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扬雪 上——单凌

练无华支头沉思，无暇欣赏园子里的开得娇艳动人的花朵，一旁保护着的任安远、冯康也没心情欣赏，眼睛直盯着自家主子。
「喂！你想主子在想什么？都沉默了三日。」冯康手肘碰了碰任安远问道。
任安远闪开他的碰触，神情灰暗的睨向他，才将眼神移向练无华，主子自从靳扬雪被伏爷带走，就恢复成以往冷漠淡情的个性甚至更胜以往，让他不禁胡思乱想起来，愈想他的神情更加灰暗担心的表情在脸上表露无遗。
「主子在想什么咱们从没猜中过。」他一副你问我我要去问谁的表情。
「说的也是。」冯康摸着脸上的大胡子，咧嘴一笑。
瞟了他一眼，为冯康的迟钝感到无力，眼角瞄到一个倩影，秀气的脸一黑，瞪向正向他们走来的孟玉盈，这女人来干嘛！自从在苍郁楼亲眼见到孟玉盈欺负靳扬雪，他对她就没好感。
顺着他的目光，冯康也瞧见孟玉盈，有些疑惑孟玉盈为何会到悬天门，他一直以为聚英山庄跟悬天门不合呢？原来是江湖传言。
「是孟大小姐。」
任安远冷哼一声，转头清楚的表明自己的不快；看见安远不屑的眼光，冯康不解的搔搔头，孟小姐曾经得罪过安远吗？
远远的望向凉亭里的冷魅出尘的身影，她心跳极快娇容羞红，刻意缓步步向凉亭，虽对练无华以有要事婉拒来他们聚英山庄坐客感到不悦，但一听闻他到悬天门时，她厚着脸皮来到悬天门，只为了见他，也怕被屈瑛捷足先登。
练无华如果选择任何人都可以就只有屈瑛不行，她与屈瑛各为两大门派的人，又同住在杭州，从小就被比较不论是琴棋书画、武功样样都比，所以她绝对不能输给屈瑛，如果输给屈瑛那个残废她不如去死。
「练居主。」孟玉盈露出她认为最美的笑容。
「练居主。」铁玉朔抱拳问好。
练无华抬眸睇向他们，冷淡的点头。
孟玉盈柳眉微蹙，为练无华的不识抬举生气，她都已经放下身段来到悬天门，他却连句话也没对她说。
她清清喉咙，试探的问道：「现在武林上都在传言品剑大会的三把名剑是天落居与魔教合伙偷走……」
「什么？妳在胡说八道什么！咱们偷那三把烂剑干什么！」任安远不待她说完就发飙大声骂人。
冯康也沉下脸，冷冷的看着她；而练无华听闻仅是有趣的挑眉，未置一词。
「主子们说话，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孟玉盈娇容一沉，杏眼瞪向任安远。
「小兄弟别激动，小姐还未说完，请听铁某说完。」铁玉朔展颜一笑，打圆场的开口。
见到主子的手势，任安远气闷的将头偏向一边，什么主子们说话！根本说妳这女人一个人在说话，居主根本懒得理妳，脸皮还真够厚，任安远在心里冷哼。
「虽然武林传言沸沸，盟主及小姐都相信天落居不可能做出这事，铁某亦然。」
练无华神情冷淡似在听他说话其实心思早已转往他处，舒宁的毒伤不知如何，如以那个人的个性所下的毒必是罕见的奇毒，寻常大夫是解不了，不知曲寒清会不会解？虽然知道扬雪解毒的功力比曲寒清厉害，但他不希望有太多人知晓扬雪会解毒的事。
「非常感激孟盟主及孟小姐、铁总教的信任，如果武林各派都能像你们一样深明大义就好了。」冯康见主子的模样就晓得主子又在沉思了，只好开口应付。
「那些人只是一时因名剑被夺太过震惊才会一时冲昏头，况且家父与练居主又是忘年之交，交情可不比一般人，当然相信练居主。」孟玉盈媚眼一直睇着练无华，希望他听到她这么说，能对她另眼相待。
她话一说完只见练无华拿起桌上的酒轻酌态度冷淡，孟玉盈见状恨恨的暗自握拳。
「家父愿意替天落居召开武林大会，力挺练居主，也会让武林同道之人知晓天落居没有抢夺名剑的事。」孟玉盈忍住气，轻声的说道。
练无华终于将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再将眼光瞥向一旁的铁玉朔，缓缓摇头，真是可惜了！
「不用孟盟主为天落居出头，麻烦！」他淡淡的说道。
「可是……」
倏地一道飘逸的身影落在凉亭外，恭敬的站在练无华前。
「主子。」
「说。」练无华锐眸一沉，心略微不安。
