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的眼 上——老红军

那以后三人就像三点一平面的三角形，相互牵扯。成果很明白，只要杨云主动撤，自己绝不会留恋和李冬的两点一直线。

成果有时根本读不懂杨云。就像杨云说的那样，在成果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属于成果的“杨云”，成果希望的“杨云”……而那

并不是真正的杨云。

成果并不清楚杨云和李冬的感情到底走到哪一步了。杨云的性向可以接受男人吗？如果杨云真的可以接受男人那他干嘛还和女人

结婚？难道只是为了让他老娘高兴？

这些，成果都没逼自己细想过。倒是李冬，打过几次电话约成果单独见面。成果明白李冬的目的，所以，不拒绝，但赴约前一定

告诉杨云自己马上要和李冬上哪儿上哪儿。杨云非常配合，三十分钟后准保赶到现场当电灯泡。绿色的空气弥漫在三人之间，有

时就搞不清谁多余，都挺尴尬的。

跟李冬单独相处了几次后成果好像有点明白了。因为一次李冬对自己说，“我李冬不喜欢男人，但想试试你这个能让男人喜欢的

……”

话说得很难懂，不过，擅长逻辑思维的成果还是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李冬不喜欢男人？难道杨云是女人吗？

有一次杨云掉链子。成果把“情报”都送出去了，杨云半天不登场。杨云答应成果一定来，一辈子他都不会放成果鸽子，两人二

十多年的不见不散。成果完全出于对杨云的信任，加上那天本人心情也不错，就陪李大哥先喝上了，而且，干！干！干！地速度

还不慢。

三杯白酒下肚，成果身边所有的人都变杨云。李冬那张英俊的脸在成果眼里完全和杨云那张阴柔的脸重叠时，他就记不得自己对

李冬做过什么了。

第二天醒过来，杨云在成果宿舍。成果记得很清楚，杨云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离开李冬。你怎么说？”

成果当时宿酒，脑袋里嗡嗡的但他还是听清了杨云的话。胃和脑袋难受得要死，所以他没开口。

杨云提高了嗓门，“问你话呢，到底醒没醒？”

“耳朵没聋”成果说了四个字就拽住了杨云的衣角。“呕！呕——！呕——！”发出一阵恶心的呕吐声。

换什么人都得恶心得匿了，杨云比成果亲妈对他还好，要不，成果怎么宁肯在北京当三儿也不愿意回广州呢。拿起床边准备好的

脸盆，把成果搂进怀里不停地揉著成果的背。

就是杨云这些发自内心的小动作让成果最受不了。杨云对自己的爱，完全不用嘴，一辈子都是行动。

“哪孙子敢反悔老子就阉了他”

成果干呕了几声，没吐出来又来劲儿了，放狠话。正孕吐呢，他没抬头看杨云的脸，只听见杨云“哼~”地笑了一声。

李冬估计是对成果还没真上心呢，成果跟他分得挺容易。成果就是杆枪，还是那种又老又土又直的三八大盖，根本不懂得含蓄。

估计也是真绝情，压根儿就没情，有也是恨成一个大窟窿的仇恨。

见了李冬，就一句，“我不想见你了，老子对你根本没兴趣！象你这么有身份的人，还不至于为我添堵吧？”

李冬一楞，可贵族毕竟是贵族。连句话都懒得搭理地痞一样的成果，立马象放屁一样就把成果放了。

杨云出来得有点难。和李冬除了生意上的牵扯大概还有感情上的。先撤出来的成果天天给杨云敲小边儿鼓，“杨云你他妈不想成

太监赶紧麻溜的！”

不论是成果还是杨云当时都知道，李冬的“纵横”开始在云南造药。云南白药又不是黄金，怎么可能一夜间让“纵横”富得就能

跨国了？成果想杨云尽快脱离李冬也是怕杨云折得太深。杨云自己也明白。只是成果不知道当时杨云拿什么做了和李冬分手的条

件。

那以后，李冬在北京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有人说他在云南贩毒，有人说他去海外搞帝国主义……李冬就是把天捅漏了跟成果也

没关系，只要杨云在自己身边成果就知足了。

只不过，没了李冬成果也没幸福到哪儿去。杨云踏踏实实地跟周娇娇过著日子，看不出快乐也没分手的迹象。杨云的生活，似乎

永远跟自己只能是平行线了。如果不是几年后再现的李冬往杨云车里放粉，成果大概能一辈子平静地和杨云做弟兄。

30

“我找你谈事，不是让你瞻仰遗容的”李冬的话，将成果从遥远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跟你能有什么事？”成果撇得一干二净。谁要对付杨云成果跟杨云一伙，对付李冬的话，那成果就坚决站在人民警察程猓的

一边。

“杨云啊。他不一直都是横在咱俩之间的“事儿”？”

“杨云又怎么了？他跟你不都分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打算缠他缠到什么时候？”

