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不是又开始钻牛角尖了。苏染这样说,眼睛却在看优书亚忧虑重重的侧脸,眉心微微皱起。
两张磁卡扔在柜台上,苏染无奈道:这个拿去。
优书亚拿起一看:艺术节开幕式?
很有趣的晚会,你带他一起去吧,正好给他散心。
可是店里
不是还有我吗?替你看店这么久了,我不在乎多看一天。拿起手里的酒杯,将苦涩的液体注入口吕,混合着烈酒的咖啡让苏染清醒起来,热度伴着宿醉的痛苦消散。
我没有碰他。
什么?
我没有碰你的宝贝碎,只是让他吻了几下。苏染拔乱了湿发,闷闷道:我走了,你们开张吧。关上门的同时,优书亚那句迟到的谢谢也被甩在了身后。
虽然不理解苏染为何主动牺牲去看店?上次可是再三拜托了许久才劳动他的啊!粗枝大叶的优书亚还是兴高采烈的拉着闷闷不乐的随风去参加了艺术节开幕式。
后未来主义的雕塑,最新的互动电影,还有来自各星球上的稀奇古怪的人种和文化在伏塔宽阔美丽的中央公园里汇集。
一切都是这么新奇、诡异而美好,驾驶租来的地上车在公园里四处逛着,优书亚比野马还难以驾驭,看到什么好玩的就跳下来,连道具都会想摸
啊!随风你看,是杂技,杂技哎!
是啊,好厉害。为什么艺术节上有杂技表演?
啊!随风你看,是算命,算命哎!
好好,你不要拉我,我会走为什么还有算命?
啊!随风你看,是人,是人哎!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究竟有什么稀奇的?
冲到空无一人的帐篷前,优书亚兴致勃勃的伸出手,我要看手相!帅哥啊,真是好运气,差一点就错过了!
盘腿坐在帐篷前的占卜师穿著一套蓝色的长袍,长发上包着头巾,一只耳朵上挂着长长的耳饰在夕阳下闪着红光。被优书亚打扰前他侧坐在一个垫子上,悠哉的抽着古老的长杆烟枪。
我这里不算命,这里指着身后的帐篷和自己,占卜师道:这是一件展示中的作品。
优书亚失望又不解,很不甘心的追问:真的不是吗?你面前放着水晶球啊。
命运随风念出帐篷前一块小展示牌上的名字。
还是这位先生明白。我只是雇来扮演的人。虽然我也觉得有点怪,但是听说这还是某位大师的作品呢。
艺术果然是不可理解的,优书亚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是算命摊呢?
大概被优书亚逗乐了,占卜师把烟枪放在水晶球边:不过只是看手相的话,我到是会一点。说着他突然拉住了站在一边的随风的手:先看你的好了。
本能的想抽回手,却对一双温和的眼眸:感情线很清晰啊,你果然是个专一的人。占卜师微笑着告诫,不过有点波折。粗糙的手指沿着手心上的感情线游走,手的主人爽朗地笑出一口白牙,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你的恋人会忠于你一生。
他还会有恋人吗?这样的自己早就没有资格爱别人了
才想着,耳边就传来了优书亚的惨叫:别开玩笑了,这不是真的吧?!
这是我见过的最乱的感情线了占卜师也是一脸的置疑,从手相看,你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标准的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花心到天地为之失色!宇宙提前爆炸!四海之内谁与争峰哇,是你的手相上这么说的啊!边笑边躲开优书亚的追杀,占卜师逃到一边大笑起来。
优书亚火大的拉过随风:我们走,这个家伙算得一点也不准!
明天我还在这里,你可以带朋友来看啊!坐上地上车,身后还传来占卜师的大笑声。
从车上探出半个身体,优书亚冲朝自己挥手的占卜师扮鬼脸:差劲的家伙,谁来啊?可惜了那么一张帅哥脸,个性这么差!花心?哪有啊?
几天以来,随风第一次露出笑容。
慌忙地把优书亚拉回来,地上车再次出发,优书亚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不绝于耳,比车外的展出还热闹上几分。
又转了大半天,优书亚才停了下来,无精打采的摊在位子上,看到中央广场上有买饮料的地方,立刻可怜兮兮的拉拉随风的衣角,我们下去好不好?
