嘴上的药上完轮到颧骨时,他是真的憋不住了。
那里伤得更严重,甚至皮肤表面都已经裂成了伤口,徐怀砚不清楚上的药叫什么名字,只觉得跟拿酒精在往他伤口里倒一样,刺痛一阵一阵,疼得他快喘不过气。
谢疏就站在他旁边,护士往他颧骨上抹第一下,他就呜了一声忍不住扭转脑袋往谢疏怀里躲。
被他下意识依赖的感觉太过陌生,几乎让谢疏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捂住他的头顶把人往怀里藏。
护士无语:“知道你们感情好,就不要上药了?”
谢疏叹了口气:“我来给他上吧。”
“你会?”
“差不多吧。”
“那行。”
病人不配合她也没法弄,所幸药都是开好的,护士扔下手里的棉签,给谢疏大致讲了一下该怎么上:“也不难,均匀些就行,那我等下再过来看看。”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走时还嘀咕了句“现在的男孩子怎么这么娇气,擦个药都要撒娇”,徐怀砚忙着紧张没听见,谢疏听了个正着,倒是没想过撒娇两个字能用在现在,低头看了徐怀砚一眼,又觉得这么形容再贴切不过。
他这个样子,可不就是在撒娇么。
换了个人,徐怀砚还是害怕,眼睛闭得死紧一直往后躲,谢疏只好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别躲。”
“好痛啊,这什么破医院,开的什么破药,杀人还是救人啊!”
走了个内部人员,徐怀疑终于憋不住开始骂人了,谢疏一边小心翼翼给他上药,一边听他哔哔个不停,一会儿怪他下手重,一会儿说药有毒,一会儿怪这个医院装修不好,一会儿又后悔刚刚为什么要跑去买奶茶。
知道他只是为了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谢疏还是听得好笑,又觉得挺心疼:“你怎么这么怕痛?”
徐怀砚梗着脖子死不承认:“你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谢疏换了一根新的棉签,忽然问他:“点x等于0是函数y等于x的四次方的什么?”
“???”
徐怀砚脑袋一下子被他一句话搅和成了浆糊,懵逼地看着他,谢疏趁着在这个时候飞快给他在最后一个伤口最深的地方上好药,徐怀砚还没从x和y有什么关系里回神过来,一下子整张脸都扭曲了。
“嘶——你!”
呼——
像哄小朋友那样,谢疏往他伤口上吹了一口气,看着他,漠然的目光透着认真:“现在呢,还痛不痛?”
热气拂过伤口变得冰凉,徐怀砚真的有一瞬间觉得好像没那么痛了,可是反应过来之后,从眼角迅速一直红到耳尖。
本来高高兴兴吃个小龙虾结果吃进医院还搞得这么狼狈已经够丢脸了,谢疏居然还给她来这么一出,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徐怀砚精神崩溃了。
“靠!又不是小孩子,你呼个屁啊!!!”
——
隔天,论坛里徐怀砚的“英雄事迹”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说他又在学校周围聚众斗殴,视校纪校规于无物,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下面的回复里面竟然有了不少帮徐怀砚说话的人。
谢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反正徐怀砚再听到关于曾凡的消息时,他已经在牢里蹲着了。
“蹲多久啊?”徐怀砚趴在床上问。
“不清楚啊,这我没问。”兰乐摇摇头:“不过从这情况开看,至少也的一年半载的吧。”
“这么久?”徐怀砚咋舌:“我寻思不就是打一架的事情,没动刀动枪也没死人的,怎么就搞得这么严重?”
“你还想动刀动枪啊?玩儿归玩儿,恳诚建议还是不要太过火。至于曾凡嘛,想让他多吃点教训还不简单,罪名搞得严重一点不就行了?具体我不知道啊,谢疏说的交给他,我就没多问了,现在看来办得还可以嘛。”
“谢疏这么牛逼轰轰的吗?”
兰乐点点头:“听说过他家里背景确实挺牛逼,不止有钱,还有权的那种,具体我还是不知道,或许你可以问问你那个便宜哥哥,他肯定清楚。”
徐怀砚翻白眼:“你说什么屁话,我没哥哥。”
兰乐摸摸鼻子:“行吧,算我说错话。对了,那今晚酒吧你还去不去啊?”
“不去了!”徐怀砚果断拒绝:“我这么去那群人肯定嘲笑我,反正在我伤之前都别想,你一个人浪你的。”
兰乐也猜到了,就是碰运气问问,他不去他也不勉强:“那你周末就这么待在宿舍不回你那房子?”
“在这儿还有个免费劳动力呢,回去谁给我上药?”
兰乐嘿嘿一乐:“说得也是,那我先走了啊,你好好躺着吧,有事找我。”
“没事,快滚。”
“okk~~~~”
谢疏在C大找祝肆说事情,手机响了一声,谢疏拿出来看了眼,问祝肆:“你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是B大没有的?”
“你饿了?”
祝肆立马打开美食APP:“我请你吃西门那边那个辣子兔啊,巨他妈好吃,上次我跟我们班同学去吃了一次,差点没把舌头都吞下去,你一定得尝尝。”
谢疏问他:“很好吃?辣不辣?”
祝肆:“辣倒不是很辣,你要不喜欢吃辣的可以选个微微辣,就正好。”
“好。”谢疏点点头:“过去吧。”
当祝肆满心欢喜地带着好友去到西门,以为可以对酒当兔饱餐一顿,却眼睁睁看着谢疏从容地对店员说了句尽量少放辣椒,打包带走再加两份米饭时,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