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人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一幕之隔中夜色降临,一条黑色的巨蛇从远处盘旋着身体缓缓靠近。
水幕消失了。
被留在村子里的人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哥!据说你这一次又破了一个大型鬼域啊!”
贺烈因为腿伤再次光荣住院,孙飞晨便提着楼下买的水果赶了上来。
“不过这次救出来的村民好多都有心理障碍一样,消除记忆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困难……哎,不说这个了,哥,你知道吗,咸元恺遭处分了。”孙飞晨说得神神秘秘的。
这并不奇怪,光是咸元恺让四名队员贸然进入鬼域,却折了两个这一件事就足够让他背个处分了。
若不是朱文华和张昊碰见贺烈他们,只怕此行也死在了里面。
“不光是这个,他都被灵异局除名了。”孙飞晨轻声道。
贺烈有些惊讶地挑眉,说实话,干这一行的,成天面对的不是鬼就是怪,死亡率确实不低。受个伤更是家常便饭,只能叹自己技艺不精。
他们和警察不一样,灵异局虽然有国家牵头,但实际上还是个,怎么说呢,有正式名分的民间组织。
何况这个组织的性质特殊,有队员伤亡是常有的事情,虽然此次行动是咸元恺冒进,但两人的死因皆是因为遭遇鬼怪,这并不足以让咸元恺被除名。
见贺烈不追问,本来想卖关子的孙飞晨等不住了,他压低声音凑近贺烈的耳边道:“据说是上面收到了一段匿名音频,咸元恺密谋想害你的事都曝光了。灵异局觉得留这样心胸狭隘的人在组织里,一定会留下隐患的。”
“所以趁着这次他闯的祸,直接把他除名了!”
贺烈挑眉,突然想到了那天楼月西去而复返,说是去拿驱虫剂。
就在这时,楼月西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看见孙飞晨说得眉飞色舞,于是问道:“在聊什么?”。
孙飞晨刚要张嘴,就听见贺烈接道:“没什么,聊了下驱虫剂的事。”
孙飞晨疑惑地“啊”了一声,不明白贺烈在说什么,还想再问就被贺烈支出去拿药去了。
楼月西关上门,低声道:“你知道了?”
房间里响起一声轻笑,贺烈倚在床头张开双手:“我说呢,哪家的驱虫剂这么好用?”
楼月西坐在床边,顺从的被贺烈揽入怀中。
就听贺烈继续道:“是我家的啊。”
顺带呼噜了两下头发。
楼月西眯着眼睛,把头放在贺烈的颈窝。
这是他很喜欢的一个姿势。
可以被贺烈环在怀里,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转过头,嘴唇就能贴上他的喉结。
听到音频内的内容时,楼月西恨不得直接招来百鬼将咸元恺生吞了。
这样的小人,竟然想在背后放冷箭至贺烈于死地,他就是撕碎了他的魂魄让他无法转生也不为过。
报告上,咸元恺的说辞是让四人进来协助贺烈,但是录音里可不是这样说的。
——“若是情况顺利,你出来报告给我,若是不顺,就让那个心不在这里的,死在里面。贺烈不是要争功吗,我倒是要看看,死了人他还怎么争功。”
——“这个你收好,必要时你掺在水里给贺烈喝下去。”
——“……队长,这、这是役鬼。”
——“你怕什么,寻常的役鬼他一剑下去就没了,只有喝进去了才行。他再是至阳之体,也挡不住体内生出来的鬼吧。”
——“正好在鬼域里,你小心一点,就死无对证了。”
一道是咸元恺的声音,另一道经分析是何彭祖的,正是死在鬼域里的两名队员之一。
楼月西没有直接杀死咸元恺,仅仅是因为如果此行死伤过大,会连累到贺烈的。
但是现在咸元恺已经被灵异局除名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不会放过他的。
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上,面貌俊雅的青年,温驯的姿势,手指轻轻地抓在蓝色病号服上。
他温柔地说:“贺烈,我真不喜欢你穿这身衣服。”
语气疼惜。
任谁也想不到,他的心里在盘算着如何杀死一个刚被除名的人。
无穷无尽的甬道,幅度极大的楼梯。
走到后面,高度已经从0.5米变成了近1米,下台阶几乎变成了爬下去。
甬道里有三个人影,赫然是贺烈、秦朗还有肖郁。
只见秦朗拿出巴掌大小的罗盘,指针旋转片刻指向了东北方向:“果然走的是生门。”
居东北方向,万物复苏,阳气回转,土生万物,乃为生门。注1
“可是这生门的台阶也修的太高了。”肖郁喘着气道,他体力最差,半跳半爬,已经累得够呛。
贺烈依然呼吸平稳,他看了眼手机,发现信号已经没有了。
“本来也不是给活人走的。”贺烈道。
秦朗点头:“是,从地宫的方向来看,是反着的。”
也就意味着台阶是从高变低的。
此时的台阶幅度已经近一米二,再到后来,谁也不知道高多少,这对于普通人而言,几乎是无法逃脱的。
就如贺烈他们所料,后来的台阶高度陡然拔高,已经到了四五米高,已然变成了石壁,甬道变宽,不靠绳子很难继续向下攀爬。
肖郁的体力是无法跟上的。
贺烈问道:“宋璐在哪里?”
