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娃娃————奔流拾遗

深深叹了口气，我放下了侧包，我低道：「以後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错了什麽了吗？」那个人的脸瞬间黯淡了下来，笑容不再。「难道是那天的事？」
他抓住我的手道：「我不会再让你做那种事了......我发誓......」
那条细痕跟著光芒闪入我的眸中，突然间我似乎看见安，安脸上的那道疤痕，然後......
「头好疼啊......」我双手抓著头，痛苦的呐喊。好疼，像是山崩地裂般，痛，痛觉像是深入脑随般，我拼命的想把它甩开，好痛......好痛......我能感觉到脑里中有东西要浮起......但......好疼......好疼......
突然，原本吵杂的教室渐渐沉默，然後眼前一暗，我发觉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倾......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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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梦，我能切切实实的想起梦里所有摆饰的色彩，却想不起来，梦里的结构内容是什麽？也许梦里根本没有所谓的主人翁，只是一张一张的美丽的风景？唯一清楚的是那道深刻丑陋的疤痕，划过某个人的脸，是谁的脸？我想不起来，莫名的情感涌入心头，那是一种惧怕......那道疤痕在背後代表的意义......痛苦......我不能在深想......头好痛......
一些高高低低的声音，由我耳边传来，我仔细想分辨里头的声音，却无能为力，那些声音，像是在吵架一样，抨击对方，越演越烈，然後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整个结构，那是个女人，在哭泣的声音，整个空间回荡著这个声音，不停的拨放、重复......
啊啊啊啊啊......我无法尖叫出声，有个东西梗在心头，我是这样的痛苦......拜托......不要再逼我......我什麽......都不要了......放过我吧......
泪流了下来，我张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陪在一旁的是－－那个人，那个人见我醒来，原先忧愁的脸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一张飞扬青春帅气的面容，他摸了一下我的脸。「感觉还好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征征的看著他，他看著我仍不能反应过来的模样，解释道：「你刚才晕倒了，我带你来保健室，医生说你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他顿了一会儿，然後从地下拿起了一个包包，是前天那个被我遗忘的包袱。「这是前天我回教室，看到的包，你一直没有出现，所以我就先帮你收起来，本来打算昨天拿给你，不过，昨天一直没遇到你......」
我不吭一声接过了那个包，那个人看我的气色不佳，也停下了口。
整个气氛就这样僵掉，我知道我在迁怒，对於刚才的梦，毫无理由的，我将怒气转移到眼前这个人身上，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前天对你这样要求，真的很失礼。」那个人轻声道。「真的很对不起！」
「以後不会了，杰。」
他的眼神充满了温情，然而我只是觉得烦躁。「我不是你的那个杰。」
「我知道......」他对我笑了笑。「我可以叫你人杰吗？」
这个气氛透露出诡异，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眼神有些改变，我下意识的回避著他的眼神，那是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眼神，我像是败下阵势，无力的点头。毕竟当天最失礼的人是我......那个人都不计较这麽多了......而我......
「人杰。」那个轻轻喊了一声。
我不禁仰头看向他，那条细痕又映入我眼底。像是要灭火一样，我飞快的侧头，总觉得有些事正在改变，有些事正在发生......而我无力改变......於是我乾涩的出口。「我想回家......」

DATE.5.
拒绝了好几次，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咒骂自己，怎麽可以笨成这样，但是就是无法拒绝，拖拖拉拉、不乾不脆......我......我居然还是让那个人送我回家......
为什麽不能拒绝？难道是因为孤寂久了？第一次有了朋友，所以才......我怎麽可以这麽贪心？明明有了安......却还想要有朋友？是这样的吗？我浑沌的脑袋瓜里挤不出任何东西，眼看著就要到家，我的心越来越紧绷，刚刚恨不得赶快走完这条路，现在则是越来越害怕到家，我害怕安误会......
「你送我到这就好！」在距离家有些距离，我便停下了脚步，向那个人挥手。
「你家就在这里啊......」那个人好奇的张望，眼底显露出一丝计算？的意味。
「嗯嗯......」我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紧张焦急的不得了，不停的左右张望，希望安不要发现。
那个人冲著我微笑，洁白的牙齿在我眼底看起来有些森然，让我害怕起他接下来要讲的话。
「我可以到你家坐坐吗？」
我瞪大了双眼，拚命的摇头。怎麽可以，我的安......我不要他担心吃醋......然後一件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安，他看到我了。
那个人看著我僵硬的样子，顺著我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安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回头问我。「你怎麽了？」
看到安一言不发，转头离去的身影，我能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被抽光，刚才安冷然的那一眼，把我的心都冻坏了，我急忙向那个人告别，便奔了回家。
打开门，安正将袋子里食物放置冰箱，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然後走出厨房，到客厅捡张沙发坐下。
我的眼渐渐的泛红，我跑了过去，坐在安的旁边，看著他，他却无视我的存在，只是继续他的动作。
「我......」我才刚开口，却马上被安打断。
「我不想听。」
我更急著开口，口齿不清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安，相信我。」
安只是更加冷然的开口。「我有说什麽吗？」
我急到眼泪都流了下来，只是一味扒著安不放，不让他走，最後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泪眼迷蒙中我看见了安叹了口气，然後把我抱到怀里。
「爱哭鬼......」安摸了一下我的发。「下一次，再让我看到，我可不饶你了。」
我只是偎在安的怀里哭泣，嘴里直说不敢了，看到安那种冷然表情，我心都寒了，那时我真的害怕，安丢下我不管。多麽的可怕？我无法想像......
