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福[古代架空]——BY:活捉

作者:活捉  录入:11-02

  蒋小福懒得论人是非:“还好。”
  “好?”唐衍文微笑道:“依我看,不如你的绿珠动人。蒋老板颠倒众生,真如其人。”
  蒋小福轻笑一声,看着戏台,口中答道:“要我做绿珠,我等你先做石季伦。”
  唐衍文也笑,不与他争辩,改换话题:“唱完这些日子,歇一歇,来府里住两天。”
  “不去。”
  “怎么,又闹脾气?”
  蒋小福侧过头看他:“戏子贱命,哪里闹得起脾气。”
  唐衍文摸不准蒋小福的意思,但他也听说了吴小顺的事,这时就怀疑蒋小福是在怪他插手:“早知道你不领情,我又何必多事。”
  “不是不领情,兔死狐悲而已。”
  唐衍文不大能体会这句话,只当他是惯常要刻薄几句,然而蒋小福说完这句话,忽然眼眶一红,怔怔地淌出两行泪来!
  这一下,两人都没料到。
  唐衍文还未来得及说话,蒋小福自己先吓了一跳,眨眨眼,忽然起身说:“我走了。”
  唐衍文知道蒋小福有些古怪脾气,这时候最好是别惹,由他罢了。


第9章
  此番会面后,蒋小福审视内心,决心改过。
  他从吴小顺的命运中学到一个教训,那就是不要与自己过不去。
  他明白自己待人执拗,唐衍文对他不可谓不好,是万里挑一的老斗,他却时常感到不知足。其实戏文之所以感人,就因为不可实现,他得说服自己明白这个道理,否则沦落到吴小顺的境地,结局凄惨却还无人传送,不过是风吹落花雨打浮萍,多么不值呢?
  蒋小福决定不再胡闹,本本分分地将新戏唱过一轮,喜得满京城的戏迷如过节一般热闹,颇有几分“家家收拾起,户户不提防”的盛况。
  他这样勤恳,自然也赚了一大笔银子,交给周麻子打理——如今周麻子已经不需要他额外吩咐,就能把大账小帐做得清爽漂亮,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本事。
  蒋小福对账目一窍不通,又看周麻子可靠,于是很愿意重用他。
  这笔银子里,有一部分是严鹤的功劳。
  严六爷似乎突然迷上了蒋老板,恰逢唱演新戏,他是场场必到,回回都赏,十分引人注目。蒋小福早知南边是富庶商贾之地,也早听严云生说过严鹤场面很大,但仅有耳闻,这回才算是见识到了。
  有消息灵光的人知道严鹤的来历,以为严六爷这回要和唐大人抢人,不过另有看客不信这个说辞,因为严六爷一律只在戏楼捧场,声势虽大,却从不私下叫局摆饭。
  没见过这样捧戏子的。
  如此几回后,严鹤到后台找蒋小福一叙。
  浮浪子弟到后台见戏子,莫不是有心调情,或是借机揩油,可这严六爷与众不同,在台下还算张扬,见了面却十足有礼,言语规矩。
  可惜蒋小福对他已经存了个轻佻的印象,见他规规矩矩,只觉得装相,所以也不肯笑脸相待,无情无绪地发问:“六爷捧了我一个月的场,不知是有什么差遣?”
  他问得直接,可谓冒犯,不过严鹤并不介意:“蒋老板说玩笑话,我哪里敢有什么差遣——”
  蒋小福听这半句,已经不耐烦了:“六爷何必拐弯抹角、装模作样——”
  严鹤从容说完后半句:“不敢差遣,只是有事要求蒋老板帮忙。”说完,他看着蒋小福面上神色,微笑着又补一句:“这样也算拐弯抹角吗?”
  蒋小福没料到他是这样的性情,又是自己心急理亏,只好吞声忍气,别过脸去。
  严鹤领教过他的脾气,怕他恼羞成怒,赶紧上前一步,做出恭敬的姿态:“蒋老板别动气。我呢,的确是有事相求,不敢对你绕弯子胡说。”
  蒋小福记仇,始终淡着脸:“请说吧。”
  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
  果然,严鹤将他家里如何惹了粤海关监督的眼热,又如何被勒索逼贿,自己如何来京求见唐衍文等等,简要讲述一遍,末了对蒋小福道:“我这样的生意人,唐大人大概看不进眼里,只是我为了阖家生计,总要尽力一试,只好来叨扰蒋老板了。”
  因为唐衍文而讨好蒋小福的大有人在,不算意外。
  蒋小福不愿顺了他的意:“生意人都像六爷这样冒失吗?若是老……唐大人不替我领这份情,这笔买卖岂不是亏了?”