「靳……靳护卫与伏爷一同前往阡愧山。」青烨看了孟玉盈他们一眼机伶的改口称靳扬雪为护卫，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回报，本来主子派他前往阡愧山取药就是因为取药的路上必困难重重，尤其要防范被敌人追杀。
没想到靳扬雪与伏君秋会前往充满危机的阡愧山，令人惊讶的是伏君秋竟会结伴而行。
「他们上路多久？」练无华脸色未变，心却担忧不已，为免被人看出，他外表冷静。
「已有二日。」青烨欲言又止，瞄向主子。
「有下文，就说。」他见状，沉声道。
「他们上路不到一日就被请到苍郁楼，苍郁楼捎来封信给主子。」青烨从怀里拿出信交给他。
练无华看完信，俊美的脸庞微微露出怒意，他修长的手一翻，信顿时化成灰。
「舒宁！苍郁楼！」沉冷的语气，令人胆寒。
青烨、任安远、冯康站在他面前听侯命令。
「去拜访苍郁楼吧！」练无华俊眸闪过寒芒，语气冷酷。
（２１）
杭州城西边有一栋豪宅，周围则围着许多高大的树木，围墙建造的比一般人的宅子都还来的高，大门还站着高大威武的侍从，杭州城的人民经过此地都会特意绕路而行。
舒宁抚着额，今天第五十四次叹气，他无奈的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吃点心的两人，唉！他的手下怎么会这么笨，得罪一个练无华就已经很麻烦，得罪练无华他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现下又多人一个，他又叹了一口气。
笨啊！真是笨，炘同明明这么精明，怎会犯这种错！怎么会以为抓了个练无华身边的护卫就能与练无华谈条件，况且他身上的毒已不是寻常大夫可解的毒，舒宁神情阴沉。
「这碧沂泉果然极品。」清亮悦耳愉快的嗓音在静的出奇的厢房显得更加美妙。
极品？难道他喝的跟君秋跟的茶不同？不然他怎么喝都只觉得跟一般的茶相同；靳扬雪疑惑的看着手中的杯子，眼晴一眨然后仰头大口喝完。
「欸！扬雪，你真是太浪费了，这茶可值好几百两，你就这么一口喝完，真是浪费啊！」伏君秋无限婉惜的说道。
「啊！这么贵？」靳扬雪张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杯子，天哪！不过是个茶竟值好几百两，这……抢钱啊！
「是啊！这碧沂泉可是不寻常人喝的起，要不是我们有幸到苍郁楼还喝不到呢！」伏君秋面带浅笑，嘲讽的说。
是这样吗？可是上次他跟青烨他们来时，也没喝过这种茶啊！靳扬雪不解的睇着伏君秋。
靳扬雪不知他能喝到碧沂泉这种极品全是托伏君秋的福，因为舒宁正讨好伏君秋，所以才会拿出如此昂贵的茶来招待他们。
唉！舒宁凝睇着那张平凡无奇的面貌，修长却消瘦的身子，这样平凡不出色的人隐约可以感受到他散发出淡淡的傲骨，平凡的脸却镶嵌着一双美丽的凤眼，凤眼充满了睿智，果真不是平凡人该有的气质，他绝对是个麻烦。
「炘同，你怎么这么糊涂，连这人也抓来？」舒宁按了按眉头，烦心的责备。
「楼主，那人是谁？竟让楼主如此心烦？」苏炘同满脸不解，只是个无名小卒楼主为何如此在意，难道他的身份特殊，他看着伏君秋，实在看不出伏君秋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是个长相、武功普通的人，还是他其实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是我们碰不得的人。」他额角沁出冷汗，脸色略为惨白，咬牙强忍住毒发的痛苦。
伏君秋是武林有名的钱鬼，他熟知武林各派的武功，也拿握了许多武林名人的秘密，擅长打听人、事、物，传言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也没有他查不出的秘密，所以武林名派对他非常忌惮也不敢惹他，再加上他神秘莫测无人知其来历让人更加不敢与之为敌。
只是练无华的护卫为何会与他在一起？瞧他们说话态度挺熟，应该不是认识两三天，舒宁百思不得其解。
