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风吹向了首尔的夜by灿熙是个白日梦想家

作者:灿熙是个白日梦想家  录入:12-22

李承赫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走。”
两人沿着坊墙,向长安西市走去。清晨的街道渐渐有了人声,早市的炊烟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韩灿宇忽然问:“刚才吻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李承赫脚步顿了顿,耳根微红。许久,才低声道:
“在想……早该如此。”
韩灿宇笑出声,牵动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李承赫连忙扶住他,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没事。”韩灿宇靠着他,“就是觉得……值了。”
李承赫没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晨光照在长安城的青石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交叠在一起,像是一个完整的、不可分割的承诺。

康萨保的密室比想象中舒适。
粟特商人显然对“特殊客人”颇有经验。密室位于店铺地下,入口藏在酒窖的一排橡木桶后,需转动特定机关方能开启。室内铺着波斯地毯,墙角有通风孔,点着气味清雅的安息香。最难得的是,有一张真正的胡床和一套干净被褥。
“二位安心住下。”康萨保送来伤药和干净衣物,“某每日会送饭食下来。外头若有动静,切记莫出声。”
韩灿宇道了谢。门关上后,密室重归寂静。只有头顶隐约传来店铺的脚步声和顾客的交谈声。
李承赫先检查了韩灿宇臂上的伤口。缝合处没有红肿流脓,是好迹象。他自己肩上的伤却麻烦些——旧伤叠新伤,皮肉外翻,虽敷了药,但稍一活动就渗血。
“你别动,我来。”韩灿宇按住他,用清水浸湿布巾,小心擦拭伤口周围。
两人都只穿中衣,在昏暗灯光下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韩灿宇的手指很轻,怕弄疼他。李承赫垂眸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他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看他抿紧的唇。
“疼就说。”韩灿宇低声道。
“不疼。”李承赫说。这是谎话,但看着韩灿宇为他忙碌的样子,疼也成了某种值得珍藏的感觉。
换完药,韩灿宇想扶他躺下,却被李承赫拉住:“你的伤也得换。”
“我没事——”
“坐好。”
命令式的语气,不容反驳。韩灿宇只好坐下,任由李承赫解开他臂上的绷带。李承赫的动作比他更轻、更熟练,毕竟是从尸山血海里练出来的手艺。
“那支笔,”李承赫忽然开口,“你常用来教某韩语。”
韩灿宇心头一跳:“嗯。怎么忽然说这个?”
“只是想起,”李承赫的手指拂过他伤口边缘,痒痒的,“那时你坐在灯下,一个字一个字写,念给某听。某总觉你们的文字像画,圈圈绕绕的。”
“你说像蝌蚪。”韩灿宇笑。
“嗯。”李承赫也弯了嘴角,“你便生气,说某不懂欣赏。”
那是首尔公寓里无数个平凡夜晚中的一个。窗外是汉江的灯火,屋里只有一盏台灯,两人挤在书桌前,肩挨着肩。李承赫学语言快得惊人,不到三月就能简单对话。韩灿宇那时还不知道,这个沉默的唐朝武将心里,早已将他教的每一个音节、写的每一个字都刻进了骨子里。
“后来你也学会了写我的名字。”韩灿宇说。
“韩、灿、宇。”李承赫用韩语念出,发音标准得让韩灿宇眼眶发热。他抬起没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李承赫的脸颊。
李承赫握住他的手,没有吻掌心,而是轻轻按在自己心口。隔着一层中衣,韩灿宇能感觉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那是一个极郑重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重。韩灿宇的呼吸停了片刻,然后主动凑上去,轻轻吻了吻李承赫的唇角。
这次不再是生死关头不顾一切的冲动,而是缓慢的、试探的、带着药味和彼此气息的温柔触碰。李承赫的手扶住他的后腰,将他带进怀里,小心避开两人的伤处。这个拥抱很轻,却仿佛要将彼此融进骨血。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脸红。额头相抵,在昏暗光线下对视。
“等回去,”韩灿宇声音微哑,“我要带你去南山塔,去明洞,去所有你没去过的地方。”
“好。”李承赫的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某想吃你煮的泡面。”
“就只想吃泡面?”
