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着掌心的笔画看着我的眼睛,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脱口而出,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太爱你了。”
如此直白如此不加掩饰,甚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下意识地就想躲开他的目光。
他看着我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宠溺和失而复得的珍视,他反手将我的手握得更紧,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
可甜言蜜语并没有让我清醒,反而使更大的迷雾笼罩了上来。
赵鹤州和贺知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拉起他的手,眉头因为困惑而微微蹙起,继续在他掌心写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我没有写完,但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而我需要知道真相,需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小予,你知道我的父后怎么死的吗?”
我被他突然的问题问的一怔,父后?不是母后吗……
当今皇后是卫家双生姐妹之一,这是我乃至整个帝国绝大多数人所知的事实。
贺知州他看着我这副诧异不解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里面有心痛有嘲讽,还有一种深藏着不为人知的悲伤。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将我轻柔却不容我拒绝地拥入怀中。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幽幽响起,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沧桑和冷意:“旁人都以为……父后是卫家那位与卫羡舟母亲是双生姐妹的嫡出Omega……其实不是。”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仿佛在揭开一个被尘封太久的血淋淋伤疤:“父后……不过是一个孤儿。”
我猛地在他怀里抬起头,震惊地看向他,皇室怎么会允许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儿Omega成为皇后?
贺知州看着我的眼睛,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翻涌着痛苦和冰冷的恨意,他继续缓缓道来,每一个字都像淬着寒冰:“父后无意成为皇后,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连死都没得选择。”
我听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角,我从未想过那看似光鲜亮丽的皇室婚姻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冰冷残酷的真相,而他竟然同我诉说这个真相。
贺知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一直过得很痛苦,他渴望自由,却一生都被困在金丝笼里……”
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很多人都说他是病死的……但我知道不是……”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是蚀骨的恨意和痛苦:“他是为了我……才痛苦的活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悲伤,“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作者有话说:
T_T来了
贺知州带着无尽的怜惜和愧疚,轻轻地在我的额前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对不起……”他又一次道歉,而后他继续用那低沉而压抑的声音,诉说着那血淋淋的过往:“父后……是在我二十岁那年去世的。”
他的目光变得空茫,仿佛穿越回了那个冰冷刺骨的时刻:“他为了……不再成为我的累赘,不再被陛下当作控制和威胁我的筹码……自尽了。”
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位传闻中温婉病弱的皇后,竟然是……以这样决绝而惨烈的方式离开的?只是为了……不再拖累自己的儿子?
巨大的震惊和悲恸瞬间侵袭了我,我无法想象当年年仅二十岁的他,是如何面对这一切的。
可紧接着,一个更让我心头发冷的事实猛地敲醒了我,他的二十岁……那正是我的十七岁,也正是那一年赵鹤州变得不再爱我。
难道他的变化是因为皇后去世的缘故吗?
我微微垂眸反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和支持。
贺知州感受到我的力度,从痛苦的回忆中稍稍抽离,他捏了捏我的手心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看向我,里面翻涌着更加复杂深沉的情绪,忽然话锋一转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小予,你知道……陛下他一直希望我成为一个怎样的接班人吗?”
我摇了摇头,下一秒听见他那低沉而压抑的嗓音继续响起:“他说……帝王之道就是要断绝情爱心无旁骛,方能无情则刚。”
我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这冰冷的教条让我本能地感到抗拒,紧接着我听见他从喉间挤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嘲讽与苍凉,“可讽刺的是他却无论如何不肯放父后离开。”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了一种深刻的恨意,“或许是他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绝,所以希望我……能做得更好,更像个……他理想中完美无情的s级Alpha。”
