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真相如何,我都会护你。”
顷刻间念月眼中便泪光闪烁,她径直跪下,萧望舒要拦的手停在半空,数秒间念月已经磕了个头,在抬起脸时眼角泪花已经不见,只留一张倔强而坚毅的脸。
“公子待念月之情,念月谨记心中绝不会忘,待到来世便做公子的黄牛驮着公子成仙去。”
又是一声长叹,萧望舒将人扶起,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交代。
“罢了,你且顾好自己。”
有风吹来,门框吱呀做响,天暗沉沉得紧压得人喘不过气,城中一片死寂,不知何时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划过天际,便刹不住闸似得,洋洋洒洒的遮盖了人的踪迹,有几只乌黑的鸦从远处飞来,停在县衙的房檐上唱着嘶哑的曲调,不知在叙说哪年的故事。
屋内烧着炭火,萧望舒俯身于案前处理着县衙内的公文。
“报!”
门外忽然传来侍卫慌乱的声音,下秒便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进屋里,还没等那人走到近前,却被屋内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暗用刀拦住了去路。
那人着实被吓了一跳,缓了下神看见刀刃,连忙跪下。
循声抬头,萧望舒眉毛都没皱一下,挥手让暗退下,只淡淡问道:
“何事?”
“回老爷的话!总兵大人派百夫长陶河安来传话,说城外五里有敌人来犯,请老爷前往城门共商抵御之策!”
那人跪在地上,头扎的极底。
深吸一口气,将毛笔放于案前,从案后走出,萧望舒沉声道:
“带路。”
那人连忙起,引着他往府外走去,还没到门口,边间府外已备好了马车,陶河安正焦急的来回踱步,见他来忙迎上来,嘴上还在交代着现在的情况。
“他们已在城外驻扎营地,估计要不了几个时辰就会打过来,李大人派往敌营的信使还未归来,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人数不下五万。另外黎城那边儿大人也传了消,可等朝廷的命令下来,怕是还要几日。”
大概了解了现在的情况萧望舒看了眼身后紧跟着的暗,暗便像是接受到什么命令利落的唤来了几只白鸽,将早就备好的纸塞入信鸽腿中放飞。
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陶河安紧跟着萧望舒进了马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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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兵临城下
灰色的天空压的人喘不过气,犹如绒毛般大小的雪花砸向大地,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铁锈般的寒意。
城门楼上,萧望舒同新上任的总兵李大人并肩而立,面色凝重地望着不远处已升起滚滚浓烟的敌营。
“报——!信使已归,前来求见!”
一位士兵疾驰而来,凛冽的寒风将他的声音刮得有些失真。
“快!带上来!”
那李大人嘴上催促。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或许是因为这大雪而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的信使被带了上来。
“情况如何,那些南蜀蛮子怎么说?”
信使甚至来不及行礼,就被李总兵急声打断。
却没想到,那信使听到问话,便扑通一声结实跪下,声音带着颤道:
“总,总兵大人!那夷人首领说两国交好,如今南蜀有难中山自当相助 ……中山,中山需纳贡粮食千石。白银万两,另……另珠宝二十箱,美人数位 ,助南蜀度过寒冬。”
“王八犊子!放他爹的狗屁!欺人太甚!这他大爷的就是明抢!”
爆了句粗口,陶河安怒目圆睁,脸憋的通红,乌黑的胡子随着嘴巴上下抖动。
不只是他,李总兵也气的不轻,但他知道轻重,并未直接表现出来,反而压着怒气,看向了始终保持沉默的萧望舒。
“大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念月,城中粮草几何?城中百姓可安置妥当?”
