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军（第一二部）————aulaul

我们两人走在通往小蝶位于眷村家里的路途中。

他买了一堆卤味和零食饮料。我们两人漫步在铺着柏油的小路上。

小蝶忽然伸出手，指了指天上：「今晚的天气真好！天空没有半点云朵。而且你看，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的，旁边那些星星，全都围绕在它的旁边。就好像是…好像是……」

「众星拱月！」我说。

小蝶：「嗯！对！就是众星拱月！我一向就是喜欢被众星拱月的那种感觉！好像我就是他们的女王般。众星最好全都给我化做流星，不断地奔向我这个又大又圆的月亮！」

看着小蝶快乐地说着这些话，我也笑着：「嗯！我也喜欢众星拱月。」

小蝶回过头来，笑嘻嘻地对着我：「呵！呵！我的『小倩姊姊』在我精心的调教之下，终于也开窍啰！」

我没有响应他的玩笑，只是抬起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嘴角微翘，轻轻地笑着。

众星拱月！多美的名词！

其实…我也喜欢有被众星拱月的那种感觉！
其实…我也喜欢被众人围绕时的那种感受！

但是……我不贪心。

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一颗属于我自己的流星……

轻轻地划过我那圆润的心房……

给我…专属于我一个人的爱恋！

深深的夜里，总是让我觉得心安。
或许是因为天空上的点点星光；
或许是因为地面下的淡淡月色。

或许是…我已经习惯沈浸在夜晚，
让所有的一切…归于宁静。

回到规律的军中已经两三天了。
而达哥也连续放了好几天的假期。

或许是连长多给了达哥几天的荣誉假，也或许是医防官实践了他的诺言，写了休假的签呈。而我…却痴痴地昂首期盼着达哥能够早点回来！等待他快点回营、等待看一看他那张…让我心醉神迷的面容。

我坐在中山室里擦着皮鞋，几名弟兄在旁边小声地聊着天，电视上播放着租来的院线片。

明天即将展开高装检！但是连上大部分的长官都放外宿假去了。副连长也在今天中午启程到别的营区当主检官。今晚装备负责人应该都得回营，好好准备明天要陈列的各项装备。

达哥…他应该也会回来吧？虽然他的徒弟已经接手了经理业务，但是以达哥的个性，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当我还正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冰冷的物体碰触到我的脸颊，我吓得惊叫了一声！

我瞪着一双杏眼，转过头去，想看看是那个讨厌鬼在跟我恶作剧。

一声让我朝思暮想的嗓音，从我身后响了起来：「怎么？吓一跳啦！」

我面前的大男人笑得开心，像个孩子一样。

「嗯！拿去！刚在山下买的绿豆沙。还有…嗯…呵！呵！晚点名后在拿给你好了。」

我顾不得旁边还有其它的人，直接跳到了达哥的身上抱住他：「你跑哪去了？这几天都不在，害我好无聊喔！」

达哥轻轻地把我放下：「我放假回家啦，不过我还去了花莲一趟。糟了！你的手上还有鞋油，那我的脸不是……」

我看着达哥手忙脚乱地将东西放在桌面上，然后往自己的脸上乱抹一通。

我甜甜一笑：「笨喔！不是那里啦！来！我帮你擦干净。」我拿起桌旁的面纸，在达哥的脸上擦拭着。

他的脸其实是干干净净的，而我则狡猾地微笑着：「喔！刚刚没有沾到你的脸啦！不过…现在有啰！」我的手指快速地在达哥的脸颊上，划出一撇黑色的线条。达哥这时才发现他上了当。

他皱着眉头骂了声：「你这个混蛋！」

而我早已经逃离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外。

「五分钟之后，连集合场上集合！」排长在走廊上大喊着。

「你先下去吧！我放好东西后就下去。」达哥拿起背包催促我。

我拿起皮鞋：「没关系！我也要把皮鞋先放回寝室。」

晚点名后，排长宣布了明天的卫哨。达哥被排在第一班，晚间十点到十二点。排长顺便说明了一下明天高装检的行程，最后总算宣布自由解散。

达哥回到楼上换装准备接哨，我则拿着达哥刚刚买给我的饮料，坐在走廊上喝了起来。今晚除了辅导长一个主官之外，只剩下几个装备负责人还待在连队。小柯今天还在放假中，小蝶必须留守营站，达哥又得站第一班卫兵，看样子今天晚上，我又没人可以聊天了。

