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扬雪 上——单凌

练无华敛眉无语，紧蹙双眉；伏君秋见状心一揪，他抚着胸口不断的喘息。
「欸！你没事吧！」舒宁看到他的模样不对，紧张万分的问道，可千万别死在他这，不然他还没毒发身亡就先被武林同道追杀而死，他真苦命，都已经中毒性命不长，还有人跑来这里厮杀，现在伏君秋又有可能死在这，老天爷连他死前都不让他安宁啊！
「扶他进去。」练无华抿着唇道。
舒宁瞪大双眼，指着自己，有没有搞错，他是病人耶！而且还活不久的病人，竟然还敢叫他扶人，别说扶人了，他可能还没走几步就魂归离恨天了，他无言的抗议在目光对上练无华的冷眸，只好认命的去扶伏君秋。
侧身一闪，伏君秋拒绝离开，眼睛没有离开靳扬雪，就怕自己一眨眼，就来不及救靳扬雪。
「你都脸色发白了，别想救人，先救自己吧！」舒宁眸光闪过不解，这个靳扬雪有什么魅力，不仅自家主子为他破戒连武林上最难缠最神秘的伏君秋都在担心他，真令他好奇。
「我没事。」伏君秋心不在焉的回道。
舒宁无所谓的耸肩，反正有事的又不是他。
日暮西山，夕阳余晖，缠斗的两人，从正午打到黄昏，依然分不出高下，两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心知只要一闪神就会败阵，然而就在最紧要的关头靳扬雪因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一闪神，噬痕趁机攻向的心窝，伏君秋与站在练无华身旁的冯康见状两人同时出手。
二个不同的暗器震退了噬痕，但真正伤到他的却是不明人士的气功，有人躲在暗处帮靳扬雪，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竟让他感觉不出，他思忖眼眸不甘的看着靳扬雪，然后使出轻功离开。
「扬雪？」伏君秋忍着心口的疼痛立刻跑向他，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靳扬雪四处张望，却没发现什么，心头万分疑惑。
「没事就好。」伏君秋仔细的看了看扬雪的全身，没有发现伤口，放下心来。
练无华俊眸看向某处，眼眸闪过难解光芒，才步向靳扬雪。
「练无华？你怎么会在这？」靳扬雪诧异的瞪着他。
「我来救你。」他嘲讽的笑道。
靳扬雪闻言懊恼的瞪着他，可恶的练无华又用这种口气说话，他最讨厌他这样跟他说话了，好像把他当笨蛋一样，他撇撇嘴。
「扬雪，我们别理他，走，我们回房休息。」伏君秋牵起他的手，温柔的对他笑。
他睇着伏君秋温柔的笑感到万分温暖，也回以灿笑，傻傻的跟着伏君秋走，才踏出一步，后面一阵拉扯他一时防备不及站不稳的往后倒去，与伏君秋手牵手的手松开，整个人倒向练无华的怀里。
「好痛。」猛然的拉扯将他的手臂扯的好痛，他眼角含泪的瞪着练无华。
练无华怔然的睇着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拉住他，看着靳扬雪背对他与伏君秋离去，竟给他一种靳扬雪随时要消失离开的错觉，胸口一闷等他回神靳扬雪已经在他的怀里。
「你……你不用去阡愧山。」随口找了个理由，练无华将他扶好。
「咦！为什么？」他惊讶的问。去阡愧山可是为了替练无华的手下找药引，为何说不用去了，难道───那个人死了！不可能，服了他的药丸至少还可以撑到他从阡愧山回来呀！
「有人解了黎仲的毒。」
怎么可能！伏君秋在心里说道，半日沉除了那人寻常的大夫是解不了，除了扬雪与那人竟还有会解！
「是谁解了？怎么可能？」扬雪大惊，怎么会有人会解师父制的毒，这根本不可能。
「不晓得，是青烨传来的消息。」练无华挑眉的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看着他们都不相信的表情，其实连他也半信半疑，毕竟半日沉并非普通的毒。
「我……我们马……」
「我已要黎仲跟上来会合。」练无华打断他的话，手指轻拨着扬雪因刚才的打斗而弄乱的头发。
