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扬雪 上——单凌

靳扬雪走在扬州的市集左瞧右看，手里拿着糖葫芦，张大双眼有趣的瞧着。至于为什么他会一个人走在市集呢？是因为自从他与君秋从山里寻回医冶舒宁的药引，君秋就病情加重卧病在床，所以他就一个人出来帮君秋抓药。
嗯！先去抓药回去时再买糕点回去给君秋吃，君秋爱吃冷香菊糕，就买这个好了。
「靳少侠……靳少侠……」一个少年气喘嘘嘘的追着他喊。
他停在脚步，耐心的等候他喘过气来，突然想到是不是君秋发生什么事，小三才会跑来找他。
「小三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君秋他……」靳扬雪着急担心的追问。
「呼！不……不是，是楼主要小三来侍候着。」小三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靳少侠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厉害能解了无数大夫都不能解的毒，救活了他们的楼主，真是他们苍郁楼的大恩人，楼主派他来侍候靳少侠时，他简直开心的要昏了。
「原来不是……你回去吧！在下一个人就行了。」靳扬雪放下心对他微微一笑。
「这……不行，要是楼主知晓会惩罚小三的。」小三猛摇头的拒绝。
靳扬雪看他如此坚持只好让他跟着。
小三跟在他的身边，眼角一直偷偷地的瞄着他，靳少侠长得俊秀潇洒、气宇昂轩，武功高强，却平易近人，对人总是温和礼貌，连对他这种仆人都是如此。
「靳少侠，听说你是练居主的护卫？」小三忍不住的探问。
脚步一止，侧首的望向他，然后抬头看向无云晴空，思绪远扬。
「靳少侠？」他拉扯着靳扬雪的衣袖。
「啊！」他回过神，继续往前迈步。
「你不觉得练居主很可怕？你不怕？」小三一想起练无华那冷魅的气息，睥睨的眼神就不自觉的发抖。
他侧首沉思。「可怕？」
「是啊！尤其是他开口说话时，更可怕，冷冷的而且杀气十足。」想到二年前他与楼主在凉亭里谈话，虽说他极少说话，但一开口总是冷漠杀气十足，吓的他当晚恶梦连连。
靳扬雪搔搔头，觉得小三说的练无华好像与他认识的是不同人，练无华说话不冷，老是嘲讽的语气，杀气？哼！是瞧不起人吧！
「不过你是练居主的护卫，不在他身边保护行吗？」小三好奇的问道。
「在下已不是他的护卫。」靳扬雪轻蹙秀眉。
「喔！」原来已经不是了，一定是练居主对靳少侠不好的关系。「不是了也好，听副楼主说练居主的敌人很多，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敛眉无语，的确那家伙敌人真多想要他命的人也多，从他们相遇至今，总是不停的打斗逃亡，不知他现今如何？
瞥见他紧锁秀眉，小三以为他嫌他多话不敢再多说的闭上嘴。两人无语的来到药斋，靳扬雪吩咐他待在外面等他，就一个人转身进去。
他抓完药出来后，两人依然无语的走在市集，小三低着头跟着，心里暗自叹气，骂自己笨不会说话才会让靳少侠想到不好的事情，鸣……他怎么就这么笨啊！！
「啊！」小三因为一直低着头所以没瞧见有人迎面而来撞上去。
靳扬雪听到声音转身看到小三与人相撞，还把对方的东西给撞碎了。
「啊！对不起。」小三看着碎了一地的玉佩，弯着腰道歉。怎么办！怎么办，这个人的身着华丽，衣服是用最好的料子所缝制的，那玉佩肯定也价值不斐，在苍郁楼待久了像这种东西他当然看得出价值。
男子畏众人的眼光蹲在市集的街道，拧眉盯着地上的玉佩，万分不舍般的一个个拾起碎玉。
小三见状也跟着蹲下伸手要帮忙捡。
「别碰。」低沉温和的嗓音。
「………………对不起。」小三万里沮丧难过的道歉。
在小三沮丧的想要死时，肩上突然被拍抚安慰，他抬头看着靳扬雪对他微笑。
「这位兄台，真是非常抱歉，小三不是故意撞坏你的玉佩，实在很抱歉，让在下赔偿你。」靳扬雪也跟着蹲下来，诚心的表示歉意。
男子抬眸凝视着他，无语的与他对视。