我不理解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似乎是怕吓坏了我一般,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他抬起手有些笨拙却又极致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后背,那动作轻得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儿。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自嘲继续说道:“在陛下的眼中,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儿子,我一直是一个瑕疵品,一个不完美的产物……他将所有不符合他期望的软弱,都归咎于父后血脉的影响,并以此为借口加倍地折磨他……也彻底地改造我……”
他的声音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仿佛正赤裸地站在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二十岁那天,他送给我一份大礼……”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我被迫注射了一种药……一种名为忘断的药。”
这两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入我的脑海激起一阵尖锐的嗡鸣,当初郑初九偷偷将那瓶药塞进我手里时,说的就是这个名字……忘断。
“那是一种……可以生生压抑斩断人所有感情的药。”他的话语变得极其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肉里剥离出来,“亲情、爱情、友情……所有让你像个人的东西,都要连根拔起。”
“而且……”他睁开眼,那双曾经盛满星辰的眼眸此刻只剩一片绝望的灰烬,“一旦服用,就……没有解药……忘断是终身的枷锁。”
我震惊地望着他,浑身冰冷的仿佛血液都凝固了。只见他眼眶红得吓人,里面水光汹涌却固执地不肯落下,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我拥入怀中,手臂紧紧环住我,仿佛我是狂风巨浪中他唯一的浮木,他的脸颊埋进我的颈窝,滚烫的呼吸灼烧着我的皮肤:“宝宝,对不起……我真的……拼尽了全力想要爱你……”
一瞬间我喉咙里所有压抑的呜咽冲破了封锁,化为破碎的哭声,温热的眼泪疯狂地涌出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抬头看着他流泪的脸,所有的疑团在这一刻轰然解开,所以……所以是因为忘断……
他那些突如其来的冷漠,那些在深情后无法解释的疏离,他信息素的突然失控和暴走……根本不是什么性情大变或是不爱了,更不是因为我喂给他的维生素片……
那是他那些被药物强行压抑,囚禁在深渊里的真实情感,是疯狂中带着绝望的拼尽全力反抗,是他的灵魂在努力挣脱冰冷的桎梏。
贺知州看着我脸上纵横的泪痕,眼中翻涌着无法言说的痛楚,他低下头嘴唇微凉带着细微的颤抖,近乎虔诚地吻上我的眼角,吻掉那些滚烫的咸涩。
“你知道吗……我受伤后的那时候,从那片混沌和黑暗里挣扎着醒来,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他微微抬起头,那双曾经被药物涤荡得一片荒芜的眼睛,此刻却燃着一点微弱而真实的光亮,那是在无尽绝望中抓住一根浮木的庆幸。“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清醒。”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珍重,仿佛在回顾一个易碎的奇迹,“我拼命地凭着那一点点残存在脑海里,快要被磨灭掉的微弱记忆,拖着这副身体……找到了今宜区……”
他苦笑了一下,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后怕:“可惜……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我并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最后我只有体力不支晕倒了过去。”
他的手臂收紧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确认我的存在不是幻觉:“但幸好……幸好是你发现了我,救了我。”
“宝宝……”他捧起我的脸,迫使我的泪眼与他对视,他的眼神真挚而痛苦几乎要将我灼伤,“那段时光不是你偷来的。”
“是我偷来的。”他斩钉截铁地说,“是我拼尽了所有意志,从那个名为太子的枷锁和忘断的药效里,偷来的一点点的属于我自己的时光。”
“是我努力偷来的……”他的声音再次哽咽,“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能和你……就这样天长地久地在一起,就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帝国没有太子没有药剂……只有贺知州和你。”
这迟来的血淋淋真相像一把巨锤,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所有的疑虑委屈愤怒,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却又被这真相背后巨大的悲剧性所堵住。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背部的衣料里。
我拥抱的是那个年少时给我送甜点的少年,是那个在知道我害怕雷声的雨夜后笨拙安慰我的少年年,是在阁楼里轻声叹息也要同我告白的少年,是那个拼死从深渊里爬回来只为偷取片刻温存的……爱人。
可是……可是此刻我该如何?
我的眼泪流进他的衣领,我的身体还记得他信息素失控时带来的恐惧,我的脖颈还在隐隐作痛,我的腺体处还留着一个清晰的齿印,仿佛一个永恒的烙印,提醒着我他曾经带来的伤害和濒死的绝望。
我能将那个用信息素压迫我、伤害我、标记了我又嫌恶的命人清洗掉的人,那个对我们的宝宝见死不救的人……当做不是他吗?
我可以做到吗?
我的拥抱依旧紧密,但我的身体却有一瞬间无法控制的僵硬,我的灵魂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为他经历的痛苦而哭泣,恨不得将他揉进骨血里疼爱,另一半却仍在冰冷的恐惧中战栗,叫嚣着逃离。
爱意和恐惧如同两股巨大的漩涡,在我心口疯狂撕扯,几乎要将我彻底撕裂。我抱紧他仿佛他是我的救赎,却又同时清晰地知道,他也是我痛苦的根源。
我该怎么办?
