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被他一脑袋撞在锁骨上,好笑地去揉他的额头:“负责就负责,撞我干什么?”
徐怀砚任他动作,趁着他看不见自己表情时才露出一个颇为头疼又纠结的表情。
怎么会进展这么快?
明明昨天还在思考怎么把人拐过来当男朋友,怎么今天就上三垒了?
而且事实证明他没猜错,自己果然是下面那个……
虽然也挺爽,但也宣告着他想要扳回一城的想法完全落空。
真他妈绝了!
徐怀砚咬着发酸的后槽牙,还是觉得意难平。
不管,就算该做的都做完了,那句话还是要由他来说出口!
“谢老板!”徐怀砚猛地抬起头,后脑勺正好撞掉了他的手机,一脸严肃:“跟你说个事。”
谢疏低头看他,眼神语气都是纵容:“嗯,你说。”
“做我男朋友吧?”
他说:“我会对你特别好的。我照顾人绝对有一手,尤其是照顾对象,肯定把你养得膘肥体壮白白胖胖,而且你看我长得也还过得去,带出去勉强够格给你长长脸,怎么算你都不亏,怎么样,来一个吗?”
谢疏目露惊讶:“宝贝,我们不是——”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谢疏失笑,然后点头:“嗯,愿意。”
“不勉强?”
“求之不得。”
“那就好。”
徐怀砚满意了,平衡了,通身的气儿都顺了,跟个斗胜的公鸡一样摇头晃脑的得意,看得谢疏忍不住摁着人又啃仔细了一遍,末了餍足地抵着他的脑袋低低的笑。
“男朋友,我可能,比较能吃,你可一定得好好‘照顾’我,我等着看自己膘肥体壮那一天。”
单纯的徐小兔只管点头。
能吃而已,小意思。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谢疏说:“我都已经做好在你醒过来只过挨一顿暴走且绝不还手的准备了。”
“为什么啊?”徐怀砚问。
谢疏厚着脸皮坦坦荡荡:“因为我乘人之危。”
“……”徐怀砚一阵无语:“既然知道要挨打,那你为什么还要做?”
“太喜欢了,没办法忍住。”谢疏粘着他抱紧:“也是因为生气,气你为什么那么好骗,什么人一句话都可以把你骗回家,我得给你长点记性。”
徐怀砚有些热,缩着背往后躲。
他退多少谢疏就进多少,粘人得像只跟宠,非要跟他挤在一起才安心。
徐怀砚伸出食指抵住他的额头:“谢老板,你人设崩了,这个粘人精是谁,你把我高冷酷炫的谢老板藏哪儿了?”
谢疏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错了,在你面前我没有人设。”
“……”
徐怀砚红着耳朵一脸受不了地抓起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艹!受不了了,求你还是变回那个高冷的谢老板吧。”
两个人在床上赖了半天,最后还是兰乐一个李简凡一个电话过来,打破了男友相认的温馨气氛。
“是不是让我们去警察局?”徐怀砚看挂断电话才出声。
“嗯。”谢疏点头,率先从床上坐起来:“他们都在警察局,就等我们了。”
“……”徐怀砚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缩在角落不想起床。
谢疏从衣柜里翻出两条内裤,一条自己穿了,一条扔到床上,然后去拉他的被子,把一颗脑袋从里面挖出来:“怎么了?不想去?”
徐怀砚诚实地点点头。
“其实后来我猜到是弟……是兰钦了,就是不太敢相信。”他的纠结都写在脸上:“你想想要是你养了只小白兔,从小到大都乖乖巧巧的只吃草不吃肉,结果突然有天告诉你那兔子变异的,不仅吃肉,还要吃你,你慌不慌?害不害怕?”