肖郁闭着眼睛感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光太暗了,看不清。但是就是在这底下。”
“除了璐姐……还有好多人。”
“她们和璐姐一样……都是【祭品】。”
“【转嫁罪孽】,他们要把阴债……过到这些【祭品】身上。”
“必须通过【¥&……】”
肖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灵犀】十分耗费心神,肖郁坚持了三天,已经快到极限了。
“好了。”贺烈点了点他的眉心,肖郁只觉得脑仁中嗡嗡作响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抱歉……”肖郁皱起眉头,十分过意不去,“璐姐……”
“你在这呆着,别小看你璐姐。”秦朗道,“她这种女人,哪儿有那么容易被人摆布的。”
“你往回走,找个地方藏身。”贺烈道,“出去后把情况告诉孙飞晨,让他把八门的位置推算出来。”
“注意安全。”秦朗道。
肖郁点头,看着贺烈和秦朗徒手攀附着石壁往下爬去。
“一切小心!”
“回见。”
制服两个不法分子比贺烈预想的更为简单。
他和秦朗本来就是一等一的好身手, 在昏暗的甬道中一击就将那人打得昏死过去。
秦朗利索地掏出绳子,将他们五花大绑,又从两人怀里摸出离魂符, 有样学样地贴在了两人脑门上。
但是解救人质却比预想得更为困难, 原因无他, 人质比想象的多。
宋璐坐在角落中,被那两人绑住了手,额上贴了黄色的符纸,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秦朗一眼就看见了宋璐,走到她前面啧啧两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他将贴在宋璐额头上的离魂符扯了下来,女人暴起一个手刀劈下来, 被秦朗连忙接住。
“大姐, 你看清楚人再打啊!”
黑色的眼睛只片刻就恢复清明, 宋璐收回手, 也不理会秦朗还在甩手背叫痛, 三两下就来到贺烈身边道:“队长,除了我以外,这地宫里还有人质八名, 均为女性, 己卯年、戊午年;三、九月;十八或廿六日出生;时辰为子时或巳时,他们要的是骨重七两一钱之人。位于八门。”
骨重只有称骨论命时会使用到, 不同的年、月、日、时对应着不同的骨重,通常而言, 骨重越重越好, 七两一钱已经是寻常人中最重的骨重了。
再往上,七两二钱, 则是世间少有的帝王之命;七两三钱,就是圣人之命了,几乎是不可能有的。
“他们寻多福之人,是为了转嫁罪孽。”贺烈沉声道。
宋璐点头,她自己就是己卯年九月十八子时的生日,又因为修行正道而周身有阳气护体,被那两个人当做了警察的罡气,所以才被如此看重。
“那八个女人都早早地被带了进来,而我是第九个,多出来的那一个‘私货’。也就是这两个人罪孽的‘容器’。”
“但是转嫁罪孽的法术过于复杂,不是他们这点程度就能开展的。”宋璐继续道,顺脚踢了地上那个八字胡一脚。
转嫁罪孽是逆天道而行,而且他们还带了八个骨重七两一钱的女人来作为罪孽的容器,究竟是多大的罪孽?
