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填by一只淇雾

作者:一只淇雾  录入:12-22

拐角之后,贺征并没有离开,背靠着光滑冰冷的墙壁,仰起头,雪花落在脸上、眼睛里,瞬间融化,他真像个卑劣的窃听者,听那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呛咳和细碎的呜咽一起混在风雪里,为那人独自承受痛苦而狂欢。
可悲、可笑。
逃离花园后,季抒繁没回宴会厅,跌跌撞撞地走进了酒店一楼的威士忌吧,爵士乐淡淡的,皮革味淡淡的,连寥寥几个客人的身影都是淡淡的,正合他心意。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不用吩咐,服务意识超前的酒保就迅速走了过来,“季总,今天想喝点什么?”
“麦卡伦,年份无所谓。”季抒繁用手撑着头,声音嘶哑疲惫。
“好的。”酒保颔首,取酒、切冰、注酒。
一杯、两杯、三杯……喉咙的刺痛和皮肤的痒意在酒精的包裹下变得模糊,横亘在脑子里的身影却越发清醒,两个月的戒断之苦,在重逢的催化下,凶猛地反扑。
许久,酒瓶空了,酒保走了,季抒繁趴在温润的木质窗台上,指尖无意识地划动,渐渐地,一个清晰端正的“贺”字出现在雾气蒙蒙的玻璃窗上,后脑勺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他猛地直起身,想擦掉,却迟迟下不去手,纠结了半天,又趴回去,一笔一划地,添了个“征”字。
名字烙印在窗户上,透过笔划,季抒繁茫然地望向外面无尽的雪夜。
而后,目光骤然定住——
不远处,某棵覆满雪的日本黑松下,立着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如果不是肩头和发顶落的雪被庭院地灯的微光反射出一点莹白,指间闪烁着一点猩红,是会被彻底忽略的。
贺征吗?没走?那他能看见我吗?
季抒繁瞪大了眼睛,不敢确认,坏死的心脏却开始复苏了,强烈的悸动全面挤占胸腔,于是,犹疑地抬起手,摊平掌心,一点点将窗户上的字和雾气统统抹去,留下一片澄澈的水痕。
而窗外,黑松下的身影,始终如一座静默的雕塑,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说】
最近看到几条问全文字数的评论,咳咳,主包说不准,尽量控制在38w内写完吧,主包太啰嗦了,对不住了大家qwq

就是他!
确认的瞬间,季抒繁简直觉得自己被圣光普照了,眼角都笑出了褶子,猛地起身,动作太大、太急,大腿撞到椅子,木质椅脚和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其他卡座的客人投来不满的目光。
“Kevin,今晚全场消费,我买单!”季抒繁可不顾上这些,呲着一口大白牙,朝在吧台擦杯子的酒保吹了声口哨,边揉腿边往外跑。
威士忌吧厚重的黄铜门一开,寒风裹挟着雪片扑面而来,和身上残存的暖意形成鲜明对比,季抒繁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喉间的刺痒被冷风一激差点又引发咳嗽,咽了又咽,才化作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的不适和雪地的阻碍,让他即便是跑,速度也称不上快,目光却一错不错地紧锁着松树下那道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每靠近一步,心脏就被无形的细线勒紧一分。
贺征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同样,被发现了,也没想过走,指间的烟灰因承受不住重量而掉落一截。
他就这么等着他。季抒繁坚定地朝他走来,从始至终,都会让他感到幸福。
真贱呐。
终于,季抒繁在离贺征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能清晰看到他呼吸在冷空气中形成的白雾,以及拿在手里把玩的陶瓷打火机。
“你偷我烟和打火机……”季抒下意识把手揣进口袋,摸到一把空气,愣住了,“干嘛?”
贺征没作声,视线依次扫过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蔓延到侧颈的红疹和因呼吸困难而微微张开的唇,最后定在了那双湿润的、被地灯光线折射得格外明亮的眼睛上。
人没走就是转机,就还有机会。季抒繁已经陷入了和好的美好幻想中,一点都不尴尬,自说自话道:“打火机就算了,我的烟你也敢偷?里面加了春药。”
“你怎么敢跑去喝酒。”贺征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喉结滚动,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声音平静无波。
“什么?”季抒繁没懂。
贺征走了两步,把烧尽的烟蒂扔进附近的立式烟头收集器,才转身,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用力砸到季抒繁胸口,怒骂道:“算命的说你这辈子大富大贵,却会好几次命悬一线,放屁!出了什么事,全他妈是你自找的!”