达哥换好迷彩服，戴着小帽，腰间系着S腰带。他走到我的身边：「在干嘛？还不快去睡觉，明天要装检喔！」

「我的装备就那几样，有什么好检的？对了！你不是说还有东西要给我吗！」我饶负兴致地望着达哥。

「喔！那个喔….我刚刚和背包一起放在经理库房了。对了！那…你今天会很早睡吗？」达哥问道。

我没好气地：「你刚刚不是还叫我早点睡！怎么现在又问我这个问题。」

「也对！」达哥傻笑着。

「好啦！我等你下哨之后，在来聊天吧。不过…你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嘛？现在就去拿给我看啦！」我耐不住急躁的性子要求着。

「嘿！嘿！不行！等我下哨后，你就知道啰！」达哥贼贼地笑着，看起来不但有点傻，更多了几分的蠢。

就寝的晚安曲响了起来。

达哥：「好了！先进去吧！」

达哥带起小帽，走向安全士官桌，我则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寝室，躺在自己的床上，拿起随身听放着音乐。

或许是今天连上的人，大部分都不在营区里，所以白天的公差勤务特别的多。没多久我就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但是我耳朵还是听得见随身听播放的音乐。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人轻轻地摇晃着。我起了身，看见是达哥。

看样子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十二点，达哥也下哨了。

「到你的床上聊吧！」我拔下耳机，蹑手蹑脚地从上铺爬下了床。

达哥：「不！到经理库房吧！我的东西放在那里。」

我揉了揉眼睛，穿着短裤和拖鞋，跟在达哥的身后走出寝室，来到了隔壁的经理库房门口。
经理库房有两把专门的钥匙，分别是交由连长和经理负责人保管。

达哥将钥匙插入锁中，转了开来，我和达哥一起走进去。

经理库房的两边用着木头架子搭得高高的。最外部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整整齐齐的钢盔，还有一些漆成墨绿色的油桶。上层则是连上多出来的帽子和军便服，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衬盔。库房最里面摆着许多军毯和刚刚补给的迷彩外套。而铺在地上的是三张已经摊开来的军毯。军毯上面摆放冬天时，才派得上用场的白色棉被胎。

我走进里面，直接躺在软绵绵的棉被胎上。而达哥则是从角落边，拿出了他的背包，他在背包里头摸索着。过了一会儿，总算是拿出了一个用纸袋包着的小东西。

他走到我的身边，也坐了下来。

达哥：「嗯！这是送你的！我在花莲买的喔！」

我接了过来，一边拆着纸袋一边开口：「你去花莲干嘛？」

达哥：「喔！大学的一个同学结婚，去那里喝喜酒，顺便玩了几天。」

我将袋子中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用小石子雕成的项链。我将它高高举起，靠着窗外稀微的月光，注视着眼前的这条项链。

项链是一个雕刻成橘黄色的枫叶。摸起来温润润地，没有太多重量，枫叶型的梗部，被一条细小的红色绳子串起。

达哥：「虽然不是很贵的东西，不过…怎么样！喜欢吗？」

我将项链拿在手上把玩着。我知道这条项链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却代表了达哥的心意，我开口：「嗯！我很喜欢！谢谢你！」

