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填by一只淇雾

作者:一只淇雾  录入:12-22

季抒繁下意识低头,只见右前轮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塌下去,不是意外漏气,而是被扎穿了,轮胎侧面,有一个不起眼却致命的裂口。
这意味着,孟浔的人就在附近,不仅知道他的行踪,还专门挑在离贺征家这么近的地方动手,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警告和挑衅!
季抒繁气得浑身发抖,担忧和恐惧像两只拳头一左一右狠狠砸向他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正准备呼叫道路救援,一阵巨大的、毫无消音效果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毫无预兆地从他身后炸响。
“嗡——轰!!!”
一辆经过改装、造型夸张的黑色摩托车从他侧后方的视觉盲区猛地蹿出,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带起的强大气流和撞击力将他掀翻在地,手机脱手飞出,手掌和膝盖与粗糙的地面摩擦,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呲——”肇事摩托车在他前方十几米处一个急刹,骑手单脚撑地,回过头,全覆式头盔下,一双充满残忍和玩味的眼睛透过护目镜,锁定在他狼狈倒地的身影上,什么都没说,嚣张地左手比枪,指尖轻轻在头盔上点了两下。
而后,再次拧动油门,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该死的,别落到老子手里。”季抒繁咬紧牙关,忍着屈辱和疼痛,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捡起手机,屏幕碎成了蛛网,抖一抖玻璃渣都能掉下来,用不了了,只好跛着脚走到主干道边拦出租车。
除夕夜的街道,空旷得令人心慌,偶尔驶过的车辆,车窗内都映照着团圆的光彩,载着归家的人飞驰而去。等了起码二十分钟,才有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在看到他挥手后减速靠近,抽烟提神的司机隔着车窗打量着他——面容憔悴,头发凌乱,大衣上沾着尘土,膝盖处布料破损,隐隐可见血迹,双手更是被蹭掉了一层皮,看着都觉得疼。
季抒繁正要拉开后车门,司机皱了皱眉,“咔哒”一声上了锁,隔着玻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脚油门开走了,留下一地尾气和难堪。
“……操。”季抒繁僵在原地,深深的耻辱感和无助感涌上来,让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十六岁。
明明他也是被诱骗的,和渣滓谈了场恋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却突然变得罪大恶极,被家族抛弃,被社会指责,私密照更是被当做惩罚,装订成册传遍学校,所有人像躲病毒一样对他避之不及,暗地里开黄腔、造黄谣,把他脊梁骨都戳烂了,然后呢,退学,绑架,得疯病,人生就这么烂掉了……
又过了十分钟,第二辆、第三辆出租车接连驶过,情况大同小异。这样好的日子,司机们都更愿意搭载看起来正常、喜庆的乘客,而不是他这样一个形迹可疑、浑身透着灾气的家伙。
季抒繁靠在冰冷的路灯杆上,体力和心力都在迅速流逝,终于在他准备放弃,先回卡宴里避避风时,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出租车缓缓停在了他面前。
司机是一位面相憨厚的中年大叔,降下车窗,关心地问道:“小伙子,是在等车吗,去哪儿?大过年的,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没事吧?”
“嗯,去青阳高中国际部,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季抒繁错愕地抬起头,握紧了口袋里的红包。
“有点远,不过我正好顺路,上来吧。”
车来车往,越靠近目的地,窗外的景色就越熟悉,噩梦般的记忆席卷而来,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存在的头痛,让季抒繁一下车就趴在路边的垃圾桶上吐得昏天暗地。
母校青阳高中在夜色中沉默伫立,教学楼一片漆黑,只有门口的保安亭亮着孤零零的灯。
像一座墓碑,永远地埋葬了他的一部分。
马路对面的老小区,就是季抒繁此行的终点,顺利和两个保镖汇合后,一起去了那栋斑驳的居民楼。
事情要溯及到三十多年前,孟介源夫妇感情深厚、恩爱有加,哪怕药厂出事,孟介源入狱,孟夫人也没想过诉讼离婚,一直鼓励孟介源表现得好一些,争取减刑,孟浔就是孟介源假释期间造出来的。
只是监狱那地方,关的大多是穷凶极恶者,待久了心性很难不被影响,加之孟介源对季明川恨之入骨,报仇成了执念,没几年就逼得孟夫人不得不带着孟浔改嫁。
孟介源刑满释放后,得知孟浔和季明川唯一的儿子上的是同一所高中,又总是被有施虐癖的富豪继父虐待,心生一计,利用生父的身份接近孟浔,开始给他“上课”,教唆未成年犯罪,最主要的是,要把季明川唯一的儿子拉下水。
