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与君同by时间在看

作者:时间在看  录入:12-17

第一个去处,是城西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表面打制农具,实则是他旧部暗中联络的据点。老铁匠看到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随即化为担忧。
“将军,您的身体……”
“无妨。”陆玄之摆手,直接问道,“京中局势如何?两位藩王有何动向?”
老铁匠压低声音:“靖安王与永熙王联合了半数宗室和部分文臣,以‘清君侧’为名,逼迫陛下下旨收缴王爷兵权,并……捉拿将军您。陛下年幼,福海公公虽竭力周旋,但形势……很不妙。另外,城外京畿大营有异动,似乎是永熙王的人。”
陆玄之眼神更冷。果然,他们迫不及待了。
“我们还有多少人可用?”
“能绝对信任、且就在京中的,不足三百。”老铁匠面露难色,“其余弟兄要么在外驻防,要么已被监视,难以调动。”
三百对数千?杯水车薪。
陆玄之沉吟片刻:“不必硬拼。我要你立刻散出消息,就说我陆玄之已脱离齐王府,现身京城。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老铁匠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将军是要……引蛇出洞?”
“不错。”陆玄之眸光锐利,“他们不是想找我吗?我便给他们这个机会。将所有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为王府,为萧衍,争取时间。”
“可是将军,您独自一人太危险了!”
“执行命令。”陆玄之语气不容置疑。
离开铁匠铺,陆玄之如同鬼魅,在京城纵横交错的街巷中穿梭。他专挑人多眼杂之处现身,甚至故意在靖安王府附近的茶楼坐了半个时辰,从容品茗,任由各种或惊骇、或恐惧、或贪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陆玄之!他竟然还敢出现!”
“快!快去禀报王爷!”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遍京城各个角落。围困齐王府的部分兵力果然被调动,开始在全城搜捕他的踪迹。
陆玄之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轻易摆脱了几波追兵,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危险,来自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观星阁”杀手,以及……可能亲自出手的藩王高手。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他暂时摆脱追捕,又能获取更多信息的地方。
他想起了那个地方——醉仙楼。瑞王倒台后,那里被查封,但或许,还留有什么他们未曾发现的线索。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陆玄之避开主要街道,如同暗夜中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已然荒废、蛛网遍布的醉仙楼。
楼内一片死寂,弥漫着尘埃与腐朽的气息。他径直走向那个曾经属于王睿的雅间。雅间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显然经过多次搜查。
但他不死心,仔细搜寻着每一寸墙壁,每一块地砖。回想当日与齐萧衍的推断,这里可能有密室或暗道。
指尖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划过,感受着细微的凹凸。忽然,在靠近博古架的一处墙脚,他摸到了一条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
他运起微弱的内力,凝聚于指尖,沿着缝隙缓缓注入。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墙壁竟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窄门!
果然有密室!
陆玄之眼神一凛,闪身而入。密室不大,里面空空荡荡,只有角落散落着一些烧毁的纸灰,显然重要东西已被转移或销毁。
他蹲下身,仔细拨弄着那些灰烬,希望能找到一点残片。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
“嗤!嗤!嗤!”
数道淬毒的暗器,如同毒蛇出洞,从密室入口处暴射而来!速度快得惊人,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对方早就埋伏在此!这是一个陷阱!
陆玄之临危不乱,“惊鸿”剑瞬间出鞘,在身前划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幕!
“叮叮当当!”
暗器尽数被格挡开来,溅起点点火星!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气血翻涌,本就虚弱的身子晃了一晃。
与此同时,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入密室,刀光凛冽,直取他要害!招式狠辣,配合默契,皆是顶尖杀手!
陆玄之剑势一转,由守转攻!“惊鸿”剑法施展开来,如同惊鸿掠影,灵动而致命!他虽内力不济,但剑招精妙,眼光毒辣,总能以最小的代价化解对方的杀招,甚至偶尔反击,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然而,对方毕竟人多,且实力不俗。久战之下,他气息渐渐不稳,额角渗出冷汗。心脉处虽已无蛊毒困扰,但重伤初愈的身体,终究难以支撑如此激烈的搏杀。
一名杀手看出他力有不逮,刀势陡然变得狂猛,不顾自身空门,全力劈向他持剑的右臂!竟是打算以伤换伤!