可就在他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低沉而规律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碎了室内短暂构建起的脆弱温情。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种惯常的近乎本能的克制,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碎,里面有未尽的言语、有不舍,更有一种认命般的沉重和决绝。
他起身下床走向门口,门没有完全打开,但我能清晰地听见门外传来恭敬却毫无温度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般刺耳:“太子殿下,陛下请您即刻回宫。”
果然……他在地下医院发生的一切,恐怕早已一字不落地呈报给了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贺知州并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异议,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他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传召习惯了服从。
他只是回过头,目光穿越房间的距离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与即将到来的分离形成了残忍的对比。
他走回床边俯下身,温热的掌心捧住我的脸,然后将他的额头轻轻抵在我的额前,这是一个极度亲昵又充满依赖意味的动作,仿佛在汲取最后一点力量,
“宝宝……”他轻声说,声音低哑得像是在祈祷,“好好生活。”
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他决绝地转身不再看我。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爆发出巨大的恐慌,我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手指徒劳地划过空气,最终只触碰到了他离去时扬起的冰凉衣角。
我想大声叫他的名字,想问他要去多久,想告诉他别走。可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听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连同门外那些冰冷的呼吸声一起彻底消失。
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我的脑海却像炸开一样,无数关于他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现……是年少时那个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脸,却会默默记住我所有喜好的他,在我被老师责罚时悄悄在我窗台上放下一盒甜点的他,是雨夜陪我入睡的他,是总是出宫偷偷来看望我的他。
那些记忆如此鲜明如此温暖,像阳光下闪烁的宝石。
可是……一切都在我十七岁那年戛然而止。
他突然变得冷漠绝情,甚至……残忍,他开始厌恶我瑕疵品的身份,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有温度,只剩下冰凉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嫌弃。
我曾经以为是他变了心,是他终于厌倦了我这个瑕疵品。
直到今天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那是他被注射了忘断,那冰冷的药物在他体内生效,开始扼杀他所有的情感。
他不是不爱了,他是……不能爱了。
可他刚才却说……拼尽全力想要爱你……
所以那一次次的信息素失控,那在药物压制下依旧挣扎着流露出的片刻温柔与痛苦,都是他在那片被冰封的情感荒原上,为我进行的最惨烈也是最深情的反抗。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徒劳地对着空荡荡的门口伸着手。
他现在离开……是不是代表着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有那个会红着眼圈对我说“拼尽全力爱你”的贺知州了?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骤然缠紧了我的心脏。一时之间巨大的心慌和前所未有的恐惧彻底淹没了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
不……不能就这样让他走。
我猛地从床上挣扎起来,虚软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我顾不上颈间伤口撕裂般的剧痛,也顾不上浑身叫嚣的无力感,凭借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本能跌跌撞撞地扑向门口。
我颤抖着手猛地拉开那扇隔绝了一切的房门,然而门外并不是我预想中的空空荡荡,而是站着一个熟悉的修长挺拔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身影。
第四区的卫羡舟。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所有的惊慌和悲伤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错愕按下了暂停键,我怔怔地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卫羡舟的目光在我苍白的脸和渗血的脖颈上扫过,“哟……”他先开了口,在这空荡荡的街道显得格外清晰,“小可怜,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表哥……就这么照顾你的?”
作者有话说:
昨天实在是忙的没时间更新,今天多更一些!
提醒一下各位宝子,简介是赵鹤州*知予
第77章 惊变
见我并未出声,卫羡舟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悦,他看着我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惊疑不定的神情,非但没有丝毫尴尬或退意,连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似乎都加深了几分,脱口而出的话更是轻松得仿佛只是来邻居家串门:“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立刻用充满警惕的眼神瞪着他,抿紧嘴唇根本不想理会他这个不合时宜的请求。我的目光急切地越过他的肩膀,投向楼下空荡荡的街角,那里早已没有了贺知州的身影,甚至连车辆驶离的尾灯都看不见了。
贺知州离开了,或许他又要被那座金色的牢笼所吞没。
一股强烈的冲动瞬间攥住了我,我想要去找他……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立刻驱使着我,我下意识地就要推开卫羡舟,朝着皇宫的方向冲去。
可我的脚还没踏出两步,手腕就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卫羡舟的力道很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轻易地就将我拉了回来。
他眉头一挑,脸上那点戏谑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神里染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小可怜,可别做傻事。”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浇灭了我心头那股不顾一切的冲动,我僵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我现在去除了暴露自己的软肋和无能,激怒那位深不可测的陛下,给贺知州带来更大的麻烦之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让那颗慌乱刺痛的心脏冷静下来。
“你来干什么?”我抬起手比划着,因为情绪激动手指比划得有些快,甚至微微颤抖。
卫羡舟歪着头,像是很费力地解读着我的手势,然后夸张地叹了口气,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样子:“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呗……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来这满是霉味的地方?”
