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鬼攻略——枕小路

「高洛！你後天晚上跟我去周年庆典！！！」

我讲完「砰」一声的关上门，连考虑的时间也不给他。气死我了，那个智障女人乱讲什麽？！

第二天程欣已经申请调到第二个部门了，全公司都在讨论我始乱终弃，说我玩弄女人的感情。後来李森跟我讲程欣声泪俱下的四处控诉我的恶行，不过这样也好，我欠她的就一了百了。这样我也乐得清閒，被人当成是花心男就不用被其他女同事烦也不用担心别人怀疑我的性取向。只是被提升我的张总训了几句，说不要在公司乱搞男女关系，这样连提携我的他也会被人讲閒话。

「钱经理你找我有事？」高洛的穿著还是一如以往的寒酸，我开始担心明天的庆典他会穿成怎样出现。

「我只是想提醒你明天穿得体面一点，还有四点正来到我家，我们一起去。」我单是想像他把那辆破车开到会场我就心寒。

「我知道了。那个，钱经理……」

「怎麽啦？」有屁就快点放，在那里支支吾吾的浪费我时间。

「你不是同性恋吗？那你为什麽又这样对程欣？」

「我跟她什麽都没有。」我开始想知道程欣到底讲了些什麽。

「可是程欣说你骗了她上床……」

「上什麽床？！」就算她在我面前脱光光跳艳舞我也不会有反应的好不好？！

「她说你骗了她上几次床然後就抛弃了她。」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有跟她上床！」我差点要吐血，我现在才知道女人报复起上来可以这麽狠毒，连名声也不顾。

「不过钱经理你既然不喜欢女性就别对她们太好，连我们部里的其他人都觉得你是对程欣有意思的。找个女人当障眼法根本就是不对的，同性恋有什麽好隐瞒的呢？」

「你懂个屁！」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专家呢！你没有试过被妈哭著打得满街跑赶出家门，没有试过只是多摸了一下邻居的小男孩的头便被他的父亲毒打，明明什麽都不知道还讲个什麽？没什麽好隐瞒？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还能爬到这个位置，我该说你太天真还是笨？

「……既然你这麽说，那我也不打扰你了，钱经理。」高洛明显冷淡的语气害我异常生气，我邀请他去周年庆典他不感激，还这样教训我！？

到了周年庆典的那天，我穿著全衣柜最贵的那套西装，我只有在见工时穿过，尽管那时没什麽钱，但为了要体面，节衣缩食也还是把它买了下来。经过了那段被赶出家门，早上上大学晚上打工钻学费，三餐不继的日子，我那时就发誓如果以後赚到钱时绝对要好好享受一番。

「你这是在干什麽？！」快到三时半的时候听到了按铃的声音，一开门就看到了高洛，一身的造型比平时上班是好了，可是要去周年庆典可能会被人当成是服务员也说不定。

「我想早到一点比较好……」

「我是说你那身衣服！」这个人真的不会抓重点。

「这已经是我家里最好的了。」高辉扯了扯衫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著。

「你跟我来！」我的衣服对他而言又太小，只好带他立刻去买一套，距离开始还有三个小时，能赶上吧？

带了他去我平时常去的西装店挑套西装然後把他赶到更衣室去，还要为他找腰带，鞋子和领带，烦死人了。

「嗯，还不错看，把这些都穿上去。」边说著边把东西都丢给他。

「钱经理，这…这些不太适合我吧，太贵了……」高辉拿著价钱牌一脸困苦的看著我。

「怕什麽呀你？！你不是真的打算一辈子都穿那些白恤衣黑西裤上班吧！」我替他选的已经是很便宜那种，还贵？！

「嗯……」高洛见我这麽坚持也不好意思还口，而且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平时的穿著确实是不大见得人。

「钱经理……」

「又怎麽啦？」距离开始还只剩下一个小时，他还慢手慢脚的想怎样？！

「我现金不够……」

「那就用信用卡呀。」

「我没有信用卡。」听他这样讲我差点要反白眼，天呀！这个什麽时代还有人没有信用卡？

我只好先帮他付，他还慎重的说一定会立刻还给我的。在车上我拿我平时用来快速整理头发的发胶帮他把头发弄一下，不过说弄也只是把他那堆草似的头发全部挪到後方去而言。但他这样装扮一下还不错看的，肩膀宽穿起西装来很好看，而且脸不被那堆草似的头发遮住看起来清爽了不少，但还是不够我帅啦。

