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乘风还没看清前方凄惨的路,很乖的点点头,只是不知道这要到什么时候?
孟乘风并没有问,但是宋楚桥却继续说了“不过,这几天你都跟我们在一起,有为师监督,却也不存在这个问题。”
孟乘风心想,哦,原来几天的时间啊,嗨,我又不是种马,哪有随时发情的?
宋楚桥继续说“过了这几天,内功真正在你身体里循环开来的时候,你便是想妄动情欲,便也是不能了。”
“哦。”
“啊?????!!!!!”什么意思?
宋楚桥脸上的笑在夕阳和烟雾的折射下异常诡异“你修习此心经之后不久,便会清心寡欲,放下诸多种种,这是两股强悍势力在你身体里相互碰撞的结果。”
孟乘风咽了口口水,“师傅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怎么就清心寡欲了?”
“就是你的性子会越来越凉薄,渐渐感觉万念俱灰,无爱无恨,无牵无挂。这时你想妄动情欲,也动不起来了。”
“什么?”
“那时你便只想远离人群,抛开一切,到时就是为师我跟你说话,带你出山,你恐怕都不会理睬我呢。”
孟乘风差点跳起来,原以为这师傅传了自己什么高深的武功秘籍,没想到是葵花宝典!这,这可怎么办?
孟乘风一时间都快哭了,他也不顾师傅高兴不高兴了,连连摆手道“师傅,这武功,不适合我,我,我不练了!”
宋楚桥道“你现在已经练了,不练是不可能滴。以后每晚,不用你打坐,那真经中蕴含的强势气流便会在你身体里运行一个周天,每天你的身体都会接受一次洗礼,即使你不练,就是进步慢些,这无名真经的功力,却也还在增强。”
孟乘风都想跳起来打这宋楚桥了,妈了个巴子的,我说怎么哭着喊着要收我为徒呢,原来你这神功心法就是个自宫心法!完了完了,这回什么狗屁郝春水没救成,把自己整成太监了,这可怎么办?我,我,我才不到三十啊,我不想做太监啊!!
宋楚桥看了一眼孟乘风呆若木鸡的煞白的小脸,不动声色的继续说“功力增强以后,对冲力也会增强,等到你一层心经已成时,算算日子,天气应该渐渐热了,这时你必须回昆仑,因为炎热的天气对修炼真经很是危险,尤其你这样内力微薄的低手。如果不回,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而且昆仑山偏僻难行,人烟少至,你可以摈除干扰,一心练功。所以我刚才说你跟我们去咸阳之后,便一人转回昆仑既可。等练到冬天,正好是~~~”
宋楚桥想了想“这样便是半年有余,你便先这样练着,到时再说吧。”
“可不可以不练?”
“你要不按我的说法继续,到时真经的功力没有正确疏导,功力反噬,必是性命之险。”
孟乘风简直要飞起一脚踢在宋楚桥这张漂亮的脸上,可是他没有动,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转来转去,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傻乎乎的中了人家早就琢磨好的套,再怎么挣扎,也对自己悲惨的前途无能为力了。
纠结良久,孟乘风在心里狂吼一声“柳问星,你可怎么办啊,我对不起你!!我,我,我,哎,你改嫁吧!我不会怨你的!!”
第十六章:下山
1.咸阳之旅
宋楚桥满意的看着孟乘风那小脸白了黑黑了青如此来回数遍之后,清了清喉咙道“当然为师说的这些只是修炼心经初期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你要不要过于担心了。要是这心经真的把好好一人修成木头,那不练也罢了。”
孟乘风被打击的脑子有些不好使,眼神木木的看着宋楚桥,宋楚桥心想这人太不经玩啦,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这些现象都是暂时性的,要真总是那样,那为师早就升天了,干嘛还跟你去咸阳啊。”
孟乘风心想是啊,你怎么还不升天~!
