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凤————雁过留声[第四卷]

在最后的最后，袭夜希望自己可以再见那母女一幕。
终是不可能了吧......
只希望来世可以与那人结为夫妇，在共度一生......

第四十七章 求不得，天涯咫尺
袭夜想着，脸上也露出了虚幻的幸福之色，仿佛加身的伤痛依然远去。慕容庭看着却沉淀了自己的怒气，他冷冷的笑道："你想死么？"
袭夜冷冷的看着他，却不为所动。
慕容庭又笑道："你不觉得自己太天真么？凡是欠我的，我会一一讨回，无论是你，慕容盈......还是柳怀一......"说道最后的那个名字，他更加咬牙切齿。
屋顶上的柳怀一冷冷一笑，心里想他慕容庭如何向自己讨回杀父血债。
慕容庭看着袭夜，摸上对方的斑驳的后背，将对方染上血迹的长发缠在自己指端，仿佛心爱的物品一样珍视，最后他笑道："你不是一向喜欢我的东西么？"他趴在袭夜声旁，贴着对方的耳朵继续笑道："有没有尝过比我的东西更美味的东西？"
感到手下之人的战栗，他安抚的笑道："你放心，不会太痛苦，比起我的东西只是稍稍炙热了一些......"
说着，他起身从外面端进来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可是袭夜看到他的时候脸色陡然惨白，他看着慕容庭缓缓走近，摇着头身子向后慢慢移动，口中喃喃道："不要......不要......"
忽然他尖声高叫，不顾身上的疼痛从床上跳起来，就要往外跑，可是疲累的身体又哪里经得起他的动作，还没有到床下，他便"乒"的一声跌再地上，挣扎着要逃走，可是慕容庭已经走了过来，那人轻轻的将袭夜抱起来，很温柔的说道："怎么？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东西么？我以为只要是我为你准备的，无论是韩铭睿还是梁无心你都会喜欢的，自然这个也不例外......你一定觉得我不够热情，所以我才想要这样满足你......"慕容庭如同温柔的情人一样的言语却叫袭夜颤抖个不停，他惊恐的看着慕容庭，叫道："不可以......你不可以的。"
"我为什么不可以？"慕容庭轻声问道。
"不可以的......"袭夜越发挣扎的利害，只是他手足无力，又如何挣的过习武多年的慕容庭。在慕容庭怀里，袭夜哭叫着："看在我多年为你的份上，求......求你不要......"
慕容庭听了却跳高了眉毛，说道："多年？你多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偿还与梁思洛欠我父亲的债，怎么，你以为你所做的那些值什么？在我看来恐怕连利息都不够呢。"
他说着，看着火盆中的炭火，微微笑开。
屋顶上的柳怀一看着这一幕，虽然不知道慕容庭要做什么，可是他也感到了袭夜的恐惧，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紧张起来。慕容昭心下却有了想法，他看看柳怀一，心里一阵翻覆。忽然他看到慕容庭用一旁的火钳夹起了一块烧红的火炭，来不及细想，慕容昭一把捂上柳怀一的眼睛，说道："别看。"
柳怀一来不及反映，便听到底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号，他的身子也随着颤抖，紧紧地抓住慕容昭的肩膀，咬住自己的下唇才让自己不叫出声来。
随后底下只剩下袭夜重重的喘息声，和慕容庭不断调笑的话语。
柳怀一虽然好奇，可是却没有再想要低头去看，他手有些颤抖的抚上慕容昭的手，缓缓转过脸，颤声问道："他......怎么了？"
慕容昭一把将柳怀一的头搂如自己怀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亲眼看着慕容庭好不留情将那枚烧红的火炭从袭夜的后庭插了进去，那样的刑罚他前所未见，而袭夜的表情他不忍看，他知道柳怀一也一定受不了，纵然那人心狠手辣却很少刑求他人，那是他所不忍的，也是他所不屑的。
柳怀一安静的任由慕容昭搂着，他知道慕容昭不说一定是担心自己，可是他的确纵使再心狠手辣，他也不曾听到过如此凄厉的惨叫声，纵然是他，也吓得不轻，此时手脚无力。
慕容昭看着袭夜已经在下面出气多，进气少了，可是当他看到慕容庭又夹起了一块火炭的时候，他也惊住了。对方如此心狠手辣，若是柳怀一落在他手里，又怎会有好果子吃，恐怕对于柳怀一这个直接的仇人他只会更加残忍。
他心里一惊，再也看不下去，低声对柳怀一说道："我们走。"
柳怀一诧异道："为什么？"
慕容昭不愿多说，眼见柳怀一仍旧疑问，想必是不愿意就此离去，而漏掉慕容庭的消息，怎奈他不知道柳怀一如果知道底下的人做了什么，恐怕会心受打击，更何况看下面那样子，慕容庭除了折磨袭夜再也不会做别的了。
于是他也不说话，正要强行带柳怀一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下面慕容庭忽然笑道："你叫得实在太难听了......"
