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鬼攻略——枕小路

吝啬鬼攻略(一)

窗外一片灰蒙蒙，像是要打暴风雨。可是我的心情却好得像要开花。因为前任会计部经理突然离职，经理一职就这样空了下来，尽管自己年资不够高，可是讨好上司这种事对我而言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带他上几次夜总会，挑几个长相漂亮的女孩给他，再加上他儿子结婚时送的大红包，升职信就拿到手了。

升职的第一天回到去，部里像是打仗似的，前任经理走时还带走了一堆有经验的老员工，剩下来的不是新人就是其他部门调过来的，放眼看去，一大半都不认识。新人不要紧，但帐目拿到手连怎样开始算也不清楚就问题重大了，Peachtree不会用，balance

sheet算出来根本不balance，看得我简直要吐血，但新官上任而且我的手法又不见得人，只好对个个都和和气气的，说著不要紧，关上门後自己重新做一遍，忙得连饭都没得吃，可怜我的胃，要是那天胃出血了我也不觉得有什麽好惊讶的。

「钱经理。」

「干麽？！」

在我正与那堆算得不清不楚的帐目混战时那个碍眼的男人竟然敢来烦我。

「数…数目我都算好了。」

被我暴龙似的吼了一声，高洛吓得连声音都小了下来，只敢放下数簿站到一边等著我批阅。

这个人虽然是新雇来的，可是对会计的概念也不错，只是一些名目跟公司规定不一样，只要稍稍改一下就好，比起很多同部门的人都要好，可是……

「你那条裤子该不会偷你弟弟的吧？」

本来也不想多讲的，可是看到高洛那条明显短了一截的西装裤还有两只本该是白色却泛黄的袜子我就生气。

「不是，我看它还好好的不舍得丢，那天我用同颜色的布把裤脚加长一下就好了。」

高洛以为我关心他还冲我笑一笑，其实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丢人，话说这公司薪水也不算低，为什麽就他一个人像难民似的，看到他那头乱糟糟像草一般的头发我就有冲动把它一把剪下来。

身高起码有１９０，身材也蛮修长的，样子……被那堆草遮住了看不太清楚，不过也不差吧。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他为什麽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西装褛也不穿，天天都穿著一模一样的白恤衫，鞋子尽管擦得很乾净但明显看到几条花痕，吃饭也是自己带便当，车子是Ｎ年前的旧款，上次在停车场见到他站在车子旁边不知道等什麽，多口问了一句才知道他的车子要启动还得等它预热１５分锺。省成这个样子，要是要我像他这样过活，我不如拿砖豆腐撞死他算了。

「加长你个头！你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穿这条裤子你就不用再上班啦你！给我滚出去！」

无缘无故地受了一顿骂，高洛一下子连人影都不见了。

「子舒你不用这麽凶吧，人家节约是美德，你最近都这麽烦躁，要不要我给你买几盒太太口服液？」

「买你个头！找我干麽？！」

李森是市场发展部的经理，我们是同一时期进同公司，所以感情也不错，而且我们之间也有个共同的秘密。

「我想问你今天有没有空去Adam，今天晚上办制服之夜哦。」

Adam是这里有名的同性恋酒吧，本来不想让人知道的，只是有一次在酒吧里被他看到自己搂著个男人，嗯嗯呀呀了十分锺也不知道怎样解释，怎料他说了句「原来你也是gay呀」，我才开始跟他熟了起来，他总是嘻皮笑脸的，和他做朋友也蛮愉快，尽管他为了向上爬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但惹不著我就好。

