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by煅庚

作者:煅庚  录入:09-16

三秒之内,叶白琅端着那个小碗,蹲在沙发边上,夹着饺子喂祁纠。
祁纠今晚的胃口很好,蘸着调好的饺子醋,一口气吃了两个半。
“香。”祁纠说,“好吃。”
叶白琅吃了剩下半个,也觉得香,馅调得恰到好处,吃进肚子里就觉得满足。
他忽然觉得饿,蹲在沙发旁边,把碗里剩下的饺子狼吞虎咽吃干净,还觉不够。
祁纠向沙发里挪了挪,示意他坐上来:“锅里还有,自己去盛。”
叶白琅就立刻去锅里盛。
他抱着祁纠,让祁纠靠得足够舒服,边给祁纠讲外面的烟花是什么颜色,边大口吃着热腾腾的饺子。
吃完饺子,又喝热汤。
祁纠说原汤化原食,他听不懂,但知道是要喝饺子汤。
“好了……差不多了。”祁纠数着筷子碰碗的次数,觉得够了就喊停,免得这狼崽子真把肚子撑破。
祁纠挪了挪右手,摸摸叶白琅鼓起来的肚子:“下次再少吃两个。”
叶白琅乖乖点头。
他记住了,饺子要吃二十七个半,还有一碗汤。
叶白琅把这件事也记牢,他记下祁纠教他的一切,然后件件照做:“哥哥,要不要下楼?”
祁纠正琢磨这个量合不合适,闻言愣了下:“是不是还是吃撑了……想散步?”
叶白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吃撑,他只是想带祁纠去玩雪,今天又下了雪。
新闻上说,这可能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
他低头看了看,觉得肚子的确有些鼓:“嗯。”
“那就去。”祁纠笑了笑,“下回你自己掂量,有个数,别光听我的。”
叶白琅这次不吭声,他从沙发里抱起祁纠,动作很轻很缓慢,几乎没有半点惊扰。
他帮祁纠换衣服、坐上轮椅,那些冬衣已经明显宽大过头了,剩下的衣服尺码也都变得不对。
他得尽快重新买一批,因为祁纠要帅。
他也要配合祁纠帅,他们要找机会合张照,叶白琅打听过刺青,但还没挑出技术足够好的刺青师。
“弯腰。”祁纠摸索两下,拿起围巾,给叶白琅围上,“怎么样……弄好了吗?”
叶白琅扶着轮椅,仰头让他弄:“好了。”
祁纠还觉得不太满意,调整了下围巾的形状,把狼崽子大半张脸遮进去。
“别冻着。”祁纠挺珍惜自己的饲养成果,“难得你有点暖和。”
叶白琅“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温度并没有变化,祁纠会觉得他暖和,是因为祁纠太冷了。
叶白琅不和祁纠说这件事,他帮祁纠系好约束带,盖上一条足够厚实的蓄热绒毯,合上衣柜,推着祁纠下楼。
叶白琅把路上遇到的所有东西讲给祁纠听。
他握了一把雪,让祁纠去碰它们,用围巾拉着祁纠在花园里快步走,按照祁纠的要求堆三十个雪人……还在祁纠的指示下,坏心眼地吓了路过的无辜猫头鹰一大跳。
叶白琅不知道雪是什么味道,先吃了颗薄荷糖作比较,趁祁纠一个没管住,又吞了一大口雪。
“……”祁纠终于意识到,“不让叶白琅满地捡东西吃”的确是个有必要的课程:“好吃吗?”
叶白琅把雪水咽下去,冰冷刺骨的雪水压下仿佛吞炭的炙烤,压下有关记忆与未来的恐惧。
他短暂地不去想,等这些雪化了,他用什么去找祁纠的影子:“不好吃。”
叶白琅哑声说:“……凉。”
祁纠:“活该。”
叶白琅:“……”
祁纠没忍住乐了一声,趁狼崽子不注意,抓起团雪,塞进叶白琅的领口。
叶白琅被冰得打了个哆嗦,愣怔抬头。
借着雪夜和烟花的亮光,他看清祁纠在笑,于是意识到这也是“游戏”之一。
于是叶白琅按照学会的方法,往轮椅里钻,去咬祁纠的鼻尖,去呵祁纠的痒。
他看着笑得到处找氧气瓶的祁纠,眼里慢慢也染上真实的笑:“哥哥。”
祁纠还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忘了带氧气:“怎么了?”
