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纱要杀我,是吗?"漠然的声音在室内飘荡,阿宬那双曾经总是闪烁着星子般璀璨光芒的眼眸,此时却充满了死寂与空茫就宛如一片了无生机的荒漠似的。
"......"紧紧的握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德斯特凝视着阿宬那双近乎绝望的眼眸,心里不禁掀起了滔天的悔意,抚心自问,他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
可常言道:爱情是自私的,他既然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阿宬与别人相携白首,那么他就必须如此不择手段,他只能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阿宬的心伤能够在他呵护下得到痊愈。
"我似乎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么明显的迹象,不但依然一无所察,甚至更不愿轻易相信。"声音幽幽,阿岁一脸落寞的轻轻低语。
"只能说,爱情是一种魔药,让人痴迷,让沉醉,让人忘乎所以,更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你一时间被其迷惑也是情有可原的。"痴痴地凝视着阿宬侧脸的德斯特,毫不犹豫的睁着眼睛说起瞎话来。
"只是迷惑吗?不,绝对不是。"神色恍惚的阿宬,悠悠叹息。
"我爱她,真的很爱她,在这个世上除了我的兄弟们外,没有人能够让我不求回报的付出这么多,可也同样没有人在我付出这些后依然视我如草芥,不断的戏耍着我,践踏着我,没有人能够无视我的自尊,折辱我的骄傲,没有人能够,也决不允许,决不......"低沉的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凄厉尖锐,阿宬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孔也越发狰狞。
"......"呃!看样子,以前那位以折磨人为乐的魔鬼似乎回来了,只不过......偷偷的瞟了脸色铁青的阿宬一眼,德斯特无声的叹了口气。失去了笑容的他,再不复过往的嘻笑怒骂的玩世不恭,眉宇间多了一抹凄厉与怨怼。
"当当当......"清脆的钟声在寂静黑夜中显得格外的响亮悠远,嘈杂的喊叫与零乱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沉睡中的都城顿时如开锅的由沸腾起来。
"送嫁的钟声敲响了,没有时间了,阿快跟我走吧!"抬头瞅了眼灯火辉煌;的窗外,德斯特焦虑的催促道。
"不,再等等。"阿宬固执的摇摇头。
"等什么?难道你想等阿伊纱反悔吗?"
"那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阿伊纱的清誉是需要你的鲜血来洗涤的,你就不用痴心妄想了。"德斯特毫不客气的点破阿宬心底暗藏的一点点希冀。
"咻......"被看穿心思的阿宬,不禁恼羞成怒,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
"别......"德斯特俐落地侧首闪过迎面飞来的茶杯,再躲过随之而来的茶壶,再继续避开飞快旋转而至的茶盘,之后是凳子、桌子争先恐后纷纷向他砸来......
"......主人,请你尽快动身,已经没有时间了......"竭力压低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一个躲一个砸,打得不亦乐乎的两人。
"嗯,知道了!"德斯特闪到正准备拆卸柜门的阿宬身后,飞起一掌砍到他的脖颈上。
"你、你、你等着......"后脖颈突然感到一阵剧痛,阿宬回首恶狠狠地瞪着冲着他心虚干笑的德斯特,片刻后双眼一黑,只觉脑袋一昏,沉沉睡去。
伸手接住阿宬瘫软的身体,德斯特低头爱怜的瞅着半躺在他怀中紧闭双眼的阿宬,撩开他垂落在额前的散发,用手指戳了戳阿宬滑嫩的脸颊,喃喃自语。
"怎么办?好象真的越来越难以自拔了......"
微凉的指尖在他比丝绸还要细腻光滑的脸颊上缓缓游弋,弧线优美的前额,弯曲微颤的眼睫,笔挺的鼻梁......修长手指最终逗留在他柔软的唇瓣温柔的细细描绘。
"其实我会如此设计阿伊纱,也只是想让她暂缓婚期,让我们两个人能重归起点,可却未曾想,错估了阿伊纱的野心。在心机深沉的她蓄意推波助澜之下,本来不值一哂的桃色情韵最终竟升级为政治事件,为了捍卫泰塔尔在诸国不可侵犯的地位,二皇兄不得不发兵桑特拉。"
微微叹息,德斯特食指轻轻挑起阿宬的下颔,大拇指来回轻揉他的下唇。
"想来,这次阿伊纱会心想事成了,如愿以偿的以最高格调嫁入泰塔尔皇室,若是经营得当说不定取代王后都是指日可待的......"