“还想……”李承赫顿了顿,耳根泛红,“想一直这样。”
韩灿宇笑了,眼泪却掉下来。他靠在李承赫肩上,轻声说:“我们会回去的。一定。”
养伤的时光缓慢而静谧。
康萨保每日送来饭食和清水,偶尔带来外头的消息:王公公的人在长安城大肆搜捕,但重点在军营和官署,尚未波及西市胡商圈。赵长川传来口信,张武伤势稳定,已能下地行走。
四月二十二,两人的伤都好多了。韩灿宇的胳膊能轻微活动,李承赫的肩膀虽还不敢用力,但已无大碍。康萨保建议他们偶尔上去透透气——店铺二楼有间小阁楼,窗临小巷,相对隐蔽。
那日下午,两人第一次走出密室。
阁楼很小,堆满货物,但有一扇窗开着,能看见巷子里来往的行人,听见市井的喧闹。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韩灿宇趴在窗边,贪婪地看着外头的世界——卖蒸饼的小贩吆喝着,孩童追逐嬉闹,妇人提着水桶走过。
“像做梦一样。”他轻声说。
李承赫站在他身后,手虚环在他腰侧,是一个保护的姿势:“想出去走走吗?”
韩灿宇回头,眼睛亮起来:“可以吗?”
“西市胡商多,装束各异,反而不引人注目。”李承赫道,“某带你去买些东西。”
康萨保提供了两套胡服——窄袖翻领,花纹繁复,再戴上帷帽,混在胡商中确实不起眼。两人从后门溜出,汇入西市的人流。
这是韩灿宇第二次逛长安西市,心情却截然不同。上次是寻线索的紧张,这次……像约会。李承赫始终走在他外侧,手臂偶尔会虚扶一下,防止他被行人撞到。两人在一个卖香料的小摊前驻足,李承赫拿起一小包安息香闻了闻。
“你身上常有这个味道。”韩灿宇说。
李承赫愣了下:“某身上?”
“嗯。”韩灿宇凑近他颈边,在帷帽的遮掩下轻嗅,“淡淡的,像松针混着药草。”
李承赫的耳尖红了。他掏钱买下那包香,塞进韩灿宇手里:“送你。”
“为什么?”
“让你闻着……想起某。”李承赫说这话时没看他,语气却认真。
韩灿宇心头一甜,将香包贴身收好。
又走过几个摊位,韩灿宇被一阵乐声吸引。那是一家乐器铺子,门口有个粟特乐师在试弹曲颈琵琶。乐声铮琮,带着西域特有的苍凉。韩灿宇听得入神,没注意身后有人挤过。李承赫眼疾手快将他拉到身侧,自己却被撞了一下,碰着了伤肩。
“没事吧?”韩灿宇急问。
李承赫摇头,眉头却皱了下。韩灿宇知道他疼,便拉着他在街边的茶摊坐下,要了两碗煎茶。
茶汤滚烫,冒着热气。两人对坐,帷帽的薄纱在微风中轻晃。这一刻,韩灿宇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只是一对寻常的情人,在某个悠闲的午后逛集市,累了便坐下喝碗茶。
“如果……如果我们回不去了,”韩灿宇轻声问,“你会遗憾吗?”
李承赫沉默片刻:“会。但遗憾的不是回不去,而是没能让你看看某的长安。”他抬眼,透过薄纱看向韩灿宇,“这里的春天,曲江池畔杏花如雪。夏天,乐游原上可望终南积雪。秋天,大慈恩寺的银杏金黄满地。冬天……”
他顿了顿:“冬天,某想带你去骊山看雪。那里的温泉很好,你怕冷,泡着会舒服。”
韩灿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隔着桌子握住李承赫的手:“那我们就约定。如果回不去,你要带我看遍长安四季。”
“好。”李承赫反手握紧,“一言为定。”
就在这时,街对面一阵骚动。
几个穿着禁军服饰的人正在挨个摊位盘查,为首的手里拿着画像。韩灿宇心头一紧——虽然戴着帷帽,但若被要求取下……
李承赫已站起身,丢下茶钱,拉着韩灿宇拐进旁边的小巷。两人快步穿行,身后传来禁军的呼喝声。巷子七拐八绕,韩灿宇很快迷失了方向,只能紧紧跟着李承赫。
“他们在找我们?”韩灿宇喘着气问。
“未必。”李承赫脚步不停,“但谨慎为上。”
然而巷子尽头竟是死路。一堵高墙挡住了去路,墙头插着碎瓷片。身后脚步声渐近——至少有五六人追来。
“上去。”李承赫蹲下身,“踩某的肩。”
“你的伤——”
“快!”
