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一边想,一边放下行李箱疲倦地坐在了床边,屁股陷下去的柔软感觉确实和他在小市的那间出租屋里的小铁床无法比较。
“还习惯吗?”
男人尾随白攸上楼,不请自来地推开门,顺势就坐到了他身边。
靳赫铭把白攸揽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低声说着只要他乖乖听话他就会对他好的。
白攸嗫嚅着嘴唇想回敬靳赫铭一些诸如“少装腔作势”之类的话,但他净白的眼帘上翻,最终也没有蹦出一个字。
房里只有靳赫铭一个人在絮絮叨叨,白攸随他拉扯,连简单的一声附和都懒。
“攸攸是在恨我吧?”
靳赫铭说得笃定、挑衅,他抬起白攸楚楚可怜的一张脸,埋在他的颈间深嗅更加浓重的奶味儿。男人舔着白攸的脖子,舔到颈后的伤口,从口袋里取出了薄薄的卡片按在了白攸的掌中。
“好可惜,攸攸的工作没了。但我知道攸攸一直想还清白家的债,那么我也应该给你机会才是。”
男人说到“债”,故意加重这个字眼,嗓音低沉,咬牙切齿。
白攸摊开手掌,看到是一张黑色烫金的空白名片,来自靳赫铭的众多高级俱乐部之一。
白攸看到卡片背后用张扬的花体写着:ASAMI
“今晚就来工作吧,”靳赫铭捏了捏白攸的手臂,“我很期待攸攸的表现。”
珍味坊,ASAMI,呵,都是靳赫铭手里用来服务官商的地方罢了。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前者和黄、赌、毒的关系淡一些,至于后者嘛,想也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刚从这里搬出去找工作的时候,靳赫铭就给过白攸珍味坊还是ASAMI的选择了,那时的小少爷冰清玉洁琉璃似的一颗心,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稍显干净的前者。
现在,他一回来就像个商品一样被不留情面地扔进了ASAMI。
他要拒绝吗?
ASAMI的时薪之高,靳赫铭曾经有意无意地诱惑过白攸,说是一晚约2w~5w不等,如果遇到贵客,酒水提成可观的话,也有一晚10w的情况。
白攸做一个月,那就是60w,上次算来他还欠靳赫铭425w,加上这次住院的医药费,加上姐姐每月的医药费,加上他在靳赫铭家生活的生活费……一个月过去,他理应能还上50w。按照这样计算,9个月他就能还清债务,最迟今年年底就能彻底让靳赫铭滚出他的生活。
但是一旦离开了ASAMI,他和姐姐以后又要靠什么生活?9个月在ASAMI摸爬滚打,他又会变成什么样?
靳赫铭真的会愿意我还上那些钱吗?
是陷阱是圈套是骗局,白攸心知肚明,又无力改变现状。
有工作总比没有好,赚得到钱还债总比坐在这里前怕狼后怕虎好。
他做。
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人了。他想要钱,很多很多钱。既然想要,那他就得做!
还有,他得赶紧想办法筹好堕.胎费了。宋医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再发消息,有没有找到愿意堕.胎的地方。靳赫铭给白攸新买的手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号码。
夜晚,S市的霓虹灯闪烁,亮如白昼,爬在参天的摩天大厦上,徐徐滚出的动态广告与绚彩文字照耀得人险些花了眼。
白攸离开靳赫铭家,搭乘公交先去小市拿回了他藏在出租屋里的钱,再带着那张空白的黑色卡片往ASAMI去。出门前,靳赫铭提醒他:攸攸想要工作赚钱,也知道不能让Omega保护中心的人发现这件事吧。
哼,当然。
白攸白天出院,下午翻来覆去地想着ASAMI的事也没有休息好,晚上到ASAMI,被等候多时的经理往里走时,听人说:“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呢。”
白攸觉得他真是多此一说,逼着他白天出院晚上工作的是靳赫铭,而他到这里来,靳赫铭作为老板,肯定早和经理打过招呼了。他是什么情况,靳赫铭没说吗?他不是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往死里折磨自己吗?
