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长的儿子闺女们也都放假了,毕竟是过年,都放了三天假。
现在的人们还没有什么双休的概念,连单休都没有。家里有事就请假,一天半天的单位也不会计较。
不过大的年假日还是会放几天假的,不会有人在这种举家团圆的时候给人找不自在。
马科长这边是平房大院儿,住的可比吕团长宽敞多了。只要收拾出一个儿子的房间,那张大炕也足够三个小伙子住。
晚上又在马科长家喝了一顿酒,吃的羊肉饺子跟红焖羊肉。马科长家的菜确实不错,炒羊肉炖羊肉,羊油焖豆腐,还烧了一锅羊蹄子,让爷们几个啃着下酒。
吃完饭,再喝一壶菊花茶下下火气,那叫一个舒坦。
只是晚上不知道是吃羊肉吃的太燥还是炕烧的太热,席于飞凌晨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跑马了。
这还在别人家,他躺在被窝里,都不好意思出来。
也没觉得自己做什么花花梦啊,梦境在一睁眼的那一刻就跟阳光下的泡沫似的消散了,只依稀记得有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那手还挺好看。
就是有点儿大,有点儿骨节分明。
谁家小姑娘是这样的手啊?
睡在右边的云穆清希希索索的起了身,或许是尿急?
席于飞趁这个工夫飞快的脱掉秋裤,把裤衩子扒下来,再把秋裤套上,然后把湿漉漉的大裤衩子揣怀里,披上棉大衣就往外走。
他也装自己要上厕所,顺便看看有没有水能把裤衩洗出来。
谁知道刚摸到外屋,就看见云穆清正在偷偷摸摸的拎着暖水瓶,往盆子里倒水呢。
云穆清耳朵灵敏,察觉到有脚步声瞬间看了过来,当看见是席于飞的时候,脸腾一下子红透了。
“啧啧,”席于飞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洗呢?”
云穆清迅速低下头,盆子里的东西压根都没地方藏,“嗯。”
“也帮我洗了呗?”席于飞撞了下云穆清的肩膀,“放炕头上一会儿就干了,否则咱俩得挂空挡。”
云穆清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又嗯了声。
“别不好意思,年轻小伙子谁晚上不跑马啊。”席于飞美滋滋的把裤衩子从怀里掏出来迅速丢进盆子里。
这样一来,就算被发现,他席总的面子还是能保住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云穆清不想说话了,只是蹲在地上搓裤衩。
这个年代的人哪有什么子弹头三角贴身小裤衩,都是家里拿布做的。四四方方又大又肥,除了给人点儿安全感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用处。
席于飞的裤衩还是面袋子做的呢,前面还能清楚的看到“利民面粉厂”中利民两个红字。
云穆清的裤衩是部队发的,不过屁股蛋子那里都磨破了,补了两块补丁。
这年头,谁也别说谁,都不讲究。
也没办法讲究。
能有块棉布做裤衩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更多的人裤衩都穿的跟渔网似的,破破烂烂,更甚者压根不穿,就挂空挡。
尤其是那些小男孩们,再有羞耻心之前,压根不知道裤衩为何物!
席于飞见云穆清卖力的搓裤衩,也不好意思走,就站一边陪着。
云穆清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道:“你赶紧回去吧,这儿冷。”
“那多不好意思,”席于飞也跟做贼一样压低声音,“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于心不忍。”
云穆清:……
“你回去吧,我洗完了就回去了!!”
睁俩大眼珠子看他,他浑身都不自在。
主要是想起自己做的梦,就更不自在了。
“那,那行吧,搓两下就成了。”席于飞也觉得冷,主要是厨房不烧火又挨着门口,温度比卧室低太多了。
他垫着脚,做贼一样回到了卧室。梅雨还在呼呼大睡,跟死猪似的。
席于飞松了口气,他席总的脸,保住了!