不骂了?随风强忍住不笑出来。
骂累了,也骂渴了,反正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花不花心老天是明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步下车,赤红的火球已有一半没入了地平线,工作人员忙于布置夜晚的焰火表演,广场中央圈出了一块空地禁止入内。买好饮料的两个人只能选了广场边的草地坐下,优书亚饶有兴趣的看着工作人员忙碌的把一箱箱封好的焰火从运输车上搬下来。
随风则仰起头看着天空中一颗颗才探出头的星星,怅然若失。
一转眼一年就过去了,有这些朋友的陪伴,时间快的不可思议,曾经有过的伤痛也渐渐的感觉不到,也许正如世人所言,时间永远是抚平伤口的良药,他也可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
碧蓝的瞳仁中映出朋友专注于广场活动的侧脸,笑道:优,你要在这里呆到天黑吗?
优书亚点点头:我想看焰火表演。
随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苏染给的是可以来一周的票,今天就玩到这里好吗?以后还是有焰火看的。
为什么啊?优书亚不太乐意,眼巴巴的瞄着工作人员开始调试程序,就要放了啊。
苏染还在店里看着,如果现在回去来得及让他回自己店里开店。
哎呀,不要紧啦,他都说了会想办法的。焰花焰花,你为何还不开放,我都等得心焦了。
原来想在这里陪优书亚看焰火的是苏染自己啊。随风站了起来:苏染也是很想来放松一下的。虽然把票让给我们来玩,自己却是连着几天熬夜了。
这不是存心让人不安心吗?优书亚百般不舍,磨磨蹭蹭的爬起来。
听你的总行了吧?说起来也是有点于心不忍,苏染的脸色是不太好,晚上他自己的店又特别忙,万一那天来个过度劳累倒下去怎么办?他再坏到底不是作奸犯科的坏人,总要给点温暖下次才好继续支使他嘛。
后天我来看店,你和苏染来吧。随风建议着,一直受到他们的关怀,偶尔也该回报一下才好。总是受到照顾,现在也可以为苏染制造一点机会了。呃,也许还可以再请占卜师替苏染看不看是不是可以克某人花心的毛病
赌咒发誓着要好好敲诈苏染一番,优书亚被随风拖着横穿过广场。焰火还未燃放,暮色笼罩着所有人,随风的金发被广场上的风吹的飘起来,出色的外貌和高挑的身材引人注目。两人毫不顾忌的谈笑声令人频频的回头,在别人眼中就他们好象一对相处和谐的恋人一样羡慕。
记得带苏染去占卜。随风提醒道。
啊,我都忘记了你还说?一定是故意的。优书亚作势追杀他,一路冲过了大半个广场。
随风大笑的逃跑,灵活的突闪在人群中,直到不幸的撞上人,才止不住笑的停下来等还在人群中挣扎的优书亚。
很久没有跑步了,一下子运动起来还真是吃不消,随风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对对不起。
充斥着惊讶和狂喜的黑眸比夜幕更深沉,温柔的目光流转在随风脸上。米克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他吗?还是又一个在茫茫人海中找回他的梦?
优美的声线高低起伏,包含着激情与欣慰:我的星辰啊。柔软的手抚上温热的肌体,刻止不住的想要重新拥抱他。
还是如过去一样美丽的金发和碧眼,你让我找得好苦。发颤的话语继续着,张开双臂抱紧了错愕的人儿,米克拉的心剧烈的跳动,要不是心烦之余受邀来玩,恐怕会就此错过他。
与米克拉几近失态的兴奋相反,被人一把抱住的随风脸色苍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重量温恶梦,毫无心理准备的他精神急速紧绷。身体动弹不得,僵直的靠在世上最令他恐惧的怀中,毛发直竖着。这是什么样的恶梦啊?
风?你在干什么?追上来的优书亚不解的看着这一幕。随风最讨厌与人接触了,为什么会被不认识的人抱着呢?