「那……」靳扬雪眨眨眼，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去休息吧！」练无华拍拍他的头，柔声道。
「喔！」他凝睇着练无华，他与练无华好像好久未见，没想到一相见就是他与人打斗的场面，现在想起来他自从与练无华相识至今都一直被追杀打斗，好像没有一天是安宁的日子，难道是他与练无华犯冲？不然怎会一直都遇到打打杀杀的事情。
他无声的叹息。
(23)
黎仲混身不自在的坐在椅子上，有谁能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两人从他来到百味楼，就一直盯着他瞧，瞧得他以为自己长出角来呢！
他求救的眼光瞥向曲寒清，只可惜曲寒清根本没注意他，只顾着看着手中的药丸，再将眼神移向冯康，他却对他求救的眼光视而不见，对他无辜的耸肩。
他暗骂冯康无义，最后将眼神落向青烨身上，却见青烨顾着跟安远说话根本没瞧见他求救的眼神，他垂下肩放弃。
「毒真的都解了！」靳扬雪难掩诧异的说。
伏君秋眼睑微垂，略有所思的侧着头。
「怎么可能？」靳扬雪不断的重覆这句话，这世上真有人会解师父所制的毒，师父曾说过他所制的毒除了用他的血所制的丹药就只有他的血能解他所制的毒，现在黎仲的毒却解了，没有服师父的血所制的丹药，而他也不曾将自己的血给黎仲，这……这到底是谁所解？
难道黎仲所中的半日沉不是师父所制的，而是有人重新炼制，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出别的。
「黎魁首可见到为你解毒之人？」伏君秋沉静如水的瞳眸凝睇着他。
望进一双美丽深邃如海的眸子，令黎仲微楞，好漂亮的一双眼睛，除了主子之外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只可惜他的容貌平凡，如果这双漂亮的眸子是配上俊逸的外貌不知会迷倒多少女子，真是可惜了，他暗自摇头。
「黎魁首？」伏君秋瞇起眼，声音略沉的叫唤。
「啊！抱歉，黎某出神了。」黎仲不好意思的笑道。「黎某未见到那人的面貌，他朦着脸，只记得他身上有浓厚的药香。」
药香！只要长期接触药草的人皆有可能身上带有药香味，伏君秋垂眸，眉头微皱。
修长的手突然轻触黎仲的手，黎仲微怔，看着靳扬雪专心的替他把脉，嘴里还念念有词。
「靳公子，你能解舒宁身上所中的毒吗？」青烨突然的开口道。
靳扬雪望着他，秀眉皱成一团，青烨见状误以为舒宁的毒他无法可解，心里不禁叹息烦恼，舒宁是主子的朋友，虽然主子不曾明白表示，但他知道主子心里其实很重视这个朋友，所以他希望靳扬雪能有办法救舒宁，只是现在舒宁大概真的没救了。
「那……那个……舒宁是谁？」靳扬雪小声的问道，想了好久实在想不出谁是舒宁。
所有人全都看向他，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他被人抓去二天，竟然不清楚抓他的人叫什么名字，青烨凝视着他一双清澈洁净的眼睛，明白他真的不知道，靳扬雪究竟是从处而来，为何对平常的事、物都不甚了解，对江湖中的门派也都不清楚，却有一身的好武功。
「……你不知道舒宁是谁？你这笨瓜，你被人抓去这几二天到底是在干嘛！连抓你的人都不晓得是谁？」任安远哇啦哇啦的叫道。
他眨眨眼，侧头想了想，舒宁是抓他的人？可是抓他的人不是姓苏？他一头混乱的想着。
「扬雪，舒宁就是苍郁楼的主子，也是那个中毒很深，没多少日子可活的人。」伏君秋抿唇而笑，轻声的为他解释。
「啊！是他！」他想起来了，那个中毒很深，如果再不解毒该活不过半个月。
「如何？」
靳扬雪为难的垂眸，师父的遗言里有交代不能随便为人解毒，可是那个人是练无华的朋友，他该不该为他解毒？
「喂！你怎么想这么久，会不会一句话就好了。」任安远不耐的推推他的肩。
「解毒！不是该让曲寒清去，扬雪又不是大夫，怎么会解。」伏君秋冷淡的说，眼眸严厉的看着他们。
「这……因为靳公子给黎仲的药很有用，如果不是靳公子的药，黎仲也撑不了这么久。」冯康搔搔头。