叶白琅伸出手,抱住他的肩膀,慢慢渡气给祁纠,解开轮椅的约束带。
他把祁纠从轮椅里抱出来。
叶白琅的呼吸很急促,不仅仅是由于运动剧烈,他给祁纠渡的气均匀缓慢,自己却喘得很急。
那些气流全无章法,拂过祁纠的脸,把落下来的雪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祁纠现在身为鱼肉,觉得这狼崽子最近多半是牙痒痒,逮着机会就拿他磨牙:“……你还要兼任氧气罐?”
“我不如氧气罐。”叶白琅慢吞吞哑声说,他不得不承认,“氧气罐的氧含量比我高。”
高很多。
他也不如一支镇痛药,让祁纠能短暂地放松下来,睡个好觉。
……但他也有比氧气罐和镇痛药强的地方。
他能抱着祁纠。
雪地很干净,这是今晚新下的雪,家家都在过年,没认出来乱跑。
没什么人会选在除夕和新年出门。
“哥哥。”叶白琅仔细扶住祁纠,他小心翼翼帮祁纠躺下,自己蜷在祁纠身旁,“明天出远门,我们去度假。”
祁纠还没考虑过这个支线,有点惊讶:“去哪?”
“有森林的山。”叶白琅说,“我去帮你喂狼。”
祁纠:“……”
他就说,当初他扔的那些个废纸团,还是给狼崽子造成了不那么合适的诱导。
这件事叶白琅不提,祁纠找不到合适的切入口,也就一直压下来,隐在看似平静的日复一日之下。
——这样不是办法,祁纠当然清楚,但问题在于……没有合适的办法。
没有任何一个处理方式,能足够稳妥、足够缜密。
或许这个决定的确该交给叶白琅自己来做。
“……行啊。”祁纠说。
他没问叶白琅是怎么安排的行程,叶家的那一摊子怎么处理,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消失,会不会又让本地势力闹得天下大乱。
乱起来也未尝不是好事,新秩序的重新确立,本来就要有一场动荡混乱做开头。
等度假回来,叶白琅手下的叶家可以尝试更进一步,趁着这个机会,敲掉那些虎视眈眈的大家族。
叶白琅……就可以有点事做。
“就是我这身体不行。”祁纠提前打预防针,“没法陪你玩尽兴,你把我带出去,大半时间都要陪我在酒店睡觉。”
叶白琅陪他躺在雪地上,抱着祁纠的手臂,慢慢露出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高兴。
“睡觉。”叶白琅摸摸祁纠的眼睫毛,拂去上面的雪花,“对身体好。”
他当然可以陪祁纠睡觉,他们一天可以在酒店待二十三个小时,用剩下一个小时去找山。
这样安排,时间可能会有点紧张,那就二十二个小时。
叶白琅没做旅行计划,因为没有目的地。
他不知道祁纠的家在哪,祁纠不告诉他,硬问就说离家太久,早就忘了。
叶白琅叫人去查“闻栈”的履历,不知是因为原本就是伪造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和祁纠对不上。
“我这人还好享受。”祁纠说,“得坐好车,吃大餐。”
叶白琅很乖,把脸贴在祁纠掌心:“哥哥,我去弄最好的车。”
他知道祁纠在说谎——祁纠对豪车没兴趣,对食物倒是有一点,不过也只是对色香味要求严格,并不豪奢。