陆玄之眼神一冷,不闪不避,剑尖一抖,直刺对方咽喉!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杀手没料到他如此悍勇,刀势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凌厉无匹的刀罡,如同九天落雷,自密室入口处悍然劈入!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向那名杀手的头颅!
那杀手骇然变色,仓促挥刀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杀手连人带刀被劈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骨断筋折,眼看是不活了!
剩余两名杀手大惊失色,齐刷刷看向入口。
只见一个头戴斗笠、怀抱长刀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冷冽如冰、却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强大气息。
正是乱葬岗那次,出手相助的神秘持弓人!此刻,他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柄造型古朴、寒气森森的长刀。
“以多欺少,还没完没了了?”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从斗笠下传出。
两名杀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绝非他们能敌!
“撤!”其中一人低喝一声,两人毫不犹豫,身形暴退,想要逃离密室。
然而,那持刀之人速度更快!只见刀光一闪,如同匹练横空!
“噗!噗!”
两声轻响,那两名杀手保持着奔逃的姿势僵在原地,咽喉处缓缓浮现出一道细密的血线,随即噗通倒地。
瞬间,三名顶尖杀手,尽数毙命!
陆玄之持剑而立,微微喘息,目光凝重地看向那持刀之人。此人两次出手相助,目的为何?
持刀之人收刀归鞘,抱着手臂,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斗笠微抬,似乎打量了陆玄之一番。
“啧,一段时间不见,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调侃。
陆玄之蹙眉:“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屡次相助?”
“我是谁不重要。”持刀之人摆了摆手,“重要的是,你再在这里磨蹭,你家那位躺在床上的,怕是真要喝孟婆汤了。”
陆玄之瞳孔骤缩:“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观星阁’那帮老鼠,可没打算让你们喘过气来。”持刀之人语气依旧慵懒,却透着一丝凝重,“他们知道齐萧衍为了给你解蛊,差不多废了。也知道你肯定会出来搅局。所以……他们真正的杀招,不在你这里,而在齐王府。”
陆玄之心脏猛地一沉!调虎离山?!他中计了!
“王府有周平和亲卫……”
“周平?”持刀之人嗤笑一声,“若是寻常兵马,自然无碍。但若是‘观星阁’精心培养的‘影傀’呢?那些东西,可不怕死,而且……专破内家罡气。”
影傀!陆玄之听说过这种东西,据说是用秘法炮制的活死人,力大无穷,不知疼痛,不畏死亡,是极其难缠的杀戮工具!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就要冲出密室!
“喂,就这么走了?”持刀之人在身后叫道,“不问问雷峰塔怎么走?”
陆玄之脚步一顿,猛地回头:“你知道雷峰塔?”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儿等你?”持刀之人拍了拍刀鞘,“陈婉那丫头用命换来的消息,总不能白费了。不过,现在嘛……先去救你的心上人要紧。雷峰塔的事,稍后再说。”
他走到陆玄之身边,很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被陆玄之不动声色地避开),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走吧,玉面将军,带你去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十面埋伏’。”
两人迅速离开醉仙楼,融入夜色。持刀之人对京城地形极为熟悉,带着陆玄之在巷道中七拐八绕,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搜捕的官兵和暗哨。
越是靠近齐王府,空气中的肃杀之气便越是浓重。隐约能听到兵刃相交和喊杀之声!
陆玄之心中焦灼,速度提到了极致。
当他们赶到齐王府外围时,眼前的景象让陆玄之目眦欲裂!
只见王府外墙多处破损,火光冲天!无数身着黑色劲装、眼神空洞、动作僵硬的“影傀”,正如同潮水般冲击着王府亲卫组成的防线!周平浑身浴血,挥舞着战刀,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但亲卫们在那不怕死、力大无穷的影傀面前,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而更远处,靖安王与永熙王并肩而立,面带冷笑,看着这场杀戮。他们身后,是黑压压的藩王亲卫,显然是在等影傀消耗殆尽,再行收割!
齐萧衍……还在里面!
