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军（第三部）————aulaul

      但是…这所谓的『第四式』，却是个……。

      当我还在想着这个招式时，吴连却一个转身，突破了我的防线！我赶紧跟着转身，迅速回防。

      吴连在经历了四场球赛之后，依然冲劲十足，快得有如一阵狂风。好在我离篮框较近，马上跟上他的脚步。我的双手一张，但是吴连弯下身体，将他的背后正对着我，随即又是一个转身，他又向胜利踏前一步。

      我并没有随他的动作起舞，因为这样并不能挽回颓势，只有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份。我直接移动步伐，背对蓝架，迅速赶在吴连到来之前，看紧这块区域。

      但是吴连的速度更快！

      他绕过我的右侧，篮球在他的双脚间快速运球，接着从背后弹出，我将身体改为面向左边，吴连飘忽不定的脚步终于停下！他直接弯下腰，整个人向上弹起，两手一伸…！

      就是现在！

      我的动作跟着吴连一起跃动！双膝一曲，全身奋力一跳！

      哈！哈！现在的一切全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吴连将会因为『三点理由』！而失去这个得分的大好机会！[自由自在]

      第一点：吴连的身高和我差不多，但是我早已在之前的几场比赛之中，发现他的弹性并没有我好，所以他弹跳是不可能比我还要高的。他将输在『弹性不足』！
      第二点：他惯用左手，是个左撇子，也习惯在左边上篮，我早已算准他还是会采取左边上篮的计策，『习惯』将是他输的第二个理由！
      第三点：吴连的三分球确实精准无比！但是他却放弃了对他自己最有利的远射机会，想强行单刀直入，因此…他将输在自己的『自傲和自负』！

      而上述的三大重点，将会是他最大的致命伤！

      吴连高举左手，将蓝球放在他的手掌上。他的右手向下低垂着，我的左手向上横挡。一见机不可失，右手赶在他投出之前，奋力向下一挥。我跳跃的高度比吴连高上五公分！这短短的距离，已经足够弥补我们之间在速度上的差异。

      篮球离开了吴连的手中，我的右手碰触到了篮球，随即一个向下拍击的动作。『盖火锅』了！吴连的身体已经往下坠落，我的高度还是在他之上。但是我的拍击并没有让篮球偏离到外面，而是直直地往…吴连的脸上砸去！

      一个物体跟着篮球掉在地上，也被篮球砸个正着，接着听到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吴连弯下腰，用手摀住他的脸，我则赶紧趋向前去：「吴连！你…你有没有事？」

      吴连伸手阻止我靠近他，我只好先蹲下身，将吴连被篮球给砸烂的眼镜捡了起来。

      我接着再次走到吴连的身边：「吴连！你的眼镜坏了。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

      吴连这时勉强站直了身：「没关系！打球难免。不要放在心上！」他示意我先休息一下，然后走到篮架处坐了下来：「哇！你出手可真不是普通的狠！」

      我不好意思地：「我…对不起嘛！人家哪知道篮球会刚好砸到你的脸上？」

      吴连没好气地：「是喔？你是说篮球还会认主人？」

      我被吴连这句话给逗笑了：「对呀！这篮球不是你的吗？他最听你的话了啦！都不肯跟我好好地『配合』！」

      「呵！呵！呵！看看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吴连轻揉着他的脸颊，脸上的表情痛得有些狰狞。

      我看见他的颧骨处有些红肿，还带有一些些小擦痕：「好了啦！那我们先回去好了。你顺便去医务所擦药吧！你的脸有点擦伤喔。」

      吴连挥了挥手：「没关系！不碍事，休息一下就好。」吴连起身走到球场旁的草地躺在上面，望着天空。我也尾随着他跟了过去。不过我只是坐在一旁，并没有躺下。吴连不发一语直盯着天空瞧，我也没有多话，只是把刚刚放在一旁的矿泉水交到吴连的手上。我打开自己的那瓶，喝了一点点，就把瓶盖给盖了起来。