一听杨云的名字从李冬嘴里吐出来成果就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看来，不把这孙子送人民监狱吃公粮去，他真没完了。

“哼~”李冬听了成果的脏话居然没生气，低头看著自己一双又长又细又白的手，他笑了。

“这次算我没出息，我戒不掉杨云了。小狼崽子你开个价儿！怎么著才能把杨云还给我？”

“我呸！”

成果想都没想，十分三八地对著李冬就是一口，还真带痰的。

白色的痰迹落在李冬翘起的黑色裤腿儿上。成果最近海鲜吃多了大概有点上火，浓浓的痰迹半天不消。李冬看了看，又抬起头看

著成果。

“哎我说你他妈是不是钱多得烧昏了？我把杨云还给你？杨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才回来的。你把杨云当货啊？还开价儿？有本事

你就当著杨云的面说想花钱买他！他要是愿意跟你回去，老子立马从五楼跳下去！”

成果暂时没跳楼，边说，边激动地跳到了李冬的面前。

“成果，你真的很了解杨云。不过，杨云跟你说过他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李冬的“派”可是真不含糊。打不过成果他就不会来，即使能战胜成果，也让成果输得心服口服。

杨云的确没说过“不愿意和李冬在一起”这句话。这回没有，三年前没有，第一次离开李冬的十年前也没有。

“没说不代表就愿意！这么点事儿，你转转脑子还想不明白？”

“成果，要不是你！杨云跟我在一起很幸福”

“废话！正是爱我，杨云才不愿意和你在一起，这……用屁股都能想明白的事儿怎么就你不明白呢”成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

发虚，用嘲笑李冬武装著自己。

“杨云爱你？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可以告诉你，要不是在广交会看见你瞎了，杨云根本没打算回北京。“爱情”和“同情”的区

别……你不明白吗？”

呀~~~~~~~~~~~~

这棍子有点打在成果的七寸上了。李冬这句话说得不管对不对都是事实——杨云的确是知道自己瞎了才从加拿大回来的。

成果的呼吸在加重，他没开口。脑袋里，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冷静点！李冬本来就不好对付。这次要是输了，搭进去的不仅

是自己，还有杨云，加上自己和杨云的幸福”

“还有，三年前你没忘吧？要不是你整妖蛾子，那时杨云就归我了”李冬又下了记狠药。

“你开口闭口地归你还你的，如果杨云真愿意跟你在一起，你又何苦对著我在这儿放屁？”成果也不软！那是，人律师，哪儿那

么容易输给生意人？

“还不是你在里面捣蛋装可怜！我真不敢相信，杨云这种公子哥儿居然能陪著你个瞎子过苦日子”李冬放下了二郎腿，向前探了

探身子。似乎他真不认识成果了，饶有兴趣地想把对面的熟人看个明白。

“除了钱你信什么啊？我和杨云在一起过苦日子的时候还没你呢”成果这就是骂人了。李冬比杨云大，大多少成果不清楚，但他

确实出生在自己前面。

“哼~。现在你帮杨云靠得还不是手里的几个小钱。成果，记住喽，和谁做对都别和钱做对”

“我用不著你教育！你也记住喽，想买杨云冲他叫板沏，别跟我这儿瞎嚷嚷。杨云要是愿意，他跟你走我不拦著。至少我不象你

那么没出息。三年，我没找杨云，是他自己回来的。他到底愿意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劝你再好好想一遍，别老自己个儿骗自己

个儿”

李冬向后一靠，又把二郎腿翘起来了。低头看著自己的手，他笑了。成果果真是个狼崽子，荤素不进。硬的不吃……只有再上软

的了。

＊＊＊＊＊＊

“成果，你说的没错，杨云不肯和我在一起我才来找你的”李冬抬起头，一脸的真诚，好像真服软了。

成果要是今天第一天认识李冬，绝对上当受骗。可惜不是。成果在李冬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倒想听听这厮还有什么屁

放。

“你要不起杨云，撒手吧！如果没有这三年，我大概还能撒手。三年前，你跟内小警察上床的那个晚上其实就彻底失去杨云了，

这点，三年了你还不明白？”

嗯？小警察？是说程猓吗？自己跟杨云在一起跟程猓有什么关系？这下，成果还真不明白了。

“成果，我这么问你吧，你跟杨云是怎么上床的？”李冬看著成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问。

“妈的！姓李的！你别太过分！老子没你这么高雅，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爱扁人……”成果跳了起来，揪住了李冬的领口。李冬一

点都没慌，死死抓住了成果的手，成果的手……生生被李冬拽了下来。

“不敢说吗？还是……生下地就是杨云把你奶大的你没见过“奶妈”的下面？”

“你放屁！”成果飞起来就是一拳。李冬一侧头，轻易地就躲过了。

没有打中这一拳，成果觉得自己一下就败了。他感到一个可怕的真象就要象剥蚕茧一样地在自己眼前被生生剥开。里面有自己和

杨云，也有杨云和李冬。

“你说我李冬只信钱，没错！没钱我得不到杨云，就是因为没钱，所以你要不起杨云！”