韩灿宇咬牙,踩上他的肩膀。李承赫猛地站起,将他托上墙头。碎瓷片划破了手掌,但韩灿宇顾不上疼,翻身上去,又伸手拉李承赫。李承赫后退几步助跑,蹬墙而上,韩灿宇拼命拽他,两人一起摔进墙内。
落地处是一片柔软的草地。韩灿宇爬起来,发现他们落在了一座庭院里。假山玲珑,池水清浅,亭台楼阁精巧雅致。更远处传来丝竹声和女子的笑语。
“这是……什么地方?”韩灿宇茫然。
李承赫的脸色却变了。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平康坊。乐坊。”
话音未落,一队穿着彩衣的女子从游廊转出,见到两人,先是一愣,随即掩口轻笑。为首的是个三十许人的妇人,妆容精致,眉眼精明。
“哟,这是哪家的郎君,不走正门,翻墙入院?”妇人上前,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看装扮……是胡商?还是偷跑出来的世家子?”
李承赫将韩灿宇护在身后,抱拳道:“误入贵地,实属无奈。还请行个方便,容某等离去。”
妇人却笑了:“郎君急什么。外头正有禁军搜人,这会儿出去,不是自投罗网么?”她走近几步,忽然压低声音,“二位可是……李校尉和韩郎君?”
两人浑身一震。
妇人摆摆手,示意侍女们退下。等只剩三人,她才道:“陈平先生嘱咐过,若有一胡一汉两位年轻郎君误入‘清音阁’,务必照拂。妾身便是此间主人,花名玉筝。”
李承赫神色稍缓:“原来是陈先生安排。”
“随妾身来。”玉筝转身引路,“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带两人穿过游廊,来到后院一处僻静小楼。楼内陈设清雅,墙上挂着古琴琵琶,案上熏香袅袅。
“二位在此暂避,无人会来打扰。”玉筝道,“稍后妾身送些吃食衣物来。外头的禁军……大概要搜到日落。”
谢过玉筝,门关上后,韩灿宇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榻上。这一路逃亡,臂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李承赫检查他的手掌——翻墙时被瓷片划破的口子还在渗血。他撕下衣襟重新包扎,动作依旧轻柔。
“疼吗?”他问。
韩灿宇摇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笑了。
“笑什么?”李承赫抬眼。
“想起在现代,有一次我切菜伤了手,你也是这样给我包扎。”韩灿宇说,“那时候你还不太会说话,只会皱着眉说‘笨’。”
李承赫也笑了:“你是笨。”
“那你喜欢笨的?”
李承赫没答,只是低头,在他包扎好的手背上轻轻贴了贴自己的额头。那是一个极亲昵又极含蓄的动作。
傍晚,玉筝送来饭食和干净衣物,还有一壶酒。
“这是西域的葡萄酒,不烈,可压惊。”她笑道,“二位放心,清音阁虽是乐坊,但妾身只卖艺不卖身,也不接待外客。此楼是妾身自住之处,绝对安全。”
等她离去,两人对坐饮酒。葡萄酒色泽殷红,入口甘醇。韩灿宇酒量浅,几杯下去脸就红了。李承赫倒还清醒,只是眼神比平日柔和许多。
窗外月华初上,乐坊的丝竹声隐隐传来,唱的是李白的《清平调》。韩灿宇听着,忽然想起什么,轻声哼起一段旋律——是他喜欢的现代歌,旋律悠扬。
“这是什么曲子?”李承赫问。
“我家乡的歌。”韩灿宇笑道,“想听吗?”
李承赫点头。
韩灿宇便轻声唱起来。他的嗓音清润,唱着韩语的歌词,旋律在唐代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奇异又温柔。唱到一半,李承赫忽然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挂着的唐筝。
“某为你伴奏。”他说着,在筝前坐下。
韩灿宇怔住了:“你会弹?”
“军中闲暇时学过。”李承赫试了几个音,竟真的合上了他的旋律。唐筝的音色古朴清越,与现代歌曲的调子融合,生出一种穿越时空的美感。
韩灿宇继续唱,李承赫低头抚筝。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像镀了层银边。这一刻,没有追杀,没有阴谋,没有时空的阻隔,只有歌声、筝声,和彼此眼中映出的光。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韩灿宇走到李承赫身边,蹲下身,仰头看他:“你怎么什么都会?”
