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败给了他的愚蠢、贪婪,但还好他的长期饭票一直对他死心塌地。为了他,为了查明他的死因,甚至不惜闹到了靳赫铭的门上。
他想要当面质问白攸,把自己无法救活张一斐,面对张一斐死亡时无能的愤怒,转嫁为对白攸的仇恨。
白攸是张一斐死前的最后联系人。
长期饭票还在警察的帮助下拿到了电话录音。
“为什么你没有救他!”
“他是在向你求救!他是在喊救命!他惊慌失措,要你去那个地方找他,要你去救他,你为什么不去?你为什么要抢先挂掉电话?”
“是你害死他的对不对!”
张一斐的电话录音中反复提及的就是自己要帮白攸要白攸赶紧过去,但因为白攸一直在和他绕弯子,他既没有说出地址名字,也没有说出其他更加有用的信息。
警察还找到了一张张一斐藏起来的,患有重度抑郁症的医院证明。
于是,整件事就演变成了:张一斐本来就患有重度抑郁,存在自.杀风险,他死前打电话给白攸,其实是一通求救电话,但是白攸没有任何作为,导致张一斐在绝望中跳了河。
长期饭票更加一口咬定白攸和张一斐的死脱不了干系,已经在靳赫铭家门前闹了好几天了。
真是无妄之灾。
靳赫铭赶人怒斥,让长期饭票滚,不要逼他动手,但长期饭票不依不挠,伤心痛苦之余,每天都来闹事。
“攸攸,我会想办法的,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在家安心养胎就好。”
男人目光温柔缱绻,勾起白攸的小指放到唇下亲吻。
白攸对张一斐的长期饭票干出的事本就充耳不闻,完全没放在心上。相比于那,他还是对他肚子里的孩子更加忧心忡忡。
他靠在床上,合上手里的书,眨了眨眼,盯着靳赫铭看。
“怎么了?”男人注意到了白攸的目光。
白攸抿唇,“有点儿事,你会帮我吗?”
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语气平和,了无含恨地同靳赫铭说话。
他想试着找机会问男人借到那10w。
他张嘴说了钱的事。
第31章 鸡同鸭讲
直接开口问靳赫铭要钱还算容易。
估计他也巴不得在那1kw上再日积月累地攒下些零头。
透过房间里的点点亮光,白攸轻抬眼帘瞧着靳赫铭的脸,动了动嘴唇仍然想再补充些什么。
他拿阿苑作借口,说阿苑现在一个人在S市生活,要花钱。
靳赫铭微抬下巴,犹如在思忖白攸说出来的话的可信度。
他疑惑一声,“只要10w?”
他的这一声,闹得白攸心头蓦地一紧。他想,靳赫铭查过他,大概是知道阿苑的事的,也知道宋医生。
但靳赫铭知不知道他和宋医生说的,想要堕.胎的那些呢?
白攸眯起眼细想了一刻,决定在心里赌一把。
只是现在,他又该如何回应靳赫铭才不致使他生疑呢?
白攸的眼波一动,抿了抿唇,推开靳赫铭放在他肚子上的手。
他躺了回去,翻身侧卧,背对男人,再未说一个字。
不知道怎样回应,那就不回应好了,摆出一副“你不想给就算了”的架势比什么都强。
自从白攸发觉靳赫铭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后,他就在有意无意地试探靳赫铭的底线。
既然知道是皮鞭糖果的驯狗政策,那就趁着能吃到糖的时候,好好地、多多地吃一些吧。
“攸攸?”
果然还是糖果政策进行中。
面对拒绝,男人没有像从前那样大发雷霆,怒不可遏地对白攸非打即骂,反而在小心翼翼地推白攸的肩膀。
“攸攸?攸攸再和我说会儿话好不好?”
不好!
白攸闭上眼不理靳赫铭,对男人的哄声充耳不闻。
要么给钱要么滚蛋,白攸自觉他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朗了,靳赫铭也理应知晓其中的含义才对。
白攸只奇怪靳赫铭的糖果政策是怎么可以装得这么久的。
忍不住了吧,你快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快要忍不住想打我了?