“这个,这个心经练到第三层之后,以你的体质和悟性,大概要过完下个冬天吧,随着那股刚劲的内力渐渐和你身体中的内力融合适应,一切症状将会慢慢的缓解,大概要到第五层,就会和常人无异,你还年轻,不要过于担心了。”
孟乘风心里被折磨了半天,此时一点快意都没有,只是问“练到第五层要多久。”
“也就是三冬三夏吧。”
孟乘风不说话了,半晌,缓缓站起,对宋楚桥一鞠躬“多谢师傅传功,时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弟子告辞了。”
宋楚桥点点头,目送孟乘风缓缓离开。
一个灰衣人从花丛那边转过身来,正是魏典“玩过了吧?你看把他刺激的!”
宋楚桥道“谁知道这孟乘风如此不求上进,江湖中人为了追求不世神功,挥刀自宫的都不是一两个,就算不挥刀自宫,那自小到老为了不泄阳气,保持童子功的更是不知有多少,这小孟,只是说几年清心寡欲而已,看把他给吓的。我怎么收这么个不求上进,只是犬马声色的徒弟!我还不高兴呢!”
魏典笑“他是三十左右正当年的时候,那会他不是说他现在在扬州经营绸缎吗?又是财主,家里外面娇妻美妾正是缠绵的时候,你一下如此吓唬他,他不生气才怪。”
宋楚桥道“三十岁怎么了?我三十岁那会怎么练的神功你不是不知道,前有追兵后有恶犬的,一不留神落入那歹人手里不仅清白不保,连性命都得搭进去,我就那样东躲西藏的练到第三层!哼!”
一说这个魏典没捻儿了,立刻道“当初我不是不知道你在练功吗?以为你只是讨厌我,刻意的躲着我,那会还小,只是知道一味的紧逼,辛苦你了。”
宋楚桥似想起诸多往事,神情渐渐落寞道“你魏公子想得到的东西,哪里可以得不到呢?”
魏典道“时候不早了,刚看你们收了功,便去给你做了鱼片粥,鱼是后面那寒冰谭里的鱼,十分鲜嫩,倒是春天了,这几天地气渐暖,寒谭的冰也渐化了,这是今年第一条哦。”
宋楚桥不想理他,可是架不住那鲜美鱼片粥的诱惑,便跟着魏典进了屋。
孟乘风并不是不想多想,现在脑子里乱的要爆掉。可是这一天的运功,使整个身体都有了一些显着的变化,睡意慢慢涌了上来,勉强走进自己的屋子,还没来得及脱掉外衣,孟乘风便一头栽到在床上,竟然人事不省的睡了过去。
一夜梦乡黑甜,被童子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孟先生!孟先生!宋先生让我来唤你,该启程了!”
慌慌张张的下了床,感觉身心无比轻松。草草的抹了把脸,开门出去,在童子的带领下,绕过大殿,一白一灰两个身影已经等在山门口。
宋楚桥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褶皱,头发凌乱的关门弟子皱了皱眉,有心叫他回去更衣梳头,魏典已经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尽早启程吧。”
三个人施展轻功,沿着小道向山下掠去。
宋楚桥身怀不世神功,轻功业已出神入化。只是魏典那身功夫虽然不凡,但毕竟比自己差的多,所以轻功便只运了六成功力,这才和魏典堪堪比肩。
倒是这孟乘风,虽然因为礼数,总是和他俩差半个身位,可是脸不红气不喘,倒是跟的很紧。宋楚桥道“你这轻功倒是得我真传,一看就知道下了功夫的。”
孟乘风道“为了逃命,自然练的很勤。”
宋楚桥失笑“你这身轻功,逃命到真是绰绰有余了,看来你虽然武功低微,但是还是有可取之处。”
孟乘风凉凉道“谢师傅夸奖。”
宋楚桥自知他还生自己的气,也不再说什么。一炷香的功夫,就掠到半山腰的大道,自有人牵了三匹骏马,三人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一开始宋楚桥还颇为新鲜,途中经过城镇,也不怕耽误功夫,一定要去最大的馆子打尖,可吃了几天,这些馆子里的东西,看之油腻汪汪,吃之难以下咽,竟然还不如魏典包袱里带的那些腊野味好吃,于是便不再停留,除了睡觉便是行路,饶是这样,疾行了十三天,终于到了咸阳城下。
孟乘风一路只觉自己身上内力源源不绝,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神清气爽又神台清明,和以前那恍惚懵懂的状态大有不同。