祁纠这么说,是因为知道他要开车出门,所以想让他尽量舒服点。
“我们一路慢慢走,一路玩,吃大餐。”
叶白琅说:“还可以躺在酒店点外卖。”
叶白琅没怎么住过豪华酒店,他夺下叶家之前,连住个旅馆也要仔细算钱,不了解酒店是什么样。
但这次要住最豪华的,叶白琅决定,带祁纠把所有能享受的都享受一遍。
听说有自助餐,还有泳池,如果祁纠有兴趣,身体状况又允许,他们就去泡温泉……
叶白琅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他想,原来带祁纠逃跑是件这样快乐的事,他居然一直都这么蠢,从没想过要这么做。
如果他早点想明白就好了,他早点带祁纠去玩,去旅行,在祁纠还能走路、还能看见东西的时候,他就带祁纠去找祁纠的家。
祁纠是想家的,这一点和叶白琅完全不同,想家的人自己不知道,但不想家的人看得清。
叶白琅用一天的所有时间看着祁纠,所以看得清。
叶白琅一直说到口干舌燥。
他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祁纠就在他身旁,却并没有回应。
叶白琅有些不安,慌忙爬起来,去查看祁纠的状况。
雪夜的月色淡白,被雪面反射,祁纠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躺在他身边,脸色淡白得也像是雪。
“哥哥。”叶白琅胸口开始起伏,他找不到自己的手,笨拙地用脑袋不停拱祁纠,“哥哥,等一等,等一等再睡。”
他要先带祁纠去找家,祁纠要在那之后睡着。
他问过寺里的人了。
等他捐一座庙,有香火、有供奉,他不停不停念经,就能送祁纠回家。
可那要先走上回家的路。
祁纠不能睡在这里,不能睡在被他困住的狭小方寸。
祁纠这一次醒得比平时都慢。
那是即使夜色太浓、烟花太扰人,也能看清的吃力不易——祁纠甚至不是那么有力气睁眼。
他只是慢慢醒过来,慢慢勾起手指,挠了挠叶白琅的痒痒。
叶白琅跪在雪地上,他捧着祁纠的脸,大口喘气,浑身刺痛麻木,手和脚都不听使唤。
“跟着我……”祁纠用手指点他掌心,“呼,吸,呼,吸。”
他不紧不慢,帮叶白琅从过度通气里缓过来,才停下敲击:“记住了吗?”
叶白琅的手指冰冷战栗,不等他把手挪开,就反握上来。
“记不住……”叶白琅牵着他的一根手指,不敢用力,哑声说,“哥哥,我记不住。”
他蜷跪着,把头抵在祁纠肩上,紧紧抱着祁纠的肩膀,哑透了的嗓子渗出发狠的哭腔。
他记不住……
他不会调整呼吸,他满脑子都是祁纠的手,那只手慢慢点他的掌心。
叶白琅还想把雪塞进嘴里,试图堵住胸口那个漏风的窟窿,可熟悉的温度落在脊背上,让他变得不会动。
“没事。”祁纠宽宥地纵容他,“这有什么的。”
祁纠一点不着急,慢悠悠哄他:“缺乏练习,回头多练几次……”
叶白琅逐渐恢复知觉。
他胸口起伏着,接住祁纠拍累了懒得动的手,藏进怀里。
“跟你说了,我精神头不好。”祁纠的声音比平时轻,微闭着眼睛,故意找茬,“怪我睡着了,没听你的‘宏伟计划’?”