这事对徐怀砚打击蛮大,虽然不如兰乐那么当头一棒,但还是在小心脏承受范围之外。
一面是从小照顾到大的弟弟,一面又是最好的兄弟,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更不知道处理完了之后,他跟兰乐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毫无心结地大笑大闹。
“我不慌。”谢疏认真道:“如果我的小白兔想要吃我,估计我会开心得厥过去,不过我应该是没这个福气。”
徐怀砚翻着眼皮瞅他:“谢老板,你逗人的功力是真的差,一点也不好笑。”
“不是笑话,是有感而发。”谢疏笑了笑,弯腰一只脚跪在床上去亲亲他的额头。
“抱歉。”他说:“我太着急太生气,报警已经是我当时可以想到最理性的解决方法,或许我应该再忍一忍,等你清醒了,由你来决定该怎么办。”
至于忍不忍得了,就没必要去考虑了,反正时间也不会倒流。
“干嘛,你又没错。”
还是不适应一夜之间突然拉近了这么多的距离,柔软温热的吻碰在额头,徐怀砚眸光闪烁得厉害,看哪里都不得劲,一双手把被子攥得紧紧的,扑通扑通过于鲜活的心跳他都怕会被对方听见。
“但是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啊!”他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崩溃地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火热的脸藏在他肩窝:“我接受能力真的达不到才过一夜就坦诚相见!”
小徐脸皮有多薄,小谢脸皮就能有多厚。
谢疏在他耳朵边低低笑起来:“没办法,忍不了,你早点习惯。”
徐怀砚还是决定起床跟他一起去警察局,但至于其他的,暂时还没有决定。
“我想见见兰乐再说。”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红绿灯时,谢疏停下车看他。
“我想知道他会希望我怎么做,是和解,还是按照法律程序走。”
“伤害你的人是兰钦。”谢疏提醒他:“兰乐只是他的哥哥,你的朋友,你的决定不应该把他放上考虑位的第一。”
徐怀砚低头捏了捏手指,半晌,摇头:“不是。这件事不只是我跟兰钦两个人的事。”
“一个人多不容易才能跟另一个人建立起来深厚的情感羁绊,兰钦冲动,轻易就给败光了,但是兰乐什么都没有做,我知道兰钦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也知道他有多重感情,我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得……啧,我不喜欢得不偿失。”
谢疏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现实是现实,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如果兰乐让你和解,让你忘了这件事,别跟兰钦计较,你怎么办?”
徐怀砚手指漫无目的的动作顿住。
绿灯亮了,车子夹在密集的车流中缓缓往前行驶。
“宝贝,别怪我用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谢疏说:“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想要你事事顺心,伤害你的人理应得到惩罚,但是对兰乐来说不是这样,你和兰钦就像一块平衡板,兰乐站在中间飘忽不定,你们都重要,但是怎么也有个轻重之分,兰钦是他的亲弟弟,一层血缘关系割不掉,他偏向他再正常不过。”
“如果真的变成这样,你也跟兰钦和解,你觉得你和兰乐还能像以前那样吗?能保证不会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就算你不会,那么兰乐呢,你能保证他不会因为心怀愧疚不敢面对你,而跟你渐行渐远?”
谢疏语速不疾不徐,连语气也客观得温和,听到徐怀砚耳朵里还是无比沉重。
这些可能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要让他强硬地指责兰钦,把自己跟多年的兄弟摆到对立面,他自认完全没办法做到。
归根究底,他还是胆小。本来有的就不多,衬得失去一丢丢都太可怕。
“我不想想这么多。”徐怀砚闷闷道:“见到了再说,行不行?”
“好。”
谢疏应下,嘴上不反驳他任何选择,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让徐怀砚吃这个哑巴亏。
警察局里,徐怀砚和谢疏进去的时候没看见兰钦,只有兰乐一脸衰相地坐在皮质沙发上,李简凡在一边陪着他。
兰钦这事干得“惊天动地”,兰乐瞒着暂时没敢往家里抖,自己闷声六神无主了一晚上,直到接到李简凡的电话,憋不住把事情告诉了他,等人赶过来陪在身边时,才觉得一口气终于缓过来了些。
徐怀砚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才跟在谢疏后面迈步往里走。
相顾无言,气氛尴尬又沉重。
许久,兰乐刚吐出“我弟”两个字,就立刻被徐怀砚打断。
“那个,韩狗没在啊,他不最爱幸灾乐祸吗,我以为他肯定得来凑波热闹的……”话出口了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句踩了多少雷点,徐怀砚立时噤声,眼神变得越加飘忽。
气氛升华得更加尴尬及沉重。
“该问他的昨天就问了。”李简凡主动替兰乐答道:“今天他没必要过来。另外,我没把事情告诉怀安,放心。”
“噢。”
徐怀砚干巴巴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句“你希望我怎么做”像生了倒刺紧紧卡在喉咙,吞不下也吐不出来。
好烦!
