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扬雪 上——单凌

只见靳扬雪头一偏，完全不理会他，邢飞怒气冲天的伸脚用力的一踹，靳扬雪痛的咳出血，却不求饶。
「真是忠心的一条狗。」他脚用力的踩在靳扬雪的胸口。「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他转身吩咐候在一旁的噬痕去拿他准备多时的毒虫，本来打算将这些毒药用在练无华的身上，没想到现在就已有现成的人可以实验，他倒要看看鞭伤再加上他特别收集而来的毒虫，这家伙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噬痕拿了一盅石壶，恭敬的拿给了邢飞，瞥了靳扬雪一眼。
「这盅里有各式的毒虫，各个都奇毒无比。」他阴冷的说道，仔细的注意靳扬雪的反应，结果靳扬雪却毫无反应，偏着头不瞧他一眼。
「再给你一次机会，答应我开的条件就不用再受苦了。」他按捺着怒气，诱引着。
「我……咳，我绝不答应。」靳扬雪哑着声倔道。
「哈哈哈！好，很好。」他怒极反笑，冷眸似剑的盯着他。
靳扬雪闭上眼，不理会他，这反应令邢飞气愤不已，手一翻石盅落地，石盅碎裂一阵恶心恶臭飘散，各式怪异恶心的毒虫满地乱爬；邢飞在石盅未落地前就已飘出牢房，冷眼的看着毒虫爬向靳扬雪。
好恶心的臭味，章立铉忍不住的摀住鼻，被这些奇毒无比的虫咬到，这人必死无遗，其实只要被其中一只咬到，就稳死无救，一下子被这么多只咬应无药可救。
「痛吧！只要你点头，就可以马上脱离这种痛苦。」邢飞欣赏着他痛苦难当的表情。
「不……」靳扬雪咬牙的拒绝。
「哼！不知死活，那你就慢慢的享受被毒虫啃咬，毒发的痛苦。」邢飞冷言说道。
身上的疼痛像是被上百只虫在啃咬，痛楚侵入骨髓，全身都痛的在叫嚣要他放弃求饶，如果不是还残余的理智及傲气对他说不能求饶，不能像邪佞之徒低头，也许他早已求饶或自尽了。
他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的这么孬，他还没四处游玩，还没成为大侠，还没让练无华对他刮目相看，还没…………
朦胧之间脑海闪过师父、舒宁、任安远、伏君秋的身影，然后闪过练无华俊美冷魅总是带着嘲讽的笑，他如果死了君秋会为他伤心难过，那练无华会为他难过吗？大概不会吧！
这人是练无华的仇敌，精通毒物，武功必定也不差，现在的练无华与他斗必无胜算，他死了，就不能保护练无华了，唉！他身边这么多人保护好像也不差他一个，他沮丧的想着。
身上的痛楚愈来愈难忍受，额际冒出冷汗，鞭伤血流不止；鸣，师父，徒弟要来找你了，没想到咱们师徒这么快就见面了。
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他们说要将他送回去，死前能见到练无华跟伏君秋也算老天爷对他还不错。
「等毒虫死尽，将他送回苍郁楼，我要让他们知道与我作对的下场。」邢飞拋下话就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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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楼主……」一名娇小的少年跑向正走出大厅准备出发攻向闇飞教的舒宁。
「什么事慌慌张张。」舒宁微蹙眉。
「是……是靳……靳公子被送回来了。」他边喘着气手指着外头。
「什么？」舒宁拉着他的衣领，急切的问：「你没看错？人呢？」
「发生什么事？」伏君秋在里头听到吵闹声，疑惑的出来看发生什么事？
「是靳少侠被人送回来。」少年回道。
「人呢？」伏君秋惊喜的到处张望，没注意到他说的话。
「在大门口。」少年吞吞吐吐的说。