男子有着俊帅秀逸的脸庞，一双美丽火亮的大眼，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邪气；靳扬雪眨眨眼看着他，总觉得对方好眼熟。
「他是你的奴仆？」
「不是。」
男子挑眉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既然不是小三的主子，为何要为他担起这个责任。
「在下的玉佩可贵了。」锐眸上下的打量靳扬雪，然后将眼定在靳扬雪的剑上。
「不管多少银两，在下都会赔。」靳扬雪暗自庆幸伏君秋为他挣了不少钱，他的钱从哪挣来的？当然是舒宁身上挣来，伏君秋开的价极高，所以他现在有的是钱。
「银两！在下的玉佩可是不银两赔得起。」男子轻哼！
「不然兄台想要如何赔偿？」靳扬雪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方法。
男子侧头沉思，然后才慢慢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不知为何他说这声少侠让他觉得有些讽意，是他多心吗？靳扬雪黑眸睇着他俊颜。
「在下靳扬雪。」
「扬雪！扬雪！」他不停的重覆念着。「真是好名。」
「过奖了。」靳扬雪不好意思的傻笑。
「要在下饶了这小子，行，只要靳少侠陪我几日就行。」男子嘴角勾起抹笑的淡道。
「这……」靳扬雪对他开的条件感到疑惑，这条件好怪啊！
「觉得怪？在下只是觉得与靳少侠有缘所以想多相处几日。」
小三怕的紧抓着靳扬雪的衣袖，他不喜欢那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感觉充满邪气，让他不禁害怕发抖，他好怕他对靳扬雪不利，那他回去怎么向楼主交代，还有卧病在床的伏爷，都怪他不好，没事发什么呆。
「好……」
「不行……」小三听到靳扬雪说好，连忙大声反对，看到他们看向他，尤其是男子的眼光令他害怕的缩在靳扬雪身后小声的提醒靳扬雪。「伏爷还在等靳少侠回去。」
是啊！君秋要是见不着他必定会担心，这该怎么办？再说君秋的身子需要他帮他调理否则会更加严重，他为难的看着他。
男子沉思半晌，才开口道：「那请靳少侠今日陪在下一天吧！」
靳扬雪点头，对方真是明理的人。
「可是……」小三还想说话，却被靳扬雪打断。「小三你帮我将药带回去，然后帮我煎药给君秋喝，记得一定要让君秋喝下。」
靳扬雪仔细的叮咛着如何煎药，还有要注意的事项。
「靳少侠，您不跟小三回去，小三会被楼主责罚。」小三哭丧着脸，一付要哭出来的模样。
「别怕，你跟舒宁说我跟朋友聚聚，他不会为难你的。」靳扬雪拍拍他的肩要他放心。
「对了，记得回去前要买冷香菊糕，君秋最爱吃这点心。」靳扬雪微微笑道。
小三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他转身时，突然想到他该快些回楼找救星才对，他拔腿快速的跑走。
「呃！兄台想要到哪里？」靳扬雪眨眨眼问道。
「就随处走走吧！」男子随兴的说。
「嗯。」
「靳兄，是哪里人，看你的模样应不是扬州人才是。」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靳某不是扬州人，也不晓得自己是哪里人，靳某是孤儿。」靳扬雪心不在焉的回答，眼睛直盯着市集的某处，他看错了吧！不然怎会看到练无华，眼花了吧！练无华怎可能出现在扬州，他不禁失落的想着。
「喔！」男子低吟。
「未请教兄台姓名？」他突然想起，男子未向他说及名字。
男子望了他一眼，缓缓的开口。「邢飞。」
「邢飞，挺不错的名字。」靳扬雪也不知这名好不好，但因邢飞开口称赞他的名，他也如法炮制的说。
「是吗？」邢飞垂眸低笑。「可是──我可讨厌这名。」
愤恨的语气，让靳扬雪望向他，邢飞的眼充满了恨及邪光的紧盯着他，靳扬雪楞楞地看着他，邢飞出手很快的点了的穴道。
靳扬雪惊讶的看着他，不解他为何这么做。
「你……真是单纯，难道他没跟你说要防着人吗？」邢飞靠近他嘲讽的盯着他的眼睛说。
他？谁？他说的他是谁？
「有了你，他该会出面了吧！」邢飞邪气的眼眸闪过杀意，还有些许的兴奋。
