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要做什麽?莫非是准备写卖身契?"那人依旧流露著讥诮。
无忧飞去一个白眼,直瞪得他嗫嚅著:拿来就是。
"喏。"不情不愿却好奇翘首,一双美眸紧锁著他每一个动作。
无忧支撑著著不堪的身子骨,下了铺。眼看著花魁为自己研墨备纸,现在还无微不至地抚著自己到桌几一旁,心里有些忐忑。他也是名噪一时的风月翘楚,就这样在自己身边关怀照顾,实在有些......折辱他身份。
望著窗外,见夜色已深,周围静得可怕。
"三思姑娘呢?"他好似心不在焉地问及,这个深藏不露的姑娘似乎拥有比自己更为上乘的医术,实在是不容小觑。而眼前这个调笑的公子,正是她的主人。月葬花,你还有什麽是藏而未露?
"她自是不会在船上过夜......无忧,你怎麽总是关心别人比我多?"公子的眼中含笑,红唇却若有似无撇著,表示著不满。
"呃,还有那位黑衣的侠士,我也没有机会道谢。看他轻功了得,风采不凡,实在是让我折服......"顾无忧看著这个百变性情的丽人,心中突然冒出想要作弄的念头。尽是他在戏耍自己,为什麽自己不能挑拨一些他的心绪。
"他们只是受我之命!不知道你是真迂还是假......咦?你怎麽在笑?!"月葬花有些气恼,却发现这个不苟言笑的人竟然在讥笑自己的嫉妒,更是有些气哽。
"托你的福,顾某会笑。"无忧握起狼毫,沾了些墨,准备落笔。
"原来......你是在戏耍我?让我气恼这麽愉快?!"美公子眼中狡黠流转,一下抱住面前的人。
"不要闹了......"无忧拍著他的手,"勒得好痛。"
"呃......无忧,你是否,有那麽一点点喜欢我了?"公子不依不饶地将头埋在他的肩胛,嗅著他的发香。白发在轻拂,一丝丝撩拨著他的心弦,有些酥痒,有些甜腻。
"没有。"没有说服力的回答。顾无忧自己也不信。他别过头想要摆脱这人在脖颈的骚扰,无奈身子孱弱怎能逃出魔爪。
心在沦陷,不争的事实。顾无忧妄图冷静地回想古早的记忆,将心思放於手中的运笔。可能,又是一次涉足险境。却来不及挽回了。他的一颦一笑,他的温柔呵护,还有他救了自己......光是这一条,就让自己偿还不清。
"有没有?嗯?"趁著无忧发怔,双手又伏案握笔,一双色手直直伸入敞开的领口攻城掠地。
"住手!"惊觉的人儿这才发觉情势不对,这叶孤舟上只有他二人,漂泊在湖中,还有谁能打搅他突然的好兴致?
看著他颤抖得厉害,月葬花只想将他纳入怀中好好疼惜。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莫非这夜上天会成全他的相思?心中狂喜。
"再不说喜欢......我可要用强的......"唇边溢著窃笑,月公子在他耳边轻轻啃舐,直激得怀中的他更加战栗不已。
"不喜欢......不喜欢!"只觉得浑身的热流已经冲上了耳际,他的唇点到何处,哪里就会引燃烈焰。
"真是倔强的无忧......"一声轻喃呼出樱唇。亲昵地点著他的鼻尖,烙下一记轻吻。男子猛然转过身体,一脸惊愕,盯著他瞧。
"你......"紧咬著下唇,脸红得仿佛被熏蒸过,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小口,"真──下──流!"
月葬花笑得邪佞,看一眼自己身体的些许变化,在爱人耳边轻轻吐息:"若是你点头......我会让你见识真正的下流......"
无忧倏地张大眼睛,僵直著身子不敢造次。这人,不是一般的龌龊,给点颜色,真的开起染坊来!