陆玄之眼中瞬间布满血丝,一股毁天灭地的杀意冲天而起!他再不顾自身虚弱,“惊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白色惊鸿,如同流星坠地,悍然冲入那密密麻麻的影傀大军之中!
剑光过处,残肢断臂飞舞!他如同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每一剑都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担忧,精准而狠辣地收割着影傀的“生命”!
“将军!是将军回来了!”苦苦支撑的亲卫们看到他的身影,顿时士气大振!
“陆玄之!他竟然回来了!”靖安王脸色一变。
“回来送死更好!”永熙王眼中闪过狠毒,“放箭!给我射杀此獠!”
藩王亲卫中的弓弩手立刻瞄准了在影傀中冲杀的陆玄之!
然而,就在箭矢即将离弦的刹那——
“嗡——!”
一道更加霸道、更加恐怖的刀罡,如同飓风过境,自陆玄之身后横扫而出!刀罡范围极广,竟将前方数十名影傀连同他们身后准备放箭的亲卫,一同拦腰斩断!血肉横飞,场面惨烈至极!
持刀之人不知何时已跃上附近屋顶,长刀斜指靖安王与永熙王,斗笠下的声音带着森然杀意:
“你们的对手,是我。”
靖安王与永熙王看着那如同神魔般的身影,感受着那令人窒息的威压,脸色瞬间惨白!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人,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陆玄之得了喘息之机,更不恋战,剑光开路,如同破浪之舟,硬生生杀穿了影傀的包围,冲入了火光冲天的齐王府!
“萧衍——!”
他嘶声呼唤,不顾一切地冲向寝殿方向。
寝殿外,倒伏着更多影傀和亲卫的尸体,战斗显然更加惨烈。殿门破损,里面传来兵刃交击之声!
陆玄之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一脚踹开残破的殿门!
只见殿内,数名实力明显更强的影傀,正在围攻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的周平!而周平身后,便是那张躺着齐萧衍的床榻!
一名影傀已然突破周平的防御,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利爪,直抓向榻上毫无知觉的齐萧衍咽喉!
“不——!!!”
陆玄之目眦欲裂,体内不知从何涌出一股力量,“惊鸿”剑脱手而出,如同闪电,后发先至!
长剑精准地贯穿了那名影傀的头颅,将其死死钉在床柱之上!
与此同时,陆玄之身形已至,夺过周平手中的战刀,刀光如轮,将剩余几名影傀尽数逼退!
“将军!”周平看到他,如同看到了救星,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陆玄之持刀护在榻前,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方才情急之下强行运功,牵动了尚未痊愈的旧伤。但他眼神冰冷如铁,死死盯着那几名再次围拢上来的影傀。
绝不能……绝不能让他们伤害萧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是持刀之人懒洋洋的声音:“搞定收工。里面的,需要帮忙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几名围攻陆玄之的影傀,动作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软软倒地,眉心处皆有一点细微的血痕。
持刀之人抱着刀,慢悠悠地踱进殿内,看着满殿狼藉和护在榻前、如同受伤孤狼般的陆玄之,啧了一声:“看来来得还算及时。”
陆玄之紧绷的心神一松,强提着的力气瞬间消散,以刀拄地,才没有倒下。他回头,看向榻上依旧昏迷的齐萧衍,确认他安然无恙,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多谢。”他看向持刀之人,真心实意地道。
持刀之人摆摆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平息的战斗和开始溃散的藩王亲卫,淡淡道:“谢就不必了。收拾一下,准备去雷峰塔吧。真正的大家伙,还在那里等着呢。”
他回头,斗笠下的目光似乎落在了陆玄之苍白的脸上。
“你的时间,不多了。”
陆玄之握紧了拳,看向南方。
无论那里有什么龙潭虎穴,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为了萧衍,也为了……彻底了结这一切。

第32章 雷峰塔影
齐王府内的厮杀声渐次平息,只余下火焰噼啪燃烧与伤者压抑的呻吟。血腥气混合着焦糊味,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浓郁得令人作呕。
陆玄之持刀立于寝殿门口,素白袍服上溅满暗红,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因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方才强行催谷,经脉如同被烈火燎过,剧痛阵阵袭来。但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目光越过满地狼藉的影傀尸首,落在那神秘持刀人身上。
“雷峰塔在杭州。”陆玄之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必须立刻动身。”
持刀人抱着手臂,斗笠微抬,懒洋洋地道:“就凭你现在这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怕是还没走出京城,就得先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不劳费心。”陆玄之转身便要回殿内查看齐萧衍情况。
“喂,”持刀人在他身后叫住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真以为,‘观星阁’费尽心思布下这么大个局,就只是为了引你出来杀着玩?”