  “蒋老板说笑了。”严鹤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与己无关的事实:“我若能讨得蒋老板几分欢心,唐大人一定看在眼里。”
  蒋小福听罢,果然微不可查地抿嘴一笑,那眉梢眼尾就沾了点得意的情态。
  严鹤一直留心观察,此刻心里就有了数,看出蒋小福在唐衍文那里当真是有分量的。他的礼没有白送。
  蒋小福再去唐府,已是多日以后。
  落雨的时节过后,天气渐暖,晨光和煦,清风拂面,蒋小福感到很舒适。盛大的新戏传唱开来,他也渐渐淡忘前几月的种种不顺,开始想见唐衍文了。
  穿着白花绉绸的长衫,他沿游廊不疾不徐地走,观赏府内风景。
  途径那檐下鸟笼中晒太阳的绿毛鹦鹉,他一时兴起,捡了根树枝逗弄一番。
  鹦鹉受此惊吓,大骂:“小贱人!”
  不知是从哪个仆从口中学来的粗鄙之辞。
  蒋小福也是一惊,立刻反唇相讥:“小畜生。”随即扬长而去,依旧心情很好。
  行至通往花园的月亮门,严云生恰好从旁侧走来,手捧包袱,看样子是要外出。
  两人上次会面可谓不欢而散,严云生却似毫无芥蒂,冲他一笑。
  蒋小福颔首:“二爷,做什么去?”
  严云生见他还肯与自己说话,暗自松了口气,拍拍手里的包袱:“去佟大人府上,佟大人近日要离京,我去送些赠仪。”
  蒋小福也知道此人,这佟大人是唐衍文同科,仕途不得志,是个穷京官。唐衍文看到同科之谊的份上,每逢年关节假,重要接济一二。
  “送赠仪?他要外放了?”
  “不是外放。近日朝廷要派钦差去广东,他也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得了个随行的名额。”
  蒋小福知道了,多半是唐衍文怕这位佟大人难以应付路上花销,让严云生去关照些赠仪。
  他对此无甚兴趣,点点头,就要继续往前走。
  严云生却是扯了他的衣袖:“那日是我口不择言,惹你生气。你没记恨我吧?”
  “二爷别介怀,口不择言的是我。”
  蒋小福并不记恨,因为认为严云生和天下人是一样的,既喜欢他这副美人皮囊,又嫌弃他这门戏子生意,既想做他蒋老板的老斗,做不成,就要改换立场,开始论君子道德了。
  总言之,无非虚荣嫉妒和利弊考虑。
  蒋小福大概是念多了戏文,有种没来处的傲气和偏执,非得死生契阔才算人生,非得一往而深才算真心,周围这些人和事就像是唱瘟了的戏,局促而俗气,很没意思,也无需介怀。
  严云生见他这样大度,自认在蒋小福心中颇有分量,于是愈加高兴,不肯放他走,还要倾吐心声:“我是情急了,怕你不明白我的心意。难得你有这份才貌和机遇,若是只顾眼前,毁了名声和前程,未免太过可惜,你若肯静心钻研,成就还要在如今之上,将来梨园史书中必定留有你蒋老板的名号,这岂不是流传千古的好事吗?”
  最后,他福至心灵地又加一句:“我总是盼着你好的。”
  蒋小福果然体谅他这份心意,没有争辩,轻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和软下来:“二爷,我没有这样的抱负。”
  没有这样的抱负,也成全不了严云生捧出千古名伶的自我感动。
  说罢,他再一颔首,穿过月亮门,往花园里去了。
  严云生一腔热情如冰水浇炭,深受打击,默默而退。
  小书房其实是临湖的水榭,碧水红桥,画舫青帘,是个惬意的所在。
  蒋小福分花拂柳一路走来,就见唐衍文坐在画舫内,一手自斟自饮,一手握卷而读。
  他亦踏上舫中,走至唐衍文背后,方见案几上除了酒具之外,还有几个拳头大小的红桃。
  蒋小福伏低了身子问:“在看什么?”
  不待唐衍文答话,他伸出手指沿着书脊处向外一挑,书封露出来,乃是“经世”“通考”一类,蒋小福语带不屑:“枯文死书,好煞风景!”
  唐衍文将书抛掷一边,按住他的手问道:“那你说,看什么才不算煞风景?”
  蒋小福用下颌抵着他的肩,随口接到“《金瓶梅》?”
