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扬雪 上——单凌

练无华放松手中的力道，交握的手没有放开；靳扬雪瞇着眼似是搞不清状况，他楞楞地睇向练无华两人四目相对，感觉到手中的温度才将眼移向两人交缠的手，脸颊出现可疑的晕红。
「靳公子受伤了？」青烨这时才发现靳扬雪手臂上浸红的包扎，原来是靳扬雪受伤主子才会将床让给他睡，他没有深思以前的护卫为护练无华也曾性命垂危，练无华却不曾亲自照顾也未曾将床铺让人睡。
靳扬雪看向青烨，才发现原来房中还有别人，他偷偷地趁青烨未发现时要将手从练无华手上离开，他一动练无华马上一握紧不让他离开分毫。
「我们回百味居。」练无华见靳扬雪已清醒，立刻下决定回百味居，好让曲寒清为靳扬雪疗伤。
「啊！」靳扬雪搞不清状况张口微讶！怎么突然要回去？
青烨步向床铺要扶靳扬雪，却被练无华阻止，他诧异的覤向主子。
「我来就可以，你先行一步。」练无华淡淡的开口 交代，背着青烨小心翼翼的扶起靳扬雪。
他沉默的凝视他们，半晌才颔首离去。
(18)
残阴谷里枯木阴风，终年阴暗潮湿不见阳光，江湖上最残酷无情的魔教闇飞教就在此地。
邢飞支着头侧卧在软榻，闭眼沉思。邢飞有着俊帅有型的面貌，但整个人散发出的阴沉邪气使他看起来更添几分邢恶气息。
几声轻敲，打断邢飞的思绪，他拧眉沉声唤门外的人进来。
章立铉步进来在离软榻五步之遥停下。
「教主。」他低头恭敬的请安。
邢飞眼皮微掀，冰冷的双眸微瞇，毫无情感的嗓音缓缓开口。「事情办得如何？」
「舒宁失手，并未杀了练无华。」章立铉眼眸微抬，仔细观察教主的表情。
「哼！失手？」邢飞冷哼！修长的手一翻强劲的掌风打向章立铉，他立时后退数步，口吐鲜血。
「咳！是练无华身边跟着一名武功高强的少年，那少年武功怪异身手了得，舒宁又受毒伤所制一时难以取胜。」章立铉痛苦咬牙的说明状况。
邢飞冷眸睨着他，沉吟，「少年？」
「是最近几个月跟在练无华身边。」
他不语沉思，少年？不出手，真武功尽废？还是耍什么把戏？哼！即使你武功尽废我依然不会放过你，绝对要你向我低头，要你身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当年之恨。他眼眸闪着寒光恨意，紧握双手用力一槌。
「教主？」章立铉害怕的叫唤。
「派噬痕杀了那名少年。」邢飞冷言狠冽的说。
噬痕是闇飞教剑术最好的杀手，是邢飞亲自调教也是他身边的贴身护卫，无情狠辣的个性自家教内的人都害怕，只忠于听命邢飞。
「属下遵命。」章立铉收到命令即快速退下。
练无华你要如何帮你的属下躲过这杀劫？我好期待！你是有情有义的出手相救，还是依然冷情的不顾死活；我倒要看你是否真的武功尽废，邢飞眼眸含恨看着墙上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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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居的生意还真不错。」伏君秋眼里闪着算计的眸光。
练无华淡淡的扫过他，知晓他在算计什么，伏君秋爱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想要江湖上最新的消息就要上楚烟楼买，消息的价码全凭伏君秋所定，也有人嫌价码太高，伏君秋爱钱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赚钱的人，所以他会看人订价码，你的江湖地位愈高价码愈高，当然你不想要那付那贵的钱，也有低价，所买的消息当然只有一点点。
「这酒真香。」伏君秋细细浅酌，酒一入喉酒香四溢，如果这酒能拿到楚烟楼卖，这样楚烟楼的生意一定会更好。
伏君秋对坐在一旁发楞的靳扬雪微微一笑。
