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恋————郗筱

弯身的陪笑著。「是是，我的老婆大人。」

见小俩口闹了开来，两老也识趣的退了出房，留下一室寂静给两人。

看著他的样子，心中的大石才真正的落了地，想起当时他发病时的样子，真的是快吓掉了她的魂，送医後，诊断出有精神方病的疾病，更是让她自责到了底。
要不是她……德就不会……从来都是开朗乐观的人，居然会得到这种病…
之後，连著一个月不能见面，更是让她每天在家里穷担心，每日一通电话的问著表哥他的情形，直到表哥不胜烦的和自己说他很好，只是需要时间调适，别再打电话问，才停止。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好像真的有些担心过了头。

「在笑什麽？」不明的望著眼前笑得开心的人，抬起她的头，问著。

「没什麽…想起你以前的呆样罢了。」伸手捏著眼前人，笑著扑进他怀里。

「你喔……」抱著那将头枕在自己腹间的小妮子，顺著她的发。「芙儿…真的很谢谢你。」

「傻瓜，谢谢说一次就可以了。」惩罚性的捏了下他的大腿，抬起头来说教。

装做很疼的皱著眉，揉了两下。「让我说最後一次，谢谢你。」

望著他认真的眼神，心头突然觉得不安。
不……不会的…事情都过去了，一切会变好的。
摇摇头。
「嗯，最後一次。」

俯身，吻上那让他眷恋不已的唇。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吻上她的唇。

「来，这是我亲手做的，清蒸鲈鱼，你快吃吃看。」夹了一大块送进他的碗里，催促的说著。

「好好……嗯，真好吃，芙儿你的手艺进步了。」吃下一大口，甜甜的话也跟著送出。

「呵，你喜欢就好，我是特别为你做的，刚出院不能吃太咸，来…再试试这个。」又舀了一大匙的竹荀羹。

「好了，芙儿，你再添下去，毓德的碗就要满出来了，你是想让他在桌子上吃吗？」望见她不停的动作，本就不太大的碗塞了一堆菜，和刻意多添的饭，早就装不下，不禁开口说著，对上一旁正在苦笑的德。

「是啊，芙儿，我要是想吃，待会会自己用的，你快吃吧，不然菜就要凉了。」接过她手上的夹子和调羹，夹了一些菜到她还没动过的碗里。

「我…我只是想怕你拿不到嘛…那你快点吃。」委屈的收回手，拿起筷子吃饭，但仍是忍不住催著他。

「嗯。」笑著，像是要给她看般，吃了好大一口。

见状，才开心的吃著自己的饭，然後在他碗里的菜有变少的迹像时，又立刻添了些。

对上前面两老的眼，只能给个无奈的笑。
今天刚从医院回来，芙儿早就接到消息，特意没去接他，一大早就往市场买菜，说要好好露一手，让他吃吃久没吃到的家常菜。
现在看来，所言不假，桌上的菜色是平时的两倍多，都可以请客了。

「还有这个汤，红萝卜炖排骨。我炖了好久，才让那个排骨变的绵软，筷子一戳就开。」饭都还没吃完，便开始推荐著汤品，就怕他忘了喝。

「是……」艰难的吞下一口饭，其实他已有些饱了…早知，刚才不该这麽让她胡来的。
还有汤啊……

「芙儿，你以为毓德从院里回来，就变成个大胃王了吗？塞这麽多东西给他，我们见了都觉得饱。」明白女婿的苦处，不由得开口点著。

「啊…这…可是，院里的东西都这麽难吃，德吃了一个月耶…回到家里来，当然要多吃些啊，德你说是不是？」转头，笑著问他。

「呃…是…」愣愣的点著头，不想坏了她的兴致，大不了…待会再吞颗胃药罗。

「你啊……」看著小俩口的互动，一个愿煮、一个愿吃，他们也不便再说什麽，只祈祷刚出院的女婿，可别因些又住进院里。

幸好是他们多虑了，虽然德是吃的超撑，但还是在身体可忍受的范围内，不致於进医院，但是行动却有些不便。

似怀孕的妇人般，挺著个大肚子，我坐在沙发上，转著电视。
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像头猪，吃饱了就摊在沙发上，很快就会变成个马铃薯了。