你是谁?米克拉怀抱着随风,分了一点注意力给外界。
转头看见优书亚站在那里,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手加大了力气,不祥的预感让随风心惊。
不能让这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勇气,随风猛得推开米克拉:别过来。
优书亚不明所以,拉住随风:出了什么事?
随风缓过神来。是了,现在这个人并不伤他,重要的是
象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随风拉起优书亚的手,在米克拉反应过来之前先跑起来,好象身后在呼唤他另一个名字的人不是人类而是洪水猛兽一般。
穿过开始聚集起的人群,人也一口气跑到了停地上车的地方,迅速的发动车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出了广场。
没得看焰火了,本以为可以拖到焰火放完为止的。优书亚留恋不已的往后张望,并不急于追问随风逃走的缘由。
交还了地上车,随风警觉的躲在阴暗处,直到几个行动诡异的黑衣人匆匆的进入公园后,才从藏身处出来。
我们回去吧,优。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随风咬着下唇,思考着如何对优书亚解释一切。
优书亚站在原地,看着一簇美丽的焰火从远处伸起,在漆黑的天际染上了各种颜色,就好象画家的油笔在天空不断的延伸。绿色的激光焰光展开在半空,古老的焰火向莲花盛开在水面上似的在游移不定的绿光上浮动,不时的探出一两朵,又沉没了不少。
不断在天空燃烧的焰火总是让人心情很好,没有流星可以许愿的夜晚,寂寞的人就会拿出焰火来点燃。
优,我们回去吧。随风捂住嘴,竭尽全力不哭出来,他来了,我不能让他找到我。他会伤害我身边的所有人。
优书亚回过头来,忧虑道:还是感到害怕吗?
无助的蹲下身,因克制不住内心的不安而留下眼泪。随风绝望的想着:只是想过回平静的生活而已。为何不能如愿?
优书亚走到他身边,拉起他,没辙的掏出手巾递给他擦掉眼泪:风,我们回家吧。
6
一个人坐在豪华地上车的后座上,米克拉止不住的想哭,他活生生的存在着,明明已经被自己抱在怀中了啊。低头看着自己半敞的双手,想着这双手曾再次拥抱他温暖的躯体,失落感由然而生。并不关心两边的街道是多么丑陋,也无心去管自己这么失魂落魄的表情会不会被前座的驾驶员看到,一心只想着几乎到手又从指间滑走的金发青年。
阁下请放心,下次不会再失败了,我们调查了公园里所有的出入情况,很快就可以得到结果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在通讯告一段落的时候,公事化的报告着。
米克拉并没有听进去,起初因为他推开自己震惊,想通了却也正常。他从来就是厌恶着自己,仅仅是分别前一点点的善意怎么补偿得了他?难道还要巴望着他兴高采烈的响应自己?
他讨厌自己,从过去,到现在。
后座上黑发的美青年的异常对于前面的毫无意义,仅仅听命行事来供人差遣的部下能对上司说什么?倍受打击的落魄模样是很引人同情,却也不好多说什么逾越主从身份,装做什么也没发现似的看着前面,车平稳的行驶在街上,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中。
就象惊弓之鸟一样,日常的生活对于他而言变的困难起来,随时都担心着会有奇怪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毁掉现在的宁静。
虽然装成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硬撑着在店里干活。每次有人进店,门上的银铃声音都会让随风惊恐的发抖,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门口,再三确定不是那些人以后才放心下来。间歇性走神弄人恍恍惚惚,做事也屡屡失手。
砰的一声,准备要拿给客人的食物打翻在地上。随风慌张的弯下身去收拾,对不起,我走神了。
第七次了,优书亚头痛的想,这样硬撑有什么意义啊?考虑了许久之后还是第七套器皿的阵亡替自己下了决心。连拖带扯的把随风藏到公用休息室休息,优书亚挽起袖子收拾着残局。
优啊,既然随风不舒服就不要强迫他干活嘛。你看他的脸色白的象鬼一样,看得我都心酸。一个熟客忍不住替他说了几句。
我当然比你更心酸啊,优书亚闷闷不乐的想着,看到随风的美貌一点点的雕谢真是说不出的心痛啊。可是他偏要用工作来忘掉烦恼谁也劝不往啊,自己可是再三克制了泛滥的好奇心不去问那天的事呢。
忙完了又给等得不耐烦的客人再上了一份,再看看暂时没什么事,优书亚便溜到位于自己和苏染办公室间的公用地带。
捧着一瓶鲜榨果汁来献宝,满以为会看见美人感激的笑脸,谁想某个捷足先登的窭已经在开茶会了。
抱着嫉妒的想法,却必须承认画面十分赏心悦目。
各有特色的两名美男子相对坐在茶几两面三刀侧,一个姿态优美的在沙发上舒展开肢体,另一个则象只怯弱的小动物般缩在沙发一角,胆怯的捧着香茶,每喝一口之后才会露出稍稍放松的笑容。令人怜爱的模样让优书亚把不得坐在他对面的人是自己。
不甘心捧着果汁自己喝,优书亚跳过去在两人中间挤占了位子坐下。
苏染抬头看着墙上的电子钟,一脸不苟同:才三点就关店了吗?