      吴连将自己那瓶打开后，连灌了好几口。他一股脑地将瓶中的水给喝个精光，然后依旧躺在草皮上。他转过头来：「你的喝完啦？」

      「还没。」我道。

      「还要喝吗？」吴连问。

      我直接将瓶盖再次打开，然后把矿泉水交到吴连手中，吴连又一口气将水给喝光了。接着我们两人都望着天空各自发呆。

      吴连突然开口问我：「你…喜欢当兵吗？」

      我看了吴连一眼：「没什么喜不喜欢的。以前总是听人说：『没当过兵的男生，不是男人！』，我对这句话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我爸爸跟我说过一句话：『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我们就不要落人后。』我的同学当初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花了三十五万，免去了兵役。他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办呢！不过…你看看我现在是在哪里？你就知道结果啰！」

      吴连静静地听我说话，没有搭腔。于是我继续道：「其实当兵两年，有人认为很长，浪费时间！我想这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两年能赚多少钱呢？两年又能够得到什么样的经验？『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至于其中的利弊得失…大概因人而异吧！不过就像我爸爸说的一样，别人能做得到的，我就要做到！也许不能鹤立鸡群，但也至少别落后其它人太多。而且人的一生之中，你能有多少机会去体验另一种生活？去感受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过程？」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继续看着天空那片灿烂的晚霞。

      过了一会儿，吴连又将头转向我：「营长说你不必参加基地前的三千公尺测验了。」

      「为什么？」我提高了声调。
      [自由自在]
      吴连：「因为你上次昏倒被送到军医院的事情，营长已经知道了。他向我询问过你的情形，我向营长报告过后，他觉得你的身体不适合太过剧烈的运动，而且医生也说你体内的电解质很容易流失，加上有贫血的问题，并不适合激烈运动。所以这次的基地测验，五百障碍和三千公尺这两项，你确定是不必参加了。知道了吗？」

      「喔。」我简短地回应了一声。

      「另外……。」吴连说到一半，停顿了下来。他将双手放在头颅下面枕着。但是过一会儿之后，他又开口道：「你当初…为什么想离开卫生连？」

      我疑惑地：「你是说刚来连上时吗？那时的事你不是也知道了？就是我跟一些人在厕所里发生了冲突，所以我当然想走呀！是你的话，你还会想待下来吗？」

      「我是说『后来』。」吴连依然将眼神注视着天空。

      「后来？」我被吴连给搞胡涂了。

      「你升上士官之后，你不是私下有找过营长谈过吗？你说你想调到别旅去，不想待在连队里。」吴连没有移动身体，只是将眼神移到了我的身上看着我。

      「我…。」我被吴连这突如其来地询问，给楞得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直盯着我瞧，想听听我的回答。但是我…我却无法开口告诉他真正的实情。因为…当时……。

      是的！在升上士官半个多月时，我确实曾经私下找过营长，说过想要离开卫生连！当时营长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你为什么想离开卫生连？』我给营长的理由是：『我不能适应卫生连的生活。』

      但是营长听完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营长告诉我他让我升上士官的目的，是为了帮他管理卫生连，不是把一个训练好的士官，送给别的单位去使用。营长还说，依我目前的状况看来…我可以的！我可以在卫生连里过得很好！他还嘱咐我有事情可以再去找他谈。别的事都好说，但是除了『调连队』这件事，他是不会答应的。

      现在…吴连会问到这件事情，看来营长一定已经告诉了吴连。那么我该如何回答呢？跟他说…我是因为达哥的关系…所以才想离开的吗？

      「你不是都已经听过营长说的了吗？我想他应该已经把你想知道的答案，也顺便告诉你了吧！」我想这个回复，应该是最好的答案。

      「营长说的我当然听过了。但是…我要知道的是…你『真正』想离开的原因？」吴连的双眼变得锐利，像是想看穿我的内心。

      「我…。」我娇笑地轻搥了吴连的胸膛：「你很讨厌耶！就让人家保留这个小秘密嘛！干嘛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真是的！这样不可以喔！」。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而吴连也自动地没有追问下去。我们没有再针对这个问题继续讨论，只是两人静静地坐在草皮上，凝视着夕阳。[自由自在]