“……”季抒繁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顾不得胸口的疼痛,低头去看滚落到脚边的东西,竟然,是被他扔掉的抗过敏药。
贺征去捡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季抒繁欣喜若狂,弯腰捡起药,脸不要了,体面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大跨步冲过去——去他妈的循序渐进,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吃药,没让你干别的。”贺征敏锐地摁住他的肩膀。
“不急,晚点吃。”季抒繁哪听得进去这不咸不淡的警告,矮身躲了他的格挡,扑上去,双手穿进他的大衣,紧紧环抱住他的腰,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庆幸的泪水打湿脸庞,“贺征,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离你近一点。”
原谅太奢侈的话,近一点也好。
那身体的柔软和重量透过衣物压在他的胸膛,发顶的碎雪在侧脸边融化,久违又熟悉的苦橙香混着酒气涌进鼻腔,对他的理智防线发起一轮轮总攻,贺征猛地咬紧牙关,眼神却有一瞬涣散。
季抒繁感受到他胸膛瞬间的紧绷,和那骤然停滞又徐徐加深的呼吸,弯了眼,抿了唇,暗暗偷笑。
“松开。”贺征垂在身侧的手臂肌肉偾张,却迟迟没有抬起,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不,我想好久了,有本事你推——”季抒繁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分出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西装下摆,突然记起什么,别捏地嘀咕了一声,“不会有人偷拍的,就算拍了,也不敢发,你放心。”
“……”贺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翻江倒海的挣扎。
怨吗?怨的。恨吗?恨的。
可终究,敌不过思念。
“季抒繁,你真无耻。”贺征低笑了声,一只手箍住他的背脊,力道之大,几乎要把这个人揉碎在怀里,另一只手包裹住他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深深地插入他微湿的发间,紧紧拥抱了几秒后,凶狠地把他推到那棵日本黑松上。
“呃——”季抒繁后背撞得生疼,树枝上的雪扑簌簌地往下抖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掐着后脖仰起脸——
唇瓣被含住,齿关被撬开,舌尖一痛,口腔溢满血腥味。
不疼的,越近越好。他略略调整了下呼吸,更激烈地去迎合,在无比暴戾的拥抱中颤抖,眼泪无声滑落,洇进大衣柔软的料子里。
两个在冰天雪地里快冻僵的人,明知靠近会让对方痛彻心扉,却还是忍不住去汲取那点微弱的体温。
渐渐地,贺征的手从季抒繁的背落到腰,再到……力道柔了,却算不得撩拨,仅这个程度,季抒繁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软地挂在他身上,忍不住夹紧腿,用发烫的脸颊极轻微地蹭着他冰冷的西装领口寻求安慰。
身体的反应和记忆撒不了谎,越依赖越显得当初的背叛可笑,贺征脸上晃过黯然,将人搂得更紧了,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在他敏感的耳廓上,嗓音温柔蛊惑,“季总,你应该最清楚,泄欲是人之常情,这样投怀送抱,有失身份了。”
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像冰锥捅穿耳膜,季抒繁猛地睁开眼,看着这张日思夜想、近在咫尺的脸,被那眼中未褪去的欲望和讥诮狠狠掌掴了两巴掌,过敏反应也趁虚而入,痒意和刺痛更猛烈地走遍全身,用尽全力推开他,才蹲在地上咳嗽、抓挠不止。
贺征被推得倒退两步,怀抱骤然空荡,冷风呼啸着灌入,吹得他浑身冰凉,居高临下、沉默地看着季抒繁痛苦,久久没有动作。
他当然感受得到他的眷恋,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过分。
那又怎样。
不乐意受着就滚。
“记得吃药。”临了,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等等。”季抒繁叫住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拧开瓶盖,倒出一颗药丸干咽下去,眼里没有泪了,光芒一点点被空洞蚕食,“兴致都起了,不如干脆点做,我配合你,怎样都可以。”
“你这副样子,就别倒我胃口了。”贺征好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手揣进大衣口袋,指甲深深陷进皮肉。堂堂季总,在他一个小演员面前低微成这样,为什么心里反而更不痛快了。
倒胃口……?我今天造型做了整整一小时。季抒繁努力消化着他的话,不自觉把袖子往下拽了拽,遮住红疹和挠痕。
“征哥,你还没好吗?我表演完等你好久啦!”不容他消化完,五十米开外,跑过来一个穿着纯白羽绒服、化着淡妆、看上去像idol的年轻男人,清纯的样子堪称男版庄雨眠,后面还跟着个悠哉悠哉的方闻之。
“好了,走吧。”贺征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这不是季总吗?”男版庄雨眠挽着贺征的右臂,腼腆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季总,你好呀,我叫——”
“不用跟他自我介绍,对你没好处。”贺征打断道。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季抒繁收起所有的脆弱,竖起全身的刺,脸色铁青地盯着他,“这么护短。怎么,要跟他去开房?”