那一年,孟浔设计了无数巧合,和小他一届的季抒繁频频校园邂逅,一边靠卖惨博同情,一边疯狂撩拨追求。
在一起后,季抒繁怜他总是带着一身伤在外游荡,专门租了附近的学区房,午休时间全部拿来陪他吃饭、擦药、写作业、玩联机游戏,周末甚至夸张地一起跑去菜市场,图好玩地讨价还价,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比赛看谁的厨艺更高超,结果把锅都烧穿了两只。
怎么不好笑呢,那个破破小小、从一个孤寡老太太手中租来的单元房,竟然一度被少年的他们称之为“家”。
楼道里的声控灯时亮时灭,墙壁上贴着各种疏通管道的小广告,季抒繁越往上走,头就疼得越厉害,全身的细胞都在犯恶心。
上到五楼,左边那户的铁门,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时过境迁,陈旧了许多。
“把门撬开。”季抒繁吩咐道。
“好的,季总,请退后些。”其中一个保镖从随身包里取出专业的撬锁工具,很快就把门撬开了,另外一个保镖率先进去查看情况。
客厅里空无一人,按了开关,灯不亮,可能是没通电,借着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能看到家具都被搬空了,空气里弥漫这一股淡淡的油漆味。
季抒繁跟着进去查看,撬门的保镖则留在门外把守。
打头阵的保镖在检查厨卫时,季抒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扇紧闭的卧室门,走过去,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轻轻拧动,谨慎地只推开了三分之一——
卧室里同样是一片黑,什么动静都没有。
而就在他把门推开到一半,半边身体探进门框内的刹那,“哗啦——!!!”
满满一桶油漆从门框上倾泻而下,黏腻的液体糊住了眼睛、鼻子、嘴巴,钻进衣领,冰冷的触感和刺鼻的化学气味让他窒息、眩晕,僵在原地,发出一声短促、痛苦的闷哼。
“啪!”同一时间,卧室的灯被远程操控开了,视线被浸染成血红色,油漆的颜色。
孟浔对他的心理了如指掌,故意留破绽引他过来,预判了他的一举一动,并精心准备了这份嘲弄。
“季总!”保镖闻声回头,看到他的模样和卧室里的东西后,瞳孔骤缩,迅速冲过来,将他从油漆倾倒范围拉出,挡在他身前,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特别是高处和隐蔽处,而后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道,“有微型摄像头,至少两个。”,手指几不可察地指了指窗帘杆顶端和旧书架的空隙。
“咳——咳咳——”季抒繁扶着墙剧烈地咳嗽,吐出口中沾染的油漆,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红漆顺着发梢、下巴滴落,在地上溅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但保镖的话在他混沌的头脑里劈入了一丝清醒——孟浔在看,在实时欣赏他的狼狈和恐惧。
这个认知,奇异地压制住了他几近崩溃的情绪,没别的,他季抒繁的字典里就没有“服软”这两个字。
“季总,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安全,你也需要清理。”后来的保镖从随身包里取出毛巾,勉强帮他擦开眼睛周围的红漆。
季抒繁一言不发地推开他,自己用手背抹了一下脸颊,红漆被抹开后更狰狞了,尽管身体止不住的生理性颤抖,目光却死死盯在卧室的墙上——
上面贴满了贺征近期活动的偷拍照片,大到跨年演唱会现场,小到深夜独自回酒店的背影,每张照片的下面都用红笔标注着时间、地点,大量单人照里还混着几张他和贺征同框的照片。
意思再明显不过。
“太傻逼了。”季抒繁冷不丁地笑出声,满身脏污,却肆意、张扬,吩咐保镖,“你们去备车吧,我跟孟浔说完最后几句话就走。”
“季总,你不能一个人——”
“死不了。”季抒繁喝住他们,语气骄纵又不耐烦,甚至上手推了一把,“赶紧走。”
保镖无奈,只能先退出去,忍不住在心里骂有钱人真难伺候。
房间里只剩自己和那窥视的眼睛后,季抒繁看着这堵触目惊心的恐吓墙,竭力保持镇静,对着空气,讥诮道:“孟浔,我这辈子后悔的事不多,抓到你的时候,人性未泯,没把你剁了喂狗算其中一件。”
“这些年东躲西藏,过得跟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你不会觉得死了才好吗?老鼠当惯了,很难再上台面的,你这辈子,也就这水准了。”他走近墙壁,随手撕下一张照片,嗤笑道,“我也好可怜啊,怎么会这么缺爱,当年被你骗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宝贝玩具,扮演深情扮演得好好的,你非要来揭穿我——”
手指松开,照片飘落,被他踩在脚底,“没意思,我不玩了,沉没成本超出我的设限,不划算了。”
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好像被刀割了一下,指甲死死抠着掌心,依靠尖锐的疼痛来维持声音的平稳和脸上的冷漠。他知道,监视器后的人正在仔细分析他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微表情。