「为什么扬雪不进来？」伏君秋满脸疑惑。
舒宁发现少年面有难色，想了想他说的话，眼一沉，希望不是他心中所猜测的一般。
「说啊！」伏君秋也发现少年的脸色怪异，心跳加速，扬雪功夫高强不会有事的，他不停的安慰自己。
「先去瞧瞧吧！」舒宁说完疾步的向大门口走去，伏君秋跟在他的后头。
两人一到大门口，双双呆住，无法置信的瞪着地上的人，心里同时咒骂着邢飞。
「扬雪……」伏君秋蹲在靳扬雪的旁边，声音轻柔却又颤抖的唤叫。
他眼眶泛红的看着毫无生气的靳扬雪，手颤抖的伸出去查看他的呼吸，还活着，放心的摊软在地；靳扬雪全身都是鞭打的伤痕，毒虫的咬伤，身上还散发出恶心的恶臭，他一闻就知道扬雪中毒了，而且是非常棘手的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早上扬雪还活蹦乱跳，精神奕奕的出门，如今却伤痕累累只剩一口气的回来。
他吃力的想抱起靳扬雪，可是却无力抱起，舒宁见状走向前。
「让我来。」
伏君秋看了看他，无言的点头。
「楼主让炘同来吧！」苏炘同忍着恶臭，怎能让主子做这种事。
舒宁拒绝他，一把将靳扬雪抱起，正要转身时感到一阵风，眼一眨，怀里的靳扬雪不见了。
「大胆，你是什么人？」门口守卫瞧见，大声斥喝。
伏君秋、舒宁张大眼瞪着他，脑海同时闪过死定了，他真的找来了，一来却让他看到如此情况，真是太糟糕。
「发生什么事？」练无华冷声的问，拧眉的睇着怀里毫无生气的靳扬雪。
沉默在他们之间弥漫，他们不知该如何说；伏君秋觉得自己没脸见练无华，当初是他从练无华的身边拐走扬雪，如今却让扬雪受伤、中毒，且不知医不医的好。
练无华脸色暗沉，寒霜染上双眸，危险的气息弥漫在四周；舒宁感受到前无未有的压力，以前面对练无华虽偶有压力但与今日来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练无华竟会如此重视一个以前的护卫？让他大感意外。
「伏君秋，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练无华语气冷冽。
「咳！其实这事不能怪伏爷……」练无华一个冷眼射过来令他噤声，不能怪他没用，先前他中了邢飞的毒，不得不听令去刺杀练无华，所以现在他面对练无华有些歉意，自然无法理直气壮的像从前一般。
「主子，先让在下为靳公子瞧瞧。」曲寒清温言说道，温和的语气冲淡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练无华垂眸睇着全身无一处无伤的靳扬雪，脸色更冷峻了，双手倏然收紧，抬眼冷冷的瞪着低头自责的伏君秋。
「对对，先让曲大夫为靳少侠医治。」舒宁感激的瞥向曲寒清。
练无华沉默的抱着靳扬雪走进苍郁楼，舒宁松了口气，真怕练无华就这么发作，那他可阻止不了。
看向呆愣动也不动的站在那的伏君秋，摇头轻叹，他走过去拍了拍伏君秋的肩，要他放心。
「进去吧！。」伏君秋沮丧自责的走进去。
(28)
朦胧中似乎听到练无华的声音，他努力的想张开眼，却怎么也张不开，他生气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竟然叫不出来，就在他生气懊恼时，眼张开了，他呆愣的瞪着眼前的景象。
「今天的书默完了？」师父温和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猛然回头。
「师父……」他停下胡乱舞剑，心虚的垂眸不敢看师父。
「去药园翻土。」师父平凡严厉的脸没有表情，只是淡淡的说。
「师父别生气，扬雪这就去默书。」他边说边跑向自己的木屋。
师父若有所思的站在扬雪刚才舞剑的地方，然后微微叹息。
「扬雪。」他沉声呼唤。
靳扬雪身形快速的跑出来，笑嘻嘻的看着师父。
「你这么喜欢剑？」师父凝视着眼前的男孩，时间过得真快，扬雪也都十岁了。