「德，来，吃水果。这是现采的草莓喔，前天我和妈一起去买回来的。」端著一大盘的草莓，放到德面前，顺便再放上奶油和果糖。

「这…芙儿，我现在…吃不太下。」还有水果？芙儿真的把自己想得太会吃了，要再吃下去，可能真的要住院了。

「啊……那没关系，你晚点再吃吧。」将草莓再端回冰箱里。

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有种很对不起她的感觉。
「芙儿，抱歉。」在她近身时，说了出口。下一刻，便收到了个爆栗。「哎唷……」

「我不是说过，别再向我道歉的吗？好好的道什麽歉，这样对运气不好的。」收回手，说教似的认真解释。

「喔……」揉著头，像小学生让老师骂了般，低头反省。

见他的样子，才满意的调回视线，落到电视上。

因为吃太饱，导致有些想睡的我，本来想在沙发上眯一下，却让电视里的某个新闻吸引我的注意力。

『大联集团的总裁，日前传出与陈氏企业千金订下婚约，对於此流言，宦总裁并无出面澄清，陈氏也未否认，其真实性……』

还未报完，就让芙儿一手关掉。
「真是无聊，现在的新闻台怎麽都爱报这种名人的花边消息呢？」笑著对他说了两句。「啊，对了，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去替你放水吧。」拍了拍他的腿，推著轮椅离开。

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双眼仍直视著那已变漆黑的萤幕。
他……要结婚了？
抚著左胸，感受里头强烈的震动。这是…惊讶？
呵…摇了摇头。
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好笑，他要结婚，自己惊讶什麽？他也到了适婚年龄了，自己不就早结了婚吗？他到现在还没有妻室才该觉得奇怪。
但是……不该是这样的……自己的反应…太过冷静了…在他做了…那件事後，自己不是恨他入骨的吗？为什麽现在见了他的新闻，听见了他的名字，却好像是听见个陌生人般，一点反应都没有…当时那股强烈的恨意，好像一阵风般散了……

自己，怎麽了？

△　　　　　　　▽　　　　　　　△

休息了几天，不顾芙儿的反对，我回到了公司上班，想起昨晚她的反应，就觉得一阵温暖。
但是，自己要是再不动一动的话，就真的成了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了。

「副总，出差还好吧？」认真负责的李秘书，依旧在自己踏入办公室五秒後，跟著进来。

「啊？出差？」不解的看著她，顺便开电脑。

「副总不是到日本，和广田集团谈新的开发案吗？还去了一个多月，我还以为只要一个星期多就可以回来的。」虽然表情和语气未变，但我就是觉得她在抱怨。

「喔喔…是啊，这一趟真的很累啊，广田的人很挑，怎麽样都不满意呢。」假意的揉著额。
想来该是爸替自己捏的谎吧，不然堂堂一个副总，平白消失了一个月，怎能不让人说话呢？

「副总，你不适合演戏。」冷冷的卡断了我的动作。

「呃…咳！报告今天的行程吧。」被她戳破，不自然的咳了声，拿起文件遮住脸，问著。
唉……都是这几天在家里过得太好，气色变好不说，身体也变得痴肥了…真是糟。

「今天…只有下午三点，在杨光那有个茶会，总裁不克出席，请副总代理…就这样，没其它事了。」难得清的一天。

「嗯？」我疑惑的挑起眉。「总裁不克出席？总裁发生了什麽事？」记得昨晚爸还好好的啊，怎麽这会就……
问著她，也不管她只是副总的秘书，因为她向来是了解公司里所有人的动向的。