“没关系。”白攸开口,喉咙的不适在扑面袭来的金属冷质中更加严重。他说得平淡,“化好妆就行。”
经理扭头飞快地瞧了白攸一眼,“你以后尽量不要说话,客人会在意。”
白攸点头,突然听到一阵喧闹,二楼的楼梯上滚下来了一个人,一个他认识的人。
李茂。
第22章 阿苑与宋之明
李茂?
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攸匆匆看了一眼就被经理拉走了。经理说那个人在这儿两天就花光了80w,还死皮赖脸地不走,现在又反欠下了200多万。
“还不上会……”
“那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是他的事。”
和经理的谈话到此结束。
白攸很清楚李茂的那80w是哪里来的,只能说靳赫铭算无遗招,用李茂对付了他,最后还刮走了李茂的钱。
而李茂,听说那天回去之后就上吊了。
这事儿是张一斐告诉他的,张一斐的消息总是那么灵通。
白攸好奇张一斐怎么也从珍味坊到ASAMI来了,但他还没问出口,对着镜子正在擦口红的张一斐就回头厌恶地看了白攸一眼,说:
“是靳先生的意思,他让我看着你。”
哦,他是靳赫铭的眼线,差点儿忘了。
白攸苦笑,想也知道张一斐在这里会怎样对他了。
可张一斐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白攸心慌。他说珍味坊关门了,他没地方去,他求靳赫铭,靳赫铭才收留他在ASAMI。
“关门,是什么意思?”白攸不解,顿时忧心忡忡起来。
他为了逃离靳赫铭而把手机扔到了河里,那时他和阿苑没有说完的话是否……阿苑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在找自己?宋之明,还有口不对心的宋之明。
张一斐化好口红,一边喷香水一边看着白攸,“原来你还不知道吗?”
白攸摇头。
张一斐嗤笑一声,讽刺白攸,“那个毛头小子对你很好,处处护着你,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个白眼狼,是不是看珍味坊一倒,你问都不问一声就到这里来赚钱了?”
张一斐说阿苑在老家的父母外出打工,从工地一百多层的高楼上摔了下来,双双摔死。阿苑向学校请假,回老家住了一个月。他的叔叔拿走了工地的赔偿款,答应帮阿苑交学费照顾阿苑,结果转头就把阿苑卖给了一个Alpha生孩子。
宋之明听说了这件事,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赶着去救阿苑。他带阿苑逃出来,让阿苑坐车先走,自己回去找阿苑的叔叔说理,想要替阿苑要回那笔赔偿款。
阿苑的叔叔反咬一口说宋之明是人贩子,是来拐走阿苑的,村里人义愤填膺,宋之明跑不了了,在村口就被打得奄奄一息。等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啊……”
白攸心惊,连忙问张一斐阿苑的去向。
“出了这么大的事,退学了啊,现在在城里混日子吧。他不敢回去。”
张一斐说得轻松,很高兴在白攸的脸上看到错愕。
对于阿苑和宋之明,张一斐觉得没什么好同情的。
是宋之明自己要逞英雄还杀个回马枪,打官司要告村民故意伤害,可医院开据的死亡证明上写的是多年肺病导致的窒息。再说了,宋之明公然抢走阿苑,在Omega保护中心那里也说不过去,可能真有拐卖的嫌疑也说不一定。
阿苑……阿苑就是蠢,父母的赔偿款能被亲戚骗走,自己还被亲戚卖了生孩子,张一斐光是听到这样的故事就觉得蠢了。想一想,他印象中的阿苑,确实挺蠢的。
“你懂什么?”
白攸只留下了这句话,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ASAMI,公然旷工一天。
之后的几天,他找遍了S市所有他能找的地方和人,最后才在一家游戏厅里找到了阿苑。
阿苑在游戏厅打工。
“白……攸哥……?”
