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东西,我说了声谢,没敢再停顿,就向电梯走去。现在哪里是吃晚饭时间,恐怕都快要到熄灯时间。
直到看著我消失在电梯里,闫俊才把视线收回看向前方,对上了那个靠在车门上抽著烟的男人。
轻轻扯了个无法摸清想法的笑,柳敛抬眸,“我送你一程吧。”
当我提著大包小包来到凯渊的病房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传来的笑声,应该是如铜铃一般的笑声,在我听来,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果不其然,在打开门後,看到了在凯渊床边笑得花枝招展的晴子,而凯渊则在背後垫了个看起来很舒服的垫子,靠坐在床上,微笑著看著晴子,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麽,反正怎麽看怎麽像是有奸情。
凯渊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没有中午看到时的苍白,依旧白皙的脸上有了血色,哪怕穿著医院的病人服也不会觉得难看,左手背上又被扎上了针,晶莹的液体顺著塑胶的习惯流入体内,将营养物质全部输送进凯渊的身体。
而床边上的柜子上,放著一个看起来很粉嫩的饭盒,和一个同款的保暖壶,看样子是晴子带了爱心便当,而凯渊也很给面子的全部吃完了。
呵呵……
见到我没有敲门直接闯入,正在相谈甚欢的两人均是一惊,晴子索性拍著胸脯瞪大眼睛,在看清来的人是我後,松了一口气,还不忘抱怨,“莫凡,你要吓死我啊!”由於上次W市宾馆事件,我和晴子也相对熟悉了起来,当然如果她的目的是和所向披靡的每个人都打好关系的话,那我这关是铁定回去攻破的。
没有看晴子,我只是看著凯渊皱眉的动作,有些好笑。
和晴子对了个眼神算是打过招呼,我也没准备过去给凯渊更大的压力,看来他还没有从中午那个失控的吻中恢复,不知道该怎麽面对我,不过我又不急这几分钟。
和个房间主人一样,我将那些特级营养品拿出来,放入单人病房特有的小冰柜中,拿了瓶特级燕窝放在外面,准备等下给凯渊当甜品吃。闫俊算是考虑得够周到,知道在这种劳累下,凯渊需要补的不止是身体。
没有管晴子奇怪的眼神,我在整顿好吃的东西後,直接拿著另一包日用品去了卫生间,直到把什麽东西都摆放好,我才坐在沙发上,开始打起PSP游戏机。
完全没有想要加入他们话题的欲望,更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也许晴子是有些怀疑的,但看凯渊也只字未提,只能作罢,继续和他说著公司里的一些小道消息,不过大概是碍於我在场,没有了最初的肆无忌惮和无顾忌,声音也小了不少。
估摸著时间,九点半一到,我就放下PSP,走向两人。
在我刚站起来的时候,凯渊已经感觉到了,几乎我一动,他就看了过来。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在晴子也顺势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对著她说。
“啊,这个……”也许是不想那麽早走或者有其他什麽原因,晴子犹豫了一下。
“凯渊也要休息了。”靠,我可不想让她多呆在这里。
“那好吧。凯渊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有空再来看你。”穿起外套,晴子笑著收起饭盒对凯渊关照,我挑了下眉,在考虑要不要和医院通通气,不准这个女人再踏入这个病房一步。
终於恋恋不舍的离开,我在把晴子送到医院门口叫了车,塞给司机路费後,和晴子挥了挥手,关上了车门。
而等我终於送走某人,再次来到病房时,发现凯渊已经躺了下去,不知是否伪装,总之是,闭著眼睛,一副睡著了的样子。
轻轻关了门,我叹了口气。
第三十章(下)
将拿出来准备给凯渊当甜品喝的燕窝放回冰箱,我关了灯,在黑暗中坐在了之前晴子坐的椅子上,趴在凯渊的病床边,假眠。
倒不是我想这麽做,只是不知道能做什麽,又不能真的把他拽起来试探他是否睡著,但又想要呆在他的身边,既然不能和他躺在一张床上,这样趴在他身边也好啊,起码能够感受到他。
时间在静寂中流走,我也渐渐感觉浑身放松,眼看就要真的睡著。
就在意识在存在和飘离之间游走时,突然那个应该已经睡熟的人轻轻动了一下,接著我能明显感觉到凯渊转了个方向,看向了我。
这一下,之前的睡意消失殆尽,我的神经高度集中起来,没有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能清晰感受到凯渊的视线就这麽赤裸地射在我的身上。
这般强烈的感受,是即使眼神对视也不曾有过的。
果然是在装,用这种恶劣的办法来逃避和我的相处,凯渊啊凯渊,你到底想要怎麽样?