伏君秋环顾四周，眼一沉。「扬雪走吧！」他优雅的站起来，拍了拍有些绉的衣袖。
「噫！」靳扬雪虽然不解为何君秋突然不高兴，但是还是乖乖的跟着站起来。
「我们去看杂耍，听说有新来的杂耍团。」伏君秋微笑的对他说。
闻言眼睛一亮，靳扬雪兴奋的点点头。
幽眸闪过笑意，伏君秋带着他往外走去。
「等等，伏爷───」青烨连忙唤住他们。
「救人之事，不用再说，去找别人吧！」他平淡却坚决的说。
青烨看着他们的背影懊恼着，这下该如何是好？
「伏爷说的也对，那个靳扬雪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解，况且舒宁是活该，谁让他攻击主子，虽是玩笑，但他也太不知分寸了。」任安远语带不满，想起那晚他害的青烨受重伤，还让他被靳扬雪救，他就生气。
「安远──」青烨见他们一脸同意的表情无奈的叹息。
「曲大夫，你有办法解舒宁身上的毒吗？」任安远率性的侧头问正在悠闲喝茶的曲寒清。
「没办法。我只能开药压制毒性。」曲寒清老实的回答，如果舒宁只中天怜或红影的一种，他就有十足的把握能解毒，但这两种一起中他就没办法解。
练无华一下楼就没有见到应该跟他们在一起的靳扬雪，黑瞳闪过不悦。
青烨他们见到他纷纷恭敬的站了起来。
「主子。」
「人呢？」练无华锐眸扫向他们，淡问。
「靳公子与伏爷上街去了。」青烨看着主子剑眉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主子向来毫无波动的情绪自从认识了靳扬雪就明显的有着各种不同的情绪，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好是坏。
「上街───」他低吟，俊眉微拧，伏君秋───他们还真是投缘。
「请问哪位是练无华？」一位７、８岁的孩童稚声的在知味楼扬声问道。
练无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望向孩童，青烨将孩童带了过来。
「小弟弟有事吗？」
「是有一位大哥哥要我带信给一个叫练无华的人。」孩童张大双眼来回的看着他们，像是在确认谁是他要找的人。
「信呢？」
孩童走向练无华将信拿给他。
练无华扬眉看着孩童，很好奇他怎么认定他就是他要找的人。
「你就是练无华吧！大哥哥说只要看到一个长得很俊板着脸的人就是了。」孩童稚言稚语的说着。
他接过信，却见孩童依然站在他面前，晶亮的大眼睁睁的看着他。
「还有事？」
「大哥哥说你拿了信之后会给我银两。」
任安远机伶的拿出几文钱给孩童打发他走，孩童拿到钱开心的蹦蹦跳跳的离开。
打开信，见到熟悉的潇洒字迹。
练居主拜上：
我将带扬雪四处游玩，请不用担心。
虽没有具名，他却立刻知晓这人是谁，他一怒信马上成灰。
「主子？」
「马上去查，伏君秋的下落。」冷冷的下了命令。
（２４）
夜凉如水，微风徐徐；朦胧月光下站着一名瘦削的修长身影，眉头紧蹙灌着酒。
靳扬雪站在回廊看着凉亭里的伏君秋，不赞同的看着他手中的酒，步向凉亭。
「你不该喝酒的。」他将酒从伏君秋的手中拿开放在石桌上；伏君秋风寒已有半个月却一直未有好转，好不容易今日身子才好些，却跑出来吹风，真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侧过身看着满脸不赞同的靳扬雪，他微微一笑。
「别担心，没事的。」
他将披风披上伏君秋的身上，嘴里叼念着。
「风寒还没好，又在外面吹风，你真不会照顾自己。」
轻轻低笑，却惹来靳扬雪的瞪眼。
「喏！喝一口吧！」伏君秋倒了杯酒给他。
靳扬雪瞪着酒杯，迟疑的拿起来喝，只喝一杯没关系的，不会像上次一样醉倒。
「舒宁的毒，你有办法解吗？」他有趣的看着靳扬雪小心翼翼的喝着酒。
「嗯！可是药引难求。」他轻蹙眉头。
「药引……的确难。」伏君秋也跟着蹙眉，带扬雪来苍郁楼到底对不对，如果让邢飞知晓了，扬雪就有麻烦，也许邢飞已知道扬雪了，不然怎会有杀手找上扬雪，可他又无法拒绝扬雪的要求。