舒宁果然不愧为苍郁楼的楼主，即使身上中毒痛苦难当却强忍着，本来他猜想以他中毒的时间看来，早该忍受不住，也曾猜测舒宁曾从练无华知晓自己对毒、药的了解，所以才请他们来此，结果却是他属下自做主张的抓人，只是他的属下要抓的是扬雪？
他凝睇着正模仿着他刚才喝茶的模样的扬雪，是要抓扬雪来威胁练无华？这可有趣，不知练无华知晓是何反应？会如何回报呢？伏君秋眼眸里尽是等着看好戏的眼神。
衣角被扯了几下，他侧头睇向靳扬雪以眼神询问。
「君秋，咱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靳扬雪小声的询问。
「不晓得，要看舒大楼主。」伏君秋也跟着小声回答。
靳扬雪看向正蹙眉沉思的舒宁，唉！看来他们还要继续坐在这里了。
「来，吃块梅淮糕，这可是吉福斋里最有名的糕点。」伏君秋挟了块糕点放在靳扬雪的盘子。
「怎么？不喜欢吃？还是想吃别的？」见扬雪皱起眉，伏君秋关心的问。
「呃！其实我不喜欢吃甜食，太甜腻了。」他一脸抱歉的睇着伏君秋。
伏君秋一怔，前几日他每日都带吉福斋的糕点去探望扬雪，而扬雪也都将糕点吃完，他才一直以为扬雪喜欢吃，没想到原来扬雪是不想辜负他的一片心意；他嘴角勾起一抹灿笑，眼神略带深意的看着扬雪。
扬雪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也对他微笑，虽然不知君秋为何突然心情愉快还笑的这么开心，可是看君秋开心他也跟着开心。
「你有想吃的东西吗？」伏君秋看着桌面的点心，都是甜食扬雪不爱，那扬雪想吃什么？
眼神一亮，开心的大声说：「包子，肉包子。」
「肉包子？」倒没想到扬雪想吃的竟是如此普通的食物。
「是啊！以前我从没吃过包子，那味道真好，肉香味美，还有那葱花的香味，皮又嫩薄好吃极了。」自从出谷吃了包子就爱上那美味的味道，每餐必吃。
「好，肉包子是吧！」伏君秋将眼神望向一旁的舒宁，他立即会意吩咐手下去买。
「炘同派人去买肉包子回来。」苏炘同领命转身离去却又被舒宁叫住。「记得买京香楼的。」
「是。」苏炘同快步的踱出去。
伏君秋悠闲的喝着茶，一付不想多谈的表情，倒是靳扬雪一脸好奇的看着舒宁，总觉得苍郁楼的楼主好像在哪见过？
「你中……」靳扬雪从一见到他就马上瞧出他身中剧毒。
「扬雪再喝杯碧沂泉，这可不是每天都喝的到，快喝。」伏君秋巧妙的打断扬雪的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当然扬雪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你别以为抓了人来，就能威胁他，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那个人可是有仇必报的个性，又爱记恨，你现在可是在向他挑衅。」伏君秋难得好心的提醒。
「我知道。」舒宁苦笑。
「你的手下实是太鲁莽，应该想别的方法，而不是将人抓来这。」那日他与扬雪在赶路，正往要去阡愧山的路上，却被苍郁楼的人拦下，以他们的身手的确不是扬雪的对手，可是他们很聪明挟持他让扬雪投降无条件的跟他们回来。
「咳！他们大概急疯了，想不了这么多。」舒宁有些汗颜的说。
「算了，人都被抓来了，说这么多也无用。」
靳扬雪混身一凛，神情严肃的看着门。
好强的杀气；舒宁与伏君秋同时这么想。
强烈的杀气凝漫，空气瞬间冻结，强烈压力向他们袭击而来，伏君秋与舒宁心理同想着，这杀手是为谁而来？
倏地几支淬了毒的镖向他们袭击而来，他们同时身手矫健的闪开，舒宁因身中奇毒，身手变慢了，幸好靳扬雪拉了他一把，他才侥幸的逃过致命的毒镖。
他怒气飞扬，是谁不想活了，敢在苍郁楼放肆，才刚想完，毒镖像下雨般的射了进来。
（２２）
一滴冷汗从苏炘同的额际滑落，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会面对练无华的一天，但是眼前的练无华却与以往面对的不同，沉冷的眼神，浑身散发冰冷的杀气，迎面而来的是沉窒充满压迫的气息。
