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军（第三部）————aulaul

      小蝶为自己又点上一根烟：「李班！吴连适合你的！我『知道』他很爱你，不然他犯不着在还不清楚你的心态之下，就以身为一连之长的身份向你表白。所以…你不需要害怕，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

      小蝶在说什么？哪个『别人』？

      「你怎么知道？」我问。

      小蝶淡淡地：「男人呀…我看多了，很少看走眼的。吴连是个好男人！不过…」小蝶发出风铃般的娇笑声：「呵呵！不过好男人呀…可是更加经不起诱惑的喔！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的。不是吗？」小蝶又变得一脸正经：「既然他爱你，你就不该再有所迟疑！因为有时候啊…『爱情』…可是不等人的喔！当你发现自己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它』…往往就不再是属于你的了。」

      小蝶说着说着，他的眼神飘向窗外：「有些遗憾不是『偶然』！一切都是其来有自。既然无法避免！至少在还能够掌握的时候，就别让『梦』给溜走了。一次也好！至少…『一次』…也好！」

      晚点名过后，我将值星的棒子交到了蒋班手中。无事一身轻的我，独自在营舍旁的花圃间，四处闲晃着。

      「李班！下值星啦！」一声斯文的嗓音从我的后方响起。

      我回过头去，看见林医官站在不远处的一栋营舍回廊。他慢慢地往医务所的方向走来，还扬了扬手里的一袋饮料，示意我赶快先去拿一杯走，免得要是到了诊所附近，保证一下子就会被其它人给一扫而空。

      「哇！宝贝！你也收假啦！」我兴奋地直奔到林医官身旁，顺手拿起了一杯绿豆冰沙，猛吸一口：「哇！好冰喔！」

      林医官对我温温一笑：「等我一下！我先拿进去给留守的医官和医务士，马上出来。」

      「嗯！快点喔！我等一下还要床点耶！我可是不爱等人的！」我笑嘻嘻地对宝贝开着玩笑。

      林医官离开之后，我先在花圃旁的石阶处，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接着从口袋之中，拿出香烟，习惯性地点上一根。然后一口冰沙，一口烟地，享受着这个难得的凉爽夏夜。

      过了将近十几分钟左右，林医官换上一身运动服，回到我的身边，他坐在我的身旁，手里拿着一杯他自己买的珍珠奶茶。

      林医官微笑地：「李班！怎么了？看你心情那么好！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哈哈！对呀！宝贝！你怎么知道的？再过几天我就要破百了耶！离退伍的日子只剩下三个多月啰！」我喜孜孜地向林医官宣布了这个消息。

      林医官听见我报的喜讯，他搂了搂我的肩膀：「真的吗？恭喜你啰！」

      「对了！宝贝！你到连上也好久了耶！你离退伍还有多久呢？」我问。

      林医官算了算：「大概还有将近八九个月左右吧。」

      「喔！离我远一点！我闻到好重的『菜』味喔」！我在话里亏着宝贝。

      林医官也立刻自我解嘲道：「对呀！我『菜』的要死呢！李大班长！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啰！呵呵！」

      树荫下、花圃旁，我和宝贝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彼此打着哈哈，互相捉弄嬉戏。

      玩笑之间，林医官忽然停了下来，他轻声地开口道：「看见你这阵子的模样，让我想起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那时的你也和现在一样，总是喜欢笑！常常笑得连眼睛都瞇成了一条线，像是都快看不见似的。」

      听见宝贝这么说，我沉默了一会儿：「宝贝…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医官：「请说。」

      「可是…有点那个耶！」我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这个话题…我只要一想到，整个人就羞涩起来。

      林医官逗着我：「说呀！怎么？咱们连上的李班长，天不怕！地不怕的！想不到还会有他不好意思启口的事情呀？没关系的！我是医生！你就当作是在跟医师聊聊天，我会守口如瓶，坚持该有的医疗道德。」

      被宝贝这样寻开心，我登时嘟起着嘴来：「唉呦！我当然是相信你呀！不然我问你干嘛！」我瞪了宝贝一眼，然后慢慢地道：「其实…嗯…宝贝！我问你…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你会对他的身体产生…『欲望』吗？」