“跟你有关系吗?”贺征冷笑着反问。
闻言,男版庄雨眠眼睛瞪得像铜铃,把贺征挽得更紧了,卧槽,终于要潜规则我了吗!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我操你妈!”季抒繁把第三者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气得手往口袋里一插,摸了把空气,才想起烟和打火机都被偷走了,火冒三丈地冲过去,粗暴地把他们分开,揪着贺征的衣领,恨声道,“你睡一个我特么封杀一个,有种试试。”
“行啊,你封杀全娱乐圈我都无所谓。”那双手不受控地发着抖,毫无威慑力,贺征轻易就挥掉了,揽着吓傻的小爱豆的肩膀道,“我睡过的人,我养。”
“啪!”季抒繁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流不出眼泪的眼眶红肿得不像话,尖锐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盖过了一切生理的不适,“你什么眼光,老子比这弱鸡帅了不知道多少倍,腿比他长,腰比他细,屁股比他翘,哪样不是男人里最拔尖的,你他妈说我倒胃口,跑去这种货色开房?”
“干嘛动手啊!我们招你惹你了?”小爱豆火上浇油地挡在贺征面前,愤愤不平又小声道,“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我也是很有市场的好吗!”
“我就这眼光,要不以前怎么能看上你。”贺征摆正脸,顶了顶腮,把小爱豆拉到身后护着,心里生出类似报复得逞的快感。

雪依旧纷纷扬扬,雪地上是混乱的脚印,人与人之间,是清理不掉的狼藉。
贺征掏心窝子的话像生锈的刀片剐过他刺痛的皮肤,季抒繁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心里没气了,只剩悲凉,盯着他,艰涩地开口,“贺征,刚刚的游戏,我赢了,你、欠我个条件。”
“说来听听。”贺征饶有兴致地勾起唇,抬手拂了拂大衣上被他拥抱出的褶皱,像是要掸去什么不洁的东西。
“你不准跟他睡。”季抒繁声音染上浓重的鼻音,耳边寒风呼啸,眼睛也被乱飞的发丝微微遮住,本来是为约会赢的条件……居然就这么浪费了,太亏了。
“噗嗤!”闻言,贺征笑得停不下来,半边身子都压在小爱豆身上,“季抒繁,你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托你的福,现在求着我潜规则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想我睡别人,一个条件怕是不够用。”
“……以后的事,以后我再想办法,今天,你不准跟他睡,我拦一个算一个。”季抒繁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凭什么拦。”贺征收了笑,看着他,眸光幽深,“什么条件,哪来的条件,白纸黑字写了吗?拿不出来的话,我为什么要遵守?”
过去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终于成了回旋镖,扎得他心头冒血、无法反驳。季抒繁深提了口气,抹掉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转身,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大步离去,“是我越界了。夜深了,贺总,尽兴吧。”
丫爱跟谁睡跟谁睡,多睡几个,就知道老子的滋味有多好了。
“颜译,我们走。”贺征也不示弱,牵着小爱豆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
没走多远,提的那口气就泄光了,季抒繁膝盖一软,跪倒在雪地里,厚重的积雪减缓了冲击,却瞬间浸湿衣物,刺骨的寒意侵袭全身。在站不起来和不想起来之间摇摆了一会儿,他选择就地躺会儿,扮演一片被遗弃的白色垃圾。
啊不对,他就是垃圾。
耳朵贴着地面,隐约能捕捉到一点脚步声,渐行渐远,坚定有力。
这次是真的走了。
其实就是他自作多情了。贺征去捡药,根本代表不了什么,他本来就是正直又善良的人,见死不救不是他的作风,如果过敏的人不是自己,贺征估计会直接打电话叫120,而不是被道德捆绑在那棵松树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么明显的事,怎么能误会呢……又把局面弄难看了,季抒繁,你开心了?