但不可能分析得出除相信他之外的其他结果,因为他真的决定放弃了,贺征的命,他赌不起。
孟浔是比他更疯狂更极端的人,有案底在身,不会轻易露面采取什么行动,只用一个接一个恶作剧一样的把戏,就把他、他们刺得遍体鳞伤,连警都报不了。
孟浔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不想恶作剧了,动起真格来,他不敢说自己保护得了所有人。
索性,别冒险了,爱而已,不要就不要了。
一辈子这么长,贺征会遇见更好、更合适的人,何必,一起掉进深渊呢……
“老子就是这么有魅力,什么都没做,就让你们一个个爱得死去活来。孟浔,你都敢为了我跑回国,怎么不干脆点,直接把命给我。”季抒繁环视卧室一周,眼里尽是嫌弃和不屑,最后对着摄像头的方向,勾唇一笑,“孟介源、季明川、韩越平,所有参与过当年那件事的人都处理干净了,也该轮到你了。”
说完,便带着一身红漆,毫无气势,却异常坚决地离去。
直到走出房门,走下楼梯,坐进保镖全面检查过的车里,车门关上的瞬间,一直强撑的身体和意志才轰然倒塌,无法控制地干呕起来,眼泪混杂着脸上半干的油漆汹涌而下。
【??作者有话说】
先发再捉虫!

大年初一,天气放晴,路面积雪未化,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
贺征难得睡到七点才起床,推开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和从家家户户扩散出来的面点香,楼下时不时跑过一群嬉戏打闹的小孩儿,手机屏幕一刻不停的亮着,弹出来自亲朋好友、同事、商业合作伙伴的拜年祝福,整座城市都浸泡在一种慵懒而喜庆的余韵里。
给一早就坐在客厅刷短视频的父母拜完年,贺征才去洗漱,刷牙放空的时候想起昨晚那个激烈又绵长的吻,以及季抒繁那句“我明天再来找你”,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尽管镜子里的那张脸二十几年如一日的帅,但依旧会在某些时刻迸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比如现下,比如此刻。
漱干净嘴里的泡沫,贺征盯着镜子看了几秒,摸了摸下颌处那层淡淡的稍有些扎手的青色胡茬,拧开热水,仔细了敷脸,涂上质地细腻的剃须膏,剃须刀刮过皮肤,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的动作比平时慢得多,也讲究得多,眼睛里闪烁着自己未曾察觉的亮光。
浴室外,沈蕴怡拿着两棵葱路过,无奈摇头,浅笑。这孩子,是个一辈子藏不住事的主儿,好在这魂儿啊,总算是捡回来了。
吃完早餐,贺征精挑细选了一身新衣,质感柔软的浅灰色羊绒衫,搭配剪裁合身却不过分板正的黑色大衣,连腕表都换了一块更低调休闲的,用功到每个细节。
心情很像《小王子》里关于“我想见你”的一段表达,“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开始,我就会感觉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快乐。到了四点钟,我就会因为兴奋而坐立不安,幸福原来也很折磨人,但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作为演员,贺征总是按照剧本演绎角色的爱恨情仇,反观自己这乏味冗长的一生,只有季抒繁,让他爱难过恨也难过,心不由己,消磨过千百回的意志与感情才会在爱人回头的刹那,死灰复燃。
一切收拾停当,贺征开始打电话拜年,交作业似地完成各项社交义务,在“贺总”、“贺大明星”、“贺征”的角色里来回切换,语气是恰到好处的熟稔与客气,每挂断一个电话,就要看一眼微信置顶的对话框,注意力如同悬浮的尘埃,始终无法真正落到寒暄上。
快九点了,还没起床吗?贺征从阳台走到客厅,最后把自己关进房间,几次拿起手机,输入又删除,心里的期待像气球,胀得越大越脆弱。
最后一通拜年电话,他打给了蔡煜晨,先问候感谢了一下蔡院长,又陪蔡母聊了几段圈内八卦,最后答应给蔡蕊宁拍几张新鲜热乎的腹肌照,一圈下来,说得口干舌燥。
“下午有空吗,要不要去打台球?”蔡煜晨拿回手机后问道。
“不知道。”贺征坐在床沿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从季抒繁那里没收来的陶瓷打火机。
“……”一听这话,蔡煜晨心里也有谱了,敢情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被季狐狸钓住了。
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免费给贺征当心理咨询师,虽然拢共也没说几句话,但毕竟尽力了,倒数第二怎么可能教得好倒数第一,他自己还整天眼巴巴地等秦心妍回心转意呢。
“没空直说。”蔡煜晨忍不住吐槽。
“哦,没空,挂了,祝你新年加薪不加班。”
一上午就这么在等待中虚度了,中午吃完饭,杜菲紧急call来一通工作电话,让他收拾收拾给某卫视录个二十秒左右的新年祝福视频,便又浪费了一小时。
直到下午阳光西斜,将客厅的地板照得明亮刺眼,贺征强自维持的平静被打破,带着被忽视的焦躁、不安和愠怒点开对话框,给季抒繁发了一长串问号。
结果收到了一个醒目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删他好友了?怎么可能!