李承赫放下拨片,手指轻抚他的脸颊:“想让你高兴。”
简单五个字,却让韩灿宇心头滚烫。他凑上去吻他,带着葡萄酒的甜香。李承赫回应着,手环住他的腰,将他带到怀里。
这个吻温柔绵长,是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却始终保持着含蓄的克制。吻结束时,韩灿宇靠在李承赫肩头,两人相拥而坐,听着彼此的心跳。
“承赫,”韩灿宇轻声说,“等我们回去……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不是现在这样躲躲藏藏,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李承赫的手抚过他的发丝:“好。某答应你。”
“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因为某早就这么想了。”李承赫的声音低而坚定,“从你在汉江边朝某伸手的那一刻,某的命运就和你绑在一起了。只是那时某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韩灿宇抬头看他,月光下李承赫的眼神清澈而真挚。他忽然明白,对这个来自唐朝的武将来说,这样的告白已是极限——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山盟海誓,只有一句“早就这么想了”,却比任何誓言都重。
“我也是。”韩灿宇说,“从你第一次笨手笨脚学用微波炉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
李承赫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温柔得不可思议。他低头,额头抵着韩灿宇的额头,轻声说:
“那便一起‘完了’。某陪着你。”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坐在窗下,看着月光一寸寸移动。乐坊的歌声不知何时停了,长安城的夜晚宁静下来,只有更夫的打更声远远传来。
韩灿宇在李承赫怀里沉沉睡去。睡着前,他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这就是他们在唐代的最后一夜,也足够了。
四月二十九,傍晚。
两人告别玉筝,回到康萨保的店铺。赵长川已在那里等候,一同来的还有伤势大好的张武。
“都准备好了?”李承赫问。
赵长川点头,取出一个小瓷瓶:“你的血,某已取好封存。”又拿出一卷图纸,“这是陈平送来的雁塔内部结构图,标明了巡逻路线和时间。”
康萨保补充道:“某已打点好今夜守塔的武僧,子时前后,他们会‘恰好’去偏殿用斋饭,有半个时辰的空档。”
“王公公那边呢?”韩灿宇问。
“暂无动静。”赵长川皱眉,“但越是平静,越要小心。陈平说,王公公可能在等你们自投罗网。”
李承赫展开图纸细看。雁塔共七层,顶层是封闭的藏经阁,平日无人。按照康萨保的记录,异光会出现在塔顶瓦檐之上,他们需要登上屋顶。
“从内部楼梯到六层,然后从窗户爬到屋顶。”李承赫指着图,“某先上,用绳索拉你。”
韩灿宇点头,握紧了怀中的圆珠笔。
张武拍着李承赫的肩膀:“校尉,保重。三年后,某在这儿等你们。”
“保重。”李承赫回握他的手。
赵长川看向韩灿宇,忽然笑了:“韩郎君,多谢你照顾承赫。回去后……好好过日子。”
“我们会的。”韩灿宇也笑,“赵将军,张将军,保重。”
夜幕降临。四人最后一次确认计划,然后分批离开店铺,向大慈恩寺潜行。
长安城的灯火渐次亮起,像地上的星河。而真正的星河,正在夜空中缓缓转动,等待双星凌月的时刻。
李承赫和韩灿宇并肩走在暗巷中,手紧紧相握。
“怕吗?”李承赫问。
“怕。”韩灿宇诚实道,“但和你在一起,就不那么怕了。”
李承赫握紧他的手:“某会护着你,无论生死。”
“我知道。”韩灿宇靠了靠他的肩,“我也一样。”
前方,大慈恩寺的轮廓在夜色中巍然耸立。雁塔的尖顶直指苍穹,仿佛在等待某个注定到来的时刻。
而他们,正在走向那个时刻。
走向归途,或者永恒。

子时将至,大慈恩寺的钟声在长安夜空中缓缓消散。
李承赫和韩灿宇伏在寺墙外的古槐阴影里,身上穿着康萨保准备的黑色夜行衣——布料经过特殊处理,吸光而不反光。赵长川和陈平在另一侧接应,张武则守在预定的撤退路线上。
“记住,”李承赫最后叮嘱,“紧跟某,莫出声。若遇险,吹此哨。”他将一枚骨哨塞进韩灿宇手心,那是军中传讯用的,声音尖锐却能传很远。
韩灿宇点头,将哨子贴身收好。他的心跳得厉害,左手握着那支圆珠笔,右手则紧紧攥着装了李承赫血的小瓷瓶。玉简由李承赫保管,贴身藏在胸口。
古槐下的石板悄然移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这是康萨保说的密道,直通寺内废弃的经房。陈平从对面巷口打了个手势——安全。
“走。”李承赫率先滑入洞口。
密道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朽木的气味。韩灿宇跟在后面,只能看见李承赫模糊的背影。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也听见前方李承赫沉稳的脚步声——那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
约莫走了半刻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李承赫停下,示意韩灿宇噤声。他小心推开头顶的木盖,探出半个身子观察,然后轻轻跃出,转身将韩灿宇拉上来。
这里果然是废弃的经房。蛛网密布,经架倾倒,但窗外就是雁塔——那座七层高的佛塔在月光下巍然矗立,塔尖仿佛要刺破苍穹。
“巡逻。”李承赫压低声音,拉着韩灿宇蹲到窗下。
一队武僧提着灯笼从塔前走过,脚步整齐,袈裟在夜风中微扬。按照计划,此刻他们应该去偏殿用斋饭,但显然有人没按约定离开。
“怎么办?”韩灿宇悄声问。
李承赫盯着那队武僧,忽然眯起眼:“不对。他们不是僧人。”
“什么?”