"你连伤病的人都不放过?"脸已经蒸得烂熟,显然明白了他此时在想著什麽。顾无忧只想找个借口让自己脱身。连他的眼睛都不敢正视。
"无忧,若是你不应允,伤病的可能会是我......"软硬兼施,几乎是在死缠烂打。衣衫已经被他全然褪除,整个人也是被圈在怀中不得动弹。
"荒唐!两个男子!如何行得周公之礼!"一时情急之下也讶异,自己口无遮拦在说些什麽混帐话?!
"呃?"月葬花仿佛攀上圣旨,脸上的邪肆更加无所忌惮。
"......"心中一怔,手上那支笔也一松,『啪嗒』落在地上。心开始激烈地鼓动起来。什麽时候开始,他可以随意触碰自己,恣情亲吻?什麽时候开始,那薄薄的堤防真的已经松动,瓦解。
"呵呵呵,我可当你在默认了哦?"罗袖挥动,风起,烛灭。
夜很长,逃不掉了。这是身体倾覆在缛中的最後思绪。
"无忧,那夜山洞中,若是我执意......你知道如何继续?"耳边传来『吃吃』的笑,隐约还有湿热的呼气吹拂在耳际。
"......"喉中低低咕哝著,无忧只觉得脸已经沸热,真是比高热还要难忍。
"亏你还一脸慷慨就义的严肃......你可知那日嘎然而止让我多苦?"调笑不断,只是在安抚身下颤抖著的身躯。
"你这个登徒子,真是说得出口!"无忧瞪他,却只能在月色下看见他模糊的样貌。唯有眼中的精光四射。
黑暗中一阵衣饰凌落的声音,倏地感觉与清冷的夜寒无所间隔。无忧不自觉地抚著狂乱鼓噪的胸口。
"我正是那登徒子,不过......只会拆你入腹。"丝滑般的肌肤交相摩梭,彼此给予温暖。低声呢喃仿佛是催情的神物,直让那雌伏的娇躯慢慢平静,甚至,瘫软下来。
"......"青丝从手中滑过,他在燎原。除了无忧缠绕著薄纱的地方,每一处都被刻上月葬花的记号。昔日不苟言笑的公子真的在他的研磨下开始动情动欲,沦落为凡尘。
"唔......"他的唇舌在肌肤上舐吻,由锁骨自然而下,小腹,腰眼......无忧浑身说不出的难耐烦躁。双手无所定居地抓挠著柔滑的床缛。只想让身上百爪挠心一般的酷刑快些解脱。
偏是微风波动,漂浮的花舫转了方向。月色无漏,透过侧窗,撒在俏人儿的脸上,身上。两个人同样纤细月白的身形,在白光掩映中说不清的朦胧旖旎。
看著身下眯著眼,无限迷茫又手足无措的人,葬花轻笑:"无忧,风月红尘中,我只与你结伴。"
"啊!"叮咛一声,浑身无力。顾无忧只在大声喘息,"住手......"
他怎麽......竟然......
长年淫浸毒药的身躯,原本那个地方已经不会有什麽冲动的反应。却在他唇舌的轻巧撩拨下,涌上了情动。下腹中飞旋著冲撞不断的热流,迂回往返,几乎可耻而出。
"......"双手轻轻揉捏著,迷离地看著无忧呻吟连连,微蠕著身躯,面上充血,几乎呜咽著流泪。十分可爱的表情。他笑著。
"呃......住手......啊!"低呼著毫无力度的话语,终是在他湿软温热的口中崩出莹白。突然的脑中一片虚无,无忧怔怔发呆。继而像是想到自己的不堪,开始推搡著身下依旧不舍的人。
"不舒服麽?"月葬花的指在他紧窒的私处轻触。伴著邪肆的笑。
"你......"他的泪几乎夺眶而出,怎麽会如此羞愧难当。明明是要骂他淫虫,可是自己的身子偏是不受控制,在他的撩弄下渐渐失了章法。如今,这般,自己怎好骂他?