没回李总兵的话,萧望舒转而问起了先一步赶来念月,不同于陶河安,念月了解的情况更为细致,她条理清晰,缓缓道:
“若省着些,军粮尚可支撑两月有余。至于百姓,自发现城外异动,便张贴了告示,城内戒严,只许出不许进,半个时辰前便封了城门,如今还留在城内的百姓,由陶姑娘带人去挨家挨户核查人口,组织青壮年、女眷组成了护卫队。”
“嗯,不错,”
点点头表示赞赏,萧望舒这才转过头对着李总兵开口道:
“先上报朝廷,只是他们来势汹汹,求助是假,想要开战是真,我们未必等得到陛下旨意,还是要早做打算。
如今粮草足够,城中其他庶务自有本官和诸多同僚,必不使前线有后顾之忧 ,只守城御敌排兵布阵还要靠您和陶百夫长,我等同心协力,那南蜀必讨不到半分好处。 ”
这位李总兵闻言心下稍安,他虽担总兵职务,往日任职之地却紧靠天子脚下,理论武学出众,但真的行军打仗却是头一回,虽有萧望舒举荐的人才,但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来此地前他便知晓萧望舒乃太子党,又为朝廷新贵,才智双绝,却也怕萧望舒贪生怕死临阵逃脱。
但凡出了半点差错日后清算时,萧望舒不见得会死,他这位总兵大人九族怕是跑不了,如今萧望舒给出承诺坐守后方,的确能让他更专注于战事之中。
想到这儿,他连忙抱拳道:“有萧大人此言,李某便安心了。事态紧急,某便先行一步,巡视部署城防一事。 ”
说罢便带着身后亲兵匆匆离去,陶河安同样拱手离去。
不过多时,陶美秀带着一位姑娘快步登上城楼。
那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穿着身略显单薄的粗布棉衣,眉眼弯弯面目和善,身姿窈窕,容颜算不上出色,气质却很出众,她手中捧着几卷名册,紧跟着陶美秀的步伐,却有种别样的美感,数秒后两人便已到近前。
“大人!”
行了个极为别扭的礼,陶美秀自顾道:
“城中三百七二户,已核查完毕,如今还剩二百三五口人,名册在此,”
她接过那女子手中名册递了过来,嘴上未停,
“这二百三五口人中,有半数以上 皆为老弱之人,凡青壮年皆安排了职务以此换取口粮,四十五岁以上不便行动,十岁以下稚童者,每日可领一份口粮,至于这些百姓口粮来源,赤华先生带吾征用了粮商遗留下的仓库。”
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陶美秀甚至有些理直气壮,当然萧望舒也不会苛责于她,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只是,萧望舒望向陶美秀身后的女子,带着几分审视道:
“这位姑娘瞧着面生。”
“哦,她名初桃,原是王守义府上的丫鬟,他逃走后附上财产一并充了公,初桃无父无母是被人牙子贩卖至此,我见她可怜她又识字我便赎了她,当我个帮手。”
名为初桃的女子便适时上前一步盈盈下拜,她声音婉转清脆似山中百灵。
“奴婢初桃见过大人。”
她抬起头露出那张清秀可人的脸来,尤其是那双眼睛,叫人见了便心生怜意,两人目光在空中相对,初桃便像触电般低下头去,耳根却微微泛起了红意。
目睹这一切的念月只觉无奈,公子什么都好,只不过这副皮囊太过招蜂引蝶,她还记得太子临行前的交代,顿时更觉头痛。
而萧望舒却没什么自觉,只目光停留了一瞬,便淡淡点头道:
“既如此,便好生跟着陶姑娘吧。 ”
“是。”
初桃柔声应道。
但无人注意到,垂着头的初桃目光从萧望舒身侧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到纤细的腰身流转而过,眼中闪过几抹与先前怯懦极为不同的兴味与势在必得。
连下几日的大雪稍停,正午的阳光驱散了几分寒意。
原本平静的县城,被一声震天的吼声打破,随后一阵嘶哑怪异的号角将“恶兽”从地平线下唤醒。
“杀!”
“杀!——”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踩着激昂的鼓点,向城中百姓奔袭而来。
南蜀,攻城了!
接连数日,滚滚浓烟遮蔽了天际,血迹混着硝烟腥臭,不断有伤者从战场被抬回来,断肢残臂都在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现在情况如何!”
城楼之上,依旧是萧望舒在前,城楼之下是正在带人拼杀的总兵和暗他们,萧望舒脸色称不上好,接连数日的奔波与操劳让他生了数根白发,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和太阳穴,若不是后方需要他作阵,他又实在不是打仗的料子,他大概早就同城楼下的战士并肩作战了。
“今日南蜀共攻城三次,中山灭敌万数有余,如今情况实在算不上好,中山尚有一战之力的士兵不过万数,可南蜀士兵怕是还剩下至少半数。”
声音轻柔语速却又快又稳,初桃捧着名册正在汇报。
尚未作出部署,下波攻城号角便已奏响,呼吸间已有悍不畏死的南蜀士兵凭借云梯攀上城楼,与守军展开肉搏。
眼看已到近前,萧望舒身边的亲卫,连忙上前抵御,萧望舒亦抽出长剑,护在的初桃身前。
狼狈躲避时,初桃不慎跌倒,顿时花容失色,眼看那寒光向她袭去,被萧望舒用剑挑开,与那南蜀士兵缠抖起来。
然这些南蜀士兵要比先前王守义所带亲兵强上百倍有余,他们眼神赤红犹如杀疯了的猛兽叫人胆战心惊。
恶战一番,萧望舒带着初桃以退至城沿,敌军攻势稍缓,萧望舒正要从新对守城士兵做出部署,异变突生。
一道阴柔却极巧妙的力道从他身后袭来,猛撞在他后腰处,他瞬间失去重心,竟直接从垛口摔了下去。
“大人——!”