德斯特垂首凝视着怀中陷入昏睡中的阿宬,眉宇间尽是温柔与爱怜,若羽毛的吻轻轻拂过他的发间、眼睫、鼻尖,最终落在他嫣红的唇瓣上。
"不过,我没想到是看似懒散随性的你,性情竟会刚烈如斯,爱憎分明到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子,甚至最后更达到因爱成恨反目成仇的地步。"
额与额相抵,唇与唇若有似无的相互摩娑,两人的气息为之交融,德斯特强忍着下腹窜起的火焰,幽幽的低语。
艾斯纳在房外轻声叫:"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动身......"
"嗯!知道了。"抬起头,德斯特懒洋洋的应道。
单手一使劲把怀中的阿宬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抓起放置一旁的药箱和包裹,转身走出内室抬脚踹开房门,冲着守在门口的艾斯纳撇了撇嘴道:"一切按计划行事。"说完扬长而去。
"遵殿下旨意......"艾斯纳向德斯特背影深施-礼,抬手微微挥手,低声命令道:"上!"
随后艾斯纳也紧随其后快步离去,一直隐在黑夜中两位全身漆黑的男子,则悄然无声的架着一白袍男子走进房内,把手上人随手抛在地上。
随后两人,一个拍开手上拎进来的酒坛先泼了地上男子一身,再四处乱倒一气,而另一个拿起火烛到处纵火,最后还推翻了放在桌上的油灯。
不一会,房内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推开房门左右环顾,两人轻巧的跃出屋外随手合上房门,并迅速的遁入黑暗之中。
而这时身穿亮晃晃的银色盔甲,奉旨出行的宫廷骑兵队,才刚刚抵达驸马府的大门外......
◇◆◇
泰塔尔历三一一年,戈梅尔平原烽烟再起,已沉寂了近二十多年的泰塔尔帝国举兵攻打桑特拉,战争最终以泰塔尔大胜而告终。
其后泰塔尔王着令桑特拉王即日让位太子,奉上无数金银珠宝为惩罚,并命其献上在诸国素有美名的桑特拉公主,随即志得意满的泰塔尔军相继退兵,结束了历时十天的争战,史称‘女祸之乱'。
史传曰:桑特拉公主的未婚夫,因忧伤过度醉酒点燃了府邸而葬身火海,而桑特拉公主在嫁入泰塔尔不足三个月,即病猝于宫中。
第六章
漆黑的夜,万籁俱寂。
夜空仿佛一块华丽的蓝色丝绒,点点星子似璀璨的钻石点缀其中。明媚的皓月,清爽的晚风,摇曳的垂柳,馨香的百花园,以及那波光粼粼的碧湖,构成了一幅美丽而又宁静的夜之景......
只可惜,这份宁静与美景,却在不久后,被一阵不和谐的狼嚎,给破坏殚尽。
"死了......呵呵!才三个月而已,竟然就死了......阿伊纱啊阿伊纱,那些个虚无飘渺的名与利,真值得你用生命去交换吗?值得吗?愚蠢的笨女人......笨女人、笨──女──人──"阿宬踉踉跄跄坐位于湖畔石亭内的长椅上,一手持着银制的酒杯,一手拎着银制的酒壶,从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变成声嘶力竭的狂吼大叫。
"笨女人......咕咚咚......笨女人......呃!"软软地半依在石桌边,拎着酒壶的手抬过头顶,阿宬仰头对着壶嘴不断灌着酒,嘴里不时的嘀咕两声,还不时的打个酒嗝。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喝的?"站在不远处的石桥上望着在亭内时而张牙舞爪对月狂吼,时而拎着酒壶不停灌酒的阿宬,德斯特双手插入袖中,冷冷的道。
"从早上收到消息后,就一直喝到现在。"站在德斯特身后半步的艾斯纳,轻声答道。
"是谁口风不严泄漏了消息?"眼底闪过一抹冷芒,德斯特语气阴森的道。
"这......是公子早上出府,在街上无意中听到的。"艾斯纳偷偷瞄了面色阴沉的德斯特一眼,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道。
"出府?我不是让你们看紧他,别让他随意离开的吗?"眉头紧蹙,德斯特不满的的道。
"可是殿下,您曾说过,公子是您尊贵的客人,他就等同于您的存在,他说的话就是您说的话,他的命令就是您的命令,我们哪里有资格去阻止他啊?"闻此言,艾斯纳不禁愁眉苦脸的喊冤道。
"......"哑口无言的德斯特,张口结舌半天无语。"算了,看来他也喝得差不多了,派人扶他回房休息。"
"是!"表面恭谨实则暗笑不已的艾斯纳,挥挥手召唤候在桥边的一干手下,上前扶起醉醺醺的阿宬。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瞅着缓步走下石桥的德斯特,艾斯纳慌忙追问道。
"跟去看看......"