叶白琅从剖骨的疼里笑出来,摇了摇头,把祁纠藏进手臂里。
祁纠这才勉强满意:“我听了……不怎么样。”
但凡听上两句,就知道这是没出门旅游过的人,做得相当天真、相当自信的旅行计划。
祁纠都懒得给他费力气讲,让叶白琅带着他出门玩,还不如把他扔江里,顺水飘到哪算哪。
“我,带路,指挥你。”
“你。”祁纠分配任务,“拿钱,开车,搬运我。”
别的什么也别管。
千万别乱插手,他们决不能去喜马拉雅山泡温泉。
叶白琅被他逗得打哆嗦,闷哼着抿嘴角,不知道是笑还是疼。
……祁纠身上的心电监护在持续示警。
不是尖锐的警报,是隔几分钟一次、慢刀子割肉凌迟的示警。
提醒生命流逝,提醒看到的人,这颗心脏就快要跳不动。
或许是几个星期、或许是一两个月……又或者运气好的话,够他们走到有树林的山,山里的树已经回春,郁郁葱葱。
叶白琅的胸口有呼啸冷风,他不再去看心电监护,握住祁纠的手,温顺地听从吩咐:“哥哥。”
祁纠觉得他不太有眼力劲:“搬运我。”
叶白琅抿了抿嘴角,苍白的脸庞上浮起点红晕,慢慢抱起祁纠,朝不远处的车库走。
车上有一切需要的行李,家里煤气水电都关好了,没吃完的饺子打包装进饭盒,还有保温桶里热乎的饺子汤。
最好的车已经被叶白琅弄来了,很宽敞,祁纠能躺在里面,还能挤下一个他。
他们不回家,这就出逃。

叶白琅说话算话,的确弄来了辆很好的车。
不是那种用来彰显身份、象征地位,豪华的确是豪华,坐起来却相当不舒服的低底盘敞篷超跑。
这具身体的基础数据和祁纠差不多, 祁纠长手长脚, 身量也高, 在足够宽敞的空间里放开了舒展身体, 忍不住舒服得叹了口气。
很轻的叹气声,混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 被叶白琅立刻分辨出来。
叶白琅找到地方停好车, 从前排的缝隙里爬回去,抱起祁纠的手:“哥哥, 怎么了?”
“舒服。”祁纠用手指头点狼崽子的掌心,“别乱停车,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叶白琅抿了下嘴角,把脸贴近祁纠的额头:“嗯。”
他没乱停车, 他们走的这条路很僻静, 路上没什么人, 叶白琅把车停在安全的岔路道缘外。
这也是祁纠教会他的,要远离危险,保存好有生力量。
叶白琅记住祁纠教给他的所有事,所以这一趟的准备才会相当周全, 路上也相当平安。
他都做到了, 于是祁纠睡着的时候安稳, 醒来就觉得舒服。
叶白琅被这一整件事哄了,胸口生出微弱暖热, 苍白的脸颊有些泛红。
他小心剥开祁纠的外套,钻进祁纠怀里,蜷成一个小球,轻轻拱祁纠空着的那只手。
祁纠被要摸的狼崽子逗乐,顺势胡噜胡噜毛:“我们在哪?”
“附近郊外的林子。”叶白琅不太喜欢这片树林,他怕祁纠在这就要下车,低声说,“这里不好,哥哥,我们去找别的。”
这里的林子有鬣狗,有该死的狼獾畜生,有分割树林的冰冷江水和埋人的雪。
有过……倒在里面的祁纠。
祁纠本来也没想下车,他还想去豪华大酒店睡觉,察觉到狼崽子的闷闷不乐,就拍了拍叶白琅的背:“行啊。”
“慢慢找,不着急。”他一下一下,轻拍这只又在发抖的狼崽子,“我们就从这往北,我给你几个地名。”
叶白琅拱着祁纠慢慢点头,听祁纠说那些路线,把每个字都记住。
祁纠身上的温度很弱,但中药的苦涩和消毒水的味道都在这趟出逃里变淡了,属于祁纠的气息重新开始鲜明。
叶白琅闭紧眼睛,贪婪地大口呼吸。
他从没去过祁纠说的这些地方。
但他猜,要找的目的地一定有满山的苍莽深林,生机浓郁,有阳光、冰雪和自由的风。
……就像被他困住以前的祁纠。
“狼崽子。”祁纠忽然开口,“我是不是从没和你说过?”
叶白琅从无休止的念头里暂时脱离,睁开眼睛,伸手整理祁纠身后的靠垫:“什么?”