装什么?有什么好装的?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
阴狠暴虐无视道德法律翻脸比翻书还快人前道貌岸然人后简直毒夫
靳赫铭,你是不是还以为对我说几句漂亮话照顾我几天嘘寒问暖,我就还会变成从前那个畏首畏尾对你服软顺从的可怜虫?
做梦!
“攸攸,我的攸攸……”
白攸听靳赫铭自说自话、自我高.潮了许久,忽然男人这样一句,他大抵也能从他粗重的呼吸与浓重的情.欲腔调里发觉一些显而易见的异样。
他只是靳赫铭泄.欲的工具而已。
不管是给他皮鞭还是给他糖果,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男人确实忍不了了。
明明应该闻不到失去腺体的白攸的Omega信息素了,明明应该洗掉标记再也不会受白攸的影响了,但靳赫铭还是凭借本能爬上了白攸的床。
与其说是Omega在散发信息素勾.引一个可以安抚胎儿的Alpha,不如说靳赫铭光是看到白攸,就要渴死了。
他喜欢白攸,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清纯美好非常漂亮不染半点尘埃犹如落在凡间的天使般圣洁
让人想要占有他!蹂.躏他!
教一教他这人间的残酷法则!
“攸攸……”
靳赫铭从后环上白攸,男人滚烫的身躯猝然贴了过来,低头在白攸的脖后亲吻舔舐啃咬。
他含住那块伤疤,无形中好似还能闻到其中炸开的玫瑰的芬芳。他舔着那块伤疤,让白攸的浑身都痒痒的。
Omega拒绝不了标记他的Alpha,更何况还是在孕期。
白攸拒绝不了靳赫铭。
但拒绝不了不代表不拒绝。
白攸咬紧牙关,抓得床单乱皱,口中那句“滚开!”迟迟没有说出来。
天然的体型差使他瘦小孱弱的身子被完全地包在了男人的怀里。靳赫铭摸他的腿,拿过枪带茧的掌心在白攸柔嫩的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把,从大腿到小腿再到脚踝、脚趾。
他就像在确认自己的物品是否完好。
“我的攸攸…燙淉…真的好香。”
男人发自内心地赞美,听得白攸毛骨悚然。
“等攸攸生完孩子再一次标记我好不好?”
不好!不要!滚开!
手指塞进了嘴里,白攸咬着自己的手指忍耐,Alpha的信息素太浓,他红着脸也快忍不了了。嘴里才刚泄出一声“啊——”,他就经不住将手指咬得更疼。
只便宜了他肚子里的孽种!
一感觉父亲Alpha的信息素就舒服得不行,撒泼打滚地还要再多要一些似的。
小畜生!
早晚要送你去死的!
白攸凝神思索,再一个翻身便与靳赫铭亲到。男人的唇上突然贴过来两片甜丝丝的醇糖,心下吃惊,随即便听白攸笑着说——
“10w而已,你不想借,那就大大方方地入我一次我们这笔交易就算成了,以后也不必想方设法地还,或是你想方设法地让我还。”
“是,我怎么能让靳先生吃亏呢,是我这个贱.货想得不够周到了。”
白攸脸上的笑容一顿,僵硬着表情发狠,一伸手就要扒靳赫铭的衣服。
他怒斥,“来啊!上我啊!”
装模作样的,前.戏那么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是你的什么心肝宝贝呢!
靳赫铭大约意乱情迷,头脑充.血,也没听出白攸的言外之意。白攸扯他的衣服,他以为这是白攸想要了,白攸想要他,毕竟孕期的Omega都会渴求他的Alpha。
靳赫铭捧着白攸的脸,自以为温柔体贴。
他说:“攸攸肚子里还有宝宝,我们就蹭蹭好不好?”
不好!