我连忙把乱了的头发拨好，然後步进会埸。

「子舒你怎麽这麽晚？」李森拿著酒杯走过来，跟他身後的男生的确长得蛮可爱。

「有点事。」随意拿起了杯饮杯就喝了起来，刚忙完一大场，喉咙都乾了。

「你带的那个男生还长蛮帅的哦，叫什麽名字？」李森笑得贼贼的，害我心里发毛。

「叫高洛，他不是同性恋，你死心吧。」连李森这种外貌主义的人都觉得他不错，看来是我改造人的功力已经到了成仙的地步了。

「你去找人聊聊天！别站住像只呆头鹅！」难得带他来这种场合还不会自我推销一下，真是笨到家。

「哦……」高洛在会场行行逛逛的，最後也只是拿了杯香槟站在墙边喝，我也没心情理会他了。

跟张总的夫人聊了几句，她拼命地向我推销她的女儿，说她又会念书又乖巧，找天让我们两个见一次面。要是让她知道我就是那个带她丈夫上夜总会的人，她铁定没有这麽好脸色。

因为是公司的周年庆典，所以也邀请了不少其他公司的高层，我四周地找人聊天也拿到了几张咭片，嗯，今天运气不错。

「有什麽收获吗？」谈得累了走到高洛的身边站了一下。

「也没有，不过刚刚跟一个女生交换了电话。」

「哪个？」在这里出现的女生通常非富则贵，这个家夥还蛮厉害哦。

高辉指了指给我看！哇塞！那不是王董事长的女儿吗？！她看到我们看她还羞涩的笑了笑。

「你还真有本事耶，把到个这麽有钱的。」我开始对身边这个男人另眼相看。

「不是啦，我刚好见她也站到一边闷闷不乐的，跟她聊了一会儿发现她也喜欢西方文学，还叫我找天借几本好看的给她，所以才交换了电话。」

「这些事聊著聊著就成事啦。」要是他那天真跟王大小姐成事了，我说不定还能沾点光呢。

「别乱说，女孩子名声紧要呢。」高辉对我的轻浮态度有些不悦。

「也就是说说嘛。」啧！用不用那麽认真？

突然间会场一黑，只剩下中间一盏大灯照著那叠得起码有２米高的香槟塔。人们纷纷上前去围住了香槟塔。我和高辉被人群推了上最前去，对於我一米七六点五的身高而言，那座香槟塔显得异常的高大。

「大家好，很多谢大家参加我们公司五十周年的纪念！」老板顶著一个大肚子在发言，都八十岁了还是不舍得把公司交给自己的儿子，看他喊得脸都红的样子，我真怕他会心脏病病发。

他又唠唠叨叨的讲了一大堆什麽公司的历史还有辛苦大家的门面话，听得我也快要睡著。

「好了。那大家就来好好庆祝一下吧。」本该是服务员的工作老板硬是要自己来，摇摇摆摆的爬上了架子拿著一瓶加大码的香槟开始从最高的酒杯中倒酒，看他手抖得这个样子，下面个个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来，压也压死不少人。

终於等他倒好了酒，慢慢的爬下架子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怎料这个老人家一失重心撞到了香槟塔，他身边的人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抓住使他不致於整个人撞到香槟塔去，顺便领个功。只是我就没有那麽好运，看著叠得快有一层楼高的香槟塔往我这边倒下来，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小心！」我怕得闭上了眼睛心想这次死定了，只听得见高洛的声音和人群的尖叫声。

