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军（第三部）————aulaul

      「接着呢？咱们…在柔柔地…给它抽出来。记得喔！第一次出来，还是要『慢』！不然他还是会疼的喔！」小蝶笑得淫荡，他将枪枝向横摆平，声音既幽雅又端庄：「我们呀！直接再换一块布，因为第一次总是特别辛苦嘛！所以换一个新的！干干净净！再接再厉！而且顺便换个姿势，不然老是同一个样子，就算是死鱼，也会觉得无趣的。」小蝶再次将通枪条放在枪管口，我则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自由自在]
      小蝶抬起下巴，脸上换成一副冷漠的傲气：「接下去，枪管口和准心的地方，也要稍做修饰一下。让他看起来闪亮耀眼！有如金鎗般…充满着力与美…。」

      只见小蝶忽然快速地将通枪条瞬间深深地插入枪管，然后狂放地兴奋大吼着：「一次！一次就要给它直接到底！让它将里面全部塞满！塞爆！」小蝶的声音又再次放柔放软：「这…可是会让人达到另一种无法抗拒地『极度刺激』！保证让你欲死欲仙…完全忘了身体的存在…整个人的灵魂有如飞到九霄云外，达到…」小蝶高高地举起右手向后摆动，但是他的指尖却像是顶到了后面的一道阻碍，反弹回来！

      「『达到』什么呀？」小蝶一听到吴连的声音，连忙转头向后看。而吴连则是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小蝶。我呢？我依然坐在小蝶的正对面，只不过我的一只手早已掩住了嘴巴，在一旁偷偷地窃笑着。

      小蝶慌张地站起身来。但是他马上又恢复了一贯地娇气。他将手中的那枝通枪条抽出枪管，然后拿着通枪条搓了搓吴连的胸口：「唉呦！人家是说这支枪管…终于达到了清洁溜溜的地步啦！吴连！你看！里面可是完全都没有残留一丁点的灰尘喔！」

      在小蝶将枪管交给吴连检查的时候，他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责怪我竟然没有事先提醒他吴连就站在他的身后。我吐了吐舌头！说着唇语，示意我刚刚太专注在他的表演上面，哪有时间去注意吴连会突然离开座位，走到我们两个人的身旁。
      [自由自在]
      吴连对着日光灯，检查了一会儿枪管：「好了！这把枪很干净了。组装好交给吴班，你们就可以先去休息了。」

      我连忙接下枪管回应了吴连一声。然后才和小蝶赶紧拿着其它的零件，走进中山室内。

      我在门旁促狭地用手肘顶了顶小蝶：「你喔！真受不了！连擦个枪，你也能掰出一堆有的没的。」

      小蝶趾高气昂，一副理所当然地：「废话！你又不是没有看见？只要经过我的这双灵活的『巧手』呀！还有哪把枪枝不是被我搞得『服服贴贴』的呢？」

      晚点名时，吴连站在马蹄形的队伍中央。他赞许连上今天的表现不错，也希望下次最后的射击项目，也能拿到更好的成绩。队伍解散完毕，我回到寝室铺好了床垫，也挂上蚊帐，接着来到中山室里写着工作日志。

      一个人影突然挡住了我书写的光线。我抬头正想骂人时，吴连先开了口对着我道：「等会儿再写吧！先跟我出去走走。」

      我：「可…可是等一下就要床点了。」

      「我跟蒋班说过找你有点事，他也已经知道了。走吧！」吴连说完话后，彷佛我只有乖乖听他话的份，然后自顾自地直接离开中山室，往营舍中央的走廊走去。我只好先放下手边尚未完成的工作，紧跟在他的身后也离开了营舍二楼，朝着餐厅的方向前进。

      夜晚的天空虽然悬挂着上弦月，不过月亮的光芒在今晚并称不上明亮。我和吴连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营区内。吴连突然停下脚步，他回头来，似乎在等着我跟上他的步伐。我们两人就这么漫步在无人的操场上，来到了下午接受测验单杠的场所。