「靳公子今日的气色好多了。」他打开自己带来的蓝子，拿出命人熬煮的人参鸡汤。
靳扬雪凝睇着他，温文儒雅的气质，虽相貌平凡但镶嵌在脸上的那对漂亮明灿的双眸，使整张无奇的脸蛋有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风貌。
「来这是楚烟楼最好的厨子熬煮的鸡汤，你尝尝。」伏君秋满意的看着靳扬雪原本因受伤而显得虚弱的身子，因他每日为他进补而慢慢恢复，只是脸色依然苍白，他微皱眉。
「谢谢，伏爷。」靳扬雪蹙眉的望着鸡汤，连日来都喝鸡汤他实在喝的有些恶心，却不好意思拒绝伏君秋的好意。
「快趁热喝。」伏君秋舀了碗鸡汤放在他面前，温儒的面容满是关心的表情。
靳扬雪瞧见露出苦笑，眼眸睨向一旁的练无华希望他能帮他，只可惜练无华却当没看到，他狠狠的瞪着练无华，脸上保持笑容无奈的端起来喝。
「在下的伤好了差不多，伏爷不用在费心命人熬鸡汤。」靳扬雪再次声明自己伤势已好。他不懂，明明听安远说伏君秋是不出楚烟楼，除非出得高价且他心情好才有可能出楚烟楼，为什么这几日伏君秋不仅出楚烟楼甚至每日都来探望他，他真的不懂自己做了什么让伏君秋如此对他。
伏君秋凝睇他，发现他秀眉紧拧，喝鸡汤的动作缓慢，他当然知晓靳扬雪喝鸡汤喝到怕，可是为了帮他补身子他都当做不知道，看来不能再用鸡汤补身子，得改别的药膳补。
「扬雪师承何处？」伏君秋闲话家常的开口问道，那日看靳扬雪使得剑术令他觉得好生眼熟，但怪异诡谲的身法他的确没见过，所以他一直很好奇靳扬雪的师父到底是谁？
靳扬雪微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师承何处？不就师父教的。
他见靳扬雪一脸茫然不知呆愣的模样，了解到他肯定是无门无派，他再继续问。
「尊师名讳？」
他依然呆楞，伏君秋微拧眉，他这反应是何意？
「师父就叫师父啊！」靳扬雪小声的说，这时才想起，他一直都不知师父叫什么名字，因为从他有记忆就叫师父，也从没想过要问师父名字。
伏君秋微诧的看着他，没想到靳扬雪竟然不知自己师尊的名字，瞧他的模样倒也不像在骗人。
「你是练居主的朋友？」他当练无华不存在似的问道。
朋友？靳扬雪被这问题吓一跳，他垂眸悄悄的瞄向冷然的练无华，眼眸一相对他赶紧收回眼，不知该如何回答，该跟伏君秋说自己是人质的事吗？
「怎么？」伏君秋漂亮的丹凤眼温柔的睇着他，像似在鼓励他说出来，靳扬雪没法抗拒的说明他为何会跟练无华相识又为何会跟在他的身边。
伏君秋听完眉一皱，锐眸不悦的睇向练无华，本来这种事根本不关他的事，但不知为何他与靳扬雪就特别有缘，他很喜欢靳扬雪，所以不能忍受练无华如此欺负扬雪。
「无凭无据怎能说你跟攻击练居主的是一伙，况且你救了练居主这么多次，早该洗清嫌疑，你现在是练居主的恩人才是。」他面容严肃挑衅的对练无华说。
练无华优雅的喝着酒，对他们的言论毫无反应。
「恩人？」靳扬雪讶异的叫道。
「没错，就是恩人。」伏君秋点头。
「可是……」靳扬雪正要提出疑问却被敲门声打断，推门而入是书生打扮的曲寒清。
练无华见是曲寒清，神情一凛。
「居主，伏楼主。」曲寒清向他们颔首问好，晶亮的眸子直盯着靳扬雪。
「如何？」练无华开口问道，那夜回来百味居，黎仲只剩一口气，是靳扬雪拿出身上的药丸给黎仲吃，说可以暂保性命，当然已无法只有信了。
黎仲服了药丸气色好了很多，曲寒清又为黎仲下了几贴药补气，这几日曲寒清都衣不解带的照顾黎仲，怕有变故。
「靳公子的药丸很有效，黎仲身上的毒已控制住了，只要在时间内找到药引就有法救黎仲。」曲寒清一脸佩服的看着靳扬雪，无法想像靳扬雪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医术。
靳扬雪皱着眉的喝完鸡汤，好想吐，他难过的苦着脸，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更没看到曲寒清佩服的眼神。