「不去啦，我今晚能把这盘帐目算好我就要去还神了。」

「制服之夜哦～～～你可不要後悔哦～～」

李森拖长末音的说话方法真的异常惹人烦，碰上了年末结算，看这个样子今天晚上整个部门都要加班了。

「钱经理你不走吗？」

到了晚上十一时左右，看到每个人死了似的敲著键盘，这样下去他们也干不了什麽乾脆放他们走，我一放人，五分锺内办公室鸡飞狗走，就只剩下高洛和我了。

「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先走。」

公司规定所有资料都不可以带离公司，所以拿工作回家做这个想法也打破了，我也只好认命地留在办公室把剩下的文件都处理掉。

「那我先走了。」

盯著电脑太久眼都花了，想吃点东西但饼乾咬了两口又咽不下去，只好多喝点热水，试著安抚隐隐作痛的胃。

「钱经理，钱经理……」

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突然被人吵醒，还迷迷糊糊的，口水也来不及擦。

「怎麽啦？」

眼前的是放大了的高洛的脸，把我吓了一跳。

「你都没吃晚餐，你的胃不好吧？我看你常常都捂著肚子的，买了点粥给你吃，趁还热快吃了。」

「谢……谢了。」

在这般温柔的举动映衬下，他那恶心的发型好像变得顺眼了一点。

「你慢慢吃，不过也不要弄得太晚，我走了。」

打开外卖盒的盖子，热腾腾的蒸气便冒了上来，鸡粥的香气让我顿时饿了起来了，花不到五分锺便把整碗粥喝掉了，心头还暖暖的。

尽管知道高洛大概也只是在拍我马屁，不过难得他这麽有心，自己也不要太为难他好了。

不过前提是高洛不要真让我看到他穿著加长了的裤子上班。

过了交替期，新人都慢慢开始熟悉了工作，会计部的运作终於回复正常。忙了这麽多天，今晚就到Adam去庆祝一下好了。

「钱经理，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部里的一个女生怯生生的走进来，叫程欣的，我一眼就看得出她喜欢自己，也跟她去了几次约会，部里的人都爱把我们凑到一起，没办法呀，像我这种人，不施点障眼法可不行。

「其他同事都说，难得钱经理升了职，今天晚上想为你开个庆祝会，问你有没有空？」

「大家都有心了，我今天晚上没事，那就早一点放大家下班吧。」

虽然我对这种公事式的饭局没兴趣，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足的。

庆祝会选了在一间中国餐馆举行，订了一间大房，但部里十多人围著圆桌排排坐的，不免有些局促。程欣自然的坐在我的旁边，帮忙点菜张罗，活像我妻子似的，看了就惹人厌。

高洛就坐在我正对面，见到他我其实有点讶异的，我还以为他是那种一放班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回家吃饭洗澡十点便上床睡的人。但看到他呆呆滞滞的坐在这，连服务生给他毛巾擦手也吓一跳，我就猜他外出吃饭的次数大概十根手指都数得完。

吃到最後当然也是我付的账，这种钱可是不能省的。

「你在干什麽？」

饭局完了大家都各自走了，只见高洛一个人盯著一桌子未吃完的菜在发呆。

「我想这些都没有吃完，丢掉太浪费了，经理你要不要打包回去？」

打你个头！我才不要吃剩菜呢，一人一筷子夹得满是口水，想起就恶心。

「我不要了，你想要就要吧。」

「哦。」

听到我这样说高洛高兴地拿著饭盒打包，他真的不懂为什麽有人省到这个地步。

「喂，看上了谁了吗？」

到了Adam气氛果然就是不一样，逛了一圈果然看到了李森，这个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每天到Adam找乐子，我真怕他那天纵欲过度而死。

「没有啦，全都是熟脸孔，没性趣。要不然，子舒你跟我做一次吧，我保证你会十分享受哦的。」

李森笑嘻嘻的盯著我，故作一脸色狼相，差点口水没流出来。

「做你妈的！」跟熟人做最麻烦，在公司又要常常见面的，尴尬得很。

「没关系吧～我的技量真是超一流的哦～～保证你欲仙欲死，想来完再来再再来……」

「去死吧你！」听他越讲越恶心，便抓把花生一把丢到他的脸上。

仰头把啤酒喝了一大半，又吃了些拌酒的小食，刚才在饭馆里只顾跟应付那些人，什麽都没吃，饿得要死。

坐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酒吧那边有个男的一直往我这边看，尽管长得不怎麽样，但身材还蛮不错的。