“步伐太重,持灯的手势也不对。”李承赫握紧刀柄,“是伪装的。王公公的人。”
话音未落,塔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穿袈裟却面白无须的老者走了出来,正是王公公。他身后跟着六名黑衣人,个个手持劲弩。
“李承赫,”王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寺院里格外清晰,“咱家知道你们来了。出来吧,莫要藏头露尾。”
韩灿宇浑身冰凉。陷阱。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李承赫却异常冷静。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经房后墙的一扇小窗上——窗外是塔后的竹林。
“从那儿走。”他拉着韩灿宇后退,“不能硬闯。”
但王公公显然已布下天罗地网。竹林中也闪出数道人影,弩箭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前后夹击,退路已断。
“李校尉!”赵长川的声音忽然从东侧殿顶传来,“某来开路!”
话音未落,数枚铁蒺藜从殿顶洒下,直射竹林中的弩手。惨叫声响起,弩箭乱射。陈平也从西侧杀出,刀光如雪,直扑塔前伪装成武僧的敌人。
“走!”李承赫当机立断,拉着韩灿宇冲出经房,直奔雁塔。
王公公脸色铁青:“放箭!格杀勿论!”
弩箭如蝗虫般射来。李承赫挥刀格挡,刀光在身前织成密网,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一支箭擦过韩灿宇的肩膀,带出血痕,但他顾不上疼,只能拼命跟上李承赫的脚步。
塔门近在眼前。李承赫一脚踹开木门,将韩灿宇推进去,自己反身挡住追兵。塔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高处的窗棂透入,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上楼!”李承赫喝道。
楼梯是木质的,盘旋而上。韩灿宇咬牙往上冲,脚步声在空旷的塔内回荡。身后传来打斗声——李承赫在楼梯口挡住了追兵,刀锋碰撞声、惨叫声、身体滚落楼梯的闷响混杂在一起。
“承赫!”韩灿宇回头喊。
“别停!”李承赫的声音带着喘息,“到顶楼!”
韩灿宇强迫自己继续向上。一层,两层,三层……塔内供奉的佛像在黑暗中沉默注视,香火早已冷透。他的肺像要炸开,伤口也开始剧痛,但他不敢停。
六层到了。这里没有继续向上的楼梯,只有一扇紧锁的木门——通往藏经阁,也就是顶层。
韩灿宇用力推门,门纹丝不动。他从怀中掏出短匕首,插进门缝试图撬锁,但锁是铜制的,坚固异常。
“让开!”李承赫冲了上来,肩头新添一道刀伤,鲜血淋漓。他举刀猛劈,木门应声碎裂。
藏经阁内堆满经卷,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和墨香的味道。正中央的天花板上,竟有一个方形的活动板——那是通往屋顶的检修口。
“上去。”李承赫蹲下,示意韩灿宇踩他的肩。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王公公带着人追上来了。
“李承赫!”王公公的声音在塔内回荡,“你们无路可逃了!交出玉简,咱家留你们全尸!”
李承赫不理,托起韩灿宇。韩灿宇抓住检修口的边缘,用力撑起,翻上屋顶。夜风扑面而来,他回头伸手:“承赫!”
李承赫后退几步,助跑跃起,抓住韩灿宇的手。韩灿宇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拉上来,两人一起滚在瓦片上。
屋顶的视野豁然开朗。整个长安城在脚下铺展,万家灯火如地上的星河。而真正的星河就在头顶——今夜无云,银河横贯天际,北斗高悬。最奇异的是,东方天际有两颗格外明亮的星子,正缓缓靠近月轮。
双星凌月,即将开始。
“时间到了。”韩灿宇喘息道。
李承赫点头,从怀中取出玉简。韩灿宇也掏出小瓷瓶和圆珠笔。按照陈平所说,需要在双星与月轮完全重叠的那一刻,将血滴在玉简上,同时握紧圆珠笔,心中默念归去的坐标。
但王公公也上来了。
老太监从检修口爬出,身后跟着三名弩手。弩箭在月光下对准了两人。
“李承赫,”王公公冷笑,“你以为你们能回去?裂隙一旦开启,咱家就引爆塔下的炸药——整个大慈恩寺将化为齑粉,裂隙会永久塌陷!你们,还有所有妄图穿越时空的异端,都将被彻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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