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或然率（出书版）+番外 BY 天翎

释？今天好像是期末考......」

「安啦。小姑姑只要你人平安无事就好了，不会追究这么多的。你没看到刚刚她高兴到没发现你出门的时候带着书包，

回家却背着计算机背包？连衣服都不一样咧。」

拍拍名灿的脸颊，原本覆在上方的家煜撑起身子，在名灿身边躺下。

「学校就更不用烦恼了。他们才不会研究你从哪冒出来，跟『学生因为打扫结果坠楼』然后闹上新闻比起来，让你补考

只是小事中的小事而已。」

自言自语着「就是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煜整肃脸上的表情，认真地对翻过脸来看着自己的名灿提出保证。

「我们互相保密吧。反正什么平行世界还是未来什么的，讲出来也只是让姑姑他们担心而已。就顺其自然吧？」

「平行世界......你，你接收得太快了吧......」

连自己都还没完全摸清自己的地位，想不到家煜已经干脆地接收了事实，因为这太过戏剧性的发言而惊恐万分，名灿险

些咬到舌头。

「不接收怎么行？」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香烟点上，家煜别过脸，将烟喷向另一个方向。「还是要跟姑姑他们说，你是从

五年后的世界来的？那你家不天下大乱才怪。我会小心不露出破绽，你只要在能力范围内留意就好了。」

「......呃。」

「你不用想太多。怕这怕那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拽住名灿的手腕，没让他再多加犹豫或考虑，家煜以不容拒绝的态度扬起视线。