女子的惊呼将众人注意引向这边,正在敌军中厮杀的暗,欲使轻功向这处飞来,却被蜂拥而至的士兵绊住了手脚。
即将摔出城垛的数秒,萧望。舒试图用长剑插于城墙之内,但显然他失败了。
可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城下不知何时已经围了数人,将他接住转而就把他五花大绑,白布塞口,扔上一匹战马,载着他朝着敌军的军营奔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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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语言逻辑。
第35章 兵临城下(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暗拼死斩杀数人,那马已奔袭数里眼看就要到达敌营。。
暗心到不好,速度又加快不少。
就在此时!!
“咻——!呜——!”
箭矢的破空之声引出一道磅礴的号角之声,向中山的士兵传递着进攻的信号,他望向号角响起来的方向。
大地颤抖,飞沙漫天,赤红色的旗帜用金线绣着“中山”二字,在阳光下泛着点点星光。
“援军!是援军!”
不知道是谁率先喊出了第一声。
只知道局势在那瞬间便已经翻天地覆,在千军万马前有道明黄的身影极为瞩目,正是太子殿下,他速度极快几乎成了道残影,在这样的速度下,他还松开了缰绳,从马侧箭筒中取出了新的箭矢。
弓满如月,箭似流星。
而萧望舒的情况却算不上好,随着南属士兵的倒下,那战马脱缰像是受了惊吓速度更快。
没有坐以待毙,萧望舒忍着颠簸的疼痛,艰难吐出嘴中的布帛,从袖口咬出暗藏的匕首,尝试割断绳索。可战马受惊扬蹄嘶鸣,他被重重摔到地上,顿时背部传来筋骨欲裂。
此时不远处已经有三四个南蜀士兵围了上来。
强忍疼痛萧望舒艰难起身,将剩余绳索割断,便四处寻找可躲避之处。
眼看士兵已近在眼前。
电光火石间又是一道泛着金光的箭矢,正中离萧望舒最近的那位南蜀人眉心。
剩下的几个南蜀士兵心中大骇,可还是抵不过金钱与权利的诱惑正要追上萧望舒,却听身后传来马蹄声。
长剑出鞘,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剩余的几名南蜀士兵瞬间毙命,死不瞑目。
向后望去,那人骑于高马之上,脸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正是太子殿下。
下秒殿下便已飞身下马,萧望舒只觉自己被强硬的拥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耳侧传来了殿下急促而紊乱的呼吸,腰侧的手臂处还传来了微微的颤意。
只是身体的疼痛拉回了萧望舒的思绪,五脏六腑内传来痛感让他哼出了声。这唤回了太子殿下些许的理智,他松了力道,扫过萧望舒苍白的脸,谢玄晖眼神阴沉的可怕:
“还能骑马吗?”
可若仔细听,便能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担忧,萧望舒便觉得心口处发痒。
“能。”
他听见自己说道。
不再多言,太子殿下将人托上了马背,又翻身一跃,将人紧紧护在怀中,一扯缰绳战马便向城池疾驰而去。
风吹散了太子殿下耳边垂下的青丝,与萧望舒的发丝在空中不断交缠,身后明明是冰冷的铠甲,萧望舒却觉得如同火炉般温暖,连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减弱了不少。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极为压抑的闷哼,圈住他的手臂也瞬间紧绷,萧望舒察觉不对他急切的询问情况。
“无碍,别动。”
太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
殿下受伤了!
萧望舒脸色瞬间一沉道:
“胡闹!”