我微微皱起眉头,理智告诉我他绝不是什么善茬,可心底某个角落又无法忽视一个事实,上次我陷入绝境时确实是他出手帮了我。
卫羡舟耸耸肩,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沉默和审视,他十分自来熟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拿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燃,动作流畅而不羁。他咬着香烟深吸了一口,然后才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隔着袅袅升起的灰白色烟雾朝我晃了晃烟盒,语气随意得近乎无礼:“你要吗?压压惊。”
我立刻用力地摇头,被他这旁若无人的态度弄得有些无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离那呛人的烟味远了些。
“是……赵鹤州让你来的?”我迟疑地比划出这个名字,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请得动卫羡舟这尊大佛,并且让他来照顾我。
卫羡舟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看着它缓缓消散在空气中,这才不着痕迹极轻地点了一下头。“是啊……”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嘲弄,不知是在嘲弄委托他的人,还是在嘲弄他自己接下这委托,“他可是请我务必护着你。”
他顿了顿,烟雾后的目光落在我缠着纱布的脖颈上,眼神似乎沉了沉但语气依旧轻佻:“就怕你一个想不开或者被人趁机弄死,他可就白忙活了。”
我正想比划着追问卫羡舟更多细节,比如赵鹤州还说了什么……他到底有什么计划,哪怕我知道从卫羡舟嘴里可能撬不出真话,但我还是想要问一问。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划破了门前诡异的对峙气氛:“知予!”
我猛地一怔循着声音看过去,是迟闻……他正从街道尽头快步小跑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急切,显然是一路找过来的。
然而当他跑到面前,视线捕捉到站在我门前姿态闲适却透着危险的卫羡舟时,他脸上的担忧瞬间转化为强烈的警惕和敌意。
迟闻一个箭步上前,毫不犹豫地侧身挡在了我和卫羡舟之间,用他自己的身体将我们隔开,他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浑身绷紧盯着卫羡舟,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卫羡舟?你要做什么?”
卫羡舟似乎对迟闻的出现有些意外,但又仿佛对迟闻这副炸毛的样子感到颇有兴趣。他的目光在迟闻护着我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缓缓上移落到迟闻那张写满了生人勿近的脸上,唇角勾起一个了然而又带着点玩味的浅笑。
“哦?”他拖长了语调,眼神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探究,“真没想到……你俩居然认识?”这语气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秘密。
“关你屁事?”迟闻恶狠狠地顶撞了回去,语气冲得像吃了火药,显然对卫羡舟没有丝毫好感,甚至仿佛是积怨已深,他似乎完全不想和卫羡舟多做纠缠,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卫羡舟对迟闻这种恶劣的态度仿佛早已习惯,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将手中快要燃尽的香烟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按熄,动作依旧带着那股散漫劲儿。
迟闻不再看他,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浪费,他猛地转过身一把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我们走。”他低声对我说,语气急促的拉着我就往屋里走,几乎是半强迫地将我带离了有卫羡舟存在的空间。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在我们身后关上,暂时将卫羡舟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和走廊里残留的烟味隔绝在外。
迟闻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他眉头紧锁视线急切地在我身上巡视,像是在确认我是否完好无损,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脖颈间,看到白色纱布上那抹刺眼的新鲜血迹时,他的呼吸猛地一窒。
“怎么回事?赵鹤州又伤害你了?”迟闻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愤怒和后怕,立刻就要起身,“不行……得赶紧去医院重新处理一下!”
我赶忙拉住他的胳膊用力摇头,示意自己真的没事,虽然颈间的伤口的确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身体上的不适,此刻心里的惊涛骇浪更需要安抚。我拉着他重新坐下,急切地用手语比划着:“我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扯到了……真的,别担心。”
迟闻看着我坚持的眼神,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了一点,但担忧并未散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还好……还好你没事。”
我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有话,比划着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摇摇头语气有些沉重:“我后来去找你,发现你不在房里,还以为……还以为你被赵鹤州他们……”他顿了顿看向我,“没想到你是自己回家了。”
我眸光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关于地下医院发生的一切,还有赵鹤州的事情……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太过复杂和危险,知道得越多对他可能越不利。
迟闻似乎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他只是再次强调,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听着……你这几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出门,谁来都不要轻易开门,除了我。”
他眼中的担忧浓得化不开,这让我更加不解,我拿出随身的光脑,快速在上面写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出门?”
迟闻看着光屏上的字,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还是凑近了我,可声音却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音来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父亲刚才紧急传讯给我,他只说……皇室的气氛不对劲,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才继续吐出那个让我心脏骤停的名字,“或许和赵鹤州有关……”
我心下一惊,几乎要从沙发上弹起来,难道是因为他清醒了过来所以陛下要对他动手吗?可这么多年陛下只有赵鹤州这一个孩子……没有了赵鹤州又要从哪里找一个皇室接班人呢?
可还不等我细想,迟闻接下来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开,他凑的更近一些,用只有我能听到的近乎无声的音量,吐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猜测:“赵鹤州他……可能……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