      「来这里干嘛？」我直接发问。

      「没有呀！散散步而已。怎么？想睡啦？」吴连在一旁的餐厅突起处，坐了下来。他对我招了招手，于是我走到他身边靠在墙边，席地而坐，顺便拿出一根烟点起了火。

      吴连皱了眉：「你又给我抽烟！」

      我回了句：「你又没说不行！而且别忘了我们当初说好的第一个条件！」然后继续咬着烟屁股，又抽了一口。

      吴连用着关心的语气：「你的手…还痛吗？」

      「我的手？喔。」我想吴连应该是指今天下午的测验吧：「不会啦！才拉了几下而已，你以为我有这么脆弱吗？」

      吴连温温地笑了一下，他冷不防地将我的手给拉了过去：「你看！还说没事？刚才看你拿笔时，我就知道你的手受伤了。」

      我连忙将手给抽了回来：「还…还好啦！只是有点红肿，而且已经不碍事了。」

      吴连没有继续说话。他将身体依靠在墙边，双手撑着头，然后静静地望向飘着云朵的天空。

      我将抽到一半的烟给弄熄之后，换成是我将手伸向吴连放在头颅后方的手掌上：「来！我看看！」吴连没有阻止我的动作，让我恣意地将他的左手，从墙上给拉了下来。

      我摊开吴连那只厚实的手掌，仔细地端详着。吴连的左手掌被一条直直地掌纹横切而过。

      他也有…断掌！

      那条横线将吴连的手掌一分为二，下半部的大拇指处，也就是靠近虎口的地方，有着一道淡淡的伤痕。那个伤口…是我前几天受到惊吓时，所咬出来的。不过现在只剩下了些微的痕迹，要很仔细地观察，才有可能发现到它的存在。至于上半部的四只手指下方，有着明显的四颗水泡。看样子应该是刚受伤不久所形成的。我朝其中的一个水泡轻轻地压了下去。

      只听到吴连一阵怪叫：「会痛耶！」

      我瞪了他一眼：「我也知道会痛！你为什么要那么勉强？明明单杠就拉不上去了，何必一直逞强下去！」

      下午轮到在军官受测时，我才发现到在其它项目中都名列前茅的吴连，想不到在单杠方面，竟然拉不到规定中的六下！这可让在场的我大开眼界！吴连的手臂粗，身体壮得像只牛一样！照理来说，拉个六下对他应该根本不成问题才对。但是我想起康排之前告诉过我的：『身体重的人在拉单杠时比较吃亏！因为他的双手必须承受全身所有的重量！』

      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使得吴连即使已经使出了全力，还是无法达到规定的标准吗？原来单杠不只是我的致命伤，而且那也是吴连的！也难怪他一向都不喜欢来单杠场。毕竟这个残酷的事实，对傲气十足的他来说，应该算是个不小的打击吧。
      [自由自在]
      吴连想将手缩回去，我轻轻地又将手掌拉了回来：「等一下啦！我看看伤口的情形严不严重嘛！顺便也帮你检查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也受伤了。」

      吴连没有拒绝。他让我把他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瞧个仔细。当我在检查的时候，他缓缓地：「还好啦！只是一点小水泡，不碍事的。」

      「别学我讲话的口气好不好？」我用另一只手敲了敲吴连的头。

      吴连笑了。他对着我道：「你喔！脾气拗的很！老是爱找我的麻烦！」

      「嘿！谁说的？我看…只有你会认为我是麻烦吧？其它人可是爱我爱得不得了呢！」我开着玩笑，轻轻地拍着吴连的脸颊。

      吴连扬了扬眉：「其它人？你是说全部的人吗？」

      听到吴连的这一句问话，我沉默了下来。

      吴连见我失去了笑容，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怎么了？」

      「没有啦。」我随便敷衍着他。

      吴连小心地措辞：「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如果是的话那…我…。」

      我笑了笑：「你说的没错呀！」我将吴连的手放在他的腿上，然后起身走向单杠场：「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我！或许…我也不见得喜欢每个人！不过…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喜欢我，那么其它的人…相形之下…就不那么『重要』了。」

      吴连静静地坐在餐厅边看着我，没有搭腔。

      我接着转过身，穿过单杠看向天上的月亮和一颗闪亮的星星：「我喜欢月亮！也喜欢星星！夜晚让人觉得心情平静，月亮又是那么地柔和而不刺眼。而星星呢？它总是永远伴随着月亮…片刻不离。我一直希望自己像天空中的月亮一样，可以让人直视而不带任何压力。但是…或许我不过也只是一颗漫无目的星辰，每天只是在天空之中不停地随着天体运行，却永远…也找不到一颗真正适合我的星星吧。」