“啥动静?”刘小芬在被窝里小声问。
马科长脸上带着笑,摆摆手道:“么事,俩娃娃……”他做了个手势,刘小芬差点儿笑出声。
“娃娃们都年轻,羊肉又吃多了。”刘小芬毕竟是过来人,“明天啥也别提,省的娃娃们脸上挂不住。”
“晓得,这我能不晓得?”马科长重新钻进被窝,把棉袄铺在被子上,又笑了两声,“这证明他们在咱这里睡的踏实,否则也不会那样。”
刘小芬点点头,她给几个小子们准备的都是新被褥,能睡的不踏实吗?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席于飞从被窝伸出手摸了摸炕头的裤衩,已经干透了。不过只剩了一个,云穆清起得早,已经不在炕上。
他连忙把裤衩抓进被窝,蛄蛹着换上,松了口气。
“起了起了,睡的跟猪一样。”席于飞一边儿穿衣服一边抬脚踹离自己最远的梅雨。
梅雨昨天不知道怎么就喝多了,睡的死沉。
“几点了?”梅雨迷迷糊糊的醒来,“哟,天这么亮了啊。”
“不给姨夫留点儿好印象!”席于飞已经迅速的穿好衣服套上袜子,跳下炕一边走一遍提棉鞋帮子,“起了,今天该回去了,还得去我齐大爷那边呢。”
“你亲戚可真多,”梅雨抬手揉了揉脸,总算清醒了。
外面云穆清正在帮忙搓莜面条条,一下子多了三个正当年的小伙子,只搓一盆子莜面条压根就不够吃。
马科长的儿媳妇在准备莜面条的浇头,用羊肉馅跟土豆丁一起炒,再加水焖,出锅撒一把葱叶子,喷香。
“起了?”云穆清看着撩帘子从屋里出来的席于飞,眼神不受控制的往人下三路看过去,脸颊又开始泛红。
“起了,我姨呢?我姨夫呢?”
“俺爹俺娘去供销社了,今天供销社来了一批新的菜,都去抢了。”
马高亮媳妇儿把浇头往外盛,又倒了水进去烧水准备煮面。
“那我哥呢?”席于飞伸手沾了一下浇头往嘴里尝尝味,“鲜亮。”
马高亮媳妇儿十分高兴有人捧场,“好吃吧?好吃以后就长来吃。你哥你带你兄弟出去串门了。”
其实她今天也应该回娘家一趟,但毕竟家里来了“贵客”,就让她男人带着小叔子回娘家说一声,过两天再回去。
“年后我们就不跑西北线了,不过有空你跟我哥,带我姨夫跟我姨,去京城我家玩。”席于飞四处看,“有洗脸的不?”
“有,有!”马高亮媳妇儿跑去拿了个搪瓷盘,又倒了热水进去,盆架上放了块毛巾,“新毛巾,还有香皂。”
牙刷牙膏没有,那种东西谁家都不会有富余的。
别说牙膏牙刷,就连刷牙这个习惯,很多人家都没有!
早起能洗把脸都算讲卫生。
席于飞也不介意,他们几个好几天没刷牙了,一会儿吃了东西就好,等回招待所再好好洗个澡收拾收拾。
原本供销社说年前能到货的新鲜菜现在才到,就算晚了照样也会有很多人排队去抢。
刘小芬得的消息早,一大早就拉着马科长出去排队,大包小包的回来,看见席于飞脸上的笑就止不住。
“大宝,过来吃柿饼。尝尝这边的柿饼,好吃得很!”
柿饼是西北这边的特产,尤其是火晶柿子,做出来的柿饼小巧绵密香甜,而且一点儿都不粘嗓子。
这玩意现在供销社都限量卖,得用食品券才能买得到。
这种食品券也是地方特色,譬如说津门京城,特色食品券是麻酱。一家偶尔才能得半斤的量。轮到西北,柿饼就是特色,一家也只有一斤的柿饼券。
不过马科长毕竟有点儿门路,多弄了几张券,买了不少。
有很多人,还是愿意用这个券去换粮食吃的。
“姨夫,我们年后就不跑这边的线了,我爷爷奶奶您可得上上心。”席于飞嚼着柿饼子,吃的满脸惬意。
“中,放心吧,你爷爷奶奶那也是我叔叔婶子。”马科长就喜欢席于飞这种不把他当外人的劲儿,这样相处起来也放心。
“有事儿您就给我单位打电话,写信。”席于飞补充。
“你也别忘了你姨跟我。”马科长频频点头,“下次见面指不定啥时候了,哎。”
“等我爷奶平反我们就过来接,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席于飞摸了摸肚子,“姨,开饭不?我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席总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知道吐槽啥,你们想看我吐槽什么?
主要是阿三那边最近没有什么大乐子,老美又成天硬着头皮装阔气。他爹小蚁四处点火儿,大毛二毛也掐的不可开交。
只有我们,岁月静好,还能一边儿抠脚一边看小说,舒坦。
哦,对了,对六七十年代的事感兴趣的,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个册子,叫中华票证大全。有很多六七十年代一直到九十年代的各种票。
那时候咱们国家太穷了,尤其是跟苏联撕破脸,被他们卡了脖子,就更穷。
很多布票都是按寸发的,肥皂票是按照一块的几分之几发的。就连细粮也是按两发票。
从那些票上,能看到当年我们的长辈是如何艰难度过那样的日子。
这些票,一直到九零年代中后期才逐渐消失。我的读者里面应该有一些大宝子见过这些票。
我小时候,还拿着豆腐票去买过豆腐呢,哈哈
第75章
“我不太懂,”开着车,梅雨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按说姓马的这边,应该没他的事儿了吧?只要京城那边落停,玉玉家就没事了。既然都这样了,你干嘛还对姓马的这么客气?”