安拍了拍我的背，在我耳旁道。「你知道我为什麽生气吗？」
我摇摇头，趴在他的怀中，然後安突然松了手，看著我道：「因为我在担心，本来是不在意的，可是我发觉你和他越来越接近......」
他叹了口气。「你把我看得太坚强了......你和那个人的交好，让我很不是滋味，一开始，我还能忍受，因为他不在我的范围里出现，在学校，因为你一直孤独，所以有个伴是好。」
「但......你今天带他回家......」他的眼神直达我眼底，是一种无助的眼神。
他顺了顺语气。「是不是代表，你不需要我了？」
他最後的眼神，让我惶恐，是越过我看向远方的目光，这是否意味著他想要离开？安想要离开？我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紧抓住安，就像下一秒他就要消失在我面前，我怎麽可以忍受？我的安，他不再陪在我身边？「不准走。」
「你也会担心也会害怕。」安苦笑了一下。「那我的感受也是一样的。」
「由娃娃变成人类，我的目的是因为你。」安站了起来。「如果你不需要我了，我想我的存在也毫无意义了......」
我能感觉到我的泪又落了下来，有种感触如急流涌上心头，我只能拉著安，著急道：「不会的，我是这麽的需要你。」
我呕心沥血的想把所有的证明拿给安看，如果安要我挖开心脏给他瞧瞧，我想我会真的去做，因为失去了安比任何事，还要凄苦......只是重回孤单而已......只是要像以前一样......心理空荡荡的在这个世界上存活......永远的孤寂，对我而言，这比死亡还要恐怖。死亡只是一瞬，但活著......我怎麽可能在嚐过这种幸福的滋味後，还能够一个人生活？安就像是一种毒品一样，让我耽溺其中，一个嗜毒的人，离开了毒品，还能活下去吗？
我死命的摇头，向安许下一个又一个的承诺，我在害怕......害怕安不告而别......我抱紧了他，露出痛苦的表情。
看在安眼底，我想他到底是心疼我的，看著我这疯狂的模样，他终究是软下了心，他吻了吻我的发。「我不会走的，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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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前，我看著安为我穿梭张罗食物的背影，有些发愣，就这样安原谅了我，然後像是什麽事也没发生，一如往常，在厨房来来回回，一边回头对著我笑，一边忙碌著手中的锅铲。我的心不踏实了起来，如果说那个人再来找我呢？我该怎麽办？拒绝也拒绝不了？是因为那道细纹吧？总觉得似曾相识，像安，在脸部的位置，可是......这个理由，太过薄弱......还是他那百年孤寂的眼，曾经我也那麽孤寂过，所以我不自觉被那双眼给......
甩开脑中的想法，我知道这是逃避的行为，不过我真的......唉......我窝曩将头埋进大腿里，叹息......
安端出一盘菜，仰头看著我道：「你在那里哀哀叫什麽阿？」
「菜快煮好，先去添饭吧！」宠溺的摸过我发後，又继续忙碌。
我添完饭後，便挨到他身边，黏著他，安没太大的反应，探出手摸摸我的头，然後继续炒他的菜，我在一旁看著，安一边炒著菜，一边顾著不让油烟喷到我，安炒菜的样子，很帅气，就像是大师一样，双手不断指挥锅铲，烹出一道道每位可口的菜肴，就像是......食色性也......糟糕瞄著瞄著，我开始发情......
红著脸，我离开安，乖乖坐在饭桌前，安讶异的看了一下我，便迅速的将菜装盘，收拾厨房，走了出来。
「怎麽了吗？」安放下手里的餐盘，站在我面前，带著担心的眼光看著我。
我能说我正在发情吗？好像不能......在这种情形下，我怎麽好意思说......