结合肖郁方才听来的断断续续的消息,贺烈推出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转嫁罪孽的施术者。
他们是要“蹭”某种仪式。
那这个巨大的地宫的用途就变得清晰了。
这里就是阵法的中心。
“生门的人质在哪里?”贺烈问道。
宋璐朝他点点头,率先向下爬去。
秦朗先将那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拖到两边藏进岩缝中,这才跟着贺烈爬了下来。
通向地宫的整条通道,像一个由细变粗的喇叭状管道,只是越往下,山洞就越像是被岁月腐蚀而成的钟乳石溶洞。
两边的山壁嶙峋,上面挂着的笋状的钟乳石,比起最初打造精良平整的石阶,这里的人工痕迹就缺少了很多。
下一阶石壁又陡然拔高了,宋璐爬到一半时,朝旁边打了个手势,她选择的位置是石壁的边缘,只见女人像是羚羊一样轻巧一跃,就稳稳地攀附在了两侧的石壁上。
那里有一条向内延展两三米的凹陷处,待贺烈和秦朗先后跃上时,就听到火焰燃烧的“呼哧”声。
下一瞬间,由黑暗笼罩的岩洞骤然明亮,火光映照在岩壁,又因为嶙峋怪异的钟乳石而留下了很多阴影。
幸运的是,贺烈三人所在凹陷石缝就处在这样一个阴影区内。
也许不是幸运。
贺烈伸手摩梭了片刻岩壁,这里的岩壁内壁有人工打磨的痕迹,选取的位置又恰好在阴影区内,应该是方才那两人的同伙暗中凿好的。
为了“蹭”上这个仪式,他们做出了不少的准备。
贺烈侧贴在岩壁,原本陷落在黑暗中的洞穴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真实面目。
这洞穴极高,从他们所在之处向下粗略估计能有四百米的高度,悬崖依然是阶梯式向下延伸,底部有一巨型平台,其上,一座石笋拔地而起,约有百米。
像一把从地底穿出的利剑。
从他们这个角度,能俯视石笋尖尖的顶。
然而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座石笋实际上是一座外表并不优美的石塔。
“贺队,圆台边缘,有人。”秦朗用气声道。
贺烈自然也注意到了,在巨型圆台下面,有一溜穿着黑袍的人,他们隔得很开,分布在八个方向,对应着八门。
而黑袍人的身边,就是八位被抓来的女性。
从四百米的高度俯瞰,一个个黑袍像是圆台边缘被烫出的洞。
而他们身边的人质则穿着白色的、统一的袍子,白袍很长,几乎拖曳在地,偶尔露出她们□□的脚踝。
所有黑袍人都不靠近石塔,与石塔保持着相当一段的距离。
他们先是跪下匍匐叩拜。
接下来,数条红色的线出现在圆台边缘的黑袍人手上,他们把红线的末端绑在女人的脚踝,而另一端则连接着石塔。
但是所有的人质都没有挣扎的痕迹,她们安静地伫立在圆台边缘,像是一尊石像。
石塔上开始亮起微光。
黑袍们再次叩拜三次,随后井然有序地退开了。
光暗了下来,黑袍们将周围的火炬熄灭,只留下圆台上的一圈。
黑暗中,贺烈抽出了随身的匕首。
他贴近侧壁屏住呼吸。
光已暗下,他们所在的角度让人看不清黑袍人退出是走的哪扇门。
若是法阵还未生效,黑衣人有可能是从各自进来的八门出去;若法阵已生效,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所在的生门。
他们必须一击制胜,即使被秦朗藏在石缝里的两个人不被发现,体力不支的肖郁也很可能被黑袍追上。
半晌,没有声音。
他们像是最有耐心的捕手,紧贴在岩壁上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紧接着,轰隆一声,整个溶洞都在颤动。
离他们最近的一级台阶处,一道两扇开的石门正慢慢地闭合。
脚步声瞬间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快速奔跑着朝石门奔去,那石门又厚又重,因而闭合的有些缓慢。
中间的缝还有一米来宽。
贺烈在想通的一瞬间就从岩缝中跃起。
他只抓住了黑袍人的一角长袍。
而方才急速奔跑的人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伴随着咔咔吱吱的石门推动声,像是被石磨碾压的豆子一般发出爆开的声音。
衣摆落地。
血腥味扑鼻而来。
贺烈看到一摊比黑色更深的东西洇湿了地面。
这样一群见证了秘密场所的黑袍人,怎么会有活着出去的机会呢?