"可是殿下,您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呢?"
"还有什么事情?商社与封地的政务,我不是都处理好了吗?"
"可是......刚刚从格兰城送抵的奏折,还需要您过目与批阅......"
"莱尔那色胚,又干什么去了?"停下脚步,德斯特怒气冲冲的道。
"二殿下他说......"
"说什么?"
"说您既没有参与战前筹备,也没有参与战后善后,甚至连中途出兵攻城,您都没有出过力,偏偏此事又是因您私心而起,不但劳民伤财,还败坏了陛下的名誉,更影响了吾国的声誉,甚至让二殿下他背上了血腥刽子手之名,为了让他备受煎熬的良心得以平复,所以他打算......"
"打算干嘛?"
"他打算外出游历,沉浸于青山碧水,如画风光之中,借此洗涤他备受伤害的幼小心灵......"
"游历?切!是猎艳之旅吧?干嘛说那么道貌岸然,色坯就是色坯,狗永远改不了吃屎。还有什么备受煎熬的良心?他有良心吗?他的良心不早就被狗叼走了吗?真是的......"
德斯特气乎乎的转身重新走上桥,虽然嘴里依然是咒骂个不停,可他还是乖乖的转道回书房,准备处理那些个让人头痛的奏折文章。
唉!谁让他欠他的呢?
◇◆◇
房间内清烟袅袅,淡淡的沉香透过花纹古拙的镂空白玉炉冉冉向四周散发,醉人的馨香,是如此的沁人心扉,缭绕不散。
一脸阴翳的德斯特,斜倚在紫檀雕花鎏金躺椅上,一手拎着白玉酒壶,-手捏着夜光杯,忽而自斟自饮,忽而若有深思的盯着侧卧在床榻上的背影,眉宇间泛起一抹淡淡的愁绪。
虽说沉浸于醉生梦死的阿宬让他手足无措怜惜万分,可渐渐清醒恢复常态的阿宬却更让他寝食难安日夜不宁。
忧心重重的德斯特,担心得知阿伊纱死讯深受打击的阿宬会就此启程返国,从此再也不愿踏上这片伤心之地。
更何况,据他近些日子收到的消息表明,阿宬在紫宸的老家似乎出了事故,生恐刚遭情伤即遇家变的阿宬就此沉沦,德斯特决定隐瞒一切,等阿宬心情平复了以后再说。
除了此事外,最让德斯特坐卧不宁的就是,他与阿宬的关系至今依旧原地踏步毫无进展。阿宬为情所苦终日醉酒狂哭,而同样为情所扰的他,却只能跟在旁边陪醉陪哭。
其实德斯特心里也清楚的知道,若是没有其它的诱因,他与阿宬的关系最终也只能停留在贴心兄弟这一层,再无其它发展的可能性。
他们就好象那两条平行线,若是不去改变它们,无论是经过几千、几万年它们永远也不会有相交的那一天。感情也同样,若是说不出口,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也就更无从知道。
无意让自己后半辈子在悔恨中渡过的德斯特准备主动出击,他垂下眼帘略微有些犹豫的瞅着放置在紫檀木条案之上巴掌大小精美的玉匣,怔怔的出神。
终于下了某种决心,德斯特坐起身抬手一口饮尽杯中酒,随手放下手中的壶与杯,拿起了置于案上的玉匣。
打开玉匣,只见一株七瓣花朵的长叶植物静静的躺在其中,此株名唤七色迷情草,顾名思义,其七片花瓣颜色各异,之所以称其为草而不是花,是因其叶大花小,看起来更像一株草。
至于‘迷情'的由来,则是因具具有兴奋,冲动,迷幻,妄想,催情的作用,简单地说七色迷情草可以说是上等的春药原料,它既可以制丸、磨粉,也可以煮水,熬膏......不但无色无味,更无任何副作用,可谓是房中秘药之圣品。
服用者不但会春情勃发,更重要的是服用者在醉梦中还能保持一定的神志,事后还绝对不会发觉任何异样,哪怕他是举世无双的神医也同样是毫无听觉。
下定决心的德斯特用力折断七色迷情草的根茎,起身将掐成几段的根茎投进白玉香炉之内,直到空气中缭绕的清烟渐渐变成淡淡的紫色烟雾后,他才转身抬手撩开垂落的重重绛色罗帐,向内间精致宽大的雕花牙床缓缓行去......