“靳赫铭,记得给钱。”
白攸淌泪,环上了靳赫铭的脖子。男人亲起他的额头、眼角、鼻尖、脸颊、嘴唇,如同白攸全身上下的每一寸他都要尝一遍。
他像是自动忽略了那个“钱”字,沉浸在“攸攸终于回应我了”的喜悦中,抱着白攸,心里更加喜欢。
白攸轻嘲。
看哪,不还是这样?
在靳赫铭眼里,不还是这样,他就是个卖.身抵债的贱.货罢了。
……
第二天清晨。
白攸悠悠转醒,一侧头便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卡,连带一张便签。
便签上是靳赫铭写下的一行字,稀松平常,但看在白攸的眼里却尤其地反胃。
“好好在家待着,晚上再回来陪你。”
呵,呵呵呵
这种恋人之间的亲密语调,夫妻之间的美好期待,竟然会从靳赫铭的笔下倾泻吗?对谁?对他?对他白攸?
为什么?
是在良心大发地稍微关怀一下宠物?
像对条狗一样,偶尔这样甜言蜜语地逗哄两句。等不高兴,再踢打辱骂?
白攸的手里拈起那张便签,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扔到了旁边。
“哼,无聊。”
他的指尖才要离开那张便签去抓银行卡,很快便回心转意似地重新将那张便签拿在了手里。
拿在手里,捏成一团,狠狠地扔了出去。
滚开!
“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攸捂着脸发笑,先是低声地笑出两三声,而后拿开挡住脸的手,望着吊顶的灯饰,放声大笑。
他笑自己可耻,笑靳赫铭可憎,笑自己面目无非下.贱至极,笑靳赫铭反复无常手段用尽。
门外才刚端着早餐上楼的保姆,听到白攸的笑声、咳嗽声,眼里抹过好奇的神色,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虽然她才来这里工作没几天,但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住在这里的这对AO夫夫关系并不好,起码没有Omega保护中心的人时时来做上门调查时那个Alpha说的那样好。
她探头进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人脸上露出又想哭又想笑的神情,心里更加好奇了。
这是,怎么了?
白攸听到开门声,抬头瞧到是保姆,紧张地迅速把那张银行卡收了起来压在枕下。长时间为钱神经紧绷,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藏钱。
保姆没有对他这样的举动多说什么,察觉到白攸的敌意后,把早餐放下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只是这次,她听到白攸忽地问起她,“他走了吗?”
他?谁?
哦,是在问那个看上去不好惹的Alpha吗?问靳先生?
保姆脚步一滞,带着笑容回答白攸:“靳先生出去了,大概有两个小时了吧。您是找他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事的话,我可以替您打电话给他。靳先生临走时有特意嘱咐我。”
保姆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将靳赫铭临走前对她的交代全都说给白攸听。
白攸兴致缺缺,在得到“靳先生出去了”的答案后,就再没闲情听保姆说什么了。
既然现在拿到了钱,那么下一步就是出门去找宋医生,让她带他去那个秘密的堕.胎诊所。
他得挑一个靳赫铭不在的时候,不仅不在,而且还要保证他不会中途回来。等再找到他,孩子已经没了。
白攸等那一刻等得太久了。
之后的一周,白攸都会像这样问保姆,早上一次“他出去了吗?什么时候出去的?”,晚上一次“他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此,用来摸清靳赫铭的出入规律。
保姆把白攸对靳赫铭的问询告诉靳赫铭,男人自然喜不自胜。
他从来不知道白攸还有这么依赖他的时候,那听上去就像白攸时时刻刻都在找他,时时刻刻都想要他在身边一样。
如果不是这样的误会,使靳赫铭觉得他应该再多花一点时间陪白攸,说不定白攸的计划就能成功了。
靳赫铭特意让人去查了白攸的生日,貌似就在这两天。
他想要给白攸一个惊喜,想要告诉他他们是怎样的天作之合上天眷顾,想要正式向他求婚。
他想说他以后再也不会像那样对他了,他会用尽一生去呵护他的。
第32章 堕胎路上
白攸渐渐摸清了靳赫铭的出入作息规律。