与此同时,一直安静的八名人质突然发出尖叫。
像是一直停止的画面终于点下了播放键。
贺烈定睛一看,昏黄而无风摇曳的烛火中,八根自石塔射出的红线开始收缩扭动,像是复活了的蛇一般。
那漆黑的石塔底部开了一扇门,黑洞洞的,如同猛兽的嘴。
八名穿白袍的女人此刻正在朝相反的方向跑。
杜门方向的女人体力最弱,她不慎跌倒在地,下一瞬间就被骤然收紧的红线拉入石塔之中。
她嘴中发出尖啸,却在进入石塔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再无声息。
场上安静了一瞬间。
“救人!”
贺烈率先朝圆台奔下。
从天而降的男人一脚踩在扭动的红在线,抽出长剑一斩,冲着因为骤然失去拉力而摔倒的女人喊道:“跑!”
脱离石塔的红线迅速掉落在地,而连接着石塔的那段红绳末端却倏地张开,一口咬在了贺烈的脚踝。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红线,而是不知名生物的口器。
被缠住的贺烈却冷笑一声,提剑朝着其他被困的女人跑去。
咬在贺烈小腿上的古怪生物一时竟无法抵抗住男人的蛮力,硬生生从塔中被拉出大半截身体。
待贺烈三人将大半人质从圆台上救出时,被砍断的红线暴涨,全部朝着贺烈涌去,瞬间就咬上了贺烈的四肢。
“贺队!”秦朗喊道。
贺烈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往自己袖口一送,金色的长剑瞬间没入体内。
“把人照顾好了。”他挑眉一笑,眉目间尽是张狂,“我去会会这里的主人!”
黑色的石塔瞬间把男人的身影吞没。
咔哒一声。
贺烈猛地睁眼。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床头的闹钟短针正慢慢指向六点。
天才蒙蒙亮,透过深灰色的窗帘,留下一线光影。
浴室的水声停了,楼月西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走了出来。
见着床上坐着的男人,青年一愣。
“吵醒你了?”楼月西道,“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贺烈抹了一把脸,眉毛无意识的拢起。
“做了个梦。”
楼月西偏着头,肩上搭着白色的毛巾,正在擦水。
“什么梦?”
贺烈继续道:“记不清了。”
无意识的、混乱的梦。醒来后连碎片都记不住。
留下一种心悸又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怎么这么早洗澡?”贺烈一边问,一边捡起落了一半在地上的被子。
“有点热,半夜似乎停了一会儿电,空调关了。”楼月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贺烈点点头,背上确实有汗湿的感觉。
他走进浴室。
满浴室都是还未消散的沐浴露味。
浓烈的花香,香精的刺鼻味道。
贺烈视线下移,摆在洗漱台上的沐浴露不是平时楼月西爱用的。
楼月西喜欢的东西味道一向清淡。
像他的人一样。
这一瓶是贺烈去逛超市时随手拿的。
没想到这么香。
一打开就被闲置了。
现在却出现在了洗漱台上。
客厅传来楼月西的声音, 贺烈应了一声, 又将沐浴露放了回去。
他腿上的伤口经过治疗已经结痂可以碰水了, 贺烈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浸湿了乱草一样的黑发。
贺烈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撒在眼皮和鼻梁上。
溺水感传来的一瞬间,梦中晦暗不清的画面一闪而逝。
一个穿着白袍的、纤细的……少女?
待他正要看清那人面容,浴室的门咔哒响了一下。
楼月西倚在门外。
手上拿着锅铲,穿着浴袍,头发半干不干。
“忘记问你了, 要几个鸡蛋?”
你知道的, 如果他打开浴室的门来问你。
就不是问你这么简单。
“看什么?”贺烈眉毛一挑。
孙飞晨连忙收回视线。
因为甸仪村这一鬼域已经属于大型鬼域了, 所以灵异局今天有个案情分析会, 要求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都参加。
但是直到PPT都打上去了, 贺烈和楼月西才踩着点进来。
孙飞晨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六点来钟的时候楼月西就已经回了他昨晚发的消息了,这么早起来,他们又住的不远, 是为什么迟到呢?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这种分析会都是又臭又长, 大部分材料都是孙飞晨整理的,他对这个会议自然没多大兴趣。
单手转着笔呢, 一不小心笔掉了。
他弯下腰去捡。
就见斜后方两人交握的手。
一只手修长白皙,一只手骨节分明。
两人的肤色差异明显。
深色的那只手还慢慢摸索着那人白皙的腕骨。
继续往上, 盖住手腕的白色衬衫被卷起来。
露出一个红色的痕迹。
像是一团红色的云。
是、是吻痕吧。
他猛地起身, 头不小心磕到了桌椅,发出“嘶”的一声。
身边的同事低声问了句没事吧, 孙飞晨连忙起身。
半晌,他克制不住地往后回头,就见踩点来的两人坐在他斜后方的位置。
楼月西仪态一向是无可挑剔的,坐着的时候脊背挺直;贺烈就不一样了,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背倚在椅背上,只差把什么时候结束刻在脸上了。
见到他回头,贺烈挑起眉,无声地问了句:“看什么?”