就在我肯定他之前是一种可笑的逃避行为时,由於凑的很近,我听得很清晰,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气声中,包含著太多无奈和无措,好像我就是一个让他头痛的存在。
心,很痛,以为这一吻起码会有些什麽改变,到头来还是一层不变,凯渊并没有因为这一吻有任何改变,没有怒意,没有欣喜,甚至连最基本的在意都没有。
好似根本就没被当成一回事。
我就像一个自讨没趣的人,在做了以为会给对方带来很大冲击的事後,才发现,这事对别人来说,根本不算什麽。我依旧和之前的我一样,对他是个很大的麻烦,我的锲而不舍让他头痛,他只是不知道该怎麽拒绝。
很可笑不是?那为什麽自己还要让他更难做?真的爱他,就该放他自由不是?
搞笑!
在我以为他会翻个身睡去时,令我再次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伸出了手,轻抚上我的头顶,就这麽轻轻柔柔的,触摸著我,如是珍宝。
由於太想看到他此时的表情,我有些激动地突然一把抓住他还在触摸著我头发的手腕,抬起头,对上了他一下子睁大的双眼。
黑暗中,一个在他以为已经睡熟的人突然抬起头,用那双漆黑的双眸看著他,也难怪凯渊会吓一大跳,更何况他还在做著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
是的,我是误会了,我不知道凯渊对我,也会有那麽温柔的时候,温柔到我觉得不够真实。
然而,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手中握著的确实是凯渊之前还在抚摸自己的手,而他惊讶的表情,也让我坚信自己没有会错意。
只是看著凯渊的双眸,我握著他的手都在颤抖,但却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终於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不是……你想的那样……”皱著眉,他摇了摇头,我眼中的期待太明显,他也不擅长用对付客户的那套来对付我,“对不起,我不该再给你希望。”
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气馁,我觉得他能承认他之前是给我希望,这就是跨步!
“那是怎样?”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这个举动又是什麽?不要说我自作多情,我虽然是第一次爱人,但不是第一次被人爱,肢体接触的语言还是明白的。
眉头皱的更紧,凯渊似乎在做激烈的心里挣扎,大概是第一次要他不能再逃避的,把问题摊开,他在组织语言,呵呵,真搞笑,销售经理,居然也有语塞的时候!?
“我给不了你期待的东西……”半天憋出这麽一句话,我真有大笑的冲动。
慢慢靠近他,我看到他眼中的无措却没有丝毫想要推开的意思,直到近到鼻尖相碰,我才慢慢启唇,“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没有给他回话的机会,我直接覆盖上了那个下午才尝过的薄唇上。
不要再说我自作多情,凯渊会这麽说,起码表示他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只是无法做到真的和我变成那种关系罢了。
吻并没有被阻止,凯渊没有挣扎,只是在被吻住的刹那有些颤抖,不过也就那麽一小会儿,他就闭上了眼睛,任我在他的唇齿间流走,之前被我握著的手也被轻压在枕头上。
不同於下午的吻,这次则有些过了火。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我也不仅仅满足於缠吻,想要更多,只要想到现在在吻的是凯渊,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但单凭他的喘息声就能想到他此时绯红的双颊,让我更是激动得过了头,手也开始不老实,掀开凯渊的被子,潜了进去。
没有触摸凯渊其他的地方,我直奔主题的就著他穿著的长裤直接握住了那高昂起头的欲望,在欲望被掌握在我手中的时候,凯渊情不自禁的呻吟了一下,听得我那个叫耳膜酥软,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有攻君的潜质,居然在刹那有想要侵入凯渊的欲望。
原来喜欢到极致,就是想要彻底的占有,比被占有更强烈的欲望。
看来我是真的爱惨了这个人。
然而,我在想要钻入他裤子直接抚摸上他的欲望时,遇到了凯渊剧烈的挣扎,那挣扎也不同於下午的意思意思,而是真的铁了心想要推开我。
本来就比我高,比我有力气的人,在睡了一整天,补充了许多营养液之後,我自然是压不住的。
好像斗殴一样对决了几个回合後,我被他用力推开,而他也从躺著变成坐著,两人都气喘吁吁的对视著。
靠,至於嘛!?搞得和斗牛一样。
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凯渊的脸色在黑暗中我是看不真切的,但他言语中的认真没有一丝玩笑,我还是听得出来的,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莫凡,够了,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做不到的!以後我们还是不要再有接触比较好!”