陆玄之脚步一顿。
持刀人踱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同心蛊’虽阴毒,但并非无解。只是解法……不在京城,不在任何一位大夫手中,而在下蛊之人,或者说,在‘观星阁’阁主手中。”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斗笠,落在陆玄之脸上:“他们故意让你知道雷峰塔,就是算准了你会去。那里等着你的,可不是什么解药,而是天罗地网。他们要的,是你和齐萧衍的命,更是你们身上那所谓的……‘将星’与‘王气’。”
陆玄之瞳孔微缩。将星?王气?这便是“观星阁”执着于害他们的原因?荒谬!
“即便如此,我也必须去。”陆玄之语气平静,却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这是唯一的机会。”
持刀人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也罢。看在你这么拼命的份上,送你一程。”他拍了拍腰间长刀,“正好,我跟那帮藏头露尾的老鼠,也有些旧账要算。”
三日后,杭州,西湖。
烟雨朦胧,画舫如织,与半月前离开时似乎并无不同。只是那潋滟水光与依依垂柳之下,暗藏了多少杀机,唯有局中人知晓。
陆玄之与持刀人扮作主仆,租了一艘寻常的乌篷船,缓缓驶向夕照山方向。陆玄之依旧是一身素白,外罩青色斗篷,遮掩了身形与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清冽过分的眼睛。他体内伤势未愈,又连日奔波,脸色比离开京城时更差,唯有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着他。
持刀人依旧戴着那顶破旧斗笠,抱着长刀,懒散地靠在船头,仿佛真是個陪主人游湖的沉默护卫。只有偶尔从斗笠下扫过的锐利目光,泄露了他并非寻常船客。
“那就是雷峰塔。”船夫指着远处山巅那座在烟雨中若隐若现的古塔。
塔身巍峨,带着岁月的沧桑,在灰蒙蒙的天色下,莫名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靠岸。”陆玄之淡淡道。
船只靠上夕照山僻静处。两人下了船,沿着湿滑的石阶,向山顶塔院行去。越靠近雷峰塔,空气中的湿冷便越是刺骨,仿佛那不是水汽,而是凝而不散的阴寒煞气。
持刀人忽然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低声道:“有血腥味。”
陆玄之眼神一凛,握紧了袖中短刃。
穿过一片竹林,雷峰塔院门赫然在望。院门虚掩着,门缝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持刀人上前,用刀鞘轻轻推开院门。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陆玄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院内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皆是身着僧袍的和尚,死状极其惨烈,或被利刃穿心,或被扭断脖颈,鲜血染红了青石板,汇聚成涓涓细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这里,竟已被人血洗!
“看来,有人比我们抢先了一步。”持刀人语气凝重,长刀已然出鞘半寸,“而且,手段狠辣,绝非善类。”
陆玄之心头警铃大作。是谁?是“观星阁”杀人灭口?还是……另有其人?
两人小心翼翼踏入院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塔院寂静得可怕,只有雨丝落地的沙沙声和他们轻微的脚步声。
雷峰塔底层的门大开着,里面黑黢黢的,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在里面。”持刀人示意。
陆玄之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因紧张而泛起的闷痛,迈步踏入塔内。
塔内光线昏暗,借着门口透入的微光,能看到地上同样倒伏着几具尸体。空气中除了血腥,还混杂着一股奇异的、如同陈年檀香混合着腐朽气息的味道。
他沿着盘旋而上的木梯,一步步向上。持刀人紧随其后,长刀完全出鞘,寒光凛冽。
越往上,那奇异的气味便越浓。直到登上塔顶最后一层。
塔顶空间不大,中央设有一座古朴的祭坛。祭坛上,刻画着与那令牌、玉佩上一般无二的诡异符号,符号周围,摆放着七盏摇曳着幽绿色火焰的油灯,排列成北斗七星状。
而祭坛前,背对着他们,站立着一个身着玄色绣金纹长袍、长发披散的身影。那身影并不高大,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如同深渊般的气息。
听到脚步声,那身影缓缓转过身。
露出一张苍白、俊美却带着一种非人邪气的脸。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看尽了百年沧桑,里面翻涌着疯狂与偏执。
他的目光,直接越过持刀人,落在了陆玄之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将星’。”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能直接钻入人的脑海。
陆玄之握紧短刃,冷声道:“你是‘观星阁’阁主?”