然后，从他的嘴里，说出了名灿这辈子头一次听闻的奇妙台词。

「反正，你给我好好的活下去就是了。」

第三章

「陆家煜！你的城墙！你的城墙啊！」

「......嘠？」

将近二十组喇叭同时传出雄浑低沉的号角声，在空调被设定为最低温的系统中计算机教室里卷起了小小的回音。

惊天动地的吼声从左耳穿透到右耳，坐在计算机桌前的家煜一个分神，手上那张只有指甲大小的贴纸就偏离的预订的位

置，直接贴在积点卡的空白处。

抬起脸，家煜还来不及开口问「干嘛」，立刻被荧幕上的画面给吓得瞬间回神。

在自己转头做其它事时，还很平常地进行挖石头、种田、盖房子等日常行为，好不悠闲的连线游戏画面，现在城镇的四

面八方都高烧起暗红色的烽火，状况只能用风云变色来形容。

没想到慌神几分钟城墙就被打了个大洞，家煜连忙放下集点卡，拉动鼠标将游戏里的工兵和投石车，全部动员到遭攻击

的位置。

号角声再度想起，看着同学控制的盟军已经风尘仆仆地前来搭救，家煜这才松了口气。

才在讯息栏里感慨地写下「原来城墙这么不堪一击啊，亏我挖了半天石头」。接下来的感言还没起头，立刻被从前方飞

过来的塑料袋给打断。

「陆家煜你再说啊！我下次就放你被打趴啦！」

听见对面座位的同学吼得快破音，这下家煜不敢怠慢，连忙乖乖地输入「一切都是小的不好，感谢各位大爷相救」。

「你啊，」用手肘顶向空格键，坐在隔壁座位的林文冠，没好气地转头白了家煜一眼，「应该说你玩你的单机就好，还

是说还好有连线？」

「还是连线好，这样有事你们才能帮打啊。」

紧急情况得到处理，背景音乐恢复平常时期的闲静，家煜于是将游戏切换成自动应变模式，再度整理起手边的纸片。

「哦，我这边有早上买烟送的积点贴纸，想说你弟可能有兴趣就没丢掉。要不要？」

「要。谢了。」

接过文冠抛过来的小纸团，家煜慎重地将刚刚被贴歪的贴纸给撕起。「嗯......这样就只差三点了。」

「在便利商店买满八十块送一张贴纸，集满十点换一张选秀会的音源CD，还不能指定歌手咧。好恐怖的促销手段，还好

对我来说这个只是废纸。」

「那也是活动够红才能这样搞，不红的话谁鸟它。」将文冠嘴里的废纸用力压平，家煜小心翼翼地把它贴在集点卡。「

......这是我弟说的啦。」

「你对你表弟真好呀......你家还缺不缺弟弟？」

「好说好说。」

将文冠那没半分诚意的玩笑给打发过去，家煜把薄薄的集点纸卡折起，似笑非笑地用手掌撑住下巴。

「......那么麻烦的小鬼，一个就够了。」

「我想会发生这种事，应该是我被外星人带去进行星际旅行......」

「干！不要把责任推到外星人身上。」

熬过上台致辞的主任一个比一个饶舌的结业式，已经是超过预订时间将近一个小时、接近中午的事了。

和同班古康南混在人群中，肩并肩地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在大礼堂的椅子上痛苦地睡了三小时的名灿，忍不住伸了个懒

腰。

据说，那天的打扫时间因为期末考而提前，当时自己就攀在窗户旁一边擦玻璃、一般和同学讨论物理考试的答案，结果

说着说着，「苏名灿」就在全班三分之二以上的同学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

虽然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严重骚动，但幸好在第一时间冲向窗口的同学们，没有目击足以让他们造成心灵创伤的场面，算

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且跟成为惨剧目击者、还因此以眼睛被打上马赛克的形式接受访问，并成为社会版头条焦点比起来，高中生们还是宁

愿接收集体失忆的说法。所以当名灿回到学校时，除了被同学又摸又戳还被脱去阿鲁巴，以确定他真的还好端端的之外

，完全没受到其它的异样眼光。

「你人没事就好啦。至于外星人......小心他们来告你毁谤。」

翻着结业式开始前分组意愿调查，苦恼的念着「啊到底该选自然组还是社会组」，康南上一秒还在叹息，下一秒已经以

敏捷的动作，闪过从前方横冲直撞跑过来的学生。

强忍住把「康南不用犹豫了反正你后来联考的时候报了跨组结果你很想念电机志愿分数出来却落到文组的中文系」等说

出来会被送医院的台词给爆出的冲动，名灿随便地应着「你两个都可以啦」，然后抬脚走上阶梯。

「康南，你暑假要干吗？」

「睡觉、吃东西、打电动吧。」缓慢地在同样要上楼的人潮中移动脚步，康南瞄了名灿一眼，「啊你咧？」

「当然是追逐我心爱的雅美咯。康南有空的话还请多多支持喔。」

「妈啦，我没空。今天开始到年底都没空。」

看着康南满脸悔恨的仰天叹息，良心忽然发现的名灿连忙放弃接下来约又两千字的称赞偶像行为，正经八百地做了答复

。

「没有啦。正经地说，我要去我表哥住的地方展开暑假家里蹲，顺便进行伟大的家庭代工。」

「家庭代工是不错，不过从你嘴巴里讲出来，感觉就一点都不伟大了。」好不容易从人潮中杀出一条路，康南的表情因

为终于到达教室门口，而轻松了下来。「你没事去你哥那边干嘛？他也有他的事要做吧？」

名灿夸张地「嗯......」了一声。

「这个嘛，详细情形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家长命令。行李昨天已经搬好，钥匙舅妈也给我了，下课就可以直接过去。

」

「嘿，你不要又和你哥吵架啊。」

不经意地应着「你这么看衰我啊」，将考卷和铅笔盒塞进帆布书包里，背起重量明显减轻的书包，名灿愉快地朝着康南

举起一只手。

「暑假快乐，我会照演唱会照片回来的。」

就像所有的养成游戏、冒险游戏、角色扮演游戏最初的首要之务都是筹措资金一般，回复一介平凡高中生的身份后，苏

名灿自然也想到了钱不是万能、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千古真理。

然后，在将此真理付诸实行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他就活生生地体验到了，所谓钱财只在我心中、有钱却领不出来的感