“即使你也喜欢我吗?”不死心的回吼,我又不是白痴,那种硬度,你敢说你对我没感觉,即使你是凯渊,我也揍你。
“是!”没有犹豫,凯渊只是在一个深呼吸之後,果断的说出这个字。
喜欢又能如何?喜欢了就要如何?因为我对你也有点喜欢,所以我就要和你发生那种关系?对不起,你太高估了这个喜欢的涵义。
瞪著凯渊,我对他理直气壮承认喜欢我,而又推开我的举动,怒火中烧。
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一句话,我气得直接甩门就冲了出去,甚至忘记拿任何东西。
那被狠狠砸上的门,在寂静的医院走道里发出了震撼的声响。
第三十一章(上)
带著一身的怒气,我还没冲到医院外面被冷风吹醒,就直接在走廊上撞上了正推著一车子瓶瓶罐罐的护士,这一撞力气够猛,那可怜兮兮的护士直接被反作用力推翻,那一车的玻璃瓶也就这麽直接向我砸来,瞬间劈里啪啦一阵巨响,那些被敲碎在地上的玻璃器皿散开漂亮的颜色,蓝的,透明的,紫的,还夹杂著我被玻璃划开而流下的鲜血,五颜六色。
那个撑著後腰勉强爬起来的护士刚想对我训话,半夜在医院里跑啥啊!但话还没出口,就看到我满手的血迹,当下住了嘴,跑过来,想要帮我处理伤口。
两只手都伤得不轻,从那瞬间就变成血手的程度来看,口子不少也不浅,可惜竟完全没有什麽痛楚,呵呵。
打电话叫来了闫俊,因为不想听护士唠叨也不想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叫他来纯粹是为了给自己清净。
手上的伤口果然很严重,还有一块玻璃几乎就要隔断我的动脉,难怪血流成这样,手背上也有许多玻璃碎片,真不知道我这是怎麽撞的,看上去简直就像那护士蓄意把瓶子往我手上砸的。
因为一开始没有说清楚,只是让闫俊来一次医院。所以当他看到我正在处理的伤口时,脸上的神情首次露出了紧张,八成以为我想不开要自杀呢,呵呵,这人死了的话,他还怎麽向我老子交代。
听完了来龙去脉後,闫俊给我挂了号付了急诊费,还和护士说了抱歉後,看著我两只刚被处理好伤口的手被绷带一圈一圈包扎成木乃伊,问我,“要不要回家。”
摇了摇头,回家了又如何,一早不是还要赶来,即使心被伤到痛了,其实也已经麻痹了,当那剧痛被缓解後,还是会忍不住再来犯贱。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凯渊能承认他喜欢我,这已经是最好的进步了不是?起码不是厌恶我讨厌我,也不是对我没感觉,而是真的喜欢的……只是不知道该怎麽把这份喜欢释放出来,所以才会压抑著,别扭著。
也许我不该逼他的,慢慢来的话,还是有机会可以让他主动的,想要更多也不一定。
在医院旁边的宾馆给我开了房,闫俊把一切都安顿好,看我真的睡著後才离开。
半夜,我被疼痛折腾醒,看著漆黑的房间,那十指连心的痛,是真的痛到我无法再睡著,睁著眼,我不知道手指上的伤口和被凯渊伤到的伤口究竟哪个更痛,反正连在一起,痛得我生不如死。
以後如果有人想要割腕自杀的话,我很想好心的告诉他一句,那可是很痛的,比任何地方被割伤都要痛,手腕内侧原本就脆弱的皮肤组织,本来就是稍用点力就会痛的,那一刀割下去,是真的痛。
一个人在床上痛得直抽气,我突然觉得很冷,想要爬起来把暖气打得更大,但在摸到遥控器的时候触碰到了纱布下的伤口,又把我痛得够呛,一气之下丢了遥控,把自己埋进被窝,竟开始怀念起被人抱著时的温暖。