他在心里猛挠头,这么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像他了。
“兰乐,我想的……”
“小徐。”
兰乐忽然站起来直视他,徐怀砚心猛地跳了一下,来时谢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飞快跑过一遍,手心发凉。
这一刻他才开始考虑,如果兰乐真的说出让他原谅兰钦的话,他应该要怎么办。
“你不用顾及我,兰钦做错了事,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后果也应该由他自己来承担。”
兰乐看着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徐怀砚,抬手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想要勉强扯出一个笑,可惜最后还是失败:“干嘛,难不成你真决定不跟他计较?这可是一辈子的阴影,你心这么大?”
第71章 是你
“……”徐怀砚偷偷用手指蹭了蹭手心, 凉凉的一层薄汗。
“没。”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意外的没有发抖, 特别淡定:“我就想听听你的意思, 你算家长,有发言提意见的权利。”
“我有什么好提的?”兰乐自暴自弃地摇摇头:“兰钦已经成年了, 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他一个高材生……算了, 一般高材生也干不出这事。反正我不帮他说话, 都交给警察,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知道了。”徐怀砚悬着的一颗心平缓了些, 可惜还是没落地。
不管怎么样, 总有一些事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很快徐怀砚跟着警察去了里面, 谢疏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进去, 才转身往另一边去。
兰钦在审讯室坐着发呆, 直到发现面前空位上有人坐了下来, 才跟着回神朝他看过去。
“是你。”
“是我。”谢疏靠在椅背上, 两手交叠。
兰钦嗤了声:“你来干什么?嘲笑我的失败, 炫耀你的胜利?还是来通知我会受到什么惩罚?”
“没人在跟你比赛, 而且徐怀砚, 自始至终都是我的。”谢疏平静道:“就当我是替他来看你这个曾经的弟弟最后一晚,毕竟今天之后, 你们可能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今天, 之后, 再也……”
兰钦重复两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直到笑出眼泪花,才嘭地一拍桌子,满脸狰狞地指着谢疏:“你在得意什么?你不过就是运气好点而已,出手比我早点而已,我对他的喜欢远远比你多的多,要是他早知道,他一定会选择我的!”
“别做梦。”谢疏语气淡淡:“没有人会喜欢囚禁企图□□自己的变态。”
“我变态,那你有比我好多少?”兰钦两手撑着桌面站起来,一字一顿提醒他:“那晚上我哥他们去喝酒,他喝醉了,是你带走了他。”
“你知道吗,原本我只是在水里放了安眠药,我没有打算对他做什么,可是就在我帮他换衣服的时候,看见他的腰侧,腿根有好几处吻痕,你敢承认吗?”
“是我,又如何?”
兰钦半眯着眼:“你骂我是变态,你自己又比我好多少?”
“好在我不会玩儿非法囚禁。”谢疏顿了顿,眼神冰冷:“而且,我也不会背地里往他鞋子里头塞刀片。”
“你知道了?”
“很难猜?”
兰乐睫毛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很快又被掩盖得干干净净:“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愿意看见他跟你这种人并肩站在台上,因为你不配!”
“打着喜欢的旗号坐着这么变态的事,我都替他觉得恶心。”
“呵。”兰钦往后一仰重新坐下,嘴角扯出极为嘲讽的弧度:“你恶心我?要是他知道你也同样一直觊觎他,你觉得他还会不会愿意跟你在一起?”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谢疏看了眼挂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道:“看在他曾经也把你当弟弟的份上,我不会对你的处罚多加干涉,程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懒得管,走了。”
随着审讯室大门一开一关,房间里又只剩下兰钦一个人。
强撑出来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取而代之是满眼的迷茫。
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有关徐怀砚的事情,已经到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犹如惊弓之鸟警惕好久。
或许谢疏是对的,这样也好。
情况已经被他弄得这么糟糕,这么继续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这样的自己,别说兰乐,他都快要不认识了。
——
徐怀砚出来的时候李简凡已经带着兰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