说着，慕容庭便将火钳向袭夜脸庞移去，慕容昭看的瞳孔收缩，柳怀一看不见下面，却可以清晰的看到慕容昭的表情，他心里惊讶，本能的转过头去，谁料只听到袭夜一声短促的惊叫，便是一阵肉体烧焦的恶臭传出，柳怀一此时看的分明，袭夜打开的两腿之间那红黑的硬物是什么，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在看到袭夜此时脸上神色凄厉，嘴里也塞入了一块火红的木炭，他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可是怎奈何在无力气挣扎。最后只能如同死鱼一样翻着白眼，在无力气挣扎。
柳怀一看着，只感到胃里一阵翻腾，脚下不小心蹭动一块房瓦，底下慕容庭耳旁听声，目光凌厉的扬起头，慕容昭手快的将房瓦合上，此时看见柳怀一惨白着脸，手捂在唇边，再也顾不得其他，抱起浑身酸软无力的柳怀一立刻施展轻工离开。
房内慕容庭听见动静，心下微惊，顾不得袭夜，将他丢在地上，便飞身赶了出来，只是此时慕容昭已经带着柳怀一离开，慕容庭四处查找却是一无所获。
他觉得有些不妥，便起身去找梁无心，剩下的袭夜他已经抛到了脑后。

慕容昭抱着柳怀一出了皇宫，天色仍旧尚早，街上也无行人，他刚把柳怀一放下，那人便撑在树旁，大吐特吐了起来。
等柳怀一苍白着脸吐干净了之后，慕容昭才扶着他回客栈。
两个人从窗户回到屋里，坐在椅子上，柳怀一依旧脸色苍白，他颤抖着喝了凉茶压惊，慕容昭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他拉住柳怀一的手责备道："怎么喝凉茶，对身体不好的。"
柳怀一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脸上五颜六色，变幻莫测，最后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对着慕容昭，恨声道："慕容庭这个畜牲，决不能留。"
慕容昭愣了一下，柳怀一已经起身，手按在慕容昭肩膀上，神色坚定的道："他，我决不能心慈手软。"
慕容昭自然明白柳怀一，他拉住柳怀一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旁，说道："是，他我们不放。"
柳怀一有些诧异的笑道："你不是......不想杀他么？"
慕容昭听了，冷冷一哼，那神情到有几分像极了柳怀一，说道："他处心积虑的想要置你于死地，更加安排了梁无心这个畜牲，我怎么能给他这个机会？凭那个畜牲也想染指我选苍的苍王么？"
柳怀一想起梁无心和慕容庭对自己的污言秽语，脸色一沉，厉声道："不错，不仅是慕容庭，还有梁无心那个畜牲，也要他生不如死。"
过了片刻，慕容昭看着柳怀一苍白的脸，心下不忍，开口说道："你刚才吐了好多，不如吃些东西吧。"
柳怀一听了，眉头一皱，登时软了身子，说道："不要，想起来就反胃，吃不下。"他眼睛转了转，却忽然笑道："不如我们睡觉吧。"
说着，拉起慕容昭就往床边走去，口中还说道："折腾了大半夜，还是睡觉好了。"
"睡觉？"慕容昭想起昨夜的情动之处，忍不住开口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么？"
柳怀一听了，横了眼瞪了他一眼，挑眉道："你敢？"随后却又笑逐颜开的说道："我吐了，你却饿了，不过算了，谁叫我是你的臣子呢。"
慕容昭听了，心下大喜，拉着柳怀一向床边走去，柳怀一在后面却是吃吃的笑了。

此时皇宫中，袭夜迷离中，只觉得一个身影再向自己接近，他挣扎着想要争开眼，却忽然觉得自己可笑，此时无论是谁来，都与自己无关了。
只是当他听到来人的说话声时，他颤抖着身子，拼命争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他想要叫对方，可是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那时自己的女儿，他的眼睛流出了血泪，此时如此狼狈的自己为何要被他的女儿看到？