迷迷糊糊折腾了大半天,天也亮了,闫俊进来的时候,我正叼著牙刷,开著水,准备把头凑过去去接水,因为手痛,我没有办法拿得起一个牙刷杯。
见到闫俊,我自然开心不少,满嘴的泡沫向他示意,他不愧为从小照顾我长大的,我的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立即走过来,帮我拿著水杯漱口,完成了刷牙的艰难举动後,又帮我擦了脸,刮了胡子,换上替换的衣服(当然是他从家里拿来的)後,把我送到了凯渊的病房,外带鲜虾烧卖、虾饺各一大笼和牛奶两瓶。
看到我後,凯渊第一反应还是皱眉,不过在看到我双手那刺目的纱布後,还是露出了意外和担心的神情。
闫俊把东西放下後,就离开了。我没有管凯渊满眼的疑问,自顾自的把虾饺打开,然後拿出筷子想要夹给凯渊吃,可惜,手指上都是伤口,我连筷子都拿不稳,啪的一声,掉了。
不是我不想告诉他昨天发生了什麽,实在是我昨天才刚负气冲出房间,後面走廊里就发出了巨响,凯渊,你稍微有点心的话,都应该出来关心一下吧?然而等我把伤口全部包扎好,上了闫俊的车,还是没有看到你的关心,哪怕只是一个电话问问我没事吧也好。
叹了口气,凯渊拿起另一双,夹起热气腾腾的虾饺,吹了一下送到我的口中。
我望著他的眼,轻轻张口,咬了一口那透明的虾饺。
为什麽这个如此冷酷的人会长了一双那麽温柔的眼眸呢?为什麽他对我如此不上心,我还是会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示好?
没有提昨天的不愉快,在喂了我一顿早饭,也吃了他的早饭後,我去冰箱拿出昨天就应该被吃掉的燕窝,用前臂内侧捧著放在凯渊面前。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拿出燕窝,这种女孩子才需要吃的补品,死活不肯吃。还说什麽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需要额外再补其他东西。
我笑著乐,嘿,你还知道这是为了帮你补什麽的呀。
不去和凯渊多废话,我直接用那受伤的手去握燕窝瓶,想要打开盖子,结果不用说,自然是痛得只抽气,还就死活不肯放手,偷瞄凯渊,不出意料,他在无奈的表情下,只能伸过手,拿走我还在死拽著的燕窝瓶,打开盖子,然後在我相当期待的眼神中,把燕窝吃了下去。
我眯著眼睛笑,看凯渊无奈就范时的表情特爽了,明明是不乐意的,又迫於无奈,只能乖乖满足我的要求,这小小的满足感,竟让我忘记了昨晚的痛。
在接近中午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到了,看到郝天艾出现的时候,我正在张牙舞爪指挥著凯渊玩著我的PSP,这家伙笨得要死,要不是我手指痛,还轮得到被别人KO那麽多回……不过说归说,我还真要感谢这手伤,让我可以肆无忌惮贴在他的身边,让他做著我想要做的事。
所以看到天艾的瞬间,我自然是吓了一大跳的,一个漂亮得好像天使一样的人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靠著门口看著我,你说我能不吓麽,手指也没注意,就这麽直接甩到了凯渊身上,痛得下地就双脚跳。
天艾的视线露骨的在我和凯渊之间游走,然後定格在凯渊身上,似笑非笑,恶魔一般,“原来你也会有住院的时候啊,我还因为你的身体真的是铁打永远不会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