微微一笑，伏君秋拿了糕点给他吃，靳扬雪感激的对他灿笑，大口的吃着糕点。
「药引要到哪找？」练无华覤了他们一眼，倒没料到伏君秋会对靳扬雪这么投缘，伏君秋是出名的小气，竟会每日命人熬鸡汤甚至会上吉福斋买糕点给靳扬雪吃，令他们大吃一惊。
「只有阡愧山有。」
练无华沉思不语。
「扬雪，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伏君秋兴致高昂的邀他。
走走？安远不是说伏爷不爱在外头走动，怎么他不仅每日来百味楼，现在甚至邀他去走走！靳扬雪微诧的看着他。
「如何？」
「可是──」靳扬雪瞥向陷入沉思的练无华。
「练居主有那么多人保护，不会有事。」伏君秋温柔的眼眸充满期待让人无法拒绝。
靳扬雪不忍拒绝点头答应，他一点头，伏君秋马上拉着他起身往外走去，连跟练无华打声招呼都没有，而曲寒清也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们离开。
(1９)
靳扬雪与伏君秋来到市集，两人走走停停，因为靳扬雪只要看到新奇的事物就会停在来观望，伏君秋非常有耐心的跟在他的身旁适时的回答靳扬雪不懂的事。
突然伏君秋停下脚步，停留在字画摊边，眼睛一直盯看着字画摊上的一幅画，这画法……是那个人画的，他不可能认错，他内心激动的看着；咦！这地方不是他之前住的谷，靳扬雪抓抓脸，是师父二年前画的，才想怎么会没有再看到这幅画，原来是师父拿出来卖啊！
「两位客倌真有眼光，这幅画可大有来头，是武林名门不凡庄的三少主白少卿所绘，天底下可只有这幅，别……」灰袍儒生还没说完就被伏君秋打断。
「多少钱？」伏君秋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问道。
灰袍儒生见他眼睛直望着画，心知他很喜欢故意将价钱拉高。
「一百两。」
伏君秋二话不说立刻从怀里拿出银票给他，一旁的靳扬雪看到两眼呆愣，没想到师父随便画的画可以卖到这么好的价钱。
「谢谢这位大爷。」灰袍儒生双手颤抖的收下银票。「大爷可有其他喜欢的画。」像看见肥羊似的灰袍儒生两眼发亮。
伏君秋将画拿在手上，看也不看其他的字画，转身就离开。
偷偷地瞄了瞄伏君秋，记得安远曾对他说伏爷很小气精明，不会吃亏上当，通常都是别人吃亏，可是他却花了一百两买了师父的破画，师父知道有人这么欣赏他的画也该含笑九泉。
不凡庄！怎么最近常听到人提到，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眼睛一亮，靳扬雪跑向围着一群人的地方，他挤啊挤的挤进去，两眼专注兴奋的看着杂耍。
伏君秋也跟着挤进去站在靳扬雪身边，靳扬雪专心的看着杂耍，而他却是凝视着靳扬雪，这种杂耍只不过是小技俩，武功高强的扬雪竟能看得如此入迷。
陪靳扬雪看完所有杂耍，还赏了一些银两，两人才继续逛市集。
「扬雪饿了吧！我们找家酒楼用膳。」伏君秋看看时辰，他们逛了许久扬雪应该饿了吧！
靳扬雪面有难色的看着他，酒楼很贵的他没钱，他羞红的难以开口说自己没钱。
「我请你上全杭州最好的酒楼───京香楼。」他扬起淡笑，要靳扬雪不用担心钱。
靳扬雪讶异的说：「全杭州最好的酒楼不是百味居？」
「百味居？谁跟你说？」伏君秋挑眉的睇着他。
「是安远说的。」他眨眨眼，不解的看着他。
「他是练无华的手下，当然这样说。」伏君秋拉着他左拐右转的来到一间外表朴实的酒楼。
「噫！」他不懂安远是练无华的手下跟百味居是不是最好的酒楼有什么关系。
伏君秋睇向他，看他一脸茫然的表情，眸光一闪，该不会扬雪不知道。
「你不知道百味居是练无华开的？」
咦！靳扬雪讶异的睇着他，红潮慢慢的熏染了脸颊，好丢脸啊！自己在百味居住了许久竟不知道那是练无华开的，现在想起来才发现不管掌柜还是小二都对练无华他们太过恭敬，当初怎会以为这间酒楼服务特别好，鸣，真是太丢脸了。