「要不要请我饮杯酒？」

我主动的走上前去，靠在他身边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他开始摸我的腰还有屁股，我就知道大概成事了。果然过不了不久，他就拖著我离开酒吧。经过李森的桌子前看到他还孤零零的一个坐著喝闷酒，我禁不住对他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当然结果是被人以一句无声的粗话问候。

「你等一下……」

走到小巷的一半那个男的便开始扯我衣服，我不喜欢在外面做，但看他这样饿狼般的姿态我也知道拒绝不了，只好认命。

「嗯……你轻一点啦……」

他张口含住我的下面，动作异常地粗暴，我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会咬到我。

「嗯…嗯……」

过不了一会儿，我就快要射出来了，在神志蒙胧的情况下，我好像产生了幻听。

「钱…钱经理……」

不对！这不是幻听！我赫然地睁大了眼睛，看到高洛提著几个塑胶袋，一脸惶恐地盯著我，眼珠子差不多要掉出来。

「你！？」

我顿时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只好一脚踢开还跪在我双脚之间的男人然後拖著高洛走出小巷，一把把他拽上车。

「你看到了什麽？！」

我像是要吃人似的大喊著，上一次被李森看到搂搂抱抱还是小事，这次竟然被这个穷酸鬼看到我，跟李森不一样，他绝对是直的，而且是直得像间尺那一种。

平常人看到这种画面一般是悄悄地偷溜呀，这个人还走前来喊我「钱经理」，我真的想扼死他。

「我…我什麽都没看到……」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强…解雇你！」

本来想说强暴他的，但是以我身形应该不太可能压得住他。

钱经理你放心吧，我不歧视同性……」你还敢讲！我眼神凌厉地一瞪。

「我不会讲出去的！绝对不会！」

「那就好，你走吧！」

看他的样子他不敢爆我的料，要是他敢我绝对把他砍成肉医煮意粉吃！

「那个呢，不是我不提醒你，钱经理，这些酒吧还是少来好，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惹上爱滋病，或是梅毒，或是……」

「滚！！！」

妈的！你以为我是高中生呀？还要你对我进行性教育？！老子我上酒吧时你还在吃奶呢！我健健康康的你敢诅咒我生性病！？

「对…对不起…！」他连滚带跑的下了车。

被高洛这样吓了一跳，我也再没有心情回Adam去了，只好早早回家洗澡上床去睡。

怎料第二天一早起来上班，打开车门突然传出异味，我才发现原来高洛把他那几袋打包的食物留了在我的车子里，尽管已快到秋天，可是放在这密不透风的车厢里一晚，食物都变坏了，虽然我的鼻敏感很严重但仍能嗅到腐臭的味道，可想而知有多臭，二十分锺的车程害我差点在车厢里憋死了。

「钱经理……」

一回到办公室看到高洛的脸我就想起那腐烂的味道，顿时一阵反胃。

「干麽？」

「你的事我会帮你保密的，请你放心。」

「嗯，那就好。」

「还有…昨天我不小心把东西留在你那里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

「都坏了，我丢掉了。」你还敢提？！

「呀，那多可惜！煮一煮可能还能食……」

「食你个头！！！要不你滚回去自己的座位工作，要不你就滚出去！！！」

那种东西你还敢食！？吃了会食物中毒好不好！？拜托用点脑！

「钱经理跟高洛的感情不错呢。」

程欣突然凑了上来，一脸羡慕的说著。

感情好就有鬼！我不把他活生生掐死就算我仁慈了还感情好！

吝啬鬼攻略(二)

