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雨————遇雪天[下]

赶？......他算老几！梓晴终于醒悟了，不理睬沉着脸的人渣，冲到床边就用力摇晃起雨非来，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揪起来问个明白再说："雨非！江雨非！起床了！给我起来，不然我要掀被子了......"
喝！没羞没臊，还真是不可理喻！燊霆早有准备，轻而易举就制止了会影响雨非休息的无耻行为，将看起来半疯不癫的梓晴带离房间锁上了门，用压得住刺耳尖叫的声音大声喝斥："你有没有羞耻心？！这种行为叫做骚扰知不知道？！别逼我下逐客令，或者你想籍此处理掉肚子里的麻烦？！"
梓晴顿时安静下来，下意识的护住腹部后退几步和燊霆离得远远的，才警惕的质问："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我能做什么？制止你在我的房间影响我的雨非休息罢了！"燊霆冷笑了，受不了似的也后退几步经距离拉得更远："倒是一个有孕在身的人如此肆意的寻衅滋闹，才算乱来吧？我才很想问问你想做什么？"
梓晴睁圆了眼睛瞪了燊霆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我是雨非的妻子！"
"哦......"燊霆故作恍然，然后惊讶："是吗？！这就奇怪了，那这个孩子......怎么不是雨非的？"
"关你屁事！"梓晴脱口而出，随即皱眉。
"雨非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承认在法律层面上你们是有着婚姻关系，可是实际呢？"燊霆严肃起来，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戳到了事件的软肋："你自称是他的妻子，那么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了吗？你给了雨非稳定美满的家庭了吗？你让雨非幸福了吗？！除了霸占住妻子这个位子、把他当作附属品呼来喝去，你还做了什么？！"
"我......"梓晴语塞，任是伶牙俐齿也派不上用场，因为不能确定是不是雨非给这个封燊霆说了什么，而他知道哪些、知道了多少，直接影响着自己说话的底气......况且，对方是这样理直气壮的持强凌弱仗势欺人，自己又如此势单力薄孤立无援，再硬碰硬实属不智，可是就此怕了他？才怪！"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做了什么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这么私密的问题，没必要跟你讲！雨非感觉委屈他自己会跟我抱怨，用不着不相干的人多事！我现在回房等着，雨非睡醒了会第一时间来找我，不相信的话就等着瞧！"
不等燊霆回应，梓晴便趾高气昂的逃回房间反扣上了门，然后掏出电话十万火急的吵吵："姓明的！雨非被封燊霆那个人渣欺负了！你赶快带人来给我救人，不然就被想再见到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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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快呀！我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呢。怎么......你一个人？！"梓晴探头看看后面，恍然大悟："哦，是埋伏在外面了！我跟你说，雨非还在睡觉，那个人渣把他扣在房间里了！这里的保全设施倒很严密，不过擒贼先擒王，我们先抓住封燊霆就好办了！跟我来......你发什么愣？！呃？"怎么要擒的贼王一脸问号的就站在门边，而本该身先士卒领军冲锋陷阵的人略显尴尬的冲他点点头，然后极客气的开口，像在解释："多谢引路。梓晴的个性梦幻了些，有些言行还请您不要计较，如果不算太冒昧，我还想跟她单独谈谈，不知......"
"您随意，有什么需要就开口，外面有人随时恭候，我就先失陪了。"燊霆不掩饰自己的疑惑，却也表现得极为客气，因为和对方虽然素未谋面，但其背景和能力早有耳闻，绝对不容小觑，所以尚未辨明来意就不好太失礼。
把这个女人逼回房间没几分钟，门外就来了这一个和雨非纠缠不清的人，还是碍于他的身份，自己露了面，却不像想象中来找雨非，而是找叶梓晴的，还要单独谈！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听相互交谈的语气似乎相当熟捻，难道彼此间并不因为雨非而对立？！那他们联手......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比想象中还要强大，燊霆不敢轻敌，不动声色的敷衍完毕后便开始采取应对措施，不管对方是谁、是否手眼通天，想抢走雨非都是白日做梦！
却没有埋伏，也没有别的可疑之处......看来那个女人的确在说梦话，不妨静观其变，最好在雨非睡醒之前就尘埃落定。
......