什么？他说的人到底是谁啊！靳扬雪想不通，接着眼前一片黑暗的昏倒。
(26)
日扬高照，闷热窒人，靳扬雪缓缓的睁开眼，阳光晒的他眼睛睁不开，他微瞇着眼，瞪着眼前的人。
「醒了。」邢飞站在他面前，抬头仰望着他，嘴角扬着一抹笑。
他看到邢飞手里拿着绝穷，心里不快的想要拿回来，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在木椿上，他不断的挣扎着，手脚都被磨出血。
邢飞眼眸温柔的看着他然后眼神一变，手使劲的打他一巴掌。
「我讨厌你这张脸，更讨厌你这双洁净无暇的眼。」他轻抚被他打的红肿的颊，轻柔低语。
「为什么？」靳扬雪嘴角流着血，满脸不解。
「不明白？」邢飞扬声大笑，那笑声听来竟有些哀凄。「只能怪你多管闲事，解了我下的毒，又与他亲近。」
「他？！」靳扬雪依然不明白他说“他”到底是谁？
「你说，他会为你而来吗？」他虽是对着靳扬雪问，其实是在问自己。「那个冷情无心的练无华会为了认识不到半年的你而来吗？」
练……练无华？早该知道他是练无华的仇敌，不然他又无仇人怎会有人想抓他，唉！遇到练无华真是没好事，连他的仇敌都针对他，瞪着前阵子攻击他的噬痕。
他──练无华不会来吧！他又打不过，至少目前是如此，而他身边的人，也才几个人，如何跟这一大帮的人打，他看着站在邢飞附近的护卫，用力的挣扎，手、脚都磨得血迹斑斑。
「别白废力气，这绳子可不是一般的绳子，你别妄想挣开。」邢飞走到凉亭靠卧在躺椅上，手指轻抚着绝穷。
靳扬雪怒瞪着他，眼睛瞪着他的手。
「这剑是他送的？」邢飞将剑抽出，看着火红的剑身，轻哼一声。「真是把好剑。」
「别碰那把剑。」靳扬雪生气的大叫。
邪魅的眸子，冷冷的微带恨意瞪着他。「给我打。」
站在一旁的侍从拿起鞭子狠狠的抽打靳扬雪，鞭子不是普通的鞭，不仅淬了毒液，上面还有着利刺且浸过盐水，抽一鞭就让靳扬雪血流不止疼痛万分，他咬紧牙关硬是不哼出声。
「挺硬骨。」邢飞见状更是不悦，沉下脸，侍从吓的更是加倍使劲。
疼痛像是火在烧般，痛的他想放声大叫，只是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不愿低头，靳扬雪昏昏沉沉间想到自己从出谷到现在都未游玩完，就一直被追、逃根本没有好好欣赏外面的世界，一定、一定要练无华赔偿他的损失。
「教主，人已昏过去。」侍从发现靳扬雪已昏死过去，请示邢飞该如何。
「真是硬气，连喊都不喊一声。」邢飞看着他一身的血迹，勾起一抹邪佞的笑。
「让他在这里晒，不准给他水跟食物，我倒要看他撑多久。」
能让他去为他求剑，这个靳扬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定不低，也许───还比相交多年的舒宁高，冷哼！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竟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冷情无心的人放在戒心对他如此亲近，真是令人疑窦。
「章立铉，命众人小心戒备。」他冷淡的下令。
如果他猜的不错，练无华必定会在这几日前来拜访他，他要让他来得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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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君秋凤眼瞪着小三听他说事情的经过，苍白若雪的脸更加无血色，神情着急担忧。
那人绝对不是普通的路人，到底是什么人会做这种事？舒宁低头沉思，希望不是那个人，不然只怕凶多吉少。
「伏爷放心吧！靳少侠武功绝伦不会有事。」舒宁嘴里说的漂亮，其实心里根本没把握。
「扬雪对人没心机，怕只怕那人是心怀不轨。」伏君秋难掩担忧，他怕的就是扬雪遇到是那个人，如果真是那人以扬雪单纯的个性必早已被擒。
