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军（第一二部）————aulaul

就这样…我身上披着雨衣，躲在达哥的背后，紧紧地抱着他。抱着他那宽厚的身体、抱着他那温暖的躯体、抱着他那说不出口…对我的温柔。

回到了达哥家，一进大门，我看见了达哥的母亲和他的弟弟。达哥的弟弟和达哥就像是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一号。但是他的眼神和达哥却有些许的不同。除了坚韧之外，还多了分傲气！

达哥停好了机车，也走了进来。他催促着我先去盥洗，伯母则是要我今晚暂时先留下来住一晚。

晚上十一点多。我洗完澡，一个人待在达哥房间里，用着干毛巾擦拭着头发。

达哥和他的弟弟，是同住在一个顶楼加盖的小阁楼里。阁楼布置简单，除了一张桌子，一个小小的衣柜，没有其它多余的杂物。我将伯母刚拿给我的棉被，铺在木质的地板上。

透过窗外，我看了一下雨势，现在雨是稍微小了点，不过雨滴洒落在瓦房上发出的声响，叮叮咚咚的，让一向习惯安静的我，有些不能适应。达哥走上了阶梯进入阁楼中，坐在我的身旁。

「不好意思！让你洗冷水澡。家里的瓦斯刚好没了，我弟又忘了去叫，现在你还会冷吗？」达哥的语气之中，带着浓厚的歉意。

我：「没关系啦！部队有时候还不是洗冷水澡，我不也一样过来了吗！」我坐到达哥的后方，拿起手中的毛巾，帮达哥擦着头发。

达哥忽然转了身，将我抱在怀里。我慌张地：「不可以啦！你要干嘛！你家人都在楼下…。」

达哥贼贼地笑着：「我上来时，他们都已经去睡觉了。」达哥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我宽大的衣服内。

我制止他：「不行啦！今天这样不太好啦！等一下要是真的吵醒他们怎么办！」

达哥似乎并没有因为我所说的话而停下动作。他将我轻轻地推向棉被，把我压在他的身体下方，我从达哥的眼睛中，看出了他的渴望。

「今天有下雨，声音不会传到下面的。除非…你…。」达哥将我的双手压着，低头吻着我的脖子。

我小声地：「达哥不行啦！真的不行啦！」达哥总算是停下了动作。

我满脸通红，羞涩地低着头，把衣服拉好。达哥则是满意地笑了笑。

他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探出头向下望了一会儿之后，他将门锁压下，转过身来，再次扑向我：「不管！我现在就要！」

我被达哥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惊声尖叫！只好奋力地抵挡着达哥那双强壮的手臂，在我的身上不停地游移。两个人就在那床棉被底下，不停地翻滚着、翻滚着…翻滚着……最后……只剩下了雨水不断滴落的声响，和着我那轻微细小的喘息……。

我的头躺在达哥的肚子正上方，达哥的手轻抚着我的脸。他这时的表情，是一种虚脱，但是却又甜蜜的微笑。我握起他的手掌，在上面小力地捏了一下：「真是的！竟然被你得逞了！」

达哥笑得喜孜孜地，他将我拥抱在他的怀里。我伸出牙齿在他的胸膛上咬了一口，尝到一股咸咸的味道。达哥没有叫痛，只是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他脸上之前带着的喜悦，忽然转变成一抹我看不透的神情。

我正想问他在为什么事情心烦时，他开了口：「要抽烟吗？」

我爬起身走到书桌前，将烟拿了过去，帮达哥和我自己都点上了火。

我开玩笑地：「原来…你也有『事后烟』的习惯呀！」

达哥捏了捏我的脸：「乱讲些什么。」

我笑嘻嘻地：「喔！害羞啦？刚刚还不知道是谁像饿虎扑羊一样勒。」

达哥将我和他的烟都弄熄后，放在干净的烟灰缸上。

他：「你今天也累了一天，要早点睡了。」

我躺在达哥的身上。之前凌乱的棉被，现在披我们身上，将两人紧紧地盖着。这一夜我睡的安稳！没有被我原以为会受影响的雨滴声所困扰。

隔天一大早我起床时，达哥还躺在我的身边打着呼。
我离开铺在地上的床褥，走向窗口。

空气中有股青草的清香，阳光照耀在树梢和芦苇上头，露水被映得晶莹剔透。我看见桌上的烟灰缸上，布满了满满的烟头，一边还摆放着我习惯戴在身边上的枫叶项链，以及昨天我送给达哥的那个枫叶形领带夹。