阿苑起身,再见到白攸,仿佛恍如隔世。
两人的状况都不算好。少年的肩膀耷拉着,沉着双臂,不过半个多月,瘦得下巴都尖了。而比他稍长的青年,脚步虚浮,好似一片树叶。
白攸叫了一声阿苑,拉人出去,问他现在住在哪里,钱够不够用,说着就转手把身上所有的钱全塞到了他手里。
白攸对阿苑有愧,他忽然想会不会就是那天,他把手机扔进河里的那天,阿苑本可以寻求他的帮助。如果那天他就能知道,是不是他就能帮到阿苑,不会让阿苑、让宋之明……
“阿苑。”
白攸摸阿苑的脸,看着他颧骨突出,精神颓唐的模样再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了。
“阿苑。”
白攸连叫了阿苑两声,眼泪跟着落了下来。他一把拥上了面前的少年,嘴里控制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是他对不起阿苑,他应该和阿苑一起承担那些的,而不是让这样一个孩子,这么好的孩子去面对那一切。这个孩子总是在鼓励他,给他希望,让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下去。
那他呢?
是否现在他也能鼓励这个孩子,让笑容重新回到阿苑的脸上?
“阿苑,会的,我们会一起生活的。”
白攸捧着阿苑的脸向他承诺,目光柔和,就像在看待一个善良的弟弟一般。
“不要怕,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我一定会帮你!”
“白攸哥……”
阿苑抱着白攸,在他的肩头止不住地流泪。
生活巨变带来的打击,已经快要压垮这个曾经天真活泼的孩子了。他和白攸一样,同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样那样地承受命运的重担。
阿苑还记得叔叔说的话,反正你是Omega,迟早是要给别人生孩子的,给谁生不是生呢,你看看张家那个瘸子给的彩礼,还有这个大红包,你就知足吧!
买卖Omega要怎样界定,他们过于习惯用“地方风俗”粉饰太平,以为有了彩礼、红包、媒人,那就不是买卖,是正当的嫁娶关系。
只是为了本能繁衍,充荣后代的AO关系,在总理极力鼓吹Omega权益的今天,看上去也没什么改变。
偏僻的乡下以婚俗嫁娶代替买卖的说法,而像S市这样车水马龙繁华锦绣的大城市,人们又厌恶一个Omega怀孕居然要成为两个人的枷锁。
“如果没有朋友、没有家人,那就把我当成朋友、当成家人。”
白攸摸着阿苑的头说。
第23章 贱
要堕.胎。
要帮阿苑租个好房子,最好说说看能不能让他重新回去读书。
要还债。
要……
钱。
三楼709包厢的客人想看点儿特别表演,比如脱衣舞。
白攸的大拇指内嵌,拦在了所有人面前,率先应起经理。
“我去。”他自告奋勇的声音有点儿小,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去,让我去。”
他听张一斐说上一次他去特别表演,一个晚上光小费就赚了6w。
张一斐点钱点到手软,劝白攸说:“都到这儿来了,还在乎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吗?白小少爷,我可是记得,你很缺钱啊。”
是,他很缺钱。
经理望了白攸一眼,看他忸怩造作,不知不觉报以怀疑,“你行吗?”
“我……我可以!”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他品尝事物的滋味终究还是太晚了,但是他尝到了。
什么都不管用,什么都……只有!只有钱,最可贵了。
张一斐把这件事亲自告诉靳赫铭,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时,靳赫铭的神色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靳赫铭向他再三确认,“白攸?他真的去跳了吗?”
张一斐耸肩,目光不肯从靳赫铭身上离开。他隐隐察觉到了靳赫铭的不对劲。这样的不对劲,在珍味坊倒闭,他哭着求他救救他时也感觉到了。
信息素的味道。即便靳赫铭遮掩得很好,张一斐还是闻到了。
这就像一个机会、一个邀请。和白攸完全标记的Alpha,本该只有白攸才能闻到的信息素的味道,现在他张一斐也闻到了。
他洗掉了标记?洗掉了和白攸的标记!