靳扬雪沉默不语，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异样神采。
「师父可以教你剑术。」闻言靳扬雪眼睛一亮。「但是师父希望你能比以前更加努力学习如何解毒。」
「好。」他只思考几秒就开口答应，虽知这样会更辛苦、痛苦但为了练剑他不怕。
「为师希望你不会后悔。」师父深深的疑视他，眼眸有些迟疑，师父眼一眨又回复以往的冷然。
「扬雪不会后悔。」他眼神坚定。
从小他就一直不懂为什么师父看他总是很哀伤、忧愁，对他总是很严厉，他从未见师父笑过，师父的话也极少，所以他只好跟谷里的动物们说话解闷。
他看到师父落寞的背影，正要走过去时，景象却又忽然一变。
「这么早起？」练无华挑眉环胸轻靠在梁柱。
靳扬雪停在舞剑，神采奕奕的看着他。
「很早吗？在谷里一向都是这时间起来练剑。」他搔头眨眨眼。
「继续。」练无华走到一旁的石桌坐下，打算坐在这里看他练剑。
靳扬雪侧头想了想，耸肩又继续练。他舞了一套又一套的剑法，却没有平时的流畅，因为他一直在意练无华的眼神，所以心思有一半是在注意练无华。
「呼！」他懊恼的停下，微愠的瞪着练无华。
练无华仅是扬眉未置一词，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是他最讨厌的笑容。
景象不停的流转，快的让他眼花撩乱，迷蒙之间，他忽感全身痛楚，痛的他不住的呻吟，他想起自己被鞭打，被毒虫啃咬，忆起那毒虫他恶心的想吐。
练无华拧眉抿起嘴，睇着床上的靳扬雪，见靳扬雪痛苦的呻吟让他眉心紧皱。
曲寒清推门进入就瞧见自家主子站在床前动也不动，他无奈的摇头。
听到开门声，练无华侧身望了过去。
「我来，你去休息吧！」练无华接过热水放在床头，掀开锦被为靳扬雪脱衣擦身。
曲寒清静静的站在一旁看他熟稔的为靳扬雪擦澡，这二天来不管是擦身或上药都是主子亲手而为，这是他第一次看主子如果忧心在意一个人。
记得那日他为靳扬雪治疗时───
「如何？」练无华面无表情的问。
曲寒清脸色怪异的看着靳扬雪的伤口，除了鞭伤之外，靳扬雪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咬伤，看那咬痕是虫子所咬，依伤口流出的黑血来看该是含有剧毒的虫所咬，但为何他把出来的脉却无中毒的迹象。
「靳公子并无性命之忧，只要好生照顾擦药就没事。」
「嗯。」练无华放下心来。
曲寒清轻柔的为靳扬雪脱下衣服，准备为他清洗伤口。
「我来吧，你去开药单，让人抓药去。」练无华淡道，修长的手轻抚着靳扬雪的苍白的颊，手下传来的热度让他微蹙眉。
曲寒清让开身，静望了主子半晌，才转身离去。
「曲大夫？」
「喂！」任安远靠近他的耳朵大喊。
「啊！安远，你吓到我了。」他薄怒的瞪着他。
「主子在问你话呢！曲大夫在发什么呆？」任安远环胸张大眼瞪回去。
曲寒清不理会他，转身才发现伏君秋也在房里，他对他点头致意。
「扬雪为何一直未醒？」练无华边问边为扬雪穿好衣服。
「这……属下也搞不懂，照理说他该醒了。」曲寒清微皱眉，怎么也想不清。
伏君秋走向床前，观看靳扬雪的气色，然后坐在床边为他把脉，一把眼眸闪过讶异。
「如何？」练无华没有错过他那一闪而逝的讶异。
「嗯！」伏君秋迟疑没有开口。
练无华遣退在房里侍候的仆从，只留自家人。
「可以说了。」
伏君秋沉吟半晌，看向曲寒清。「曲大夫有何看法？」
「这……靳公子的脉象很怪异，体质也与一般人不同。」曲寒清用词有所保留。
练无华深黑幽眸睇着靳扬雪，手拿着巾为他拭汗。
「什么意思？」任安远听不懂的发问。
「扬雪他身上有许多伤口是被剧毒的毒虫咬伤，连鞭子都是淬上毒的，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百毒不侵，二是……」伏君秋敛眉不语，他希望不是他所猜想的。
「是什么？」青烨好奇的问道。
「药人。」练无华狭长细眼紧紧的盯着伏君秋。