我将领带夹和枫叶项链比邻放在阳光下。一个反射着阳光而闪闪发亮！另一个则是吸收热量，变得有些温热。

我小心地伸手顺势将烟灰都倒入垃圾桶里，转身看着睡得正熟的达哥。阳光的脚步，悄悄地移动到达哥仅着一条内裤的腿上。

达哥睡得香甜，我的身体后方的阳光，将我的影子轻轻地带到了达哥的身上，和达哥的身体重迭在一起。

那时的我，认为当时那一刻的宁静，是上天给予我们最好的恩赐。
我的笑容在秋天的朝阳之中放绽，我是那么地快乐，彷佛置身于云端里的天堂！

但是…一件重要又明显的迹象，就这么被沈醉在幸福中的我…给悄悄地忽略了……。

达哥虽然会抽烟，但是…他不可能会在一夜之间…几乎抽掉了一包。

枫叶型的项链！
枫叶形的领带夹！

一叶知秋……

秋天的季节…有着什么样的含意？

他当初无心选择了枫叶，
我当时特意选择了枫叶，

这冥冥之中…是否早已对我们两人透露了些许的隐喻？

难道……
我们两人的未来…即将随着季节的转换而消逝？

难道……
我们两人的爱情…注定随着枫叶的凋零而殒落？

那段…有关枫叶和秋天的爱情……。

臂上的一兵阶级被我拔了下来。

我轻轻地将昨天缝好肩章的迷彩服套在身上，走出了寝室。

今天是我升士官的日子！也是副连长升连长的日子！所有的交接仪式，在早上已经完成了。连上的弟兄们，现在改口称呼我为『李班』。但是…我却完全没有去在意这些诸多的改变。

达哥今天会回来吗？我一边走在寝室旁的走廊上，一边思考着这个恼人的问题。离达哥退伍，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了！

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对他亲口说过一声…『我爱他』！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地，有股莫名的慌张。漫步到一个人时，习惯待的地方后，我跳上了二楼寝室旁的阳台上，耳朵里塞着随身听的耳机，顺势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继续思考着。

那天和达哥的家人见面之后，其实…我觉得自己似乎更加贴近了达哥！我知道他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了解了他的一些生活模式、还和他的亲人有了短暂的接触。而且…当天晚上…达哥还主动地碰了我！这些不都代表着；他…其实是爱我的吗？想到这里时，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你要死啦！笑那什么样子！真恶心！」小柯经过我的身旁，他似乎正在发着脾气。

「怎么啦？」我随口问了他，但是心情却完全不受影响。

小柯：「后天要接两个营的新兵，忙都忙死了！上一梯次的验退都还没处理完，马上又要增加一大堆新的业务；偏偏那只疯狗又说下星期要来个五项战技测验，我看以后没好日子过啰！」

我知道小柯指的疯狗，就是今天刚升上来的吴连。

我耸了耸肩：「算了！反正我们都破冬了，离退伍只剩下一年，在看他脸色也没有多久。」

小柯摇了摇头：「我看这一年才是最难熬的。对了！你今天不是也升士官了吗！要请客喔！『李班』！」

「你无聊呀！你哪会把我当班长看，又不是刚刚才认识你。」我说。

「呵！呵！不过以后你要多挺我喔！让我以后能够多多报备去赶业务，不然以后你就给我小心点！」

「好啦！那有什么问题！」我的眼角余光，正好撇见连长走出连办室，往这个方向走过来：「你说的那只疯狗来了！你还不快闪！」

小柯听到我的话后，扮了个张牙舞抓的鬼脸，赶紧走下楼去了医防组。而连长正直直地走向我这边。我则将头转向外面，不想去看他。现在是午休的时间，我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需要得到他的允许。