慕容盈看着浑身狼藉的袭夜，忽然冷冷的笑开了，她的笑容有三分像袭夜，更多的却像梁思洛，袭夜看着她一阵恍惚。
只听慕容盈说道："没想到你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报应。"
她的话语让袭夜浑身冰冷，僵硬的身子无力的颤抖着。
"就是你害得我母亲郁郁寡欢，害得我得不到父爱吧，你毁了我一家，真是活该如此。"她如此说着，抽出长剑，横在了袭夜胸前。
袭夜只觉得此生再也无望，不知道是哪里生来的力气，他猛然提身，"噗"的一声，他的身体被长剑贯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自己撞了过去，还是慕容盈刺了下来，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耳旁听着慕容盈的冷哼声："下一个就是慕容庭......"那样阴冷的声音让他感到害怕，他不想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样子，他想叫住她，却是徒劳。
他的身子越来越冷，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梁思洛仍旧是少女模样，向他款款而来，素手纤纤，向他伸出，当年的美貌依旧未变，他听到她低声柔柔笑道："我们一起走吧，再也不分离。"
"好......"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他知道自己将手和自己的未来交给了他倾尽了一生所爱的那个女人。
今生求不得长相厮守，愿求来世可以永结同心......

第四十八章 求不得，两相凝望
放掉手中的苍鹰，柳怀一满意的眯起了眼睛，慕容昭站在他身后，微微笑道："从来只见过有人用鸽子通风的，只有你柳才子才用这鹰通信。"说着，拉着柳怀一坐到桌前，为自己为对方斟上一杯茶。
柳怀一轻泯着杯中茶水皱了下眉头，撇撇嘴不肯再喝，慕容昭苦笑，他知道这里的茶自然比不过宫中所备，只不过看到柳怀一如此嫌恶还是第一次。
柳怀一轻轻哼了一声，说道："这才配得上我，不是么？"那只鹩鹰是柳怀一一早便养着的，当初为他和慕容昭传递过讯息，跟在柳怀一身旁，自然是聪明异常，柳怀一想着那展翅高飞的样子，不由得眯起眼睛，骄傲的笑道："那些鸽子俗物怎么能与它比呢？"
慕容昭道："是......是......"那鹩鹰他看过不止一次，最初总觉得这人养的东西也不同凡人，可是这天下也只有那鹰才配得上他，即便是自己，站在这人身旁也会失了自信，变得患得患失。想着，却被柳怀一狠狠地拍了一下，抬头便看到那人横眉看着自己，嗔道："你在敷衍我么？"
慕容昭心头一颤，搂住对方笑道："怎么会呢？我不过是想你便如那鹰一般，该展翅高飞才是，在我身边，是否委屈了你？"
柳怀一听了，眉毛挑的更高，他冷冷的看着慕容昭，最后却是狠狠地一哼，道："若是你真的这么想，那才真真是委屈了我呢。"仔细的看着慕容昭，心想那人该不会真的如此思量吧。可却见慕容昭听了他的话，嘲讽的一笑，将头抵在柳怀一肩膀，说道："的确是呢。"柳怀一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中怎个想法，却撇撇嘴，叹了口气，低声道："那鹰即该翱翔天际，却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旁，你又怎知我不是心甘情愿的呢？"
慕容昭抬起头，苦笑道："我自然明白你，可是......"他苦意更深，说道："太多的事接连不断，我怕......真的怕有一天你我终要分离。"看多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两人若是心意相通，本该不离不弃，只是这世间太多的意外，即便可以为对方撑起一片蓝天，但是却不知两人可否长相厮守......