周一到周四,早八晚六,偶尔中午还会抽空回来一趟。周五到周日几乎全天在家,但如果有事他也会出门。
白攸对靳赫铭在外做什么,又是怎样避开Omega保护中心的追责的完全不感兴趣,他只在乎他能不能挑中一个好时候。
一个机会。
周三中午靳赫铭特地回来告诉白攸一直来闹事的张一斐的长期饭票已经被他解决了,这下子白攸可以不用担心,安安心心地养胎了。
白攸点点头,无精打采地坐在餐桌旁,瞧着男人不停夹到他碗里的那些肉块,禁不住犯起恶心。
两人无话可说,充其量只有靳赫铭没话找话的功夫,白攸不理,很快便吃完饭上楼了。
靳赫铭看了一眼保姆,又看了一眼白攸默然离去的身影,确实有点儿不爽。
被人无视。
不爽。
这次中午回来陪白攸吃饭再离开,靳赫铭没有再特意上楼同白攸说一声他要走了,反而是保姆看靳赫铭出门,上去告诉了白攸。
白攸站在二楼的窗边看,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很好。
他的冷脸惹毛靳赫铭了。
靳赫铭的自尊心很高,应该在恼火了吧。
既然他在恼火,那明天中午应该不会回来了。
这就是机会。
周四上午白攸就出了门,为了避免保姆打电话告知靳赫铭,白攸谎称他和靳赫铭最近吵了架在冷战,想和好又拉不下面子,看看能不能偷偷出去买些什么好让他晚上回来会开心。
“不论您买什么,靳先生都会开心的。”保姆安慰白攸。
白攸微笑,随口诧异,“是吗?那但愿如此了。”
是要花钱去买一些好东西呢。
白攸关好门,手放在口袋里转着里面的银行卡。他的笑容很快褪色,脸上只剩下沉着与冷静。
虽然向靳赫铭要到这10w,阿苑只是作为一个借口,但他却真的要去阿苑那里一趟了。
他不能贸然把这张卡里的所有钱都取出来,靳赫铭肯定在盯着这笔资金的流向,说不准他和宋医生还没到堕.胎的诊所,靳赫铭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白攸想和阿苑做一个交换,现在阿苑手里全部的钱差不多也在10w这个数额,白攸在直播公司替权先生卖命时,分成的钱也有一部分给了阿苑。
他那时怕一下子给阿苑太多,阿苑会害怕,就一点点地给,加上阿苑打工挣的钱,林林总总、东拼西凑也有10w了。白攸是希望阿苑靠那些钱支撑着活过一段时间的,至少让自己轻松一些,不至于跌入这个社会的阴暗面。
现在他想要拿靳赫铭给的这张银行卡去同阿苑交换那10w的现金,这样做,他既能如愿以偿地支持阿苑的生活,又能避开靳赫铭的资金追查。
一举两得。
在阿苑那里进行的10w交换还算顺利,就是白攸要走,阿苑扯着他的袖子不准,哭哭啼啼地问——
“白攸哥,你最近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奇怪。”
“好怪,白攸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白攸哥,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是不是那个人!是不是他又打你了?”
“你心里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可以告诉我的。如果我能帮你,我能帮你的话,我一定帮!”
阿苑察觉到了白攸的不对劲,目光炯炯地望着白攸,依依不舍。
白攸拿了钱,回身轻轻地笑,揉起他的头,“我没事阿苑,我没事。好好生活,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会想办法让你重新读书的,阿苑想读书对不对?”
“想……”
小Omega迟疑的脸上写满了天真,就和当初的他一样。
白攸盯着阿苑瞧,看着看着就如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不谙世事的Omega。那个书还没有读完,一听到家里的巨大变故就匆匆回国,遭到了人生当头一击的Omega。
起码,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阿苑走他的老路。
不论如何。
“阿苑,好好生活。”
白攸又嘱咐了阿苑一遍,走出去好久才发觉脸上痒痒的,等伸手去摸,便碰到了一片湿润。
原来,他还会哭啊。
宋医生没想到白攸会突然过来。
临近中午,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上午的病人多,她才刚刚忙完准备去吃饭,一出门就迎头撞上了白攸。
她的神情一动,很快就明白了白攸的来意。
只是这个人……这个青年,上个月,他们才做过保胎治疗,这个月,她就要带他去、去堕.胎吗?