祁纠靠在软和的靠垫里,抱着他的手一下一下慢慢轻拍,歪着脑袋琢磨一会儿,脸上浮出些要干坏事没干成、满不在乎的惋惜。
“我爬树非常厉害。”祁纠说,“给我根安全绳,能从七十米的树稍到地面往返。”
——而爬楼这种事,其实又要比爬树简单得多。
能长七十米的树干,一定极为粗壮、相当不好着力。高楼就不一样,有很多阳台都有防盗窗。
叶白琅没想到祁纠要说这个,有些错愕,愣怔着抬头。
祁纠本来在顺毛,正好被狼崽子的眼睫毛蹭过指尖,没忍住揪了揪,枕着手臂:“所以……”
……所以。
没有被困住这么一回事。
当初那段时间,祁纠想走,完全随时都能走。
最严重的后果,也无非就是不小心上个本地奇葩新闻,“一神秘男子徒手爬下大平层”、“中途饿了,甚至折返回去吃饭”。
在这种情况下,“困住”这个词就显得既不客观、也不准确,还不如用另一种说法。
是祁纠自己选择留下。
因为他一时手痒,喂了只狼崽子。
所以,祁纠索性就这么留下,开始亲手养一头伤痕累累、冲着他炸毛龇牙的狼。
“我们这趟度假,得先定个基调。”祁纠专门考虑过这件事,“你不能老想这个。”
祁纠挑理:“玩不痛快。”
叶白琅被他的手指点在太阳穴,几乎是狠狠打了个悸颤,胸口才终于开始起伏。
他很聪明,悟性非常高,又被祁纠亲自上手教了这么久。
他听得懂祁纠的话,能理解祁纠是什么意思:“可是……”
祁纠要掉下去了,不得不打断他:“搬运我。”
叶白琅回过神,立刻抱住祁纠,手臂使力,想让祁纠重新躺得稳当。
可祁纠却只不过是埋了个小陷阱。
等他自投罗网,祁纠就忽然改变重心,结结实实压下来。
他们的胸口因为这个动作贴得极近,祁纠的手还挂在叶白琅肩上,照后颈一捋一按,就把狼崽子管得丝毫动弹不得。
“可是什么?”祁纠把狼崽子轻松困住,额头抵着额头,“你觉得,是你捉住我?”
叶白琅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胸口的那个透风的窟窿并没好,但祁纠的心跳透过胸腔,在他麻木僵冷的心脏里震。
……他捉不住祁纠。
哪怕现在祁纠病成这样……如果祁纠一定要下车,一定要在这片林子里躺下直接睡着了事,叶白琅也不敢拒绝。
叶白琅只敢等,这是祁纠唯一做不到的事,祁纠没办法命令他走。
他躲起来等,等祁纠好好睡着了,就在旁边一起躺下,等雪埋住他们。
如果没有祁纠的允许,叶白琅甚至不敢去拥抱祁纠。
“你是我的饭票,忘了?”祁纠的声音里带一点笑,懒洋洋沙哑,听得出调侃,“我亲自抓的。”
他哄着自己的饭票,仍然慢慢轻拍着叶白琅的背,漫不经心掰着指头数:“饭票,医保,司机,氧气罐……”
叶白琅在最后这个身份里,极为短促地笑了下。
他的眼睛没有笑,只是小心地抱起祁纠,慢慢站起来:“我不如氧气罐。”
祁纠知道这是哄差不多了,闭上眼睛抻懒腰:“行。”
叶白琅舍不得放手,他帮祁纠一点点躺好,拿过氧气面罩帮祁纠戴上,额头依然贴着祁纠冰冷的颈窝。
祁纠的手慢慢滑下来,被叶白琅抱住,叶白琅仔细按摩那条手臂的肌肉,把每一处都揉得放松。
……祁纠一直在拍他的背,直到用完最后一点力气。
直到叶白琅记住……缓解通气过度的呼吸频率。
叶白琅低头看自己的胸口。
他胸口的窟窿被祁纠堵住了,因为施工方身体不好,手法稍微有点粗暴,堵得乱七八糟。
但堵住了,现在他再喘气的时候,已经没那么刮骨的疼。
祁纠把堵窟窿的方法也教给他。
他本来不想学,但祁纠一定认为这样有必要的话,他就学,他不会让祁纠白费力气。