喉咙的肿胀感让他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低低的嘶鸣,滚烫的体温把身下的雪都捂化了,手臂的皮肤也被挠破了,指甲缝里全是血,可生理的疼痛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一想到贺征在他的酒店跟别人巫山云雨,杀人的心都有了。
时间的参照物消失了,闭眼躺了不知多久,过敏症状逐渐被药效压制,在他几近昏厥时,另一道轻微、有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面前。
“怎么,来看我笑话?”季抒繁幽幽睁开眼,逆着酒店廊灯晕开的光,看到了方闻之那张朴素的脸。
“季总说笑了。”方闻之静静看了他几秒,向他伸出手,“今天是我们公司年会,您是客人,不好苛待了。”
最后这几个字,是杜菲绑架贺征玩游戏时说的话,现在,扔回给他。
说来,方闻之心情也复杂得很,他是亲眼看着这两人怎么走到一起的,无数次对这姓季的羡慕嫉妒恨,命怎么这么好,生在权贵之家,各方面条件都是最出挑的,嚣张跋扈,精致利己,却还能被贺征那样偏爱,老天啊,真是不公平……好在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蜷缩在雪地里,看得人怎一个爽字了得。
“滚开。”季抒繁打开他的手,一咬牙自己爬了起来,昂首挺胸地往酒店的方向走。
“颜译是我带的艺人,二十一岁,出道两年,团队里的舞蹈担当,热情奔放,体力又好,最会撒娇争宠。”方闻之却出声叫住他,“季总,不用费心再去查他的资料了。”
“那真是多谢了。”季抒繁脚步一顿,缓了足足三秒才猛地回头,面目狰狞,“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狗叫——”
“我是不算什么。”方闻之淡淡地打断他,眼中没有嘲讽、同情、得意之类的东西,反而透着一股哀意,“我只想劝告季总,少点套路,多点真诚,不然,你配不上贺征为你做的担保。”
“什么意思。”
“不知道季总还记不记得前年在铂凯悦酒店,你误会我是贺征点的鸭,对我大打出手。”方闻之平和的声音穿透风雪,清晰地落入季抒繁耳中,“第二天一早,贺征来找我替你道歉,那时候我担心你嫌我碍眼,对我不利,说了点求自保的话,连冒犯都算不上,贺征却护短得不行,竟然说出‘你方闻之如果因为季抒繁出了什么事,我贺征出门就被车撞死’这种傻里傻气的话……季总,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后来被你调岗后,我总是想你能不能哪天出车祸死了算了。”
一席没有理解难度的话,揭开了那些被贺征隐藏起来、从不让他知道的酸涩,季抒繁浑身的血都凉了,他看着方闻之,喉咙里像被塞了团棉花,吐字艰难,“我不会、伤害他们……我躲着、就是了。”
“你最好是。”方闻之痛快地勾了勾唇,转身,沿着来时路离开。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理理后续思路~

滚多远,滚多久,才对得起“躲”这个字。
季抒繁不知道,也做不到,他总是在放弃贺征这件事上,像个无赖一样出尔反尔。
分开的时候每分每秒都期待重逢,重逢了却把事情搞砸,搞砸了又发神经地想哪里有后悔药可以买,好像陷进了某种恶劣的循环。
难道他天生就没有爱人的能力,天生就是个灾星吗?
如果非要他消失,贺征才会幸福,那就躲着吧,不再出现在贺征的世界,但给自己留点偷窥和喘息的余地,这样才活得下去啊。
“可我最想的,明明是让你再爱我一次。”季抒繁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恐慌感和疲惫感笼罩着,身上覆着一层薄雪,四肢冻得发麻,思维也因低温而变得迟钝,隔一段时间就抬头望一下对面高楼里亮起的窗户,一格格数,控制不住地想贺征带人去的是哪一间,做到哪一步了。
自我惩罚,却没有意义。
数完最后一格,他想起什么似地从口袋里掏出电量告急的手机,冻僵的手指碰了好几下屏幕都没有反应,哈了口热气暖了暖,才成功点开那个“关于他”的备忘录,每按下一个字,都心如刀割。
4、2025年1月16日,贺征带别人去开房了,被我逼的。我亲手把他变成这样。
电梯无声上行,光洁的箱壁上映出贺征紧绷的脸和颜译期待的眼神,两人之间的距离约莫半臂。
“滴——”的一声,顶层总统套房的门开了,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和花园的寂静雪白截然不同。不等颜译跟上,贺征径直走向那面嵌入式黑胡桃木酒柜,取出一瓶烈酒和两个杯子。
他有点看不清自己了。
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方闻之让他把颜译带来花园,又当着季抒繁的面牵着颜译的手,把人带走,是想证明什么,还是期待看到什么局面?
这么拙劣的表演,到底骗住了谁。
“征哥,小酌怡情,醉了不行啊!”贺征坐在沙发上出神倒酒的时候,颜译脱了笨重的羽绒服,穿着件隐约能见肤色的米白色V领毛衣,坐到他旁边,一手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挑逗地咬了咬唇,“我听闻之哥说过,你酒量不是很好,不能故意把自己灌醉吧?”