宋友梅靠在门上,心里五味杂陈。
她最后一次劝说白攸,从“堕.胎对身体的伤害极大,可能以后你都怀不了孕了。”说到“或许要不要试着和孩子的Alpha父亲再好好地相处,和他……”
宋友梅说不下去了。
白攸进行保胎治疗时,她有和靳赫铭打过照面。那样英气逼人的厉害角色,从白攸身上日积月累的伤痕,她就猜到了那个Alpha是怎样对他的,那么她又怎么说得出口让白攸与靳赫铭和解这样和稀泥式的废话。
这只是家事吗?
不是啊。
这是完完全全的法律问题。
一句“这是你们的家事”,一句“可能你们缺乏沟通吧”,就可以让Alpha打着“伴侣”的旗号对Omega拳打脚踢吗?
那么,如果“家事”就可以说清一切,是不是无差别地伤害陌生男人/女人,只要说他/她是自己的伴侣就可以了呢?
想想都觉得又荒谬又惊悚吧。
恋爱也好,婚姻也罢,它们到底在给谁兜底,做谁的遮羞布啊!
更何况,他们真的是伴侣吗?
在白攸的眼里,他和靳赫铭的关系可不比站街买卖干净多少。
用简单的,像是终于修成正果的“喜欢”啦、“爱”啦,来粉饰“包.养关系”、“钱色权交易”,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万分好笑吧?
不然,张一斐为什么死了呢?
白攸冷蔑了一声,抬头的一瞬听到宋医生说:“如果法律不会为像你这样的人考虑,那么就由我来担忧。”
“过分关注死者在地府的生活,和过分关注未出世的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的生活一样可憎,明明现世的人才是最应该好好对待的东西。”
……
宋医生载着白攸去那个地方,可以堕.胎的诊所,一路上,她说了好多。
她问白攸的钱够不够,她也给白攸准备了一些,尽管不算多。
“没有存钱的习惯呢。”
宋医生随口开玩笑,希望能缓解车里紧绷的气氛。
白攸报以微笑,谢绝了她的好意。
他觉得宋医生已经帮他很多了。
答应他的请求,向别人隐瞒他怀孕的事实,知法犯法冒着风险帮他寻找堕.胎的诊所,开车载他前往说话鼓励他,还愿意提供一笔资金……
白攸时常在想,为什么这个世上的陌生人都愿意给他一点儿零星的温暖,唯独只有靳赫铭不肯。
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靳赫铭大概是因为什么在憎恨他吧?
什么呢?
他惹过他吗?
在哪里?
想不出,也没必要再想了。
宋医生瞧了一眼白攸,心里对他也有感谢。
白攸的目光越来越坚定了。她从未想过在这个初见时瘦弱惊惶畏首畏尾的青年身上可以看到如此强大的能量。
这样的能量也感染着她,使她想要伸手握住,握住这宝贵的“站起来的力量!”
她作为医生,从前总是更倾向于“关怀”、“和缓”、“商量”。
堕.胎会不会损害白攸的身体?身体受损无法再孕后他该怎么办?失去孩子会不会后悔难过?
她摇摆不定、犹疑不决,这些问题时常萦绕在她的脑海。但自从她和她的一个远房表妹,一个女Omega,谈及白攸的事后,她说这样的人已经屡见不鲜了。
“禁堕令已然在践踏真正地活着的人了。”
“我们不思考不去做,那谁来思考?谁去做?”
“人口学家会说为了子孙后代考虑,社会学家会说为了子孙后代考虑,政客、商人,他们都会这样说。那么,谁来为我们考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