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雪+番外————昂君

　　「让孩子当王？我当太后？你呢？你想当什么？」那女人的冷笑传了出来。

　　「我没有特别想要的，若孩子还小就当上了皇帝，我可以当摄政王啊，不管怎么样，孩子总会需要我这亲生父亲的。」

　　听到这样的话，春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男人想得可真美，这句话根本是在诅咒父皇和我早死，否则他怎么当得上摄政王？

　　那女人的冷笑明明白白的传进我的耳里，

　　「摄政王？你当凌醇翔是傻子啊？他从来没有碰过我，怎么可能让这个便宜儿子当皇？又怎么可能让你当摄政王？」

　　「什么？月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就算我与你生下儿子，太子还是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养的，你不是这么说吗？难道你骗我？」

　　「对，我是骗你的。」

　　「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不但是害了我还害了你自己！」

　　这男人现在才开始慌张会不会来不及了？

　　「我不在乎我会怎么样！我恨死你们这些男人了！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我当然知道我这么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就算我不能害死那个姓白的，只要我还能拉着你陪葬就够了……吴郎，不管怎么样，你、我还有我肚里的孩子咱们一起道地府团聚吧！」

　　一声清脆的耳光传了出来，接着又是那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够了！要死你自己去死！我才不会傻的留在这儿陪你一起死！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这个没脸蛋、没身材的女人？要不是看在你爹的权势，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

　　「既然你骗过我，我当然也可以骗你！」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

　　「你这个疯子！要死你自己去死，我不会挡你！」

　　那男人掀开床幔走了出来，像是没看见我一般，慢条斯理的整理他身上凌乱的衣冠就要走出去。

　　「喂！里头那个疯女人记得顾好，别让她又乱跑出来疯狗咬人了。」

　　看着男人对我无礼的言词，春禾一脸愤怒阻挡着男人的去路。

　　「喂！不要以为你们主子是个疯子就可以随便发疯，闪边去！」

　　「你不认识我？」我走到那男人面前看着他。

　　「这里的太监长得都一个样，谁会记得这么多？」男人一脸的不耐烦。

　　「太监？」冷笑一声我侧过头看着春禾，

　　「春禾曾在净事房待过吗？」

　　「回殿下，奴才虽未待过净事房，但曾在净事房见过太医动手过。」春禾在我身边待久了，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本宫现在眼前就有一个为净身的太监，交给春禾可好？」看着那男人似乎从我们的对话中明白我是谁，有些双腿发软的模样，我见了直想笑。

　　「奴才定不负殿下所托。」

　　春禾的话才刚说完，就看见那男人扑通一声在我的面前跪了下来。

　　「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看见那低贱的脸与表情我只是冷笑的望着那男人，不久前他不是还怀抱着当摄政王的梦想吗？怎么现在却这么懦弱的跪在我面前？

　　一扬手，看着角落闪过的一道影子冲了出来将那男人五花大绑的扛了出去，我的脸上还是冷笑；这男人我当然要处置，只是既然我帮这女人处置了男人，我现在也要将我和那女人之间的帐好好的清一清了。

　　「你不早就知道我已经来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三月春雪－44

　　（翔）

　　「你不早就知道我已经来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看着眼前的床幔掀开，那女人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脸上火辣辣的还印着五指印，整张脸像是没有生气的娃娃，除了那双眼睛还写着对我的愤恨。

　　「将那男人交给我处置，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女人紧闭着嘴什么也没说。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将视线往下望着她那略为隆起的腹部，

　　「有身孕多久了？」

　　女人的目光还是藏着怨恨，却一个字也不说。

　　「我问你有身孕多久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逼着自己包容这个高傲的女人，可见着她始终无视于我的态度，我也终于愤怒了，

　　「我问你有这该死的身孕有多久了？」

　　「这重要吗？」那女人的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吗？既然你都知道我做了什么，你该能接受我有了孩子的事实……我再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愿意爱我了，既然这世上找不到人爱我，我就自己生一个愿意爱我的人！」

　　「很有趣的想法。」我走到那女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个女人，

　　「你说得没错，我一直都知道你背地里在干些什么勾当，我原本也想包容你，即使你生了儿子我也会原谅你，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可惜你犯了我的大忌，你真的不该去伤害晓的……」转过身，我背对着那女人，

　　「太子妃病了，身体里有着脏东西，服侍太子妃喝药，别让太子妃继续病下去！」

　　「你在说什么？」那女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表情，一种名为害怕的表情，望着像她靠近的春禾和小太监手中早已备好的汤药，她不断的往里头缩去，