张一斐不动声色,回答靳赫铭:“我不知道他跳没跳,今天被人抢了活儿,走得早。709,反正他去了。”
“嗯,知道了。”
靳赫铭赶人的意味渐浓,张一斐识趣,拎起包包,摇着细腰就迅速下楼去见他新傍上的饭票了。
白攸回靳赫铭家,差不多已经快五点了。他绕道去了一趟银行,把今天709包厢的客人要他叼在嘴里的那张卡里的钱取了一些出来。
不仅是那张卡,白攸还收到了一张据说是很有名气的直播公司的老板的名片。
那个人想白攸去应聘。他很喜欢白攸的脸,觉得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回来了?”
白攸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靳赫铭,黑暗中,眼睛亮得像一条猛兽。
靳赫铭阴阳怪气,“听说你今天又在我的俱乐部哄客人高兴了?呵,如鱼得水?”
白攸不想和他搭话,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卡放到了靳赫铭的手边。
“钱我会还给你的,你不用催我催得这么紧。”
白攸把取出来的5k现金压到了枕头下,脱掉外套就要上床睡觉。他想明天去趟医院找宋医生,顺便看看姐姐,还想了解一下那个人说的直播公司。
那个人说他可以和白攸签300w的合同,只要白攸愿意给他干五年。
白攸有点儿心动。
能离开靳赫铭,他的心脏就狂跳不止。
靳赫铭被无视了。
男人的胸口忽然填进了一团无名火,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听张一斐说白攸为了钱去跳脱衣舞后会胸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白攸的房间里一直坐在这里等他回来,他更不知道为什么白攸把卡给他说会还他钱无视他后他会心慌。
靳赫铭想不出。
腺体他也挖了,喉咙他也烫了,标记他也洗了。
他到底为什么还会在白攸的事上有这种恶心的感觉!
为什么是心慌是胸闷,而不是“他终于堕落成了一个下贱的婊.子!”为什么没有复仇的快感,而是在害怕他真的还清了债带着姐姐离开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靳赫铭突然起身,烦躁地把那张卡扔到了地上。
白攸对着窗,拉直被子,埋在被窝里,已经快进入梦乡了。他很疲倦,完全没料到男人会扑上来。
“啊——!”
白攸惊叫一声,被靳赫铭捂住了嘴。
男人扯住他的头发,暴虐地按着白攸的头,在床上砸得“咚咚咚”响。
他发了疯,含住了白攸颈后的伤疤就咬,像要将那上面覆盖的一层丑陋疤痕撕掉。
“唔!唔!唔唔唔!”
白攸吃痛,感觉那里已经有血在往下淌了。他扒着靳赫铭的手,不明白男人怎么了。是怪他还没还钱,还是就是想找他的茬。
应该是后者吧。
靳赫铭很恨他,做这种事,对他,还需要理由吗?
白攸不动了,双手垂下,任由靳赫铭在他身上癫狂。无声的痛楚席卷全身,他强忍着泪花不肯从鼻尖流出一丝求饶。
只是靳赫铭又发病了。
他不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吗?
“攸攸,攸攸,我给你钱好不好?你也跳给我看,我也想看。10w、20w、30w、40w……你想要多少?你也跳给我看行不行?”
白攸的脑袋被打得很疼,倒在床上低.喘。男人就像只螳螂,更像是蜘蛛,困住白攸,用痴迷又深情的语调,摸着白攸的脸,仿佛要把他蚕食殆尽。
靳赫铭俯身,叼着白攸胸前的红豆,在上面亲出了水声。
“好浓的奶味儿,是攸攸在想我吗?还是你肚子里的宝宝在想。”
他在……说什么?