“阁主?”那男子轻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不过是世俗虚名。本座,宇文澈。”
宇文澈!前朝宸王!果然是他!
持刀人在陆玄之身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宇文澈的目光这才转向持刀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冰冷的杀意:“是你这个叛徒!当年你盗走‘星陨秘录’,叛出圣阁,没想到今日竟敢自投罗网!”
持刀人懒洋洋地用刀尖敲了敲地面:“宇文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那套观星测运、逆天改命的把戏,骗骗别人还行。所谓的‘圣阁’,不过是你满足一己私欲、妄图复辟前朝的工具罢了。”
“放肆!”宇文澈脸色一沉,周身气息陡然变得狂暴,那七盏幽绿灯焰猛地蹿高!“星轨注定,宇文当兴!大梁气数已尽,唯有顺应天命,重铸我宇文氏江山!尔等螳臂当车,唯有死路一条!”
他话音未落,双手猛地结印!祭坛上那北斗七星灯阵骤然光芒大盛,幽绿火焰如同活物般扭动,一股庞大而阴邪的力量瞬间充斥了整个塔顶空间!
陆玄之只觉得心口猛地一悸!那原本因玉佩损毁而沉寂的“同心蛊”残留气息,竟在此刻被引动,虽然不再暴走,却让他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小心!他在引动此地积攒的阴煞之气!”持刀人厉声提醒,长刀一震,一道凝练的刀罡悍然劈向祭坛!
“螳臂当车!”宇文澈冷笑,袖袍一拂,一股无形的阴煞气墙凭空出现,竟将那道凌厉刀罡生生挡住!
与此同时,塔顶四周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浮现出四道身影。皆是一身黑袍,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下,气息阴冷,与那日的影傀如出一辙,但明显更加强大!
四名黑袍人同时出手,四道漆黑的锁链如同毒蛇,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分别射向陆玄之与持刀人的四肢!
“你的对手是我!”持刀人长啸一声,刀光暴涨,化作一道旋转的刀轮,将射向自己和陆玄之的锁链尽数绞碎!他身形如电,主动迎向那四名黑袍人,刀势大开大阖,竟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而宇文澈,则一步步走向陆玄之。他指尖缭绕着幽绿的火焰,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毒蛇。
“多么完美的‘将星’命格……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宇文澈语气带着惋惜,更多的却是贪婪,“不过,用你的星魂与性命,来献祭这‘七星夺魄阵’,助我彻底炼化齐萧衍那身‘王气’,打开龙脉,重定乾坤……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七星夺魄阵!炼化王气!
陆玄之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最终目的!他们不仅要杀他和萧衍,更要利用他们的所谓“命格”,来完成某个惊天阴谋!
他强压下心口不适与体内翻腾的气血,“惊鸿”短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他没有内力,便以精血催动剑意!剑招不再是往日灵动,而是带着一股惨烈决绝的意味,直刺宇文澈眉心!
“垂死挣扎!”宇文澈屈指一弹,一朵幽绿火焰迎向剑尖!
火焰与剑尖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陆玄之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顺着短刃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短刃几乎脱手!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踉跄后退。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另一边,持刀人虽勇猛,但四名黑袍人配合默契,功法诡异,一时间也被缠住,无法脱身援手。
宇文澈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意,一步步逼近:“放弃吧。能成为本座宏图霸业的基石,是你的荣幸。”
陆玄之背靠冰冷的塔壁,已无退路。他看着宇文澈那志在必得的眼神,看着祭坛上那越来越盛的幽绿光芒,脑海中闪过齐萧衍昏迷不醒的脸。
不!他绝不能死在这里!萧衍还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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