心尖猛地一颤,秒切到通讯录,一连打了四五通电话,却总是听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并且没有转入语音信箱——被拉黑了???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贺征深吸一口气,给William、黄伯,甚至季抒娅都去了电话,无一例外,全都联系不上。
气球被扎破了,“砰”的一声,要把他的耳膜都震碎了!
“不可能啊……昨天还好好的……”贺征呆滞地看着通话记录,理解不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蓦地,脑子里蹦出两个小人儿,一个拿着鱼叉气得跳脚,咆哮着“让你不长记性!又被戏弄了吧!”,一个头顶天使光环一脸悲悯地反驳“他是爱你的,他拿命证明过的,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互不相让地抵抗着,鱼叉把光环揍得鼻青脸肿,光环就念紧箍咒予以反制,贺征被吵得脑袋都要炸掉了,不管不顾地抓起车钥匙,跑下楼。
发车时,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副驾驶的车窗里探出一个长焦镜头相机,以为又被哪个狗仔和私生盯上了,烦得眉头紧锁。
“咔嚓——咔嚓——”
相机快门被一只漂亮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按下,连拍模式捕捉到贺征从楼道出来后一举一动,转变为一张张清晰的照片。
“啧,难怪这家伙能当明星,我这随便一按都给他出片了。”面包车副驾驶上坐着个毛头小子,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头银发,很痞气的长相,嘴里嚼葡萄味的泡泡糖,跟驾驶位上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浔哥,你都不知道,珠海跨年演唱会的时候,我在底下拿激光笔射他眼睛,他还要忍着做表情管理,太逗了。”
“怎么不对准眼球直接射瞎。”孟浔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戴着定制的黑色露指皮手套,面无表情的样子,英俊、邪气,像一株生长在禁地的毒罂粟。
“他有防激光经验和意识,不是很好找角度。”银发小子遗憾地叹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道,“对了,昨晚501的监控视频存在这里面了,你那白月光初恋被淋得跟个血人一样,还被阿飞撞得一身伤,惨的咧,浔哥你可真下得去手。”
“疼了,才会听话,不是么。”孟浔脸上一丝表情起伏都没有,眼中却异光闪烁,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昨晚季抒繁浑身发抖的样子,还是宣战挑衅的样子,都让他兴奋得血液倒流。
他的人,就应该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两败俱伤比两两相忘,要好得多啊。
“你悠着点吧,姓季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把自己玩进去了。”银发小子啧了两声道,“U盘里有两个文件,一个是监控原视频,一个是我剪辑处理过的,血腥画面删掉了,音频保留了最精彩的部分,要不要寄给大明星开心一下?”