伏君秋微点头，当药人有两种，一是用上等的药材饲养身体，二是尝尽百药百毒而成的药人，第二种的药人是要受尽很多痛苦才能成为百毒不侵的药人，他希望扬雪不是第二种。
「至于扬雪为何到现在还未醒，大概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再过几天就会醒。」伏君秋凤眼有着心疼与无能为力的懊恼。
练无华神情平淡的道：「你们都去休息吧！」
微微叹息，伏君秋示意其他人跟着他出去。
「为什么还不醒来？」练无华倾下身，额抵着额轻喃着。
「靳扬雪你不该是那么弱的人，难道我看走眼？」轻柔的语气有着些微的冷洌，修长的手指从额头慢慢的滑过苍白脸颊，在无血色的唇瓣轻抚然后停留在纤细的脖颈，稍微用力的圈住。
「再不醒来，那我就让你长眠。」他冷冷的轻柔低语威胁，可是靳扬雪依然紧闭双眼，神情痛苦。
「扬雪醒来吧！没有你的日子，真的是无聊。」他放开圈住脖颈的手，倾身抱住靳扬雪。
「要如何你才愿意醒过来，告诉我。」他将薄唇贴着靳扬雪的唇瓣，喃喃自语。
靳扬雪痛苦的呻吟，口里喃喃地的念着。「不要……绝不低头……」
他移开唇，疑睇着靳扬雪，温柔的叫唤。「扬雪醒来，醒来……」
「师父……师父……白朮……川朴、风杞……水沈香……」
练无华轻皱眉听着他念着药草，声音愈来愈小声但是练无华俯身与他很靠近所以听得很清楚。
他薄怒的想要摇醒他，却因他后来的喃语怔住。
「练无华……练无华……」
他紧抿唇，一手抚额，心蓦然一紧，向来平静无波的眼闪过异样。
(29)
暗夜深沉，万籁俱寂，一股奇特的气息在空气中飘散，一道黑影疾速的往苍郁楼西院飘去，速度极快，快得让人看不清只感一阵风吹过。
黑影来到靳扬雪房门前，合眼静静等待。
咿呀！门推开，练无华从里头走出来，冷眸盯着黑影。
眼一睁，四目相对，杀气在两人四周飘荡。
「两年不见，你可想我？」轻柔细语，温柔亲昵。
练无华面无表情，一点喜悦也无。
「我送的礼物，你可喜欢。」邢飞邪美的眼眸有着异样的神采，语气轻柔。
练无华双眸透着不屑。
「看来你是不喜爱，我精心辛苦为你而送的礼物。」他笑意连连的说。
「滚。」冷淡毫无情感的音调。
邢飞笑脸一僵，随即想到他可能是因为他收到他送的礼物而伤心，笑容又回到脸上。
「只不过死了个微不足道且认识不久的护卫，何必如此伤心。」他心情愉快微微笑道。
闻言练无华勾起冷魅的笑，细长眼眸流露着嘲弄。
邢飞的笑凝结在脸上，心一沉，不可能！被他所养的毒虫咬伤，必死无疑，不可能没死，绝不可能，一定是他故意让他会错意。
「哼！你别想骗我。」他不可一世的说。「他不可能救得活，他中的毒奇毒无比，曲寒清未能解。」他对自己所炼制的毒有信心。
「这世上不仅只有曲寒清一个大夫。」淡道。
难道……真的没死，邢飞敛眉沉思，瞧他的模样不像是骗人，是谁那么厉害能解他所炼制的毒。
「你的能耐就只有如此？」练无华冷淡中带着不屑嘲讽。
邢飞极为愤怒的握拳，抑制想要一掌结束他的生命的念头，他要忍，绝不能让他如此轻易的死掉，在他还未向他低头，绝不能让他死。
「我不会就此罢休，我要你生不如死，慢慢的折磨你。」他炽热的眼泛红紧紧的盯着他，如立誓般的宣告。
「哦！真令人期待。」练无华反应平淡，根本没将他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只要你向我低头，就可以免去折磨。」邪诱好听的嗓音催眠般的说道。
「你可以滚了。」练无华毫不客气的赶人。
「你会后悔。」邪眸瞇起，嘴角扬起一朵笑，邪魅动人。「我心爱的弟弟，你让我好生气。」
那声弟弟令练无华微蹙眉，冷眸以对。
「弟弟你身上的毒令你痛苦吗？呵呵。」邢飞视线停留在他的手指，果然他在他身上所下的毒，他还未解开，哼！竟散发假消息，让他以为他解了毒，武功尽废，真是聪明的令人想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