      「你说…你喜欢月亮吗？」吴连走到了我的身后。

      「嗯。」我立刻推翻了我自己的言论：「不！应该是说…我希望『我就是月亮』！」我转过身直视着吴连：「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并不特别喜欢星星。但是…我也喜欢『月亮』。」吴连的双眸之中，有一抹不知名的光彩悄然流转，却稍纵即逝。他接着轻轻地对着我道：「来吧！你喜欢月亮，那就让你更靠近一点！看看你抓不抓得着它？」

      「那…要怎么抓呢？」我纳闷地反问吴连。

      「那还不简单！」吴连将双手拖住我的腰际，将我用力一抬。我的身体像是气球般，飘向了空中，又被吴连安稳地扶坐在单杠的横杆上面。

      吴连笑着问我：「现在…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离月亮更近了一点呀？」

      我愣了一下，然后配合着吴连的把戏，伸出双手佯装在搜寻那无垠的夜空。接着我大叫了一声：「哇！我抓到了！我抓到月亮了！而且…我觉得我…还抓到了一颗星星喔！」

      一颗陪伴在我左右的星星！
      一颗永远不离不弃的星星！
      我抓到了吗？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
      我没有回头，而吴连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哽咽。

      因为我们两人都知道…我的双手在空中移动着。
      我们也都知道…那双手是…空的。

      ～光年～

      我睁大眼睛望着吴连，而吴连的眼睛里闪动的火焰，就像…就像是太阳般炙热烫人！简直快要把我整个人给融化一样！我无处可躲！也无力可躲！只能依赖在他的怀里，又闭上了双眼，任由他将自己四周布满了胡渣的双唇…轻轻地碰触到我的…唇。

      一下…二下…轻轻地啄了第三下…稍微加重力道的第四下…然后是紧贴着的第五…第六…第七…第八……。

      我整个人摊在吴连的身上，完全失去了任何的抵抗能力，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反抗？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继续？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停止？

      直到我的唇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碰触时，我才慢慢地睁开自己有些迷蒙的双眼，满脸通红地望着怀抱我的这个伟岸男人。

      吴连此时正低着头凝视着我。他温柔地用手指轻轻地扫过我的额头，眉毛、顺着我的单眼皮、接着是鼻梁，最后停在我的唇边。他缓缓地：「我…我…。」

      我伸出手指轻轻地放在吴连的嘴上，然后将吴连拉下身子，在他的唇上温柔地咬着，沿着人中、鼻间、向旁边移动。接着是耳垂、然后是眉尖、最后停在吴连的额头。

      我将吴连的头缓缓抬起，害羞地：「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好！我都…『知道』！」

      吴连的脸上露出了我不曾看过的神情。
      有些狂喜却又有点压抑，有点兴奋却又有些严俊。
      但是他唯一藏不住的…是他的那双火红的眼睛，不断散发出来的热力！
      而我这双有着『黯月』的眼眸，是否…也泄漏出了所有…应该要隐藏好的『情绪』？

      吴连脸上露出了我不曾看过的神情？
      带着狂喜，又似乎在勉强压抑；
      充满兴奋，又刻意要装得严俊。
      但是…他那双火红的眼睛，却不断地对我散发出强大的热力！

      而我…我竟然情不自禁地对着吴连轻声呢喃着：「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好。你对我的态度，你对我的一切一切…其实…我都…。」

      可我的那双眼眸，是否在当时不经意地情况之下…泄漏出了应该要好好隐藏的『情绪』？
      是否那些所有不该被吴连看见的『一切一切』…我也确实地掩盖得…『完美无缺』？

      第八章～回首～

      现在是星期一的晚上，也是部队书写莒光作文簿的日子。全连的弟兄全都聚在中山室内，认真地将一周大事，详细地记录在那本从入伍当天，就会收到的小册子里。

      「李班！你在发什么呆呀？」副连长走到我的身旁，他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我的脑袋，将我从神游之中，拉回了现实世界。

      「还不快把莒光作文簿写好，等一会儿排长要收去交给辅仔啰！」

      「嗯！我已经写完了啦！」我瞪了副连长一眼，将本子阖上，交给他检查。

      「喔？你的速度这么快呀！」副连长拿起我的莒光作文簿，他翻阅至我填写到的最后一页：「耶？怪了？咱们连上小作家的一周心得勒？怎么不再是以前那些一篇篇语带『讽刺』的散文新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