"呵呵......"沁凉的指肆无忌惮在柔软的幽深中刺探,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蓦地僵直。
"做什麽?!"一声惊呼,仰面问道。他却没有回答,待抽离去纤指,迫不及待将身下的白皙双腿抬举起来,径自压俯下去。
"唔......"异常紧窒的压迫,倒让他低吟。
"呃!啊......"满脸羞涩顿时化作了难言之痛,只觉得身体被他活活剖成了两半。异样的火热在自己私处肆意灼烧,完全不明白这男子的情事为什麽如此痛苦不堪。
"无忧,无忧......是我的了......"有些暗哑的嘶鸣,美公子细吻著面前得来不易的珍宝,见他狠狠咬著自己的手指,几乎流出血来。一时不忍,抠开他的唇齿,将手狠拽到自己胸口。
茫然地看著他突然将自己惟一能够发泄的途径给去除,无助地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流泻的青丝。
掬起苍白的发,月葬花也按耐不住愈发高涨的情火,将他的发,自己的乌丝一同捂於胸口。
"结......发?"顾无忧喃喃自语,一时忘记了痛楚,心中却有一股道不明的炽焰在燃著。当初见他的若即若离,此後多次巧遇,直至他关怀备至......这个倾城的容颜在自己面前越发地动人妖冶。他俨然成了自己的心魔......这夜後,是甩不去了。
"呃──"
即使浑身泌汗,依旧是带著悠然的香气。恣情缠绵後,是惊涛骇浪在全身狂涌。顾无忧一声高纵的吟哦,两人双双跌入浑浊的快意。
呼吸由深至浅慢慢趋於平静。舫上的氤氲似乎又散去。
紧密的拥抱後,媚眼间都是笑意:"现在知道,男子如何行周公之礼了吧?"
很想再次推他下去,无奈四肢乏力,如同入冬後困倦的蛇一般,懒散在榻上。绵绵地举起手,触碰著被汗水润泽的芙蓉面,反复抚摸著。
"月公子,无忧如今,只能相信你......"吐出的话满是无奈。
月葬花皱眉道:"叫我月,怎麽还如此见外?"
"呃,嗯。"无比乖顺的点头,直让一侧的淫虫喉中一紧。
"无忧......如果,我是说如果。"仿佛难言之隐,月公子难得犹豫著侧探,"若你有一日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如何?"
凝视著上方的似水柔波,顾无忧一怔,不知他意欲何为?
"骗我?"拧著眉头,心中莫名的纠痛不已。
"是家世,还有一些背景......莫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有些急躁地辩解。
"除了这麽个皮囊......还有破碎的心,我还有什麽值得你骗?"轻笑著嗫嚅。
"......"月葬花轻叹著,拥紧怀中的人。将一侧凌乱的薄被一扯,盖住那无限流淌的春色。
"月,若是再被欺瞒,也是我咎由自取,该是找个红花遍地的地方自我了断......"不知是否疲累,葬花的双眼已经合上,只有无忧一人呓语。凝神传外,夜色依旧浓重,浑身的酸痛与先前的大伤掺杂一起,有些吃痛。蹑著手脚,挪下了铺,见那睡美人似乎已经安然如梦。
只是小小的牵动,腿间肆意流淌著浊物,直让他一阵面红。披上亵衣,取了火折,燃了烛。还有一件最最重要的事,不能忘记。
捡起滚落一边的笔,又是抽痛不已。冷汗也要从额前滑出。
为什麽会有殒日残月?也不知那教主的心思。更不明白花炼绝在想著什麽。难道想要凭著这无尚的武功称霸武林?
思绪顿时飘远,回想著母亲在仅七岁的年纪就背那饶舌的心法。足有半年,直到完整记住的那一日,她选择了自尽。背负著对花炼绝的深情与对苏家老爷的背叛,抛弃了孩子。
自那个冬日开始,自己就在苏府彻底失去了『少爷』之衔,成为仆从议论的话题。几个月过後,终是让苏彦亭也知道他的不堪身世。
原是感激娘亲留下自己的命,可是......可是临终却只喃喃:不要涉足武林,靠自己......
既是不要入江湖,为什麽还要让自己背得『殒日』?!