吴连走到我的身旁时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直接走下了楼梯。我在心里暗自骂了他一声。自从上次达哥罚站的事件之后，每次只要我和他单独面对面时，吴连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看了我就觉得心中有气。

「你在干嘛呀！」一个低沈而诡异的声音，在我耳朵旁响起。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给吓了一跳！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看着就要从阳台上摔落一楼时，一个强壮的臂膀穿过我的腋下，将我的身体环抱着往二楼里面拉。我的双手在慌张之余，也管不了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就直接伸出双手，在他的脖子上乱抓一通。最后两个人，就这么跌坐在那冷冰冰的地板上头。

我还来不及看清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只是连忙：「对不起！对不起！」等到抬起头时才发现…原来吓我的和救我的…竟是同一个！

我的双手还套在连长的脖子上头，紧紧地抱着他。两人的脸颊相差不到几公分距离，而连长现在的脸上，又露出了那个似笑非笑，让我讨厌的神情。

我赶紧起身：「吴…吴连。」

吴连爬了起来，调侃着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个小布块，从他的肩膀上飘落了下来。

我弯下腰，想将布块捡起来交还给连长。但是当我一看到上面绣的符号时，心中大喊着不妙！最后我还是只有硬着头皮，将布块拿了起来：「连长！这…这是你的东西，刚刚掉了…。」

吴连还在搓揉着他自己的脖子，等他低下头，看清楚我手上拿的是什么后，他大声地喊道：「天啊！我今天早上…才刚升上连长，还不到半天，你就把我拔阶了！」

我努力忍住窃笑，一副无所谓地：「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谁叫你要忽然吓我，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惨况。而且…那么容易掉，一定是你根本就没有把它好好缝牢，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看见吴连一脸郁足的样子，我的心情反而快乐了起来：「唉呦！没关系啦！赶快去缝一缝不就好了！快！快！快！不要再耽搁了！」我催促着连长。

吴连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瞪了我一眼后，没有多说什么，垂头丧气地转身往连长室走去。我则在他的背后，开心地笑了起来。活该！谁叫你老是在我的面前装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现在知道我的利害了吧！

吴连走没几步路，他忽然过转身。这时的他，又恢复了他一惯的高姿态，邪邪地冲着我笑。

我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现在一定要快点闪人才行：「吴连！那…我先到楼下医防组一下！」

我迅速转身准备离去，后方却传来了一声：「等一下！」

唉！这次换我叹气了。我回过头去，看着吴连。

他这时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内衣，手里头拿着刚刚被我破坏的那件迷彩服，还有那个令人可恶的连长肩章。

吴连的脸上，这次笑得比起以往，更加来的邪恶狰狞！

他走近我身边，轻轻地将那件衣服和肩章交到了我的手上：「今天下午五察完毕之后，你跟排长说你不必跟部队行动了。因为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忙，知道了吗？」

晚上的营站内。全连的人除了几个主官和一名卫兵之外，其余的都来到了营站附属的KTV包厢。

由于是庆祝我和陈班以及连长荣升，所以一切的花费都由我们三个人共同负担。连长虽然没有亲自到场，不过他还是多拿出了二千元，给大家买些零食和饮料。我和陈班就只需要负责包厢的金额。军中吃喝的东西其实都还蛮便宜的，而唱歌包厢的费用也很低廉，KTV也不像正规的军中那么样地狭窄。毕竟这里是新训单位！一切设施都好过正常的部队。

大家聚在包厢中唱歌吃零嘴，好不快乐。但是我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好过一点。

我看着和我一起去受训的陈班。他现在正拿着麦克风，发出五音不全的的歌声。而曹班、王班、许班和蒋班则在一旁玩着黑白猜。刚来的康排与周排和林排坐在一边聊着天，其它的人不是抽烟，就是在笑闹着。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边角，默默地发着呆。最后终于受不了人声鼎沸，我和排长报备了一下，走出了包厢。