“不用,做多错多,这场心理战我已经赢了。”孟浔收下U盘,唇畔牵动,脸颊两侧凹下去两个醉人的梨涡,“我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季总,自己会处理好这段关系,然后,找到我。”
行至栖梧山脚下,灰色面包车才好似忌惮地没有再尾随,库里南盘山而上,拐进通往檀麟庄园的私家林荫道,下午三四点的阳光被光秃的枝桠切割成碎片铺了一路。
路的尽头,是一扇宏伟却紧闭的铁艺大门,繁复的花纹上光泽闪耀,门楣处干干净净,没有悬挂任何庆祝的灯笼或彩饰,和沿途看到的装扮喜庆的其他别墅形成鲜明对比。
见状,贺征眉头皱得愈紧了,下车,按响门柱上的可视门铃。
很快,对讲屏幕亮起,出现了一张陌生的、看过就忘的女佣的脸,“贺先生,您许久没来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找季抒繁。”贺征的声音因为长途驾驶和紧绷的情绪而有些沙哑。
“请稍等。”说完,女佣消失了片刻,再出现时,脸上带上了歉意,“贺先生,少爷不在庄园,近期都不回来,辛苦您跑这一趟。”
“不在?去哪里了,方便告知吗?”贺征心中发冷,试图从女佣嘴里得到更多信息。
“这个不清楚哦。”
“……黄伯在吗,让我见一下黄伯。”
“管家春节期间都在休假,初八回来。”
“那我找季抒娅。”
“抒娅小姐……也不在。”女佣闪烁其词,很是为难,“请您,回去吧。”
“季抒繁,你在听,对不对,你让她这么说的,是不是!”贺征盯着屏幕,握紧拳,蓦地红了眼眶,“不管出了什么事,是男人,你他妈就出来,当面跟我说清楚,我贺征,不是会纠缠的人,聚也好,散也好,我只要你,给我个说法。”
无人回应。
季抒繁站在玄关处,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五分钟前,黑客发送到他手机上的,一张张新鲜出炉的照片,脖子上像被人架了把刀,一动都不能动。
老天太爱跟他开玩笑了,一次次把他最渴望的东西丢到他面前,好不容易像条狗一样,爬过去,咬到了,又被一脚踹开。
到此为止吧,他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
“贺先生,请回吧。”女佣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切断通话,对讲机重归寂静。
回去哪儿,我们昨天不是都要和好了吗?贺征迷茫地站在大门外,远远望着那栋寂静的白色主楼,被山顶无尽的寒风吹得浑身凉透。
五点左右,天色开始转暗,贺征倚在车边,脚下已经积了三四枚烟蒂,掏出手机,给沈蕴怡发了条微信,说跟蔡煜晨打完台球还要去吃火锅,晚点回去。
这时,两道冷白的车灯由远及近,划破林荫道的昏暗,一辆暗紫色法拉利812熟练地拐进来,经过贺征时,不知是何意味地减速、急刹、倒退。
停下后,驾驶位的车窗降下,一张和季抒繁有几分相似但更柔和的面庞露了出来。那人眨着圆溜溜的杏眼,打招呼道:“嫂子?哎,这么叫对吗,好奇怪啊,还是喊哥夫?你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去?”
“你是?”贺征直起身,捻灭手中的烟,夜色掩盖了他脸上大半的疲惫,只剩下轮廓分明的冷硬。
“自我介绍下,我叫顾引晞,顾就是那个顾,引力的引,晞光的晞,天之将明的意思,季抒繁唯一的表弟,唯一的哦!”顾引晞探出头打量着贺征,以前没这个意识,跟傅洛臣睡过之后,才知道这种体格的男人,老二尺寸是真吓人,表哥连这种的都压得住,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
“你好,我是贺征。”贺征瞧这小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暗暗盘算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我哥唯一承认的男朋友,我早就想认识你了,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顾引晞爱屋及乌,加上颜控属性,对贺征怎么看怎么顺眼,好奇道,“你出现在这里,是跟我哥和好了?我头一回见我哥跟人低头,嫂子,你真牛逼。”
“……”槽点太多,这话实在不好接,贺征梗了一下,开始引导话题走向,“你是来找你哥的?他好像不在家。”
“不可能啊,早上我还跟他通过电话,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会待在庄园静养。”顾引晞一只脚踏进了圈套,说到这里,忍不住瞪了贺征一眼,“嫂子,虽然是我哥对不起你在先,但你们既然和好了,你好歹多关心他一下,怎么能连他在哪都不知道呢。”
“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能等在这。”贺征幽幽一笑道,“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我想给你哥个惊喜,又不想直接暴露自己,好难办啊。”
“啧,幸好碰到我了吧!上车,我给你捎进去,惊喜速递!”顾引晞正愁不知道怎么感谢季抒繁告诉他段穆野的消息,一听这话,登时来了劲,邀请道。
“谢谢表弟,表弟你真是好人。”贺征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副驾。
【??作者有话说】
推书 20234-12-21 : Mafia今天也在明》:[BL同人] 《(综漫同人)Mafia今天也在明恋苏格兰》作者:海上迷雾【完结】晋江VIP2025-12-19 完结总书评数:990 当前被收藏数:3585 营养液数: 文章积分:93,005,912 本书简介:  伊川春寻,意日混血,目前就职于彭格列家族,工作不忙,薪酬优良,有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