一段时间以后，密谈的两人双双现身，梓晴依然很矛盾："......理解是能理解......可我还是接受不了，怎么会发生在雨非身上？我不管，我一定要等他睡醒了亲自问问，如果是他自己的选择......可是怎么可能嘛！我跟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你居然从没透露过！"
"我也是昨天见面后才有了怀疑，慢一点，楼梯上很危险的......"明先生关怀备至的护着梓晴下楼，笑容暖暖的："以前你总挡着不让我详查，我就按你们自己的单纯理解有了先入为主的观点，所以忽视了很多细节......饿了吧？想吃什么？如果要在这里等雨非给个说法，那就只好麻烦一下人家了......"
将犹在惶惑中的梓晴安置在看起来相对安全的低矮沙发上，明先生这才转向显然在充当耳目的管家："请问，你家主人现在是否有空？"
......
燊霆审视着这个又要求和自己单独谈谈的人，狐疑都压在不经意里。刚刚应他的要求派人带那个女人填肚子去了，看他对待她的方式，已不是暧昧那样模棱两可，而是全然的宠溺！什么地方自己的认知有了偏差？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和雨非的关系，是否在复杂中隐含着简单？！
"我知道这次登门很冒昧，不过为了就雨非的问题达成共识，我认为还是很有必要。"明先生将一份资料递给燊霆，回复了传闻中冷漠。
是一份自高中开始自己和雨非之间恩恩怨怨的调查报告......虽不甚详尽，但也算消息灵通，就凭这些想左右自己放弃雨非？恐怕太小儿科了些。燊霆扫了几眼，也递过去一份报告："虽然封氏没有涉足资讯侦信，但想知道什么，也不需斥巨资借助他人。"
"我相信封氏的能量，也不怀疑你对我的调查很详细，可这些和你我当下急需解决的事情无关。"明先生同样只扫了几眼便放到一边，用洞察一切的锐利眼神看着燊霆："封总裁，我来这里是希望带回我的妻子叶梓晴，而你的希望则是留下你的爱人江雨非，你我最大的障碍和隐患都是他们的婚姻关系，所以殊途同归，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说服他们尽快离婚......"
......
一拍即合也不过如此了，短短时间，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便已觉相见恨晚，不仅私人问题，连旗下资源都已达成共通的意向，甚至约定好了事成之后举杯同庆的时间。
"你这人其实并不难打交道，怎么有关你的资料都评价为冷血无情？看来我们的消息来源确实不够专业。"燊霆紧绷的神经早就放松下来，说话就显得随便。山回路转，和这样的人是友非敌，的确值得庆贺。
"够专业的来源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果真不够专业的话，只会说本人是一个好吃懒做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明先生也很高兴，毕竟高处不胜寒，能有旗鼓相当的人可以引为知己，实在难得："你不是也有类似一评？可见对公对私，很多人都是双重性格。"
"说到性格，还是尊夫人特立独行。"燊霆还是第一次如此愉快地提及那个女人，假想劲敌竟是强大同盟，麻烦就即将不再是麻烦，阻力消失殆尽，接下来让雨非专属于自己便指日可待。
"哈哈哈，初次见面的人往往都这么认为。"明先生难得的大笑，似乎很引以为荣："她很单纯，看问题却总是尽可能的复杂化，结果把自己弄得无所适从，于是表现为反复无常。觉得她的举止很无礼？其实我的待遇也不过如此，甚至更暴力，以至于我万分希望头一个孩子生下来像她，不然她会没完没了的批评我的基因。满月酒时你一定要带雨非来凑个热闹，这孩子跟你们有缘分......梓晴饿了的时候就比较偏激，有了爱吃的东西立刻会很乖巧，现在应当吃饱了，如果想改变她对你的印象让她在雨非面前至少不拖后腿，那就不妨抓住这个机会。"
......