      林医官一副好奇地：「你是指『做爱』吗？」

      「对啦！对啦！就是那个啦！你很讨厌耶！干嘛说出来啦？人家都用『那个』来代替了，你还给我讲那么大声！」宝贝说得这么直接，害我羞得连耳朵都发烫了。

      「呵呵！这有什么关系？做爱这个字眼没什么，是很正常的事，你不应该觉得害羞的喔。」林医官像是教学般，开始滔滔不绝地即兴演说起来：「如果以『做爱』这个词来说的话，我们把两个字拆开来看看：『做』是动词，也就是在进行某事；而『爱』呢？是名词、是动词、亦可作为形容词。这两个字合在一起的时候，称之为『做爱』！也就是进行恋爱或男女的性交行为。是英语make
      love 的义译，或是被译作为『做爱』。」[自由自在]

      天啊！这真是…太…太…太羞死了人！我不过问个问题而已，宝贝竟然给我来个说文解字，而且还讲得这么露骨！我连忙打断宝贝的话：「唉呦！我知道那个意思啦！不过我指的不是『那个』！」

      「喔？好吧！那么…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呢？」林医官摸着我的头，继续逗弄着我。

      哼！我就知道宝贝在寻我开心！

      「好啦！我说嘛！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爱一个人的话，你会不会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他？或是…愿意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对方？」我道。

      林医官侧着脸，静静地看着我。他的双眼散发着温柔的眼神，然后缓缓地：「在烦这种事吗？」[自由自在]

      林医官不等我有所响应，他接着道：「我简短的说明一下好了。其实爱上一个人，亦或是被一个人所爱上，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就像我刚刚说的一样，『爱』这个字用在不同的地方，也含有诸多不同的意义。礼记˙礼运提到：「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里面的『爱』字，指的就是亲慕的情绪或是亲密的感情。而韩非子˙内储说的：「上爱多者则法不立，威寡者则下侵」这里的爱指的是恩惠、仁德，简单的说，也就是『遗爱人间』里头，『爱』的意思。唐˙韦应物˙送元锡杨凌诗云：「端居意自违，况别亲与爱。」则是在说：所喜欢的人或物。如吾爱，割爱。我上面所提的，就是爱在名词上的几种用法。『爱』这个字还有对别人女儿的敬称，相通于女字旁的『嫒』。在过去，『爱』也是一种姓氏，不过在现今这个社会恐怕已不多见了。而在动词方面呢！红楼梦˙第六回里有提到一句：「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这里的用法是指：喜好和亲慕。如相爱、爱才。宋˙陆游˙述怀诗：「羯胡未灭敢爱死，尊酒在前终鲜欢。」这里的意思则是吝惜与舍不得的意思。」

      林医官说到这里，他转头来微笑地望着我：「说了这么多，我想你的头都快昏了吧？」

      我的头快昏了？不！我何止是快昏而已！还差点要睡着了勒！

      说实在的！听了宝贝这么一小段『简短说明』，我的心中现在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宝贝将来如果不想当医生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失业的危机！』因为至少他还可以改行到补习班去当个明牌的国文老师。我相信他在那个岗位上面，一定会表现得非常称职！也会相当的杰出！

      宝贝又开始说了起来：「另外，『爱』还可以被当作形容词！有被人宠爱的含意，举例来说，如：爱妻或爱女。还有呢，那就是两情相悦！譬如说…『爱情』！」宝贝这次总算停了下来，脸上依旧挂着他那张招牌笑容。

      但是这次…我真的不懂他说了这么多，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我不懂！」我直接说出我的想法：「我不懂你说的哪些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连？」

      「来！想想看！我为什么要给『爱』用了这么多种的诠释？」林医官鼓励着我。

      这…宝贝说这么多？他想表达的…到底什么呢？

      「卫生连注意！三分钟后！床上就定位！」蒋班在二楼的走廊大声喊着。

      林医官搀扶我起身：「回去之后想想吧！要是不懂的话，我们改天再聊聊。」

      「嗯。」我点了点头，和宝贝挥了挥手，走上二楼，准备回士兵寝室里接受床点。

      [自由自在]
      躺在床铺上我仔细想着宝贝批注的那一大堆所谓爱的意义：

      『爱』！是名词、是动词、亦可作为形容词。
      『爱』指的就是亲慕的情绪或是亲密的感情。
      『爱』指的是恩惠、是仁德。
      『爱』可形容所喜欢的人与物，
      『爱』代表喜好和亲慕。
      『爱』含有吝惜与舍不得的意思。
      『爱』也可说是被人所宠爱。
      『爱』是两情相悦！譬如说….『爱情』！