孙飞晨一个激灵,连忙坐直了身体。
他握紧笔,无意识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直到主持会议的人点头致意时孙飞晨才回过神来。
他定睛一看,后半部分的分析大会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本子洋洋洒洒鬼画符一样写着实锤两个字。
贺队,他敬仰了多年的男人,终于有了一个不近女色的原因。
——他好男色!
“贺烈,留下来一起吃饭,小楼也来吧!”贺烈正要走出会议室的大门,就被后面的杨局长喊住了。
一起去的还有孙飞晨。
“这次你又立了功。”杨局长和贺烈走在前面,他拍了拍贺烈的肩膀,“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贺烈回答没什么大碍,杨局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面决定撤销对你的处分,那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杨局长继续道,“又来一个新人,你要像带小楼一样好好带他。”
一旁的孙飞晨听到比贺烈还来得激动:“我贺队可以复职了?!”
杨局长瞪了孙飞晨一眼:“什么复职,本来也没有撤他的职!”
孙飞晨被瞪了一眼也不敢反驳,但还是撇撇嘴暗自咕哝道:“那还不算撤他的职?都不让他去参与任务,不让他带队了……”
杨局长懒得理会孙飞晨在嘀咕什么,一行人来到包间,里面的人已经坐好了,见是他们连忙站起来迎接。
“啊?!这就是我们队来的新人?!”孙飞晨率先叫了出来,只见眼前的青年扎着高马尾,穿着卫衣,朝他们举手打了个招呼。
竟然是乌子默。
孙飞晨没和贺烈他们一起进鬼域,对乌子默的印象还停留在【讨人嫌的小屁孩】上面。
但是却见贺烈和楼月西都对这个新人的到来表示很平静,乌子默甚至还帮贺烈和楼月西倒了杯茶。
孙飞晨:???
“还请贺队和楼、楼哥,多多指教。”乌子默率先说道。
和当时坐在车上拿着公函说事的讨人嫌模样天差地别。
几人碰了个杯,孙飞晨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杨局长下午还有工作,吃完饭没有多留就走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案子,剩下四人大眼瞪小眼。
楼月西善解人意地开口道:“要不去看电影吧?现在上映的一部听说还不错。”
孙飞晨想着能明目张胆翘班也很不错,正要点头,突然感觉自己脚被人从桌下踩了一脚。
他右手边坐的就是乌子默,他疑惑地偏过头正要骂他,就见乌子默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同时用力地眨了一下左眼。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
“一起去?”贺烈站起身来。
就见孙飞晨疯狂摇头:“我想起来我下午还有文件没弄好,得回去上班。”
而乌子默则说:“我还得去办点手续。”
电影院不远,贺烈和楼月西准备走过去。
走在路上,楼月西轻笑一声:“他们俩都知道了。”
贺烈:“嗯?”
“我们俩的事。”
“嗯。”贺烈回答的轻描淡写,同时伸手在街上握住了楼月西的,“没准备瞒着他们。”
“你本来就是我的。”
“公开出柜?”楼月西的声音含着笑意。
“当众表白。”贺烈回答道。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像普通情侣一样看电影,逛街,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瞎转悠。
当然也有旁人异样的眼光。
但他们都不在乎。
回去的路上,街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贺烈偏头问楼月西:“我没约过会,这样安排是不是不太好?”
楼月西握紧他的手,慢慢摇摇头。
“那你有什么地方想去?”
楼月西沉思了片刻,对着贺烈展开一个笑容。
“游乐场。贺烈,我没去过游乐场。”
贺烈挠挠头,掏出手机买了两张游乐场的票。
“明天去。”
他虽然也没什么童年,但是杨局长是带他去过游乐园的。在杨局长拍的照片里,坐在旋转木马上的贺烈满脸写着【这有什么好玩的】,却在杨芮静的要求下陪她坐了一次又一次。
不管是坐云霄飞车还是旋转木马,他通通都是一个表情。
完全不像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