身后的人却是不轻不重的应和,萧望舒更觉生气,却也知晓只能先回城内。
在援军的护航下,两人穿过战场进入城内,战马悠悠停下,萧望舒向后一锄,本意是想让殿下松手,也没用多少力道,却没想到殿下竟然直直仰了过去。
楞了一瞬他猛得抓住殿下的衣袖,才不至于让人摔下去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身下马,果然便见殿下身上鹅黄的衣饰已经沾上了刺眼的红。
“胡闹!”
这次萧望舒是真的生气了!
将人小心的从马背上移下,便见殿下身后插着数枚箭矢,于是那份无处发泄的怒意便更甚,却只咬着牙关小心的不触碰殿下的伤口。
又对着迎过来的念月和他身后的初桃开口道:
“念月,援军已到战局已定,其余事由便交由你定夺,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寻我。”
而念月自然是极快的应了是,又极快的奔向了城楼初。
“暗!”
下一秒,暗便出现在他眼前。
“去请军医来!”
瞬间,暗的身影便消失。
“公……公子!幼时我曾学过医术,或许我能帮您。”
咬了下嘴唇,初桃对着半抱着谢玄晖正打算寻处干净地方的萧望舒怯怯道。
而萧望舒看向突然出声初桃,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神写满了不信任与审视。
似乎是被目光伤到,初桃的眼眶更红了,声音也带了哽咽。
“公子我只是想帮您!您是个好官!况……况且!这位公子再不止血怕是有性命之危。 ”
指着谢玄晖背后还在冒血的伤口,初桃眼神真诚,语气焦急。
望向殿下愈加苍白的脸色,和还在流血的伤口,军医还未道,沉默蔓延片刻,萧望舒终是开口道:
“好。”
只是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初桃的动作。
有人抬来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殿下俯身放入,初桃紧随其后。
“还望公子帮忙。”
或许是他的态度让初桃不悦,初桃语气生硬道。
没多犹豫萧望舒将殿下身上的衣服用匕首划了一道口子小心的绕开了那三道剑矢所在的位置,待他处理完毕初桃才上前,边开口道:
“算他走运,这箭矢并不是南蜀特制的新制,若是新制这箭矢拔出还要带出血肉,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话音未落,她麻利地将箭矢猛地拔出,又迅捷的处理好另外两只。
这时暗也赶了回来,他身侧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那老头儿紧抱着药箱感受着风一般的速度,停下来时腿还抖个不停。
就这么数秒间,萧望舒回头便看到初桃手中拿了一个小瓶,正往太子殿下的背上撒着某种白色粉末,顿时警铃大作,他一把抓住初桃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而白玉瓶也咣当一声掉到地上,就听萧望舒狠声质问道:
“这是什么?!”
“嘶!”
疼得吸了口气,初桃没好气道:
“还能是什么,金疮药! ”
手上的力道微松,但萧望舒仍旧没有放开对方,他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对着赶来的军医道。
“劳烦军医查查那药!”
扯了下嘴角,初桃的目光现在称得上是讽刺了,但她向后退了一步默认了萧望舒的行为。
见人配合萧望舒松开了钳制对方的手,并致歉道:
“抱歉,殿下身份尊贵,一时多有得罪,还望初桃姑娘海涵。”
军医这时已经从地上捡起那药瓶,碾了碾药粉放于鼻初闻了闻,又尝了下才道:
“回大人,此物确为上好的金创药无疑,还另外加了灵芝粉,有补气固原之效,确为上好止血药剂。”
问言萧望舒心下稍松,心中怀疑却未消散,无他先前他从城楼跌下,身后只有这位初桃姑娘,只是他并无证据,说到底也是猜测。
于是他拱手对着初桃再次致歉,而初桃只是揉着微红的手腕,垂下眼帘,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嘴上却带着委屈道:
“无妨,大人也是关心则乱。既然军医已到,奴婢便不添乱了。”说罢便退至一旁。
然而,无人注意到,在她刚才拔箭、与萧望舒争执的混乱间隙,她那沾了些许“金疮药”粉的指甲,不小心划过了萧望舒因为扶抱太子而裸露在外的手腕,而萧望舒只觉得有一丝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麻痒感转瞬即逝,很快被眼前的混乱和对太子伤势的担忧所掩盖。
而初桃站在阴影里,看着萧望舒焦急的侧脸,又看了看太子苍白的容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而妖娆的弧度。
“大人!您没事吧!”