成果气得眯缝著眼睛看著李冬。比钱，自己的确没李冬富有。

“成果，杨云十九岁那年得了绝症，你一直不知道吧？”

“什么？”晴天霹雳一样，成果吓傻了都。

“他不让我告诉你。那时有他没他我无所谓所以就算了。现在还是为了他，我告诉你真象”

“绝症？”成果的腿有点站不稳了。

“对！是癌。就是你瞧不起的钱救了他。可那时你在哪儿？你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学生呢”

成果一屁股就瘫在了沙发上。李冬没对他挥拳头他也站不住了。

“肿瘤长得很不是地方，在左侧的睾丸里。幸亏发现得早……可手术后怕切得不干净，又怕另一个也发生病变，杨云一直服抗癌

的药，渐渐……他就阳痿了”

“我第一次认识杨云，就是朋友介绍他管我借钱。你也知道啊，小狼崽子，我这人……有时还真是个善人，施恩不图报的大好人

啊”李冬把二郎腿调了个个，还弹了下风衣的下摆。装腔作势的花枪，成果想吐，可他难受得吐不出来。

“那时根本不认识杨云，但我听说过杨司令。朋友说那是军区杨司令的儿子，我老子跟杨司令打过交道，所以我一口就答应杨云

了。他所有的手术费治疗费我包了，而且……不需要他偿还”

“狼崽子，要是等你的钱给你哥治病……杨云大概现在早在天国了”李冬就是不打击成果成果都要崩溃了。这丫还说自己是善茬

，看来……真是伪装的。

“杨云病好了就进了我公司。后来咱们也认识了。杨云爱不爱你我不知道，但没有比你更让他心疼的人了。为什么？这点，在我

知道小狼崽子你的好之前，一直就不明白。后来，我有点明白了，因为你爱杨云，所以杨云才爱你。

可你的爱顶个屁用啊？！是能把杨云身上的癌细胞爱没了还是能换回杨云上百万的手术费？我说你要不起他你还敢跟我争？要么

我李冬不想要，想要的话，杨云就是我的！他进我公司的第一句话说的就是他的命是我的，我爱怎么对他都行。那个时候我李冬

根本瞧不上杨云，现在我瞧上他了，你敢跟我叫板？小狼崽子！我还不信了，你用你的爱，我用我的钱，咱俩拼一局，看看到底

是你的爱赢还是我的钱赢——？！”

李冬完全失控了。一口气，奥巴马演讲一样，后半部分完全丧失了理智，对著成果声嘶力竭地大叫著，碰碰碰地还砸著茶几。他

平时不出声那派就能震死人了，再嗷嗷乱叫砸东西，成果彻底被李冬打败了，瘫在沙发里，宛若一堆倒掉的烂泥墙。

李冬站了起来。显然，目的已经达到，这是要拍屁股走人了。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扔在成果的肚皮上。

“爱是什么？男人的爱如果能离开性……我就不会说你三年前已经失去杨云了。看看这个，到底是你的爱能给杨云幸福还是我的

爱能给杨云幸福”

李冬都走到办公室门口了，成果还尸体一样，瘫在那儿一动不动。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那个小朋友叫什么来著……？哦，跟你一个名儿，叫果果！在我那儿做客呢。我先声明啊，是他自己

撞上来的我可没请他。不过，如果你舍不得，就拿他跟我换杨云……小算盘你自己打吧，我知道小狼崽子你有时精得跟猴儿似的

，苦肉计，美人计的，你拿手著呢”

李冬走了多久成果不知道。马助理摇著成果的膀子叫“老大？”时成果才睡醒了一样问了声“人呢？”搞得小马一头雾水。

“什么——？”

成果神经病似地突然又是一嗓子，吓得小马差点脆了手里的杯子。

程猓落李冬手里了？！不都是警察抓坏蛋吗？怎么会有这么笨的警察？居然让坏蛋给逮住了？

31

整整一天，成果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和杨云的未来固然重要，可也不能搭上程猓的性命啊。

他打电话给程猓，手机关机。然后又打到程猓办公室，内勤的妞儿早认识程警官“同名同姓”的亲弟兄了，无限神秘地告诉成果

，程猓出差啦，近期恐怕联络不上。

警察是个什么鸟职业啊——！成果一挥手，气得把桌上的卷宗全打地上了。那头人都被捕了，老窝里的人还以为他打进敌人内部

了呢。

去见李冬让他放人。可自己凭什么啊？用杨云换程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成果烦得只想用脑袋撞南墙。李冬既然告诉了

自己程猓在他手上，那程猓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危险。可到底该怎么办？成果脑子乱得不行。

李冬留了盘碟给成果。成果盯著茶几上的碟……就像盯著个炸弹。里面一定是李冬的杀手！。可成果好像已经无所谓以往杨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