　　「凌醇翔，你想做什么？若让父皇母后知道你想打掉我的孩子，你绝对会被罚的！在他们的心目中，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孙子。」

　　「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被罚？」

　　看着那女人的害怕，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躲在角落残杀虫子的过去，现在一种类似的感觉再度盈满全身，嘴角的微笑让我意识到我其实真的不是一个好人，如果没有遇见晓，我许是凌云史上的暴君……如今晓虽然把我领到了正途，但在这个时候，我那本来暴虐的性格却又显现出来。

　　「母后已经知道了！」那女人有些惊恐的大喊，没想到她竟然先跑去找了母后说这件事，可她又为何要去伤害晓？是希望她可以仗着母后的宠爱而将晓逼到绝境吗？

　　可是我不担心，若是十年前的母后绝对有这样的权力，可是现在的母后凭什么拉下国师的位置？只因为太子妃的片面之词？可这太子妃先前才因对国师出言不驯被罚不是吗？

　　「你该庆幸你所倾吐的对象是母后，你若先向父皇说这件事，也许你现在就不能在这里厚颜无耻的要我让你生下这孩子。」我回过头望着她。

　　那女人惨白着脸，可我再也不会对她感到内咎。

　　「这宫里没有任何事是可以真正瞒过父皇的，我的不闻不问其实是在保护你，可你既然敢得寸进尺，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后宫里的肮脏事父皇知道的可多了，只要不太出格，他一向是不管事的；我再一次转过身，

　　「服侍太子妃喝药！」

　　身后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硬被翘开嘴灌入汤药的声音，接着是那女人干呕的声音。

　　「殿下，娘娘服药了。顺利的话，午夜就会见到结果了。」春禾走到我身边开口。

　　点点头，我还是没有回过头去瞧那女人狼狈的模样，

　　「派几个俐索点的奴才守在她身边，毕竟还是个太子妃，别让人笑话了。」

　　「小的明白。」

　　大步的离开那女人的寝宫，竟然事情已经走到这般田地，之后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该是我去收尾以及面对的。

　　包括那日午夜后太子妃小产下一个才初具人型的胎儿，来自母后的非难与责怪让我觉得厌烦，那女人更在那日后变得恍神终日抱着一颗枕头摇着晃着，说那是她的孩子，那模样比终日碎念的母后更让人觉得心烦，每个人都心疼她失去孩子而怪我对她的不闻不问，要不是对她还留有一点点的愧疚，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些怪我的人知道她的孩子其实不是我的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那女人疯了，至少不会再去伤害晓，但是也给我惹了不少事，包括母后对我的不谅解，还有振国将军到我面前的兴师问罪……

　　三月春雪－45

　　（翔）

　　从那女人开始神智不清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受到来自振国将军的非难，即使将军的手上握有兵权，可这一次也许是我将他手中的兵权转为己用的契机。

　　看着振国将军怒气冲冲的直闯我的书房，我依旧气定神闲的翻着书本，手中还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彷佛这人的怒气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岳父大人来啦？请受小婿一拜。」脸上堆满假意的笑容，走到将军的面前就是一揖。

　　「臣受不起！」将军沉着声与我说话，那双望着我的眼睛就和那女人一样，就连那眼中的愤恨也都一模一样。

　　「岳父请坐。」指着一旁的椅子，我的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臣是个粗人，不懂那些与人钩心斗角的把戏，臣现下就与殿下把话说明了，如果有什么冲撞的地方，臣愿意受罚！」振国将军退了一步，与我隔开一段距离。

　　「岳父为何说这重话？这世上岂有晚辈罚长辈的事？」我相信我演戏的功力应该越来越好了，否则这种虚伪的话我怎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了出来？

　　不再理会我虚假的笑容，将军直接单刀直路说出他今日来此的目的，

　　「月霞是你的妻子，现在她流掉了你的孩子，你不伤心也就罢了，又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对她不闻不问，你多久没去见过她了？我一个好好的女儿送到你的手上，你却把她逼成疯子，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我对着将军笑了一下，望了春禾一眼，看着他带着人走了出去，我才气定神闲的开口，

　　「岳父怎么确定那孩子是小婿的？」

　　将军被我这一句话噎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可当他听懂我话中的意思时，更大的怒火却向我席卷而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深宫内苑可是什么人都进得来的？难道你的意思是月霞她甘冒大不晦将男人混进宫中？你知不知道这是很严重的指控！」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举起手拍了两声，就看见春禾将我早准备好的东西带进来。

　　当将军看着那个被人绑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的人时，脸上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尤其是当他看清那人的相貌时，那藏不住的惊讶与一闪而过的惊恐让我感到快意。