算算一个月的时间只剩下了四五天,孟乘风自然急着进城。没想到这宋楚桥停下马头,道“不急这一时三刻的。”
孟乘风不解,倒是魏典道“你且带我们去这里最大的青楼去罢。”
“什么?”孟乘风一头雾水。
宋楚桥道“你看我们这一身水一身泥的。”
孟乘风便晓得了,看来这两位爷还要找个舒适的地方洗漱打扮一番再闪亮登场。看看时间,正是正午时分,孟乘风便打听到这里的一个最大的青楼醉红楼,几人纵马而去。
到了那里,先要了一桌最贵的席面,然后各自洗漱打扮。宋楚桥吩咐“去给我们准备三身衣服,我和他,就要白色灰色类似这个样式的,这位大爷,”宋楚桥看看孟乘风,穿着那天那个宽服大袍,满身泥水,滴了嘟噜,有些犹豫。
魏典道“给这位爷便准备黑色紧袖的武士袍吧,要合身一些。”
老鸨领命忙去打理。孟乘风在遍是花瓣的木桶里泡了一会,衣服便送了进来,穿上一看,果然是十分的合身熨贴。
收拾完毕,在大厅里等那两位爷,菜都要上齐了,那两位才不紧不慢的走了下来。如今都到了咸阳,再着急也得哄得这两位大爷高兴不是?孟乘风忙起身让这两位爷入座。
只听宋楚桥咦了一声。
原来这一路风尘仆仆,本来就是灰头土脸,谁还顾得上端详谁?眼下这孟乘风穿着合身的黑色窄袍,显得长身玉立,威武不凡。
原本混浊无神的眼睛因为这几天神功渐升,而显得炯炯有神,孟乘风的眸子是深褐色的,如今便像两块温润的琥珀一般,让人竟然有些挪不开眼光。
孟乘风自是不知,只是这宋楚桥看到这关门弟子仅仅跟着自己十几天的时间,便有如此惊人变化,不免心下暗喜。伸手拍拍孟乘风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孟乘风倒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对面有两股凌立的眼风嗖的一下,刷的汗毛便竖了起来。
2.一物降一物
孟乘风倒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对面有两股凌立的眼风嗖的一下,刷的汗毛便竖了起来。
这些天来,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出这两个人之间的不同寻常的关系,何况是我们老孟乎?老孟避开魏典带着威胁和警告的眼神,规规矩矩的坐下,道“师傅师哥请。”
心里腹诽着,就你把你老师傅当个宝,还以为我会抢不成,再怎么说,都五十多拉,有我爸那岁数了,你也别客气了,自己好好留着吧。
当下那两位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宋楚桥一边吃一边挑毛病,什么鱼上的腥筋没抽啊,做肉盐放的太早所以入口柴啊,说的孟乘风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说“师傅的烹饪手艺看来十分高明啊。”
宋楚桥嘿嘿一笑“理论,理论比较丰富,实践一般。”一边说一边瞅魏典。魏典不说话,冷着一张脸。
孟乘风看在眼里,心想,你说你这个没出息,你长的比他好,武功比他高,又是他师傅,你说你怕他干什么?不过这算是一物降一物,你为人这么狭促,活该有人制着你。
当下终于吃完了饭,又拿香汤净了手。孟乘风拿出沈家的银子来付了账打了赏,三人终于晃晃悠悠的翻身上马,直奔咸阳西城而去。
行得清风阁所在的那片街区,便有人得了消息飞报而去。所以清风阁门口早有人侍候。
打头的便是沈鸿归沈鸿飞兄弟两。沈鸿飞是地主,难免到出来略表心意,这沈鸿归也候在门口等着挨师傅师祖的骂,倒是多少让孟乘风有些意外。
原来自孟乘风走后,这郝春水一直沉睡,身上的生命体征一日比一日更加微弱。沈鸿归身上也残毒未尽,一到午夜便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天虽然渐渐热了,可是因为身负寒毒,沈鸿归的房间里晚上总是放着两个火盆。有时躺的难耐,便爬起来坐在火盆边,这样寒毒似乎能稍稍缓解。
有时屋外的丫鬟睡的熟了,便忘记半夜起来加火,沈鸿归也不动,痴痴望着那火盆里的炭从鲜红到灰白,便想起郝春水那屋的几个火盆,那些药童和小厮,白天变一刻不停的轮换为他用热药汤擦身,晚上自是疲倦,会不会暗自偷懒,不仅不给他擦身,连给盆里添火都忘了呢?