觉。

『卡片无法读取，请取回卡片。』

声线甜美的语音系统发出冷淡的拒绝台词，瞪着提款机荧幕上显示的「请取回卡片」，名灿终于忍不住在便利商店来里

发出惨嚎。

「喔妈啊我的血汗钱......果然钱要领出来才是钱，可是老爸又常常说钱带在身上好像会咬我......早知道就不要开户

头存薪水，我这白痴......」

虽然早有预感，但做再多的心理建设，都和事情在眼前发生是两码子事，身上还穿着制服的名灿，连忙踩下刹车拿回提

款卡。

慎重其事地将提款卡收回钱包，他转头随便挑了几样饮料和零食，以彷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冷静态度，阔步走向柜台

。

结果，这份强装的镇定只维持了半分锺，就在店员职业性的询问之下，飞到了世界尽头。

「同学，我们现在买满五十七元的发票可以抽Derrida的演唱会商品喔！你还差两块，要不要再买个口香糖？」

「喔！」

不愧是血气方刚的高中生，三秒内就被煽动成功，名灿马上从柜台下方的架子随便抓了包长相很顺眼的巧克力。等他发

现结帐荧幕上显示一包薄薄的巧克力竟然要价三十五元，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含悲忍痛地结完帐走出便利商店，嘴里咬着吸管的名灿拆下外包装纸袋，缓步走向店门外的垃圾母子车。

被揉成一团的纸袋，在阳光下划出弧线飞进垃圾子车里，看着这亲身经历过的熟悉画面，名灿不自觉地将脑袋的疑惑，

化为自言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被垃圾打到头而已，就跑到过去的世界？那包垃圾装的是时光机的零件吗？」

自言自语当然得不到答复，将冰凉的饮料透过吸管吸进嘴里，瞬间感到全身细胞都被滋润的错觉，名灿满足地喘了口气

。

......自己那阵子确实是想着，「要是可以阻止这一切就好了」。

从早到晚，整颗脑袋都充满着要是能够阻止雅美被赶出演艺界就好了、这种在现实世界不可能成真的妄想。如果说这就

是俗称的心诚则灵，也未免灵验过头了。

虽然想起来很好笑，可是现在自己确实一脚踩进了过去的世界--回到了心爱的偶像们声势正要旺起来的「五年前」。

店门外贴着随着淘汰赛进行而定期更新的选秀会海报。

摸向再隔两周之后、下一张更新的海报里，将会消失的那几张面孔。

因为海报贴在玻璃墙上的关系，手掌接触到的温度很低。意识到自己确实有普通人类的体温、确实身在此处，名灿不自

觉的松了口气。

就算家煜说过不要想太多，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不胡思乱想。尤其一旦独处，不安疑惑和虚无感更是排山倒海而来，

几乎要将名灿整个人压倒在地。

无法向任何人说出烦恼，除了知道自己底细的表哥以外。

「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种事--」

将手指从冷硬的雪铜纸上抽离，用摸过海报的手贴上脸颊，名灿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还是找个机会问他好了。」

『你好，早上有你们家的宅配包裹送到楼下的二十八号来了，麻烦你最晚今天中午十二点半以前来拿好吗？』

从学校回到住宿处的家煜，发现那张安静地躺在信箱里的粉橘色便条纸时，刚好过了正午十二点。

紧急停住脚步转身急奔下楼，照着留言找到同栋住户的门牌号码后，家煜立刻按下门边的电铃。

隔没几秒，内侧的玄关门忽然无声地被打开，一个大概只到名灿肩头高的少女站在铁门内，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家煜。

「有事吗？」

「妳好，我是住在三楼的房客......」将便条纸举到少女眼前，家煜隔着外侧铁门上的栅栏，满脸是汗的堆起笑容。「

请问这是放在我们信箱的吗？」

将家煜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戴着粗框眼镜的长发少女眨眨眼睛，有些迟疑的嘟起嘴。