那日将扬雪带离知味楼就是因为那里人多嘴杂，有许多武林人士，怕扬雪会解毒的事被人发现，才将他带走，本来想带扬雪四处游玩，没想到在半路又遇上苏炘同，扬雪与他交谈几句之后竟然决定为舒宁解毒，他无奈的叹气。
「我想上山去找药引。」也该帮君秋找好药材，他身上的寒毒愈来愈严重了，再加上他的心疾，必须要长期调理。
「上山！什么时候出发？」
「我一个人去，君秋留下来。」他皱着眉看着伏君秋单薄的身子。
「一起去。」伏君秋温柔的眼里有着坚持。
鸣，他拿君秋这种眼神最没法了，只好无奈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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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下落了吗？」练无华垂眸低问。
「还未查到。」冯康羞愧的低着头，已查了半个月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令他无颜面对主子。
练无华陷入沈思似地抿起嘴。
「另一件事查的如何？」
「查出来了，那名杀手是邢飞的近身护卫噬痕。」
他俊美的脸庞霎时暗沉，眼眸倏地一寒。
「他最近有何动作？」
「他已离开残阴谷，往杭州的方向前来。」冯康面容难掩担忧的神情，如果邢飞找上门来，以他们的武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主子目前不宜动武，只能躲避不要正式面对面。
「苍郁楼最近可曾采买珍贵的药材？」
「是买了些独特的药材。」
扬雪有十足的可能在苍郁楼，看来要再走趟苍郁楼。
「请主子回天落居。」冯康抬眼看着主子的背影，恭敬的请求。
练无华沉默不语。
其他人见状互相对看，交换眼神，一致的对他说。
「请主子回天落居。」
炯炯的眼神直视众人，优美的唇瓣启唇淡道：「收拾一下离开知味楼。」闻言众人松了一口气，但听到他的下文，众人顿时张大双眼。
「到苍郁楼，顺便查查伏君秋是否有跟苍郁楼接触。」
「主子……」
练无华扬手阻止他们，狭长细眼瞟着他们，不容反抗。
沉默在他们之间弥漫，冯康他们不想让主子如此冒险，也知道主子主意已定是没办法改变，他们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主子能改变主意。
「主子，这样实在太危险，您目前不宜在外头行走，请主子三思。」青烨黑眸直视着他，毫不退缩的说。
「青烨说的对，主子请回天落居吧！」冯康跟着劝说。
他没吭声，深不见底的深邃幽眸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空气中散发着凝窒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冷汗从他们的额际滴落。
「主子，靳公子的下落就交给我们打探，属下必定将靳公子完整无缺的带回。」
「是啊！是啊！靳公子是主子的恩人，咱们一定会尽全力的寻找，请主子放心。」冯康拍着胸膛保证着。
青烨还想再劝说，被练无华打断了。
「好了！都别再说，我主意已定，绝不更改。」冷冷的语调含着不悦。
「可……」
「停，再说就回天落居。」淡道，眼神无比认真。
众人只好闭嘴，看来现在只好尽全力的寻找靳扬雪，早日找着主子才能早日回天落居，也能早日远离邢飞的追杀。
只是主子对靳扬雪太过执着，虽然他曾救过主子，但是主子对他的态度真的很特别，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主子为任何人这么重视过，令他不由得担忧，眼眸一闪而逝的杀意。
不能让主子太接近靳扬雪，那只会拖累主子，他让主子费太多心思在他身上了，尤其目前主子的生命受到威胁还浪费这么多心力在他身上，那对主子太不利了，也许────他该杀了靳扬雪。
（２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