反正没什么事嘛。傍晚的时候客人才会多起来。往随风身边靠过去,贪心的捏捏美人的脸颊,今天随风都没什么血色呢,我担心嘛。
随风非常歉意,他知道为此优书亚不得不另外物色其它的临时工来帮忙,优,连累你了。一直在给你们添麻烦。
不要放在心上嘛。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啊。得寸进尺的去玩随风的金发,优书亚一脸陶醉。我最爱随风嘛。
听优书亚这么一说,苏染和随风互觑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真是老毛病不改啊。
优,这么说的话会让人误会的。随风笑了起来,轻松不少。
只有苏染在,误会也不要紧。优书亚着迷的端详着他的脸,满足的赞叹着:真的好漂亮。
喝过安神的香茶而安定了心神,随风又想起了另一个人经常伴随恶行而来的赞美,边说相同的话边侵略自己的身心,漂亮的象妖魔的男子喜欢重复美丽、漂亮之类的话。因为每次说都会被人欺负到凄惨的地步,所以听来特别可怕。优书亚说着相同的话,却从不会让他不安。
优。苏染漂亮的睫毛下闪动恶作剧的光芒,伸手诱惑的解开两三颗衣扣,慢慢凑上去,在优书亚耳边吐着气,我就不美丽了吗?
优书亚差点呛道:苏染,你想害死我吗?
能害死你就好了。居然为了这个笨蛋牺牲色相?苏染扫兴的系上扣子,错过了优书亚在他敞开的胸口处打转的色情目光。
拿起扔在一边的紧身皮革背心,拔弄了一下短发,苏染道:随风要回去休息吗?我可以开车送他。
我也去!优书亚立刻举手道:碎在上学,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让你一个人送我不放心。
无聊,不会是怕他吃掉随风吧?苏染扫了一眼,并不表态,闷闷不乐的向外走去。
那我们就走吧。拉起随风跟上去,优书亚压根忘记自己的店还在开着。
苏染留在外面的车上等着再送优书亚回店里,进入这幢宁静的爬满绿色藤蔓植物的小楼的只有随风和优书亚。
在玄关处脱下鞋子时隐约产生了不安,好象有什么与平常不太一样。
开灯开灯。优书亚半拖着鞋子就去按开关了,灯光大亮的同时,随风的心象被什么抓紧一样收缩着。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既然他已经现身就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穿著拖鞋走进客厅,随风一脸平静的问着霸占了客厅的不速之客,你为什么在这里?
侧身坐在沙发上的米克拉勾了勾嘴角,无聊的把玩着颈项上的坠子,我来找你啊,不欢迎吗?
的确是不欢迎,请你们立刻出去。扫视了他和他身后的那些人,随风强忍住久违的恐怖感:都给我出去!
好象声音被空气吞没一样,没有人理会他的要求,无力感让他闭上眼睛,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呢?我永远保持沉默,而你们要放我自由,这是约定好的。
坠子从指缝间溜走,米克拉脸色铁青,半天才开口:那只是你和哥哥的约定,不是和我的。我不想你离开。
所以又要来抓他?随风退后一步,后背撞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原来是被忘记的优书亚正担忧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