练无华站在苍郁楼的大门，冷眸盯着苏炘同。
「舒宁呢？」沉冷毫无温度的嗓音。
「楼主卧病在床，恐不能出来迎接练居主。」
挑眉冷哼！练无华踱步绕过苏炘同走进去，苏炘同连忙挡住。
「练居主……」
「让开。」他声音冰冷的命令。
「请练居主听……」
任安远怒气冲冲的打断他的话。
「将人交出来，苍郁楼如此大的门派竟行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小兄弟说话真利，抓人之事与楼主跟苍郁楼无关，是苏某一人的行为，请不要诋毁楼主。」苏炘同听到他这样说苍郁楼，心里不悦，却又理亏不敢回重话。
「哼！你一人的行为，你是苍郁楼的副楼主，所做的决定当然也代表了苍郁楼，怎能说是你一人的行为。」冯康气愤的说，虽然他与靳扬雪相处不久，但从青烨口中知道靳扬雪曾多次救了主子，他就对靳扬雪很尊敬喜爱，所以当然不容许有人欺负靳扬雪。
「这……」苏炘同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嘴。
杀气！很浓烈的杀气！练无华仔细侧耳一听，是打斗声，他身影一闪，转眼就不见人影。
「他……」苏炘同惊愕的呆住，本来还在他的面前的练无华竟在一眨眼的时间不见人影。
「打斗声，快进去瞧。」冯康提醒他，话一落人跟着进去。
打斗声！楼主危险，苏炘同急忙的赶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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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的闪过毒标，靳扬雪提剑出去应战，那个人混身散发着杀气及浓烈的血 腥味，眸光冰冷无情的盯着靳扬雪。
两人无言的对视，没有出手，像是在比耐力一般，暗忖对方的武功如何，清风徐徐的吹佛，吹得人心烦。
不动的两人，仔细的打量对方，倏然狂风大吹，树叶飘散，两人同时动了，身形窜动、身形迅速，快到分不出谁是谁，一眨眼两人已过了十几招，都未尽全力，意在试探。
试探对方的实力、武功，剑光流转兴起点点星光，两人的实力相当，剑术不分上下，唯一不同的是噬痕是杀手，冰冷无情，且剑劲凶残，招招狠辣，反观靳扬雪虽剑术高强但初出江湖没有什么打斗经验，又生性良善不愿伤人性命，出手保留几分。
他小看了这个瘦弱的少年，本以为可以在十招内就解决目标完成任务，噬痕眸光霜冷，在武林能与他过招超过十招的屈指可数，没想到一个无名小卒的少年竟能与他过招到现在。
靳扬雪紧握着绝穷虎口传来阵阵的疼痛，这人剑术厉害，劲道又强，真不好对付，青光扫向他，他连忙一闪，不仅剑招狠毒竟连剑都淬上毒药，好险是遇上他，要是别人与他对招，一个不小心被划伤可就性命不保。
一踏进落院练无华就瞧见打的很激烈的两人，观望了一会，他俊眉微蹙，扬雪虽然现在还与他打的平分秋色，但过不了多久必定败，不是因为扬雪的剑术不如他，而是扬雪不够狠，敛眉沉思，他该出手帮扬雪吗？
「你破戒了？」舒宁一见到练无华就立刻来到他的身旁站着。
练无华淡淡瞥他一眼，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如雪，不过昂然风骨倒是未变，明明知道自己中了奇毒活不了多久，为什么不狠下心对他下手，只为了朋友二字吗？如果他肯向那人低头也许还有救，现在都已毒都已深及五脏六腑必死无疑，难怪他的手下会如此无智乱来。
「你快死了。」他无感情的淡道。
「哈哈哈！」舒宁闻言大笑，眸光闪过欣慰。「大概再半个月的生命，我的手下得罪你了，请你看在我的薄面上别计较。」他低声的恳求。
他冷哼没有说话，眼眸一直睇着缠斗的两人。
「你说谁会赢？」伏君秋湍着心问练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