达哥听到我的话，笑的很开心。我将他拉到身边，要他也躺下。

达哥：「这几天还好吧？」

「不好！」我道。

「怎么啦？」达哥关心地问。

我哀怨地：「你都不在连上，我好无聊喔！小蝶又整天都在营站，都没人可以陪我聊天。」

「你呦！就是这么小孩子脾气。都快升士官了，还这么任性，这样可是不行的，要有点当担，知道吗！」达哥的手掌悄悄地伸向我，握住了我冰冷的手。

「哪有呀！我要是升士官的话，才不会故意去欺负新兵勒，而且我也会负起该有的责任！才不像副连那只疯狗一样，没事就到处乱吠！」我自信满满地说。

达哥脸带微笑：「我看你喔！到时候一定会吃足苦头的。」

我翻了个身：「对了！那天我回寝室后，副连和你说什么呀？我听小蝶说，你和他好像还不错。」

达哥：「你是说副连长吗？他那时是问我快退伍了，有什么打算。我大略跟他讲了一下退伍之后的事。我当初刚来到部队的时候，他也是和我一起同时来报到的，所以我跟他比较熟。连上的士官兵，现在除了连长之外，大概没有人比他更老了吧！我和他相处也快两年了。其实他人不错，只是平常不苟言笑，看起来冷冷的，讲话的时候又比较大声，所以大家比较怕他。」

达哥接着道：「那天我不是被排长写签呈，要罚站六个小时吗？后来是副连长在中午过后，带我先离开营区，还让我顺便提前放假的。不然我可能还得再多站个几小时吧！」

我恍然大悟地：「原来如此！难怪我那天下午要去体检时，都看不到你。」

达哥翻身和我面对面：「对了！他不是也快升连长了吗！到时候我在叫他好好照顾你好了。」

「算了吧！我怕他的『照顾』，会让我生不如死！」我嗤之以鼻。

「呵！呵！别这样说嘛！他其实蛮公正的。那天我确实是太冲动了点，何况签呈都出来了，他不批也不行。而且…他不也另外想办法帮我了吗！你就别这么讨厌他了。」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饶他一条『狗命』！」我一副卖个面子给达哥的表情，把达哥给逗得笑瞇瞇地。

「时候也不早了，回寝室吧。」达哥起身一手拿着军帽，一手伸向我。

「不行！」我道。

达哥疑惑地望着我。

我躺在棉被胎上，拿起他送给我的项链，用着任性的口气：「嘿！你还没帮我戴上耶！」

达哥一副拿我没辄的样子。

他靠近了我的身边弯下腰，将项链从我的手中拿起，然后往我的头顶轻柔地套下。

我们两人隔着短短的距离，脸颊靠得好近！他定定地看着我，我则仰着头，凝视着他。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我们两人身上。达哥眼镜后方的两颗眼睛，流转着温柔的光芒…而我在他的注视之下…反倒害羞了起来。

达哥的手轻轻地顺着我的脖子，将项链放好。然后将自己的身子稍微挪向了我。我略低下了头，想要闪避他的目光。

我的整颗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脸颊开始发热！达哥用着他那厚实的手掌，将我的头缓缓抬起。他看起来也有点儿紧张，不过…他悄悄地在我的额头吻了一下。接着顺着我的眉宇、鼻间、最后停留在我的唇上。

我不自觉地跟随达哥的动作，温柔地配合着。

我闻着达哥身上散发出属于他个人的气息，混杂淡淡地烟草味。他的动作有点急躁，有些粗鲁。

达哥他…应该第一次接吻吧！

我张开了眼睛，将达哥拉到了我的身边。达哥顺着我的力量，在我的身旁躺了下来。我们在柔软的白色棉被上，拥抱着彼此的身体。

达哥的呼吸变得更加地急促！身体散发着高温！

我温柔地将手伸向他的腰间，把他的S腰带解下。达哥的胸部激烈地起伏着。我让他仰卧着我的身下，自己则反过来跨坐在他的身上。我们停止了接吻，就这么看着对方。

他有些不知所措，愐腆地笑着。

我则一脸柔情。达哥伸出颤抖的双手，向上轻抚着我的脸颊。我又低下了头，主动和他拥吻了起来。

我的手触摸着他雄壮的胸膛。手指在经过他的扣子时，慢慢地解了开来。我的指尖，透过他身穿的绿色内衣，在他那稀疏胸毛的胸膛上轻巧地滑过，达哥发出了小声的呻吟。他接着将手掌伸进我的衣服内，顺着我单薄的身体，笨拙地将我的上衣给脱下。