“哥哥。”叶白琅已经记住了祁纠说的地名,那是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我们继续走。”
他被祁纠捉住,也被祁纠驯服:“我们去北方。”
他们按照祁纠指的路走。
祁纠制定的旅行计划,叶白琅背下了每个字,一路严格执行——于是叶白琅的人生里,开始多出大量过去从没有过的经历。
还有这辈子从没见过的风景。
他们去泡了天然温泉,温泉是半露天的,在一片郁郁葱葱的人工林里,附近有清脆鸟鸣。
祁纠泡到一半就犯困,抓过叶白琅当枕头,打着哈欠睡着。
温泉里很滑,叶白琅怕摔到祁纠,一直不敢乱动,于是看见了喜鹊跟燕子打架。
他把这件事记下来,等祁纠在两天后睡醒,在去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路上说给祁纠听。
祁纠枕着胳膊,懒洋洋地听,中间被心电监护的警报打断了几次,但叶白琅依然笨拙地、结结巴巴地把整件事尽力讲完。
祁纠就一本正经地教他,下次在遇见这种事,怎么两边搓火,引来一群燕子和一拨喜鹊,打个过瘾的。
祁老师还给叶白琅颁了个奖章——就是拿药瓶盖在手背上盖个圈,表扬叶白琅同学主动锻炼口才和表达能力的热情。
祁纠跟叶白琅约好,下次再看见喜鹊和燕子打架,他一定立刻起来看热闹。
叶白琅盯了一路,尝试挑拨十九起喜鹊与燕子打架事件,未遂。
唯一的成果,是被一群喜鹊记恨,追杀他们七十公里,叨掉了一块车漆。
他们去了森林氧吧做短暂徒步,爬了一座不算太高的小山,坐了峡谷索道。
叶白琅不知道,外面原来有这么多有趣的地方。
他们坐在索道里,四周云雾飘绕,几乎像是在风景极好的死后世界。
祁纠一向因为他的审美能力扼腕,这次就更头疼,强行要求叶白琅去买一本《好词好句好段》,替换掉“美得像是死了”这种赞美方式。
虽然祁纠看不见,但祁纠坚信他们路过的那个无辜的景区工作人员,在听见叶白琅这么说的时候……脸色和心情都绝不可能好。
叶白琅就抱着祁纠,埋在祁纠的衣领里笑。
他会去买《好词好句好段》,不过这件事可能要等旅行结束后,现在暂时没有时间,他要跟着祁纠探险。
他被祁纠领着,走从没走过的路,见从没见过的景色。
他们爬上去的那座山并不算高,但坐在山顶上,心情的确会像祁纠说的一样,变得比从前开阔。
开阔得想就这么跳下去。
被叶白琅的赞美方式第二次袭击的祁纠:“……”
叶白琅这次笑得几乎停不住,他坐在树下,抱着用风衣严严实实裹住的祁纠,笑得蜷缩身体,一迭呛咳。
咳到最后,祁纠冰冷的手指慢慢捏他脸颊,摸他的下巴和耳朵,帮他把眼泪一点点擦干净。
“别跳。”祁纠哄他,“狼崽子,你等一只乌鸦。”
叶白琅听不懂这句话。
可他听祁纠的话,祁纠不准他跳,那么就不跳。
或许祁纠恐高,或许祁纠能接受的高度只有七十米。
所以如果将来的某天,他从这里跳下去,祁纠没办法飘下去捞他。
他们去传说中的北极村看极光。
这项活动对现在的祁纠意义不大,但祁纠想带叶白琅看。
所以叶白琅就去看,甚至为了应付祁纠考核,还改变计划,中途就去买了本《好词好句好段》。
书没用上,号称要给他讲解极光形成原理、分布范围、艺术价值的人,在极光出现的时候,并没能及时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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