该起床了吧？好像很亮了，可是身体却不愿动，觉得好疲倦......昨晚醉酒了？醉得现在都没有完全缓醒？大概吧，论酒量，自己跟明先生就不能相提并论......对了，梓晴不知看到那束花没有？别在自己睡觉时找不到出气筒，把封家闹得鸡犬不宁......哎呀！好酸痛！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散掉过，拿不出力气，就像得了重感冒......
这个房间......有点眼熟，是哪里？雨非慢慢爬起来，环顾四周，忽然伸手抓过床头一个水晶像框惊讶的看看，又猛然吓到般迅速扣回去，想了想再翻起来细看，发了半晌呆，才将像框放回原位，并谨慎的调整，尽量让其看起来不曾被人注意过......真的该起床了。
......
"恕我冒昧，可否问一下雨非和尊夫人、还有你是怎么认识的？"燊霆在前往餐厅的路上装作不经意的询问。虽然是过去的事，虽然很快他们就会和雨非再无过分牵扯，可是自己真的很想知道雨非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经历，哪怕知道后只会觉得痛苦。
"我和他结识当然是通过我妻子，至于梓晴和他是如何相遇的......"明先生古怪的笑了一下："怎么你没听雨非提起？这个问题你还是问他好了，如果愿意让你知道的话，他会亲口对你讲的，我只能说造化弄人。"不是故意卖关子，实在是自己也不知道，只能从来龙去脉推断他们绝路相逢时对抗伤痛的辛苦。想过各种方法希望从两个人嘴里套出实情，梓晴的态度就不必说了，雨非则只有一句话："怎么你没听梓晴提起？这个问题你还是问她好了，如果愿意让你知道的话，她会亲口对你讲的，我只能说造化弄人。"
废话！要能从雨非那里问出来自己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只可惜试探了很多回，雨非对过去却只字不提："不愧是职业情报售贩业者，时刻都保持相关敏感度！或者我该为阁下签张支票？那就请提出相对合理的价格！"燊霆没好气地调侃，希望能将对方一军。
"喂，说话客气点，封氏从别处买信息？鄙人倒是乐意之至，就怕从此贵集团的威望大打折扣......"明先生不为所动，反过来也调侃起燊霆来："这是雨非的个人问题，他信任你的话绝对不会隐瞒，难道你们之间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笃定？这样的话我得再考虑考虑是否应该放心的把他留给你......"
"那就再考虑一下吧，反正说起来如果雨非坚持不离婚，我个人蒙受的损失并不算大......"燊霆忍住气，顺着话茬反击回去："只是作为男人，应该有些事不能不去在意。"在这个问题上，只怕有人比自己还不安吧？不然会贸然又迅速的出现在这里？就不信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自己的爱人拥有属于别人的名分！
"哈哈哈......"明先生放声大笑，看起来得意至极："作为男人的确有些不可能不在意的事情，为表明此次相识纯属同病相怜者之间的一见如故，我可以免费送你一条讯息，而且保证你的封氏集团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对于不能不去在意的你我来说，更是同样至关重要，那就是三年多前我和梓晴开始情投意合的时候，也就是在她和雨非结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半年以后，我的妻子叶梓晴，依然还是个未谙人事的处子......"
"人呢？！"看着空空如也的餐厅，正在傻笑的燊霆立刻联想到导致无数严重后果的可能性，登时沉下了脸。
"用......完餐后说是到......找......‘要找他去'？"收拾卫生的佣人被主人严厉的脸色吓到，说话结结巴巴咬字不清，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定去找雨非了，"明先生并不紧张，却显然心里很不舒服："他还在......你的卧室？"却没等掉头就走的燊霆回答，楼上就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人呢？！"
......