「先生，你是苏名灿？楼上好像没有姓苏的人呀。」

「呃......苏名灿是我表弟，我们最近一起住。」

意会过来包裹的收件人就是名烂，家煜才想着要不要上楼把表弟给抓下来，铁门忽然地一声开了。

「嗯，那拜托你拿给他啰。」抓起被放在门边矮柜上的一个中型纸箱，少女探出身子，将它递给家煜。「不好意思，我

等一下有事......我还在想要是中午还没人来拿，就要找房东来了说。」

「不，我才要说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给妳添麻烦了。谢谢妳。」

好样的宅配公司，竟然敢把东西给我丢到楼下......心中暗自问候着宅配公司的祖宗八代，家煜也没多想的伸出手接过

箱子，结果在将它拿上手的瞬间，整个人却险些因为意料之外的重量而向前倒。

因为少女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大意了，想不到这箱子竟然重得跟铅块一样。内心暗叫不妙，又不能将心中的动摇显露在外

，家煜连忙挤出微笑，对伸手要关门的好心邻居又说了声「谢谢」。

「......好重。」

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抱怨着，拚了命的爬完三层楼的楼梯，回到家门口的家煜也懒得掏钥匙了，直接用肩膀压下墙

边的门铃。

看到表弟说着「哥你今天好早」一边悠闲地打开门，在大热天拿重物爬楼梯的怨气终一口气爆发出来--

「名灿......你买什么鬼东西，这么重......」

说是爆发也不过是低声威吓，想想自己对名灿抓狂大吼的场合永远屈指可数，家煜只能气势全无的将手里的箱子扔过去

，反手带上房门。

「嗄？」慌张地伸出手接过纸箱，名灿明显地慌了。「奇怪，我明明要卖家选下午时段送货啊！」

「是啊。」眼角瞄过被贴在纸箱上面、勾选了午后三点至五点送达的托运单，家煜歪起嘴吐出冷笑。「结果他们早上送

就算了，还叫楼下邻居签收。好在我下午没课，不然你没有信箱钥匙，看你民国几年才拿得到东西。」

「嗯，哥，谢谢啰。」

嘴上是说得轻松，但名灿脚步不太稳就算了两只手臂还微微颤抖，看不下去的家煜于是念叨着「我来拿啦」，伸手抢过

箱子就朝房间走。

「这是什么啊，重死了。」

「是缝纫机，做家庭代工用的。」把会挡住行进方向的行李袋推开，名灿从下方扶住箱子，让家煜停住脚步。「哥，放

地上就好了......谢谢。」

「你啊......什么都没弄就先买东西，房间整理好了吗？」

名灿住的是前任室友的空房，环顾室内发现衣服、枕头都还放在袋子里，倒是偶像的报已经贴满房内，家煜忍不住皱眉

。

「不用整理啊，之前住这边的人把房间清得很彻底，衣服拿出来塞衣柜就好了。」

把被随便丢在地上的剪刀和无痕胶带捡起来，听见名灿乐滋滋地说着「哎呀好在不用扫地」，家煜受不了的歪起嘴角。

「......他很爱干净的，跟你不一样。」

「什么跟我不一样我也不是--」

随便说着「喔大概吧」把名灿的抗议给敷衍掉，家煜转身回房，然后抬起手，将沉重的背包往床铺摔去。

可以整个暑假都看到名灿在身边发花痴，应该觉得高兴才对；但现在家煜却只感到心情烦躁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本来就不一样。」

甩甩头，强迫自己无视脑中一闪而过的烦闷感，家煜也懒得关门，就地换起了衣服。等他走出房间，名灿已经自动自发

的打开客厅的电视，躺在地板上看起娱乐新闻了。

......好个不用上暑期辅导的堕落高中生。

走到表弟身边，原本打算开口要名灿做点正经事，想到自己高中时也同样过着醉生梦死的暑期生活，想挖苦的气势也就

少了大半。

「哥，你要不要喝凉的？」

「啊？」

还没决定要还是下要，脚边的名灿已经用滚动的动作开始缓缓栘动，看他滚到客厅与厨房的交界处忽然停住动作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