白攸听不懂,一片漆黑中,他根本连靳赫铭的脸都看不清,脸上就被连扇了好几个巴掌。男人又在勾引他的信息素了。
白攸无奈地闭上眼,随即睁开,翻身把嘴里的血沫吐到了地上。
他抓住了靳赫铭的手腕,声音冷静得可怕。
“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入我一次10w,不入也给5w。”
“以前我都没见过你真的给我钱,所以我记下来,在和你的债里面扣掉了。但今天,你想要做的话,得给我现金。”
白攸顿了顿,咬了一下嘴唇。
过了好久,靳赫铭才听他说:“没钱不给钱,那就从我身上滚下去。”
“我不稀罕伺候你。”
“啪”地一声耳光好响亮。
靳赫铭骂白攸贱。
第24章 脏
“贱?”
“没有你靳赫铭,怎么会有我白攸呢?”
靳赫铭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脑中止不住地回荡着白攸的这些话。
他应该高兴的。
他为什么不高兴。
他想不通。
凌晨的酒吧,靳赫铭一个人喝闷酒。
微醺的灯光斜打在菱角分明的玻璃杯上,摇晃间他仿佛又听到了靳叔叔的嘱托、母亲的嘶吼、父亲姐姐的死讯,还有他为了复仇不断爬上更高位置付出的所有。
好事做尽,坏事做绝。第一次上门讨债,第一次逼良为娼,第一次杀人……血溅到眼睛里会疼,溅到脸上会烫,溅到手中会脏。
他早就烂透了。
已经没人再叫他年慈、阿慈、慈慈了。
他早就烂透了。
白攸一直睡到下午,起来的时候,头还是很疼。
他没看到靳赫铭,这让他稍稍安心了。
戴上口罩帽子,白攸出门去找宋医生。
想拿掉肚子里孩子的心情更加迫切。他不能再受制于人了,他受不了了,他再也受不了男人周而复始地发疯了!
“如果真的决定了,那种地方还是有的。”
宋友梅的意思是她找到了,但她仍然劝白攸不要那样做。
因为白攸的身体状况非常差。
“可能会死。”
宋友梅动了动嘴唇,她还是像那时一样,建议白攸寻找法律援助。
“你可以先想办法离开他,你得保住你自己。你生下孩子,之后想做什……”
“不!”
不知怎的,白攸在抹眼泪,“我不能把他生下来。一旦我生下他,我又该怎样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是个怎样的人。孩子没有错,他不该承担我们的那些东西。”
“没关系,我是极优Omega,体质会比一般的Omega强。这个孩子不会要我的命的。”
白攸心意已决,宋友梅欲言又止,隐约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呢?
白攸和宋友梅重新交换了联系方式,从她那里离开后,白攸还去看望了姐姐白素素。
白素素依旧是老样子,昏迷不醒,对白家发生的一切都全不知晓。
白攸坐在床边,呆呆地盯着那条不停跳跃的绿色线条出神,咳嗽的声音都是轻的。
如果能换一换,该有多好。
白攸向经理告假,捏着那张名片来到了那家直播公司。前台不时看他一眼,笑得深秘,这让白攸心里打起了鼓。
一份合同签300w?真的有这样的工作吗?那个人只是在那种地方看过他的那种表演,其他的什么都没问,就能开到这样的价钱吗?
当初,靳赫铭还没有出现之前,他拿着求职简历,可是连名校本硕在读的学历都四处碰壁,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要他。
而现在,一家直播公司签300w?
白攸总觉得这不太现实,但怀疑归怀疑,过来试试也不妨事。
前台让人领着白攸上去,白攸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给他名片的人。那个人姓权,白攸低着头,叫他权先生。
权先生时近中年,脸上花钱保养得好,日子过得又滋润,没什么皱纹。他对白攸热情得很,招呼人坐下,问白攸是喝果汁还是酒。
白攸拘谨地坐在沙发一角,对权先生办公室销金窟样的装饰倍感恐惧。他的心里也大约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能去ASAMI的,还想看特别表演的,权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白攸清楚得很。
白攸不想和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和我签300w,做五年,是真的吗?不需要面试吗?”
权先生倒酒的手一顿,大有鱼儿上钩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