经过走廊，我走上了二楼，想到音控室和小蝶聊聊。

沿路的新兵看到我，都和我举手敬礼。我微笑和他们点了点头，直接走进最大的一间包厢。包厢内满满的人，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一百来个。但是现在整个房间内却是鸦雀无声，只听得见一个人，正在破口大骂着：「搞什么鬼呀！麦克风给我丢来丢去的！叫你们值星官给我过来！」

我看着小蝶气愤地站在一边，一位排长连忙跑了过来，不断地对小蝶说着抱歉。小蝶用一副不屑地口气：「下次再敢这样，你们士官队以后就不必来唱歌了！」

看着才刚升一兵的小蝶，对着一名排长碎碎念个不停，这个景象倒也算是难得一见。我向他们俩走了过去，小蝶看见了我：「HI！你来啦！」

我和该名排长打着招呼：「排长！好久不见了！」

值星官看见了我：「咦？喔…是你呀！好久不见。升士官啦！」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今天刚升的。这里是怎么了？」我看着小蝶。

「还不是一群死菜鸟！把属于我的装备到处乱扔，想害我被站长骂呀！」

「好了啦！别气了。我以前在士官队时，排长很照顾我的。」我对着值星官笑了笑。

「好吧！看在李班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们。下次再这样的话，我可要把你们整连全都轰出去，听到了没有？」小蝶说完话后，拉着我：「走！到控音室去聊，这里太臭了，全都是一股『菜』味！」

我和值星官打了声招呼，跟在小蝶的后头走进了控音室。

小蝶拉着我坐了下来：「从今天起，要叫你李班啰！」

我：「那有什么差别？我就是我！不过是多个几千块钱而已。不过你也太大胆了吧！对着一名排长大呼小叫的，你也太超过了点。」

小蝶将一迭LD放进机器里：「我可是营站的女王耶！上次师部的参二课课长，还被我骂到臭头。垃圾桶明明就放在包厢里，还把饮料罐给我乱丢。我可是警告他，要是还有下次的话，我包准告上师长那儿去！」

我开着玩笑：「哇靠！不会连师长也拜倒在你的迷彩裤下了吧？」

「如果他年轻个二十岁的话…老娘考虑考虑！不过只可惜他已经日薄西山，只怕是再也『硬』不起来啰！」小蝶一边抽着烟；一边搔首弄姿。姣好的脸孔，现在看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妩媚。

「你这个样子，还真像是酒家女！样子好难看。」我笑骂着他。

「唉！唉！唉！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营区里，除了你这个冰清玉洁的小倩姊姊，和我这只美丽花蝴蝶之外……」小蝶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喔…连师部的参谋官，也是咱们的同路人喔！」

我讶异地：「你是打哪听来的消息？」

「哪还用得着去打听呀！你要是看到他本人之后，自己就知道了。参谋官讲话嗲声嗲气的，人却又长得那么大一棵，说他不是？打死我也不信！而且…其实我和他早就是旧识了。」

「你是说？」我猜测道。

小蝶解释着：「拜托！别乱想好不好！我会吐的耶。其实是我以前在PUB里就见过他了啦。不过还是他来营站这里看见了我，主动先和我打招呼的。我当时还想了老半天，最后才认出了他是谁。参谋官还跟我说，下次可以约他一起去酒吧玩勒。」

「哦！那你怎么说？」我好奇地问。

「当然是口头上敷衍他呀！难不成还真的和他一起去喔？跟一个快四十岁的『老妖精』去PUB玩？那可是会破坏我的行情的！」小蝶一边说；一边笑个不停，我也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我：「小心喔！等到哪天你也变成别人口中的老妖精时，我看你就哭不出来了！」

小蝶忽然望向透明的窗外，止住了笑：「说到『妖精』这档子事嘛，你看看，眼前就这不就了来个『金刚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