想及至此,沈鸿归便披了貂的斗篷,裹紧了往郝春水的屋子里去。
其实伺候郝春水的有将近二十个人,沈鸿飞早已把一切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沈鸿归进得屋里,屋里便烧的像蒸锅一般,沈鸿归都起了汗,伺候的小童们因为热,都打着赤膊。沈鸿归看着郝春水那苍白而冰凉的脸。心里就异常烦躁的紧,时常想自己不应该求他犯险,只自己这条命拼了出去就完了,省得现在不死不活的担着这莫名的心,实在是一场折磨。
其实这回忽悠孟乘风上山求师,沈鸿归并没有太多的信心。魏典本已经讨厌自己的紧。孟乘风也不是什么内心宅厚的良善之辈。师爷行事怪诞,就算是认了孟乘风,也并不记自己的愁,可是这山下的俗事,会不会管,也是异数。何况自己的师傅~~~若这一环一环的哪一环有了什么变化,这郝春水便没救了。
死在冰凉的无感的世界里。
沈鸿归这时便又想起自己当年在阳光下见到的那个瘦瘦的少年。他那会是那样的单纯,又是那样的执着,自己慢慢感觉到这少年的执念,却不仅没有想办法化解,还有意撩拨,明知道自己到飘渺宫的最终目标,却那样恶意的把一个少年的心狠狠的踩在脚下玩弄,看着他因为求而不得痴痴站在那里,却狠狠的咬着嘴唇不说话,一丝鲜血就那样从牙齿缝里流出来,就像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这样想着,往往天便亮了,寒毒渐去,沈鸿归便躺在郝春水床旁的躺椅上沉沉睡去,又在药童小厮们的脚步声和哗哗水声中醒来,看着满屋子的徐徐白雾,阳光射进屋子,形成混浊的光柱,沈鸿归便想,或者活了,或者死了,为什么这么不干脆!
这天沈鸿归也是在郝春水的房间醒来,睡的有些过,阳光都走到了屋顶上,屋子里没了光柱,只是亮堂的很。问了问小厮,已是过午。
这些天沈鸿飞已经不常来这院子,俩个多月之后,还有一场大战,虽然结果必是胜少负多,但是咸阳那些未被收服的武林同道还是要想尽办法尽力一搏的,毕竟在江湖上讨生活的汉子,没有认输,只有赴死。
郝春水是为清风阁受的伤,可是江湖规矩,这是他自己愿意相助,清风阁为他请了名医花了大把的银子又想了诸多的办法,明天死了,也不算什么亏欠。沈鸿飞焦头烂额,自是顾不上来这边看这个冰凉的活死人。
沈鸿归伸了个懒腰,算了算日子,没几天了。
也罢,死便死了吧。自己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他为自己而死,自己为沈鸿飞而死。然后死在同一个人的手上,也不算是一场辜负。
正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来报孟乘风带着两人回来了,正往这路上走。沈鸿归一个恍惚,愣是想不起来孟乘风回来和自己这个死人有何关系。
待想起来整理了衣衫出门,沈鸿归也赶了回来,两人一起往门外走去。并未说话。沈鸿归迷迷糊糊的想,师爷来了是好事。自己也不会死,清风阁也保住了。这之后,自己便跟了师爷往昆仑山去面壁思过,一辈子不出来了。如果自己这样说,想必师爷一定是会出手相救的了。
晕晕乎乎的跟着哥哥来到门口。只见三个人影潇洒的翻身下马,一瞬间有些清醒,转而便看到魏典厌恶冰冷凌厉的眼神,心里突的一下,自己原是不该出现的。会不会把事情搞砸?一时间脑子很乱,愣了会才想起自己没有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