依然没等救火队员冲到现场，引火源就自动出现，雨非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冲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雨非？！你......起床了......"梓晴欲言又止，紫眸闪闪烁烁的看过来，表情说不上来的古怪。
"咦？你已经醒了？叫这么大声，没什么事吧？"唉，别人送花还能挣小费，自己挣来的却是噪音加暴力，怎么会差别这么大呢？雨非装作若无其事，做好了被梓晴痛扁一顿的准备，可是看起来并没有要动手的迹象，不免有些纳闷，不太相信梓晴瞬间会转了性，一眼看到明先生出现在房门口，才恍然道："呃......你来了，难怪！"谢天谢地，也只有明先生这正牌出气筒能转移火力，自己可以靠边站了。
"我当然没事！你呢？！有没有事？"见雨非似乎很正常，梓晴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不管其它，劈头就问。
"我？有什么事？"雨非奇怪的反问，显得莫名其妙："噢，我是喝多了，不过是因为自己高兴，他可没灌我。喂，我可替你说了好话了，虽然你的酒是假的，害我浑身都不舒服。"
"雨非你哪里不舒服？！"脱口问出后燊霆就悔得恨不得咬掉舌头，还能哪里不舒服？！真是没脑子！
"呵呵，我的酒可如假包换，你还是从别处找原因吧。"明先生忍俊不禁，幸灾乐祸的看一眼燊霆，意有所指："或者离开的时间太长不太适应这里的热情招待？不然就是天意如此要你留在这里养病......梓晴，雨非自己都说没事，我们该回家了吧？"
"噢......"梓晴的注意力根本无暇顾及别的地方，满脸疑惑的盯着雨非继续研究："你要在这里住下去呀？......我们自己的家不是挺好的吗？又安全......"
"吭吭......"明先生闻言干咳几声，燊霆则怒目相向。
"我没有说要住在这里呀，你怎么总爱胡思乱想......"雨非受不了似的回盯梓晴，然后转向燊霆，态度很认真："我还是习惯那边的生活，这里的确不太适应了，我想是因为水土不服才会不舒服，小桀的事情也解决了，所以......该告辞了。"
"不行！"燊霆断然否决，浑然不觉自己还没有立场表态，只觉得很受伤，被自己希望的碎片所伤，被雨非淡然的态度所伤......即使醉酒也该有些印象吧？昨夜已然接纳了自己，现在又怎能做到如此无所谓？！
"我老公回家关你什么事？！你说不行就不行？！算老几呀你！"有了雨非的前言，梓晴的底气一下子又足了起来："雨非，我们一起走！看谁敢拦你！"
"梓晴！不是说好了不参与的吗？"明先生见状不得已插了话，不赞同的劝说雨非："你该知道关心你的人很多，不要总是把别人都拒之门外，至少好意恶意能够分清吧？那就别这么顽固，免得让大家都替你担心。作决定前先想清楚，有些问题接受与否都不该逃避。"
"姓明的！你胳膊肘往哪儿拐？！"梓晴不敢相信的呵斥："你也听见雨非的意思了，怎么......"
"梓晴，有些事情需要时间，对不对？"明先生柔声安抚："你现在不适合冲动了，乖一些好不好？不如这样，我们先在这里的分部散散心，等雨非想清楚、都解决了再作打算可以了吧？对了，我在那家你很喜欢的素斋馆定了位子，刚才没吃好的话再去补一点？"
"是吗？嗯......好吧。"梓晴犹豫了瞬间便在雨非和吃之间作了决定，美食的诱惑力可见一斑，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抱歉的对雨非笑笑："雨非，那家素斋馆位子难定极了，大师傅的手艺简直无可挑剔，只可惜都是出家人，没法高薪挖回家，所以......有决定了要第一个通知我呀，我走了，拜拜......姓明的，你怎么不早说？路还那么远，我好像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