「你脸好红喔！」
安的手又摸摸我的发，然後随即松手，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我恨恨的看了安一眼。他是故意的！平常这麽会发情的动物，今天这麽乖......他一定是故意的！
安坐到餐桌的另一边，拿起饭碗，看著我道：「吃饭啦！」
呜呜呜......安一点都不疼我。狠狠瞪了安一眼，我扁著嘴拿起了饭碗，真想要把饭丢到安身上，居然这样欺负我。
「怎麽了？」
看到安一副关心的模样，我就生气，他明明......明明就知道......呜呜呜呜......我丢下了筷子，打算自己冲到厕所里解决这生理的要求，安却是更先一步，抓住我的手。「怎麽了？」
我敢发誓，他眼底的哪是关心，全是忍俊不住的笑意......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事！」
「真的没事？」
「......」
安突然靠近我，搂著我道：「可是我想吃你耶！」
抬头看了安一眼，我迅速的将安扑倒在地。好......很好......哼，今晚要你好看！你死定了，安！

DATE.5.1/2
活该，看著安眼睑下的乌痕，我会心的微笑，谁叫他昨天要这样欺负我，现在报应来了吧......满意的打量，安身上的一片又一片的吻痕，我笑了，这个人是我的，永远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强大的占有欲支配著我的心，他只能是我的。
突然，我激动的拥著仍在入睡的安，其实我好害怕......好害怕......那个人会在我和安之间投下变数，我讨厌那个人......却又无法逃出潜意识对他友善的行为，一见到面，就又会开始拖拖拉拉同情他，可怜他和那个杰......那个杰......现在到底在哪？如果他能出现，那就好了！我和安就不用这麽痛苦，我不会因同情而被他吸引......安不会因为他而吃醋......好不安......对於那个人投下的变化球，我总是害怕、担心，我知道他没恶意......可是......
「怎麽了？」安仍在半梦半醒间，口气有些含糊。
我只是窝在他的怀中，抱著他的颈，摇头......过了会儿，我对著安呢喃道：「陪我去上学好吗？」
安吻了吻我的发。「你在担心什麽？」
我摇了摇头，拉著棉被，更是窝近他。
安拉起棉被，将我盖的牢牢，然後在被子里握著我的手。「我不会走你放心。」
我仍是摇著头，可怜兮兮的看著他。我不担心安，我担心我自己，人心是最难控制的，我好害怕......慌恐......无助......对於那天做的梦，还有那个人脸上的细纹，对我来说都是个密码，像是要敲醒某件事的密码，而我本身似乎在抗拒著那件事物的存在......一旦，解开密码......我怕......我怕......安离开我......
躲在他的怀里，我眼珠转呀转的，越想越多，我越觉得惶恐，事件的本质隐隐约约透露出诡异，不能在想下去了......
「陪我好吗......安......」
安滑过了我头发，微微苦笑的看著我，然後......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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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的踏著脚步，我们终於启程，安将所有的杂物，都往身上扛，牵著我的手，穿越著马路，一路上我能感觉到安的漫不经心，拉紧他的手，想要询问他怎麽了，却总是被他纵容的笑容给打断，看见他的不安、心神不宁，好几次，我都想告诉他算了......我们转头回家吧......
可是一看到他，却又说不出口，其实我知道安很为难，我总是想多证明什麽的为难他，对他任性，是不安吧......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安抚我，只有安在我身边时，我才有那点踏实感，害怕被遗弃......害怕失落......害怕孤单......所有的黑暗情绪笼罩著我的心，所以我紧抓著安不放，我不能回到过去，如果现在让我在回到以前安不在的生活，我想我会死......
仰头看了安一眼，突然间，觉得很舍不得，他这样担心、晃神的模样，难道学校真的对他来讲是个恐怖的地方？
我停住了脚步，拉住他的手道：「安，今天我们不要到学校好吗？」
「怎麽了吗？」安摸著我的额，显得有些不自在。「为什麽不想上学？」
我温和著看著他的眸道：「突然间，不想去了。」
「嗯？」
「就是不想去了嘛！」我索性赖在他的怀里。「我们去逛街好吗？」
「咦？」
看著我充满期待的表情，安总是会心软，过了没多久，一阵叹息声传来。「好吧......」
於是我们两个转变了方向，漫无目的在街上晃著，有时候，我能在安的眼神中抓到一丝亮彩，有时候，却在他的眼眸中探出深深的忧虑，安在担心什麽？是那个人吗？还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该问吗？可是我又怕安误会......误会我连一点让他喘息的空间都不给他，我总是在担心害怕著，好不容易脱离的情绪，却又因为那个人的出现，再次捣乱我沉静下的心湖。
搂紧安，虽然现在就在大马路上，但我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安也只是温柔的看著我道：「怎麽了？」
我摇摇头，只是仰头看他，不一会儿，安的手落了下来，遮蔽我的双眼，柔声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会心疼。」
「安......如果世界末日，你会想做什麽？」窝在他怀里，我不想动，含糊不轻的只是问著这种老调牙问题。
我的心中总是渴望著，多一点......再多一点......如此一来，我才能安心。
「傻瓜。」安摸著我，然後低头在我耳畔道：「当然是和你在一起，在床上翻滚。」
安的声音，太具有磁性，害我不经意的就红起了双颊，我举起手，捶著安。「少不正经了。」
安笑了出来，握著我的手。「小可爱，你让我好兴奋喔......」
看到安一副色胚的脸，再看到安的下半身......这......安，真是坏透了......这样我怎麽跟他继续逛街啊......
我拉著安，在附近寻找著厕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公园，其实应该去百货公司的厕所比较对......不对......那里人多......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回头看著安，安正在疑问著，我一把把他推进厕所，然後把门反锁......
嘿嘿......你逃不掉的......安仍是进不了状况，满脸问号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