「炘同已派人去寻，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在小三一人回来时苏炘同就赶紧派人出去寻找。
「你先回房休息，你的身子不能吹风，要是病情加重靳少侠回来晓得了，会担心内疚。」舒宁柔声劝道。
伏君秋摇头，坚持要在这等靳扬雪。
轻叹，舒宁拿他没法只好跟着一起等。
从日正当中等到华灯初上，靳扬雪依然没有回来，而苏炘同派去寻找的人也未曾回来回报。
伏君秋愈等心愈急，心因为担忧着急的煎熬而逐渐疼痛，都已过了好几个时辰，连个消息也没有，真令人担心。
「楼主。」苏炘同从外头进来，神情微变。
「有消息？」舒宁见到他那神情，心情泛起不好的预感。
「是。」苏炘同咽了咽口水，艰涩的开口。「靳少侠被人抓走了。」
「什么？！」伏君秋心一揪，痛苦的摀着胸口。
「伏爷先静下心，不然怎么救靳少侠。」舒宁跑到身旁扶着他，拿出靳扬雪交代的药丸给他服下。
没错，他要静下心来，不然怎么救扬雪，他吞了药，闭眼缓缓的调理呼吸。
「小三，那人的模样你记得吗？」舒宁拧眉的转向他问道。
「记得。」小三双脚颤抖的站在大厅，垂头自责的不敢看舒宁，怎么办靳少侠被抓了，都怪他不好，如果没撞到那人就好。
「小沂拿笔墨。」舒宁对站在一旁的小厮吩咐。
小沂快速的将笔墨拿来，舒宁提笔画了半晌。
「小三你来瞧，是不是这人？」舒宁将画像拿给他认人。
「啊！就是这人。」小三手指着画像，大声的叫道。
伏君秋、舒宁心一沉，果真是那个人抓走靳扬雪，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到扬州，更想不到他会捉走靳扬雪，不妙、太不妙了。
这下糟了，当初是从练无华身边将扬雪拐走，现今他将扬雪搞掉，如果练无华找上来该怎么办？伏君秋紧蹙秀眉。
该找练无华吗？也许让他去跟那人会面，扬雪就有救了；练无华对扬雪到底是如何看待？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不然────他咬牙握拳。
「你打算如何做？」伏君秋凤眼凌厉的睇着舒宁。
舒宁眉头紧蹙，沉默半晌。「靳少侠是舒某的恩人，舒某不会见死不救。」
「很好。」伏君秋满意的点头。
「炘同去打点一下，找几个身手好的人。」舒宁沉声的吩咐。
苏炘同闻言心头一紧，靳少侠是楼主的恩人，照理他遇难，苍郁楼定当豁尽全力的解救，可是捉走他的人可是魔教，楼主前些日子才逃过一劫，如今又跟他对上，这可不好。
「还发什么愣，快去啊！」舒宁怒声骂道。
苏炘同心情沉重的领命而去。
「伏爷请在苍郁楼等我的消息。」舒宁坚定豁出性命的神情。
轻轻点头，伏君秋也只能待在这里等，虽然舒宁的武功高强，且苍郁楼的人个个身手不凡，他还是不放心，也许该叫那人也去，练无华目前的情况不可能为扬雪出手，所以只能仰赖那个人了。
(27)
暗黑阴冷的地牢里，潮湿幽暗且传来阵阵的恶臭，邢飞站在牢房外隔着铁窗冷酷的看着全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靳扬雪。
冷哼一声！这家伙倒是硬气，不管怎么鞭打哼都不哼一声，愈是如此就令他愈想折磨他。
「将他泼醒。」沉冷无温度的嗓音。
「是。」章立铉命人拿水来，侍从马上取水来，章立铉一接过水就往靳扬雪身上一泼。
一阵刺骨的疼痛，将靳扬雪惊醒，他眨眨眼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全身的疼痛让他想起之前的事，他咬着牙忍着痛不哼出声。
「教主，人醒了。」章立铉踢了踢靳扬雪，确定他已醒了过来。
邢飞走进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虽是被鞭打折磨的十分狼狈痛苦，那双晶灿的眼睛却依然晶亮倔强毫无退缩的模样，他厌恶这双眼，厌恶的想挖出来，他的眼眸闪过阴狠。
「只要你跪地求饶，答应帮我杀了练无华，本教主就放了你。」低沉优美的嗓音诱惑着靳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