「哎嚏！」

一到了这种要冷不冷要热不热的季节，我的鼻敏感便会发作。鼻子整天都塞住，还会不自觉地流鼻水，刚刚开会开到一半看到高洛死命地盯著我的脸，我以为他还没有接受到我是个同性恋的事实，怎料跟他对视了一会我才发现他视线的降落点有点奇怪，我才知道原来自己鼻水流出来了。难怪刚才找一脸认真地才发配下半年度的工作时一桌人都低著头像在忍笑，天杀的，在下属面前流鼻水，我以後面子要搁在哪？！

「钱经理你没事吧？下班後要不要我陪你去看一下医生？」

「不用了，谢谢你。」

最近程欣越来越过份，常常有事没事的就走过来靠著我说什麽她家的猫生病了呀，或是她长了智慧齿。我差点没晕过去，拜托，猫病了就去找兽医，长牙了就去找牙医，跟我讲有个屁用！？

又说要我去她家吃饭见见她的家人，她真的以为自己是我的女友了，女人就是这样，人家对她好一点，约会一两次就以为别人对自己有意思，喜孜孜地跟出跟入的，烦不烦人呀。早知道她这麽烦我宁愿乾脆跟人讲我是gay，也好过这样被人活生生烦死。

「真的不用？」

「不用就不用，你快点出去工作。」我挥挥手叫她出去，昨天晚上鼻子塞著睡都睡不好，现在头痛得要死。

「喂，公司周年庆典你要带谁去？」

「嗯？」

我正在挫著饮料中的柠檬，没听到李森讲什麽。

「你该不会没想好吧？後天就是了耶。」

「哦，还在想啦，可能不去了。」公司的周年庆典只要是经理级或以上的都要去，运气好交际手腕强还能巴结到一两个高层，但是规定要带一个下属出席，说是要让有潜质的下属见识一下世面，只是我一想到要跟程欣去我就头皮发麻了。

「不去？你疯了是不是呀？公司一年一度的盛事你有种不去？你经理的位子坐腻了是不是？」

「那你要跟谁去？」

「部里的一个男生，长得好可爱的哦。」李森向我抛了个媚眼。

「男生？！」我差点把柠檬茶泼到他的身上去，他该不会是想在周年庆典公开自己是gay的秘密吧，这个馀兴节目也太娱乐了一点。

「怕什麽？有潜质的下属当然可以是男的啦，况且带个女的去不是表明自己有主了嘛，这样那能吊有钱女？」

李森虽然是个同性恋，但却是个可以为了上位而跟女上司调情的人，这点我可真的比不上他。

「那也是啦……」如果不用带程欣去我心情也好一点。

「怎麽啦？有人选了没？」

「我再想一下吧。」有潜质的下属……我想了一想脑海中突然蹦出高洛的样子。见鬼！我怎麽会想到要带那个穷酸鬼去！？尽管他是有潜质……

一回到去就看到程欣走进了我的办公室，笑嘻嘻的看著我。

「子舒呀，我刚刚趁食饭的空档去买了一条晚装裙，你看适不适合我？」她一句子舒喊得我满身起疙瘩。

「买来干麽？」我看她拿著晚装裙转了个圈，万般不解。

「跟你去周年庆典呀。」她瞪大眼睛装无辜地看著我。

「我那有叫过你跟我去？」我该不会是失忆了吧？不对，就是失忆我也不会叫这个女人陪我去的。

「可是，我是你女朋友耶，你不跟我去，跟谁去呀？」

「你什麽时候变了我女朋友？！」我真想剖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她里面是什麽构造。

「可是你又跟我去约会，还送我回家，这…这算什麽？」程欣泪眼汪汪地说著，其他男人可能会动心，但对我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从来没有当你是我女友，你不要自作多情。」反正也说了，不如一次过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你…你骗我！」程欣开始从细细的滴眼泪变成大声哭诉。

「我没有，一切都是你误会。」

「呜…..」程欣想不到什麽反驳的话，哭著的冲了出去，一整个部门的人吓呆了似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