「咳！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又没人告诉你，且你又对武林的事不熟，不知道是当然的。」伏君秋忍住笑意，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还拍拍一脸沮丧丢脸的靳扬雪。
「来，我们进去休息用膳吧！」他温文的脸颊泛起柔和的笑，没有半点取笑的意味。
靳扬雪点点头，跟着走进伏君秋所说的杭州最好的酒楼，才一进酒楼的大门，马上有人来招呼他们，伏君秋选了二楼靠窗的位子。
一落坐，伏君秋优雅的喝着桌上的茶水润喉，然后询问靳扬雪有什么想吃的食物，靳扬雪腼腆的笑道，他对吃不在行，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伏君秋点头慢条斯理的点菜。
京香楼虽外表朴实毫不起眼，里面的装潢摆设却非常讲究，单以外表来说，要不是伏君秋带他来，他可能注意都不会注意到，酒楼里高朋满坐生意非常的好，看着店小二穿梭在各个桌面，谈话声、吆喝声不断，生意之好可比百味居。
「伏爷常来？」靳扬雪好奇的问，瞧刚才伏君秋熟稔的点菜根本不用店小二介绍，猜想他应该是常客。
伏君秋微蹙细眉。「别叫我伏爷，唤我君秋。」
「……君秋。」在伏君秋的眼神催促下，他立即改口。
他满意的点点头，才开口道：「我喜欢这里的食物，很合我的味口，所以常命人来买。」
看来安远说的没错，伏爷……不对，是君秋真的极少出门，君秋为何讨厌出门？是因为身子不好的关系吗？他看出伏君秋生来带病，寒毒攻心，身体虚弱不宜太过劳累，不过能活到此时必是有人细心为他调理身子。
「扬雪？」说了几句发现靳扬雪在发呆，他轻声唤道。
「啊！对不起，我出神了。」靳扬雪不好意思的道歉，俊颜满是歉疚。
「没关系。」他摇摇手表示没事。「扬雪的医术可是跟师父习得的？」能文武双全在江湖上没几人，就不知扬雪的师父到底是谁？
「是。」
店小二端来的佳肴吸引了靳扬雪全部的注意力，他眼巴巴的看着冒着烟的肉包子，咽了咽口水。
伏君秋见状抿唇而笑，为他挟了个包子继续探问。
「师父高龄多少？」
想也没想的回答，他全部的心思都在美味的肉包子及佳肴上。
「师父很老了，头发都白了。」
白发？伏君秋敛眉沉思，江湖上有医剑双修的白发老人吗？过滤了数人，却想不出有谁？
「师父的模样如何？有何特征？」
停下箸，睇向伏君秋，不解他为何对师父如此有兴趣，即使觉得疑惑却依然对他没有任何隐瞒。
「相貌平凡，不过师父总是板着脸。」
不是那个人，那个人没有白发也不可能相貌平凡，扬雪的师父到底是谁，为何也会解半日沉？半日沉是那个人所研制出来的毒，当今世上会解的只有那个人，难道扬雪的师父是那个人的朋友？算了，猜到又如何？他眼眸充满悲伤。
「……君秋？」发觉伏君秋神情怪异，靳扬雪担心的叫唤。
伏君秋眨眼隐去悲伤，对他微微一笑。
「扬雪要不要来楚烟楼住？」伏君秋诚心的邀请，他想与扬雪多相处几日。
他咬咬唇，不知该不该答应，他喜欢跟伏君秋在一起，感觉很轻松温暖，很像跟师父在一起的感觉，却又有点不太一样；可他想到练无华就犹豫不决，有那么多人要杀练无华，他需要人保护，靳扬雪迟疑着。
「担心练无华？」伏君秋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练无华。「你不用替他担心，他的身边有青烨还有其他人保护不会有事。」
是啊！练无华有青烨跟安远还有近日与他们会合的冯康，有这些人保护应没有危险才是。
「且明日练无华就要上武林盟主府上做客，安危更不用担心。」
伏君秋温柔诚挚的邀请实在很难令人拒绝，他轻轻的点头，心里烦恼着要如何跟练无华开口，还有他现在算是人质还是护卫？他实在搞不清。
(２０)
清风徐徐，温暖的阳光透过叶缝洒落在开得娇艳可人的花朵，美丽的花朵慵懒的伸展着妖撩的身段绽放着，可惜却没有人欣赏它美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