“你这么聪明,都看明白了,还跟过来干嘛。”贺征塞给他一杯酒,坐远了点。
“赌一把啊,万一你把持不住,我不就赚了。”颜译抿了口酒,陈年龙舌兰入口香甜顺滑,后劲却很大,旋即放下酒杯,去扒贺征被雪水浸湿还不肯脱的大衣,“优质1很难找的,我早就想试试了。”
“年纪轻轻的,戒赌吧。”贺征哭笑不得,又塞了个抱枕把他隔开,打发道,“磨玉视频今年第二季度有一档旅行综艺,邀请的都是头部艺人,你一起去吧。”
“我不在乎这个,我很满意我现在的人气,太红也不是好事。”颜译抱着抱枕眼巴巴地看着他,“老板,我还是第一次呢,你潜我吧,我真想试试,太疼的话,我就弃0从1,卖卖力气。”
这话可把贺征吓坏了,腾地站起身,窘迫地在茶几前走了几个来回,“这个忙我真帮不了,我对男的没感觉,看片儿都撸不动,你物色物色别人。”
“怎么可能,我吃过你和季总的瓜!”颜译不服气地努了努嘴道,“婷婷姐说你俩有一次在试衣间可激烈了,她都听到打啵的声音了。”
“岳婷婷是吧,背后议论老板私事,还到处传播,她年终奖没了。”贺征尴尬得要找条地缝儿钻进去了,满脸严肃道。
“所以征哥,你真的是直男,只是跟季总有过一小段?”颜译失望地嚎了一声,转而又感慨道,“你们肯定做过吧,季总花名在外,可不是禁欲的人,咳咳,其实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1,毕竟季总从不做0的,而且听说技术很好。”
“好了。”贺征脸色骤然一冷,拾起沙发上的羽绒服扔给他,“很晚了,我派车送你回去。”
“你别生气嘛,我口无遮拦了。”颜译悻悻地吐了吐舌头,起身穿好衣服,顺便为自己谋个福利,“征哥,你利用我让季总吃醋,我又这么配合,是不是该给我点好处啊?”
“我为什么要让他吃醋,他跟我有什么关系。”贺征迅速否认,顿了下,才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哦,那是我误会你啦。”颜译鼓着腮帮子凑到他跟前,“也没帮什么大忙,亲我一下好了。”
“……我送你下去。”贺征拿上房卡,转身就走。
零点已过,年会早早就结束了,酒店大堂静悄悄的,贺征把颜译送到酒店门口的廊下,礼宾部安排的车辆正好驶来。
“今晚麻烦你了,磨玉的旅行综艺如果你改变主意想去上,随时联系我助理。”贺征帮他拉开车门,语气不亲不疏,俊朗的面容却被昏黄的廊灯渲染得极尽柔和。
“算了。”遗憾错失蓝镜必吃榜榜首,颜译事业心都淡了,钻进车内,降下窗户,挥手告别,“征哥,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行了,相忘于江湖吧。”
送走人,贺征没急着回房间,走到前庭的吸烟区,从口袋里摸出Boucheron打火机和只剩三分之一盒的Davidoff,忍不住又点了一支。他并没有烟瘾,也不享受抽烟,只是单纯地渴望被这味道填满肺腑。
真实的感受总是要等暴烈的情绪翻篇了,才逐步浮现。
季抒繁今晚来,他烦,不来,更烦。
产生这种矛盾感并非是因为看不清自己的心,而是看得太清,才怕一辈子在原地刻舟求剑。
季抒繁于他,不是良人,却是爱人,是勾勾手指,就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一支烟燃尽,心情仍未平复,贺征却舍不得再取下一支,准备离去时,习惯性扫了眼四周,远眺放松。
只一眼,呼吸都被剥夺了——
对面不远处的林荫小径旁,一张被树影半遮半掩的长椅上,蜷缩着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那家伙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歪倒着,像是想借力支撑却无力滑倒,脸颊贴着冰凉的木质椅背,双眼紧闭,头发散乱,脸色被路灯照得无比苍白,残败得被只被丢弃的玩偶。
“疯子!”
今晚所有强行构筑的冷静、那些试图用理智浇灭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心脏快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爆了,贺征仓惶地朝着那张长椅冲去,昂贵的皮鞋踩过积水的路面,膝盖重重地磕在石子路上也浑然不觉疼,把人从长椅上扶起,晃着他的胳膊,声音颤抖不已,“醒醒!季抒繁,你在这cos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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