　　「岳父认得这人吗？」我的眼睛还是没有放过将军的表情。

　　「你……」刚才对我咄咄逼人的态度在见到这男人之后已经悄然无踪，

　　「你是从哪里发现他的？」

　　「小婿想岳父不会想知道的……」在两人的对峙中我一直是处在上风的，所以我才不在乎他一开始对我的态度，因为就像将军他自己所说的，他是一个老实人，这样的明争暗斗他根本就不了解，

　　「岳父现在应该已经可以体谅小婿了吧？」

　　我看到将军的身体有些颤抖，彷佛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定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将军转身朝着我跪了下来，

　　「臣教女不严，臣愿交出兵符受罚。」

　　我赶紧将将军扶起，

　　「岳父，小婿一直还是承认您是小婿的岳父，您懂小婿的意思吧？小婿一直承受着来自母后的非难，岳父可别让小婿的委屈以及苦心付诸流水。」

　　我没那么傻，让他莫名其妙的交出兵符，只会让那些他一手带起的兵有了作乱的念头，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继续拥有兵符，可是却是真心对我效忠，他效忠了我，也就表示他的兵马也是效忠我的。

　　将军一脸痛苦的站了起来，

　　「感谢殿下美意，感谢殿下保全我那逆女的名节，感谢殿下愿意放我们父女一条生路……」

　　将军低着头不断的与我道谢，这一次他相信那女人现在的情况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而我也从他眼中虐待他女儿的大恶人，变成了苦苦掩埋妻子红杏出墙事实的可怜丈夫。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我低声的笑着，那女人对我的报复反而帮了我一大把，感谢那女人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我一直想要的兵权……

　　就这样，我不但得到了振国将军对我的忠心，更除去了挡在我晓中间的一块大石……

　　三月春雪－46

　　（晓）

　　「白晓我要跟你告解。」一大早，就看见俐一脸忧郁的走到我面前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什么是告解？」

　　「你不用管太多，反正听我说话就是了。」看来俐现在没有什么心情解释。

　　我对着俐点头，只是听他说说话而已，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

　　「我认识一个很讨厌很讨厌的人，因为她做了很多我不能原谅的的事情，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对她钉小人、诅咒她，希望有一天她可以遭到报应，这样我就可以再也不用见到她了，从此我的朋友和我就可一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俐认识的人不少，从宫里的太监、宫女至各宫的主子他都有能力与他们打成一片，在这么多的人当中，他打从心底讨厌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让他自毁容貌的太子妃，为了让他能够发泄心中的怒火，明知他每天晚上他对着他央求桦所画的太子妃像怒骂，我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这件事，只是他为何在这时向我坦承这件事？

　　「可是很奇怪喔，这么讨厌她的我却在听到她的事之后我突然同情起她来了，而且还会自责，事不是自己对她的那些诅咒成真了，才会让她变成那样……」

　　俐偷偷抬起头瞧着我的表情，我并没有看漏，只是惊讶，太子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太子妃出事会是宫里很大的消息，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俐，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终于懂了，懂俐一大早与我说些意义不明的话，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情。

　　「两件事，两件没有人愿意告诉你的事，哥现在回他老家去了，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俐脸上原本阴郁的表情突然之间一扫而空，只剩下平日狡捷的眼神。

　　「如果没有人愿意说，你为什么肯说？」

　　「因为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会内咎，我想去看那个人，可是我不敢自己一个人去。」这样简单却可笑的理由只有俐想得出来，可是我却相信了，因为俐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我跟你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现在告诉我太子妃到底怎么了？」

　　「小产，疯了。」

　　俐的回答很简单，可这样的答案却在我的脑中炸开不能自己，太子妃小产？那是翔的第一个孩子？听到这样的答案，我的心中有一种淡淡的酸意在漫着，那个总是不肯放手的孩子其实再也不是只属于我的了……难怪翔也多日没有来到我这里了。

　　可是即使心底有着酸，可是太子妃小产毕竟是件大事，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更何况太子妃疯了，这难道不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与她争人，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白晓，相信我，你没有错！你的自私也没有错！绝对不要因为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人生是没有后悔的权力的。」

　　听着俐安慰的话语，我抬起头来望着他，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既然木已成舟，你就继续爱你的翔就好了，至于那个太子妃，你就给她多一点的关心和照顾来弥补就好了……不然你真的要离开你的翔吗？你要他一夜之间没了孩子、没了老婆还没了你这个情人？这样他多可怜啊？」

　　俐的话劝阻了我起了离开翔的心，只是我这样做真的可以吗？我不知道，只是我彷佛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