      爱这个字…想不到还有这么的意义！我活到这么大把岁数，若不是听了宝贝今晚的一席话，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好好思考这个字的含意。因为『爱』不是一件很单纯的事情吗？『爱』不应该是一种很简单的情感吗？

      原来…『爱』…还真不是普通的复杂！

      我翻了个身，看着躺在旁边的小柯。他睡得安稳，还发出他惯有的鼾声。

      记得小柯跟我说过，他和女朋友已经交往多年，但是他女朋友的家人并不喜欢他，也从来没给他好脸色看过。小柯说：虽然他们两人爱得辛苦，但是却也甘之如饴。因为爱情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不可抗拒！无法拒绝！来了就是来了！任有再坚硬的城墙，也无法阻挡那股强烈『爱的冲击』！小柯如斯说着。…因为他们…『两情相悦』！

      我呢？

      我被吴连『宠』着、『恋』着。他『爱慕』我，我…『喜欢』他，彼此建立了『亲密的情感』。

      我和吴连之间的『爱』…。

      下午在营站时，小蝶开玩笑对我说：「如果你不喜欢吴连的话，那么『让』给我。」

      我当时听到那句话时，心跳差点就漏了半拍！整个人全身突然『武装』起来！

      『舍不得』？

      爱上一个人…亦或是被一个人所爱上…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爱』…我的爱…吾爱…吴连…。

      我现在…好想待在他的身边、闻着他的气息、感受他的体温、搂着他的身躯。

      而『他』…睡了吗？他的梦中是否…还有个…『我』…的存在？

      那一年行动电信业务已经开放，网络也开始逐渐兴起。行动电话改变了同志间的交往生态，网络更加速了同志运动的蓬勃发展。同志开始化暗为明，有了流通的管道，多了个交流的虚拟场所。而对于爱情呢？多了快捷！少了酝酿。阴郁的隐密场所，逐渐被五光十色的舞厅所取代，眼神暧昧的揣测，也被三温暖赤裸裸的欲望所更替。

      我不知道对四五年级活过孽子年代的同志来说，这样的改变，他们是否跟不跟得上脚步？但是对于六七年级和我年纪相仿的朋友，是否又真的懂得驻足在一段爱情里头，去尝遍所有的酸、甜、苦、辣。

      那一年…我对爱有了更多的了解，对爱却多了更多的疑惑？

      直到今天为止我仍怀念过去那种单纯的情感，以及那些与我探索过『爱情』的朋友。

      很简单的一个音！
      很单纯的一个字！
      或许我用尽一生…都还无法窥探出它的一角！

      因为…如何付出一份『心』和怎么接受另一份『心』…。

      我…仍在学习。

      第十四章～吻恋～

      「动作再整齐一点！大家一次就该就定位的喔！」

      「好！很好！来！现在排头第一个人，直接垫步到救护悍马车的正后方。」

      「对！就是这样！其它的人仔细看好啰！先将门给打开，然后固定在车子的两侧，注意！在车子的两边各自都会有一个卡榫，将它们固定好之后，接着是……。」

      连集合场上，我站在部队侧面，慢条斯理地发号着操课口令。今天下午最后的两堂课程，是由我来负责救护车的装卸载，一次需要四个人同时进行操作，前半部的装载步骤已经完成，现在换成另一组新进弟兄进行卸载的流程。

      「好！就是这样！表现得不错！接着将担架慢慢地拿稳放下，四个人要培养好默契，动作慢一点点没关系！嗯！对！然后继续将担架摆正……。.」我一步一步仔细地指导着弟兄操作课程，在另外一头的地方，却忽然响起一个老大的吼叫声。

      「注意！炮击！趴下！动作快一点！黑皮！你在搞什么鬼？还慢吞吞的！如果现在是空袭的话，你们早就全被炸死了你知不知道？再慢慢来嘛！没关系！看到那边的电线杆没？去！左去右回！给我动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