      当太阳渐渐隐没在远处的建筑物后方，我顺手拿起篮球：「走吧！该回连上了。差不多要用餐啰！」

      吴连也爬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刚刚的比赛还没结束呢。」

      「可是你的眼镜破了耶！你看得到吗？还是不要玩了啦。」我蛮担心没了眼镜的吴连。他要是在继续打球的话，这样子是很危险的。

      「那么…就『一球定江山』吧！」吴连：「在罚球在线投球，谁先漏球，就算输了！然后输的人负责拿球回连上。如何？」

      我想了想：「好吧！」这样算是最安全的了，反正输了也没损失。

      「那么我先！」我道。

      第一球：吴连投进了，我也进了球。
      第二球：吴连又是空心，我是擦板得分。
      第三球：我勉强碰到篮框，掉了进去。好险！

      接着吴连轻轻地将篮球投出，但是他的力道根本不足，竟然连篮框都没碰到。

      「耶！」我大声喊叫：「我赢啦！」吴连一副捶头顿足的模样。

      我笑着：「呵！呵！好啦！好啦！看在你现在是视线不良的情况下，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拿球好了。」

      吴连一脸苦笑：「是喔？谢谢你喔！」

      「哈！哈！不客气啦！」我将篮球高高地掷向天空，然后又接入手里。

      「对了！你刚才一直嚷嚷着，你自己创了那什么『天鹅四式』？」吴连好奇地问。

      「对呀！」我的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条线。

      吴连：「其中三式我算是领教过了。但是你说的『第四式』到底是什么？」

      我：「呵！呵！唉呦！第四式喔？『第四式』其实…我也不知道啦？」
      [自由自在]
      「啥？你不知道？」吴连张目结舌，语调怪声怪气。

      我微笑地：「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施展过呀！所以连名字都还没取呢！你呀！笨喔！」

      晚间二十点。

      休假的弟兄陆陆续续收假回营，我也和陈班交班了值星。晚点名后，又是一连串冗长的收心操。连上在明天又要回复到繁忙的基地训练了。解散完毕之后，资浅的学弟们去打扫中山室和走廊，其它较为资深的弟兄，也去刷牙洗脸，准备就寝。

      我拿着工作日志，刻意避开和小曹共处于连办室内，来到中山室里，开始抄写着政令倡导和今天的一切流程。晚点名的时间转眼间就到了！我先回到寝室点完名，又报备下去，继续完成属于我的工作。很快地，第一班的卫哨已经就位，我的日志也写得差不多。我起身走到走廊，点了一根烟，慢慢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

      虽然我占的职缺并没有领导加级，不过背值星似乎也渐渐背出了习惯。只要有当周值星班长不在连上时，我就是递补的唯一人选。想想这样子一个月下来，我背值星的时间，也不比有领导加级的士官少。但…这是当初为了换取每周能够休到18：00假与吴连谈好的条件之一。另一个条件，就是一个月内，必须和吴连一起留守一次。

      其实这样倒也不坏，毕竟吴连对我…确实算是『爱护有加』了。陪他一起留守，现在反倒也不觉得是件苦差事。我想起刚来到连队时，吴连那冷淡的态度和冰冷的眼神，总是让我懒得去与他有任何接触，更别说是多做交谈。而且在过去的不少日子里，他也对我时常处处刁难。

      但…或许是我也『老』了吧！我现在已经是连队里的老兵了！我不在像过去一样对里上的人敬而远之，甚至还在连队里认识了不少好朋友。有：小蝶、阿桂、小柯、阿福、林医官、康排、副连长、蒋班、还有…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沈了下去。

      或许…也并不是所有的人吧！

      我将烟头捻熄，丢到垃圾桶内，然后回到中山室里，继续我未完成的工作。

      好不容易将堆废话给拼拼凑凑完毕。我拿着工作日志，走到卫兵桌前交给卫哨。

      我：「吴连睡了吗？」

      卫兵：「还没！连长和副连长还在寝室里聊天。」

      我将日志交到卫兵手中：「那就麻烦你送进去了。」

      卫兵点了点头，他将工作日志和其它公文整理了一下，接着敲了敲房门，送进了连长室内的小寝室里。我在一旁无聊地点了最后一根睡前烟。

      当内部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听见吴连和副连长的交谈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