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发现自己离不开对方，便越觉得自己变得软弱，松不开手的自己变得优柔寡断，为了对方。
心中总是有着隐约的不安，让他日夜难安。
柳怀一看着慕容昭，心中也微微挣扎，一边是在这男人身旁安然度日，一边却是争夺天下的惊险刺激，自己也是两难选择，捋着慕容昭的头发，他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此时的他尚不知道珍惜的意义，在柳怀一的眼里，只有等待着他们的君临天下。
可是慕容昭对他的影响委实太大，竟让他也感同身受，咬了下下唇，他转移话题说道："我们在这里耗了近一个月了，玄苍究竟怎么样了？"
慕容昭心底叹气，知道对方有意撇开话题，只得跟着对方思路回答道："现在你我不在的消息并为传出，这点你可以放心。"见柳怀一皱了下眉头，他便解释道："如今迎王自缢，苍王患病不能早朝，自然玄苍的帝王也是日不早朝了。"
说完，柳怀一眉头蹙得更进，他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你成了昏君，而我......"那"魅惑君主，亡国之人"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曾经的九凤公子便被冠上了这样的名号，不得善终，自己难道终也要如此么？
慕容昭心知对方想法，搂着对方的手不由得一紧，宽慰道："几位王叔自然会妥善处理，这点你可以放心，还有......"看着柳怀一轻轻的"嗯"了一声，他接着说道："据探子来报，韩铭昔已经对韩铭睿开始怀疑了。"
柳怀一"嗯"了一声，叹道："没想到韩家两父子阴险狡诈，却也生出了个忠厚老实的儿子来。"想起韩铭昔看着自己究自会脸红，那份单纯让他感到好笑之余也觉得难得，只是若让这样的人经历父子残杀，兄弟反目，终是觉得自己残忍了些，没来由的身上一冷，急忙向慕容昭怀里蹭了几分。
"怎么了？"慕容昭搂近对方，紧张的问道。
柳怀一闭了闭眼睛，略显疲惫的说道："没什么......"沉默片刻，他才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慕容，你可信因果报应？"
慕容昭心里一紧，问道："你信么？"
柳怀一苦笑两声，老实答道："我以前不信......"
"那现在呢？"
"现在？"柳怀一抬起头，深深的看着慕容昭，苦笑着摇头道："还是不信......可是......"看着慕容昭因为自己的话而皱起的眉头，伸出手细细抚平，抵在对方额头上，低声说道："现在，却怕了。"
"怕了？"慕容昭惊讶于对反的回答，拍着对方的背，随后拦住对方的身子，说道："不是还有我么？"对上柳怀一不解的眼神，慕容昭笑道："这一生，再多的恶事我和你一起做，纵有报应也该由你我二人承担，不用怕。"
柳怀一苦笑摇头，轻声道："我不怕报应在自身的苦痛，怕的却是......"歪过头，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说道："怕的却是生离死别，求不得。"慕容昭深深的看着柳怀一，他知道对方求得不过是这四方天下，他求得不过是与自己时刻相随，这"求不得"三字从旁人口中说出，慕容昭不过觉得惋惜同情，可是听到从柳怀一口中说出，竟是痛彻心肺，不能言语。
他苦笑，叹息，终是重新笑道："胡说什么呢？"不忘狠狠地打了下柳怀一，嗤道："你我可是那般无用么？"看着柳怀一错讹的眼神，他说道："你即有心与天斗，我便和你同他都到底，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那挑起眉毛的样子隐约有着好笑，让柳怀一心底不平。于是他不甘的瞪了对方一眼，狠狠哼道："与天斗？你不要捣乱坏事就好。"说着，他别开脸，为自己刚才的懦弱感到不齿而撇嘴不已，却又不愿意叫慕容昭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