我可以感觉到达哥强烈的欲望在他的体内燃烧着！而我的身体…也同样的有和他一样的悸动！我顺手将达哥的铜环轻柔地解开，缓慢地将他的裤子褪去。

达哥那多毛的大腿，正发烫般碰触着我的身体。我吻着他的身体，自己全身反倒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达哥再次将我的头抬起，他有点怯意，带着迟疑地轻声：「我…我…可以吗？」

我只是红着脸颊，将他身上最后一颗钮扣解开，羞怯地低下头，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月光透过经理库房的窗户洒落在我们身上。
我们两人裸着上半身紧紧地拥抱着彼此。
达哥现在正闭着眼睛，打着稀微的鼾声。
我伸手擦了擦达哥额间的汗水，
脸上尽是洋溢着被宠爱，被珍惜的微笑。

天空点点星光，和着地面淡淡月色。
这两样…总是让我觉得心安！

在这个深深的夜里，我们两人紧贴着彼此。
感觉是那么宁静！那么真实！

我爱他！而……达哥呢？

他正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安稳地睡着。

这一刻…我的脸上洋溢着微笑！

这一刻…微笑……是幸福的。

别走！别走！留下来！留下来…陪我！
为什么你只是背对我……

难道…我给你的…爱还不够？
难道…我脸上的泪…还是留不住你？
难道……一定要我…….

你才肯好好地…回过头来…仔细看一看我……。

离达哥退伍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开始渐渐地感到害怕！
但是…我并没有对达哥说出…我深藏在内心中的恐惧…

达哥留在连上的日子，比起以前来说，变得更加的稀少。

在部队之中，到了老兵的阶段，总有一些不可说的黑假！其实就算他们留在营区内，也没有任何的作用。操课时间可以不用到场、公差勤务没有他们的份、有装备的；早已做完交接，没装备的；不是成天在营站里混，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藏。

像达哥这么优良的士兵，黑假一定是免不了的！而且只有可能比别人还多上个好几天。

我并没有要求达哥留在营区内陪着我。虽然达哥有和我提起过，不过我总是劝他还是离营去休假的好。毕竟他还有一个家庭要支撑、有年老的母亲需要他的协助、有年幼的弟妹需要他的照顾。而身在军中的我…有什么理由能够要求他放下部队外面的世事，只为了一个……爱着他的傻子。

我在连集合场旁抽着烟。今天的课程只是绷带术，我拿了个三角巾，在手上无意义地做着抛接的动作。

小蝶和许班在一旁聊着天。他看了看我后，和许班打了招呼，走向我的身边。

「怎么了？心情不好呀？」小蝶关心地问，而我没有答腔。

「在想达哥吗？」小蝶说出了我心中在想的事情，但我还是依然保持着沉默。

「好了啦！到底是什么事情？看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看得我都心烦了。」小蝶也点起了一根烟。

我撒着谎：「没有啦！只是天气转凉了，头有点痛，身体也不是很舒服，不过等会儿，应该就会没事的。」

「少来了！我又不是认识你一天两天，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吗？想就想嘛！有什么好怕人知道的。不过达哥最近都不在连上，难怪你会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要是我话呀…早就红杏出墙啰！」

「你喔…就尽挑些不三不四的讲，还真是会安慰人。」我发现自己连和小蝶斗嘴的兴致都没有，只是望着连集合场上另一边的弟兄们，在那儿打打闹闹着。

小蝶忽然指着其中一个人：「你不觉得他怪怪的吗？最近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变得越来越媚了耶！该不会…是想抢我们的饭碗吧？」

我顺着小蝶指的方向看去。

小蝶说的是部队中的一名学弟。他的梯数比我低，但是却比小蝶大个几梯。他叫阿桂。高高壮壮的，有着一双大眼睛，一颗头颅长得圆滚滚地，身上还看得见锻炼过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