没有预想的被东西掷到的痛楚，我张开眼睛，只看到高洛整个人抱著我，一只手按在满是碎片的地上，血慢慢的渗出来，吓得我只懂睁大眼睛，顿时说不出话。

「受…受伤了！快叫医生！！！」

我把高洛扶了起来，他的脸上也有点被碎片划到的血痕，脸上是痛苦的表情。现场一片混乱的，尖叫声不断。

扰攘了好一阵子高洛才被送到医院去，老板派了个人来慰问，说看医生的钱公司会出的还有保险可以拿。只是那个人说老板其实很不高兴的，说好端端的一个庆典就这样搞砸了。

妈的！他也不想想这个谁的错！？

高洛被送了入急症室，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著，晚上的医院没什麽人，黑夜的宁静好像能把人吞噬。

爸患上癌症要住院的期间，我天天在病房的门守著，但他却说不想见到我，说没有我这种儿子。听到时我真的欲哭无泪，都快要死了，他还是不肯接受我这个同性恋的儿子。天天在长椅上等呀等的心想有一天他想通了会想见我一面。到终於有人肯理会我了，却是通知我爸已经过身了。我不懂同性恋到底有多大的问题，从被同学在我的书包翻到同性恋的杂志开始，大家的态度都变了，其实我也只是看看而言，实际做起来是怎样的我懂才有鬼呢。亲戚个个见到我都像见了鬼一样，爸妈整天就是骂，好像我变了同性恋就不是他们儿子一样。终於熬到了中学毕业我逃也似的从家里跑了出来，多年後被通知父亲患病了，我也只能在门外等等等，但也是无法见他最後一面。他们都说看到我就痛心，我何尚不是？坐在门外想像小时候爸带我四处去玩，去钓鱼去打球，现在他这麽决绝我都怀疑以前那些日子都是假的。同性恋又怎样？同性恋就不是人？同性恋就必须六亲不认？

这个世界就这麽不公平。异类的人就连个站的位置都没有，所以我才这般隐藏，那种被人卑视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医生怎麽讲？」看到高洛出来，手包得像是木乃伊，但看来起好像没什麽大碍。

「都是些小伤，很快就好…钱经理你怎麽啦？」高辉讲到一半突然担心地问著。

「我？」被高辉这样一问我才发现脸上冷飒飒的。见鬼！到现在我还会流眼泪。

「没事，走吧。」我把眼泪一下擦掉却莫名地有点鼻酸。

「你也受了伤吧，痛吧？要不要叫医生也给你看一下？」高洛拉著我的手，上面有一两道伤口，刚刚太紧张没发现，但现在都没有流血了。

「不用了，走吧。」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前的事我说过打死也不要再想的。

「看一下比较好吧。」高洛抓著我的手动也不动。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干麽要这麽婆妈！？」

「钱经理……」眼泪一流下来就忍不住，只好别个头去不想让他看到我的丑态。

高洛也没有再问什麽，只是默默的抓著我的手，他的手包著绷带，尽管粗糙但手的温度却又让我心酸。多少年没有被人牵过我的手了,只记得小时候爸和妈总会左右的一边拖著我的一只手上茶馆饮茶，以前日子过得苦，上茶馆也只是吃一两笼点心也就得走了，可是爸妈却总是让著我吃，自己一个劲儿的饮茶，那种被人捧在手心疼的感觉还那麽的鲜明，所以後来被人摔下来时这麽疼。

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当在灵堂为爸守孝时，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亲戚都说我冷血，可是我又可以怎样？连死的时候也在恨我的人，为他哭又有什麽意义呢？

後来觉得手有点湿的，才发现高洛手上的伤口又被我掐得流血，连忙松了手。

「我送你回家吧。」

「嗯。」高洛简短地答了一句，什麽也没有问。

第二天高洛还是照样出现在办公室，用缠著纱布的手笨拙地敲著键盘。

「你在干麽？」我不是批准了他放几天假的吗？

「閒著在家也没事，所以回公司看看。」

高洛抬起头对著我笑了下，又继续工作。

我也空理会他，他要做就随他吧，又不关我的事。

放工的时候看到他在外面收拾，大概是缠著纱布的手不灵活，反而越收拾越乱。

「我送你回家。」把他桌子上的东西随便叠了一下，这个人手这样不可能会开车来的，以他的个性，绝对有可能是走路来的。

「不用了，我走回去好快的，一个小时就好了。」

……这个人对快的观念和世人有点不一样。

「你不要婆婆妈妈的，我说送你你乖乖的上车就好了！」

高洛连声答了几个好，然後拿起手提包便跟我下楼了。

车上的气氛静得要命，只有收音机里传来一把甜腻的女声，听了她讲几句我已经受不了，连忙把它关掉，侧过头去看了一下，高洛坐直身板，一动也不动，简直是尊化石。

妈的，我没那麽可怕吧？

「对了，你吃饭怎样算？手弄成这样又不能煮菜。」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叫外卖的人。