◇◆◇
熊熊的火焰在体内四处肆虐燃烧,阿宬在柔软的锦衾中辗转反侧,不断的翻滚,胡乱的摸索,身体内外若岩浆灼烧的高温,简直快要把他给折磨疯了。
"热......好热啊......啊......"
阿宬使劲撕扯着身上的衣物,顷刻间,身上的衣物被他撕成片片碎布。可他还是觉得得不到满足,就仿佛一条正值蜕皮的蛇不断拧来蹭去,扭动着身体,这种由内向外的火热,让他就好象置身在油锅中的螃蟹那般的无处可逃,也莫可奈何。
就在他神志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忽觉有个冰凉的东西落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清凉舒服的宛如醒醐灌顶,就彷佛濒临绝境时的那根救命绳索,似渴求着爱抚的柔顺猫咪又像企盼雨露滋润的干渴泥土,他努力的昂起头想更加靠近那个冰凉的物体,当他发现它似乎要离去时,连忙伸手将其紧紧抓住。
"呀......"
没有理会耳边传来的惊呼声,一把抓住那只冰冰凉凉柔滑细腻的物体按在他额心,然后拉着它沿着额角滑向面颊再向脖颈胸口游弋,可还是觉得无法满足的他,用力向怀里一带。
"宬......不......"
唔!好象是个人?
无声无息的吐了口长气,阿宬再度忽略倾倒在他怀中人发出的低呼,毫不犹豫的将其压制在身下,双手胡乱撕扯所有阻碍他的衣物,双手终于摸到让他倍感舒畅的柔滑肌肤,身体的高温也好似因此消退了几分,只不过随后取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一种难于言语的燥热。
手不断在身下人身上来回蛇行,身体内有种想要喷发的欲望,可是急得一身汗却不知道下一步将要做些什么?可怜阿宬长至二十好几,生来性情恬淡,清心寡欲,何曾像如今这般让情欲缠绕,被欲火焚烧。
"我要......我要......给我......"张大充血的双眸,喘着粗气,阿宬盯着身下人无意识向其哀求道。
"......"无言瞅着满脸通红浑身青筋奋起的阿宬,哭笑不得的身下人以白眼回他,忿忿不平的在肚子里抱怨。
到底还想怎么样啊?他都任其将他拖上床榻剥了个干净,就彷佛奉上神龛的祭品那般任其态意品尝,还想让他怎么献身啊?难道还想让他更加豪放张开双腿,高呼着请你快点上之类的淫声浪语吗?
可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堂堂的一国的皇子,虽然为了牵制心爱之人,连下春药这种下九流的招式都能使了出来,可若是让他用卑微淫荡的姿态向其求欢,那绝对是办不到的。
其实自幼曾接受系统贵族教育的阿宬,对于这些并非一无所知的,虽然未曾有机会亲自上阵演习,可从十一二岁起就有专人,教导他如何去享受情欲带来的欢愉,所以他很快摆脱了除了胡乱摸索揉搓再不知如何下手的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