席于飞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完梅雨的话,忍不住嗤了声,“怎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么说吧,我跟玉玉的关系,我姑父也就是玉玉的姑父。他跟你的关系呢,他姑父也就是你姑父,这样好歹也都能算得上亲戚。但那个姓马的,无缘无故,你一口一个姨夫叫着,不别扭?”
“不啊,为什么要别扭?”席于飞扭头看云穆清,“你怎么想的,这件事?”
年轻人啊,就是浮躁。
很多事想不通,也正常。
他席于飞从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傻子,最后摇身一变成了席总,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醒过味儿来之后放下身段,到处认朋友拉亲戚!
很多时候,光说没用。人得经历过,才能变得懂事。
云穆清笑道:“你跟我说过,亲戚多了多条路。虽然跟马科长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以后离得也远。但姑父毕竟在这里,万一以后有个什么零头八脑的事,备不住就能用得上马科长。”
这也是吕百城对席于飞跟马科长叫姨夫没有什么太大意见的原因。
兵团厉害,团长厉害。
但有的事儿想要妥善解决,就得找地头蛇。
马科长虽然胆小又谨慎,但毕竟是这边土生土长的人,又是个科长,算得上地头蛇了。
席于飞跟马科长拉近关系,对吕百城没有什么影响。
但真有了事要办,就知道这个关系多有用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马科长识时务,懂得什么叫随大流。看到天变了,立马就知道找人撑伞。
如果是那种不识时务的,这时候估计早就被扒拉下来蹲笆篱子了。
马科长也是懂这个道理的,席于飞乐意跟他叫一声姨夫,就代表以后吕团长愿意保他。虽然两个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是内外有个照应,中间全靠席于飞。
哪怕以后云家平反了,但农场也不是没有其他冤枉委屈的。有马科长在前头盯着通风报信,吕百城那边就会轻松很多。
听完云穆清的话,梅雨也想通了。
他之所以能坐上老侯最爱大徒弟的位置,靠的可不是莽,而是他也有脑子。
“人不大,花花肠子不少。”梅雨还是哼了声。
尤其是看自己姑姑跟姑父对席于飞那叫一个亲热,心里就酸了吧唧的。
正经大侄子搁这儿呢,比不上厚脸皮凑上来认亲的。
你说气不气?
对于云穆清的回答,席于飞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喊一声又不费什么力气,就当个远房亲戚走,以后过来旅游还能有地方住呢。”
“旅游?来这里?你疯了吧?”梅雨是真的不想再来了,除非跟车。
在这里,恨不得一年四季都刮风,冬天的风恨不得刮掉一层脸皮,冷的跟刀子似的。春天也不咋样,卷的到处都是沙尘,好好的人出去溜达一圈,回来跟在地上打过滚儿似的。夏天也不咋地,这边夏天热的要死,雨水稀少,风都是热的,吹到脸上的沙子都发烫!
秋天或许是这里最舒服的一个季节了,风少,没那么热,也不咋冷。
但是架不住它时间短啊!!
席于飞哼了声。
大西北以后可是开发出不少旅游胜地,而且这边会着重绿化,治理风沙,很多城市都会变得特别漂亮。
但现在跟他们说不着这些,毕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呢。
回到招待所,三个人赶紧去洗了个澡,好好的把自己收拾了一顿。
席于飞这才拎着东西,带上云穆清,去齐老爷子那边了。
溜达了二十来分钟,还没到地方呢,就看见狗子跟柱子俩人背着煤篓子回来,造的一身脏兮兮的,不过看收获相当不错。
“狗子,柱子。”席于飞喊。
“大飞哥,大飞哥!云哥哥。”俩孩子看见席于飞,都特别高兴,一溜小跑的过来。
狗子病好了,又能住这样的大院子,整个人看着活泼了不少。
“大飞哥,你这次来能住几天啊?”
“大飞哥,你们工作就是天天在火车上?好玩吗?是不是哪里都能去啊。”
“大飞哥,你是开火车的不?呜呜呜就把火车开走的那种?”