  唐衍文笑骂:“琐语淫词。”
  “那么看些《趣史》《快史》,也算消遣。”
  “那是你的消遣。”
  蒋小福撒开手,在旁坐下,笑盈盈地一扬下巴:“别看书,看我吧。”
  唐衍文看不了书,改与蒋小福吃桃子。
  蒋小福要来一小桶冰块,将脆桃削皮切块,盛入碗中,加入冰块,又捞起酒壶往里倒酒,清冽的酒香顿时漫溢开来,冰气散开,连碗沿上都沾了细细水雾。
  桃肉吃进嘴里十分爽口,蒋小福满意之至,捏一块送到唐衍文嘴边:“你尝尝。”
  离得这般近,唐衍文不需尝也能闻到酒香桃香。他张口将递过来的桃肉吃进嘴里,伸手把蒋小福带入怀中:“这个我不能多吃,你自己享用吧。”
  蒋小福靠着他津津有味地吃,夹缝还要感叹:“就数你身子最矜贵,讲究最多,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唐衍文却是没接这个话。
  他讲究饮食为的不是矜贵,而是固养身体。前些日子忽然犯病,又似预兆,又似警钟,他虽然没再提起这件事,其实也放在了心上。
  蒋小福不过是随口一提,见他不语,又想起别的事:“那位严六爷,你见了吗?”
  这回唐衍文有了回答:“看你的面子,见过了。”然后又说道:“往后他再送你什么,都推了。”
  蒋小福会意——唐衍文还是拒绝了严鹤,不愿意插手——点了点头:“好。”
  他对此事没有意见,反正白赚许多银子,没有损失。
  至于那严六爷如何,与他并没有干系。


第10章
  因嫌桃肉里的酒味儿不够醇厚,蒋小福吃到后来,索性一口桃子一口酒。
  再后来就有些醉了,没头没脑地发出感叹:“没意思。只有唱新戏有点儿意思,可唱多了,意思就淡了……人怎么能唱一辈子戏?这算什么丰功伟绩?”说着说着,忽然有点生气:“都说光阴易逝,怎么就我的光阴这么难捱?”
  唐衍文辨不出他是胡言乱语还是真情实意:“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可要招人嫉恨了。你蒋老板已经何等风光,怎么还不肯知足?”
  蒋小福回过头看他,脸颊绯红,呈现一种朦胧的高兴,飘忽不定,似乎瞬间便能消逝。他看着唐衍文点了点头:“对,我是要知足。”
  其实他的心思,唐衍文心里明白。
  正因为明白,才容忍他这样一会儿喜一会儿恼。
  这么多年过去,两人日日相对朝夕相处,不可谓没有感情,哪怕是蒋小福一直计较的出师,也并非不可行。他并不怕蒋小福痴缠自己,正相反,很愿意蒋小福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唐衍文冷静头脑再想,还是有顾虑。
  在朝为官,行迹低调总好过张扬外露,何况蒋小福这个性子,在堂子里都嚣张任性得很,若是得了自由,恐怕更不易控制。说到底,权衡利弊,蒋小福还是暂时不要出师的好,将来要如何出师,如何不着痕迹地留在自己身边,还需从长计议。
  唐衍文心想再等等,或许再过几年,等自己再官升几阶,等蒋小福风头褪去磨平了脾气,事情就好办了。
  蒋小福脆桃配酒、迎风唱戏,一个时辰后,捂着肚子和唐衍文回了屋。
  唐衍文一手给他揉肚子,一手端了药给他喝。
  蒋小福偏头躲开:“这个药酸,我不喝。”
  唐衍文奇道:“还没喝,怎么知道酸?”
  蒋小福神情恹恹,仍是有条有理地反驳:“看颜色就知道,深色苦,浅色酸。”
  唐衍文不听他的歪理:“那也要喝。”
  “不想喝。”蒋小福忽然娇气起来,有了新主意:“要不给我烧口烟罢。”
  唐衍文立刻将碗往桌上一搁:“你也嗜好这口了?我是怎么告诉你的,这东西沾上就甩不掉,对你可有半分好处?”
  “停停停!”蒋小福讨饶:“我就是应酬的时候,推却不过才陪着尝一口,绝不会有瘾头。我是唱戏的,要是毁了嗓子,还唱什么呀,放心吧!”
  唐衍文不肯轻易放过他:“皇上最厌恶此物,为了这事儿,或许还要派钦差南下,京城内更是要严查,你可小心些。”
  蒋小福将头往他怀内一拱,觉得老头像训儿子似的,烦透了。片刻后,他忽然抬头问:“你说的钦差,是那个佟大人?”
  唐衍文道:“他是随行的罢了。这事儿还没定下来,你从哪里知道的?”
  蒋小福随口道:“二爷告诉我的。”
  “他倒是灵通得很,还什么都告诉你。”
  “你再给我揉揉!”蒋小福肚子又疼了,懒得理会其中关窍,只听得最后半句,想起来严云生对自己那份纠结的劲儿,灵光一闪:“哎,老头,你说,让二爷去捧一捧小卿怎么样?”
  “这是什么念头。”唐衍文不屑一顾:“他是个坐吃山空的,哪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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