「我买了些杯面，回去冲热水就行了。」这麽没营养？

「我煮就好。」见到不远处有个街市，我虽然没有煮过饭，但简单炒几个小菜也不会太难吧。

「不太好吧，我……」

本来高洛想要推辞，但被我瞪了一眼之後又回复他那石化的坐姿了。

买了东西後又上回车，高洛的房子真是异常难找，他说来说去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在旧区了转了几个圈我都快要迷路了，差点想一脚把他踢下去叫他坐计程车回家，再过了半个小时那个门口只有两个人宽，连大厦门牌都没有的公寓。

「……你住几楼？」

一进去看到那条长得要命的楼梯我有点想回家。

「八楼，怎麽啦？」

「……没事。」

在我勉强走到四楼的时候高洛已经跑上了八楼。

「你这麽久没到我还以为你滚下去了。」

当我终於爬上了八楼，高洛正在门口等我。

我想明天早上还是去跑跑步比较好。

高洛的房子就是如我想象般的破破旧旧，不过却很乾净，不像我的，房子很大却满地衣服，杂志跟垃圾。

都没有放什麽东西，只有那个高得碰到天花板的书架十分惹人注目。

里面的书都很残旧，很多书的书背上的名字都看不清。

「这些都是我在二手书店淘的，如果你喜欢可以拿点回去看。」

我看了一下，每本都厚得像字典，还是算了。

参观了一会儿我才记起自己上来的真正目的，把买来的一大堆食物拿到厨房去，厨房虽然小小的，不过东西很齐全。

打开第一个袋子是一尾！鱼，嗯，要先把鱼鳞刮掉吧。

拿了个砧板跟刀，！鱼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有点恶心，本来想把鱼头砍下来的，可是一刀下去把鱼砍成两半，弄了大半天才勉强把鱼鳞都刮掉，不过鱼肉也被我削下了不少，剩下一丁点肉黏在鱼骨上，弄了这麽久要我丢掉我又不舍得，只好放些豆鼓跟姜装作是一开始就要做蒸鱼骨，可是姜怎麽切都切不成姜蓉就放了一整块下去蒸。

大白菜用水洗了一洗然後放到锅里加水煮熟。

然後半边鸡用水猛冲，但里面的脏东西好像怎样也洗不掉，拿来吃好像有点恶心，只好蒸熟後拿出来把上面的肉一条一条撕下来，倒了麻油和头油进入装成手撕鸡。

白饭都煮好了，我把！菜捧了出去，高洛正倒在沙发上打瞌睡，看一看墙上的钟，原来我已经煮了两个小时了。

「起来啦。」我一脚把高洛踢醒，我在里面煮饭煮得一身大汗他却在这里睡大觉，尽管是我自愿的，但看他睡得流口水的样子我便不爽。

高洛看著饭桌上的！菜发著呆，打开饭锅挠饭才发现水放太多了，有点像粥。我盛了满满一碗给他，看到他的手又刻跑到厨房拿出一只汤匙，看我这个当上司的多细心呀。

「钱经理，请问这块是什麽？」他用汤匙捞起了鱼骨上的那一块大姜有点疑地问道。

「这是我家袓传秘方啦，姜一整块放下去蒸鱼才会好吃。」我撒了个谎，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挟了一著鸡丝吃，大概是豉油放太多咸得要命，我连忙吃了好几口大白菜，刚才忘了放盐，混在一起吃刚刚好。第一次煮饭还算是不错啦，有点小失误是正常的，我硬是吃了半碗饭但也不下去了，刚才吃了块鱼骨大概是没蒸熟，腥腥的乱恶心。可高洛却老老实实吃了一大碗饭，我真有点惊叹他的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