“大飞哥,你都去过哪儿啊?”
小孩子一兴奋起来,叽叽喳喳个没完。
席于飞之前也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急匆匆的,给孩子老人留下些吃的用的,说不上几句话也就走了。
这次离得近,又是在路上遇到的,狗子的话就变得密了不少。
他们之所以一口一个大飞哥而不去喊云穆清,主要是小孩子能看出来,谁好说话,谁不好说话。
那个云哥哥瞅着挺好看的,不过从头到尾也说不上两个字,小朋友自然就把他屏蔽掉了。
席于飞耐心的回答着孩子们的问题,还顺便问一下他们上学的事。
“老师讲的我都听不懂,”柱子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不过语文课还是很好玩的,老师会讲故事。”
“我能听懂我能听懂!”狗子高高的举起小脏手,“老师还夸我来着,我考试的了九十分,老师说我不错。”
看出来了,柱子读书还没开窍。但狗子挺聪明的,还能得九十分,可见用了心。
这年头,孩子们读书不上心,老师教书不上心,都是能糊弄就糊弄。不过兵团那边的学校好一些,至少老师都是自家出的,教的也都是自家孩子。
兵团里可闹不出学生举报老师这种事,若是真有人脑子不好使跑去把老师举报了,估计全家都得滚出兵团。
作为军人,最起码的忠诚,尊敬师长是要能做得到的。
举报这种行为,跟叛徒二五仔没啥区别。
现在很多正式的文件还都没下来,老师们教书都提心吊胆,生怕那句话说错了被学生抓了小辫子,第二天就得剃阴阳头被游街了。
那些学生,尤其是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学生,老师看见都得绕着走。
人家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想毕业了,走个过场就能拿到毕业证!
所以后面都说,这十年里的很多学生都不怎么样,含金量太低,不如以前的老三届老六届。
还有那些被推荐去读工农兵大学的,有很多小学都没读完,去上大学,老师讲课跟天书一样,压根听不懂。读两年,混个毕业证,就是为了回来能去城里上班,吃商品粮。
所以等后面重开高考的时候,工农兵大学就变得无比尴尬起来。
狗子还在叭叭叭的说着他在学校里学的是什么。现在的孩子上学,尤其是语文课,首先学的不是手足口一二三,而是要学红宝书。
背语录,讲英雄事迹,从语录上摘取一些简单的词语抄写。
拼音还都没有普及呢,自然是老师想怎么教就怎么教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智能机普及之后,很多五零后六零后压根不会拼音拼写,都是手写或者语音输入的原因。
老七零后也有一部分都是小学上了一半,才开始学拼音的。
那时候,就连老师教拼音,都在摸索阶段。
毕竟直到第一批改开后的师范学生毕业当了老师,拼音才被正式列入正规教学范畴。
狗子还能背的出简单的语录,以及唱“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这样教员诗词改成的歌曲。
“不错不错,”席于飞很是欣慰,“你俩好好上学,学好了考铁路局这边的工作,以后也能坐火车。”
“我要当兵!”柱子嗷嗷的喊,“我要当红军,当人民子弟兵!去打坏人!”
“我也是我也是,”狗子不甘示弱,“我要跟小鹏哥哥一样,去当兵!”
“小鹏哥哥又是谁?”席于飞疑惑。
“张老师的儿子,”柱子抢着说,“个头可高了,一口气能翻十多个跟头!”
席于飞明白了,这应该是随军军属家的孩子,一般这样的基本都会去当兵。
而且兵团的教育就是当兵,那边的学校也是以这些为主,给孩子们灌输当兵的概念。
“那你们要好好学,以后要当最好得兵,跟吕团长一样做团长。”席于飞还是很会鼓励小朋友的。
“当大将军!”狗子兴奋的挥舞着小拳头,“做为国为民,守卫国家的大将军!”
好家伙,这小朋友目标订的可真高。
一路说着话就到了齐老爷子的院子,齐老爷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笑呵呵道:“离老远就听见你们两个瓜娃子嗷嗷喊,不让你大飞哥和云哥哥清净清净。”
“爷爷爷爷!”狗子跟柱子都跑过去,“爷爷你看我们捡了好多煤渣。爷爷这几天我们会捡好多好多煤渣,足够做饭用的!”