恰巧城楼上此时传来了陶美秀的声音,这次他的身后跟的是手拿浮尘,一副室外高人模样的赤华先生。
不多时,两人便已到近前,萧望舒刚想回自己没事,突然涌返上来的疼痛感让他都倒吸了口凉气,下一秒手腕被钳住,是赤华先生给他把起了脉,这倒让萧望舒惊奇不已,没想到赤华先生似乎还会医术。
数秒后赤华轻叹一声道:“虽受了内伤,但未伤及根本养养便好。原本我今日卜卦说是大凶之兆,如今看来倒也不算凶。”赤华先生这个时候还有闲情自我调侃。
而萧望舒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殿下身上,那医师此时也诊好了脉。
“医师,殿下情况如何?”
那医生摸了摸胡须,忽然叹了口气 ,这便让萧望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便透出一股子焦躁来。
“医师,你有话不妨直说。”
“按理来说血已经止住,接下来只要不发热将养将养便好,可这位公子脉相实在奇怪,流了如此多的血可脉相却极好,脉相好可又晕在这里。实在奇怪 !”
这医师说的话云里雾里,成功把陶美秀给说晕了,她撇了撇嘴道:
“你这医师,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
“无妨,许是老朽错了。”
那陶美秀似乎还想与医师攀扯两句 ,他身旁的赤华先生却突然吸了吸鼻子。
“不对!”
他忽然道,吓了众人一跳,这味道不对!
“先生?”
这次开口询问的是萧望舒,先前医师所言便叫他十分在意,如今赤华先生一番话更叫他奇怪。
“能否让我看下这位公子的伤口?”
径直走向谢玄晖的方向,赤华先生对着萧望舒开口,而萧望舒则立刻初桃之前站立的地方。
此时,那里早已没了初桃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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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从新理了下初桃下毒的过程。比心
屋内灯光昏暗,窗外隐隐绰绰传来数道交谈声,听得不大真切。
后背传来的尖锐疼痛感让谢玄晖猛地清醒过来。
意识回笼,他想到这次来诸县是瞒着皇帝老儿的——任由皇帝老儿如何猜忌,也绝不会想到镇守边关的老将军已暗中投入他的麾下,只是没料到他会受会这么重的伤,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了京。
他忽然想到昨日阿舒坠楼又被绑走一事,心中骤然一紧!
立刻挣扎起身,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榻上有道身影静静地坐着,于是他心里咯噔一声,着实吓了一跳,可在定睛一看,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阿舒吗。
此时那道身影已发现他的动作,走了过来。
“阿舒。”
声调因为重伤和初醒,带着暗哑和几分软糯的撒娇意味。他还记得昨日晕过去前,阿舒真的生气了。
“嗯。”
原本准备好会被冷脸以对,又或者骂上几句的谢玄晖,被这声嗯冲击的一时呆愣在原地,几乎以为是他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不等他多想,萧望舒已到了近前,借着昏暗的烛火他的贪婪的描摹着萧望舒的眉眼,仿佛要把这段分别的时间补回来。
若是往日阿舒大概回避开视线,又或者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这次萧望舒坐到了他身侧,任由他打量,眉宇间尽是温和。如此好脾气的模样,上一次见……似乎是上辈子十六岁生辰那日。
贪念如星火燎原,要做到什么程度会被阻止呢,他得寸进尺的想,下秒,他抬起手揪住萧望舒袖口的衣角。
这次萧望舒动了,似乎是要避开他,他忍不住失落,却又觉得理所应当。直到一双微凉的手覆了上来,十指紧扣。
“轰——!”
像是有朵巨大的烟花在脑内炸开,他望着那双交叠的双手,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思绪感官都被那紧密相贴的触感占据。随即,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
他猛地抬头望向萧望舒的眼睛,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又在下一秒理智回归,狂喜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小心翼翼的忐忑与不确定感。
“两年之期,不作数了吗?”
萧望舒只是坐在他身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有些复杂,谢玄晖没有懂。
“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听不出任何情绪。
令人绝望的窒息感将他淹没,从内心升腾而起的暴虐几乎要破笼而出!
他要把他锁起来,藏起来,让他再也无法离开半步,让他永远只属于他!
但他死死忍住了,只是握着那只手的力量失控地加重,指节泛白。
“殿下真傻。”
这是在说昨天的殿下,也是在说上辈子的殿下,更是在说现在的殿下。
只是在某一刻,萧望舒突然想明白了,爱吗,或许没有那么深刻,只是,被这样纯粹而热烈的爱着的他,或许早就已经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