"啪嗒!"手中的笔不知怎地突然落在桌几上,纸上一团黑污。烦乱焦躁的人深深叹息。
"你是在写情诗?"不知何时,背後拥来温暖的躯体。无忧一惊,转过头瞪著。他依旧半裸著身子,在耳边低喃。
"是呵,是绝美的情诗。"捏著笔重新开始,将脑中几乎天天徘徊的梦魇尽数落於手上,卸下了,便终会幸福了吧?
第二十一章
轻轻打个呵欠,侧过头。那个人已经倒在了褥子上酣睡,也不盖被。伸手拉一下被压的衣襟,他却蓦地睁开了美眸。
"还不睡麽?!这个东西又那麽重要?!"差些将我的笔夺去,一个激灵,我闪躲至一边。
"呃......"身上的伤痛顺势作祟,脸孔想是扭曲了。
"又是伤痛?"他的一脸忧色直让自己觉得一无是处。
"不妨事。"若是再等下去,我自己也难安。
"究竟是什麽诗词歌赋,能让我的无忧如此伤神......"他轻轻掠过我的额发,只对著我轻叹。眼睛只是若有似无扫过纸上,未有波澜起伏。
"我的无忧?"淡笑著,确实被他吞吃入腹了。究竟算得上是什麽滋味?仿佛破土而出的嫩笋,切肤之痛後便是春雨润泽的酣畅。原来,我也会有肉欲。
"殒日?"他终於注意到我手下的字句。
"正是那物。"他的表情似有惊愕,却转瞬即逝地冷却。真是沈稳的过分,天下人想要的,不正是此物?
"无忧......你这是......"烛泪逝落,已快燃尽的寸蜡在挣扎释放余光。他的眼中正是映照著美丽的烛火,流光溢彩,煞是晶莹好看。
"我的母亲,顾盼飞。是平江府原小家官宦之女。与我爹在元宵灯会结识,却不知他是......魔教中人。我爹的东床事发,原想与我娘双宿双栖,却不知娘已珠胎暗结被她父母怒嫁作苏府老爷做妾。"
"原来你的身世是如此。"
我放下笔,嗤笑一声:"原是魔教左翼护法的孩子,我也是八岁那年才得知。母亲联合著老奴将我欺瞒了八年。"
"那麽,这个什麽‘殒日',究竟是什麽?难道江湖所说的那把绝世宝刃,就是它?"月葬花这是才醒悟的样子。
"呃,正是我爹欺瞒的江湖。这原是魔教神物,殒日残月,弑人无形。"我点点头,将一切都托出。
"殒日残月......"他喃喃自语,似乎在思量什麽。
"爹原想靠它浪迹江湖,却不想招来杀生之祸。"
"此事,都是你娘亲口所说?"他看著我发怔,脸色变得有些暗沈。
"若是她说,我也不会自作多情直到八岁。她竟是让我背这个劳什子......直到她自刎徇情。那年我才七岁。直到临死前,也不让我入江湖。"如今想及母亲一脸的无奈,我却是一滴眼泪都不想流。若不是那个殒日,我怎会沦落至此?
"无忧。"他唤回我的失神,笑著,"过去的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魔教神物乃是残月剑,利刃兵器,削铁如泥。倘若没有殒日,只是一把好剑,算不上魔剑。"苏一也是对我透露了种种,他原是爹身边的总管,花炼绝死後,他受牵连逃脱至那里。机缘巧合,与我母亲结识。这个世界,说大却能无心巧遇,说小又人海茫茫......实在是参不透的。
他问道:"这个是?"
我举起默写得龙飞凤舞的笔迹,露齿一笑:"『殒日』,乃是残月剑的心法集成。内功调息,剑术招式,都详尽。只有靠它,残月剑才能发挥十成十的功力!"
"无忧!你原来心藏这麽一个秘密?"有些惊喜的口气。
"只是差些因为它,被风解忧毙命。"止不住心潮涌动,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了那不堪往事,付出了真心却换得了什麽?
"我明白,你与他的症结就是源於此?"
我默不做声。
"月,你与他有世仇却也是巧合而已,若是你不想淌入我这混水,你可以......"嘴被他两指堵住,有些凉意的指节在温热的唇上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