“好好好,爷爷做饭就指望你们这些煤渣了。”齐老爷子笑呵呵的看向席于飞,露出黑乎乎的牙洞,“我从早晨就等,左等右等的,你们俩可算来了。”
“哎呀大爷,我们刚从农场那边赶回来,又去洗了个澡,这才干干净净的过来看您。热水都没喝一口,您又数落我们。”
席于飞这个0帧起手的撒娇模式,云穆清每次看都自愧不如。
“哎呀哎呀,好好好,不数落了。大妮儿大妮儿,赶紧给他们倒个热水喝。你俩的屋子都收拾好了,今天晚上必须在这边住一宿。铺盖都是新的,吕团长送来的。”
齐老爷子被席于飞挽着胳膊往院子里走,一张老脸笑的跟菊花似的。
“大爷,我们给您带好吃的了,是我姨夫给的。玉玉,赶紧给大爷看看,那边牧场冻死了羊,姨夫弄了几只回来,都是小羊,可嫩了。”
“好好好,”齐老爷子笑的合不拢嘴,“那晚上炖羊吃。”
一会儿工夫,齐老爷子说了无数的好好好了。
“可别了!”席于飞心有余悸,“我这几天光吃羊肉了,吃得我直上火。咱们吃点儿清淡的吧,炖大白菜贴饼子就不错。”
他是真的不敢这么频繁的吃羊肉了,生怕晚上再出丑。
万一玉玉没出来洗裤衩,那他席总的脸就别要啦!
作者有话说:
天气好闷,困得要死,一会儿还得去喂鸡……
脑瓜子疼。
第76章 邪门心思
席于飞他们陪齐老爷子的时候,梅雨正在陪他师傅侯长青,跟常峥嵘以及刘队长一起打牌呢。
这几天假放的,侯长青都觉得无聊了。
这里又没亲戚,天寒地冻的也不想出去溜达,成天在宿舍不是睡觉就是打牌,看着都颓了不少。
“大宝子这个人,有点儿邪乎。”梅雨扔去出去个对二,其他人都不出牌,他看着自己手里十来张牌琢磨半天,拎出来个单张三。
常峥嵘跟了个单四,抬眼看他,“哟,大宝又哪里惹着你了?”
席于飞对他这个大师兄,一开始还毕恭毕敬的,自从熟悉了之后,这师兄弟有事没事就互相挤兑着玩。
十次里面有八次,梅雨落败。
“我是计较的那人?”一圈之后轮到梅雨,他又盯着牌研究半天,出了个单八。
“你那几张破牌还有什么好研究的?”刘队长吐槽。他手里不是对子就是炸,懒得跟了,“不跟,你还不计较,这不就跟我们面前给大宝子上眼药了吗?”
“不是,”梅雨有些急,“我给他上什么眼药啊,我是真的觉得他老邪乎了。他才多大啊,十九,过了年二十。那行事办法,那说话的劲儿,啧啧。”
侯长青也不想跟,冷眼瞅着梅雨的牌,“你手里那点儿玩意还不赶紧往外扔,留着下蛋啊?他又说什么了?”
单牌都到了大老A了,梅雨也跟不上,“不跟,师傅你知道吧,他跟我姑父叫姑父,那叫一个亲热!好家伙,这去兵团住了两天过年,人家那些小兵蛋子都以为他才是正经外甥呢。然后还有那个管农场的马科长,嘿,人家一口一个姨夫的喊着,跟亲生的似的。”
常峥嵘出了个四个四,“炸,对七。那孩子就是自来熟,怎么就邪乎了?”
“不止是自来熟,回来的时候我问他,如今西北的事儿也办的差不多了,你至于的还跟姓马的那么亲热吗?”梅雨神秘兮兮的道,“你猜他说什么?”
“说话就说话,手里的牌别停!”刘队长打了个对勾,“他说什么?”
梅雨学着席于飞那副样子,“为什么?玉玉,你说为什么?然后玉玉说……”
梅雨把那套亲戚理论拿出来,巴拉巴拉一顿说,“你说他这么大点儿的人,哪就懂这么多了?那说话的劲儿老气横秋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个老头坐在那里,跟我们说教呢。”
他说完,右看看下面的牌,“不跟。”
“你手里到底什么牌啊,这么一直捏着?”常峥嵘又出了个炸,“对圈。要我说大宝子这孩子,就是懂事,脑袋瓜转得快。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人家聪明,就说人家是老头子。”
“对毛!”刘队长兴奋的甩下大小毛,“六七八九十勾圈尅!完啦!”
常峥嵘哎哟一声,只能丢下手里的牌,顺手把梅雨的牌抢过来看,“我看看……我去,你这一手零碎,人黑手也黑。”
“常叔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梅雨无语的摸出一分钱纸币递给刘队长,“不说我,就说常叔您,您可是咱们段上最聪明学历最高的一个了,你有他那个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