「似乎是有非常重要的约会，总裁不能推掉，所以……」语毕还推了下镜眶，感觉她似乎有些不认同。

约会……喔，想起来了。
今天不就是爸和妈三十周年的结婚记念日吗？难怪说爸推不掉……
「嗯，我知道了，把这一个月的文件都拿过来吧。」

「已经整理好，放在副总桌上了。」指著一旁小小两本的资料夹。

有些怀疑，一个月没上班，怎麽才这麽小小两本？「就这些？你确定没别的吗？」

「没了，就这些，请副总过目，没事我要先去忙了。」点了个头，退开身走向自己的秘书室。

「…还真少……」见著这稀奇的景象，记得之前光是一天的量，就不只这些了，怎麽这会堆了一个月，居然才这麽些。
翻开第一本，发现里面放了几份文件，仔细看，是浓缩过後的产物，一些需要细察细节部份全都让人处理完毕，只剩下最精简、明了的部份，他所要做的就只是看一遍，然後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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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翻了下其它的档，发现全都是整理过後的。
「哇……」是谁这麽厉害，将能堆成两座小山的东西，整理到只剩这两小本啊……不经意看到了右下角的署名…李秘书？
也难怪，就只有像李秘书这种女强人，才能将档整理的这麽好，让自己不用费神再去看。
不过……既然她可以做到这个地步，那以前为什麽还要原封不动的丢上来给自己批阅啊？

想不通，决定抛开这个难解的谜。
随意翻了下，签了些名，今天的工作就算是作完了……真的是轻松的让自己感觉像在作梦。
拨了内线，接到秘书室。「李秘书，档我批阅好了，你可以送出去了，然後…看有没有其它的事可以让我做的，明天的公文也可以顺便拿来让我先看。」
说完後，我非常肯定，有听到一个近似嗤笑的气声，我说了什麽很可笑的事吗？

才刚挂电话，李秘书就非常神速的出现在我面前，自动的拿起那份文件。
「报告副总，今天没有其它事可以让副总做了，如果副总真的觉得太的话，可以向企划部要一些档来，还有…明天的档我还不知道是什麽，恕我无法事先拿来让副总批阅。」说完话，立刻又消失在办公室里。

直到这时，我才领略到刚才自己说了什麽白痴话，脸後知後觉的红了起来。

「副总，已经是午休时间了，您中餐想吃点什麽？」突来的问话，让我吓了好大一跳，合起张大的嘴，疑惑著。
不是才刚来上班吗？怎麽这会就要吃中餐了？

许是见著我的表情，李秘书再度开口，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觉得她很无奈。「副总，现在已经中午１２点了。」指了指壁上的挂钟，我顺著她的手势看过去…
耶？还真的已经１２点了耶。

「呃…呵呵，抱歉啊…我刚才太忙了，没注意到。」拍了拍头，尴尬的说著。
总不好跟她讲，其实我是发呆发了一上午，才没注意到时间的吧。
但我想，就算我没说，她也知道。

「那，副总要吃些什麽？」不厌其烦的再度问著。

「嗯？」为什麽她要这麽问我…难道…「你要帮我买？」

无言的点了点头。其实也不算点，只是轻轻动了一下而已。

「这…不用麻烦了啦，我今天这麽…呃，我是说难得没事做…呃，总之，我现在的精神状况还很好，不用麻烦你帮我买啊，我自己出去就行了。」怎麽说都不对，索性不讲。赶紧起身，向她秀了下这几天在家养出来的成果。

但她却是很怀疑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翻，然後好像我过关了一般，出声。「嗯，那我就不帮总裁带餐了。」然後又是礼貌的退去。

……无言的看著她的背影，怎麽觉得今天的她怪怪的？而且自己居然能够感觉得出她的情绪，真是怪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又被吓了一次。
「呼……」之前没有调铃声的习惯，不管听几次都会吓到。「喂？」接过，但现在会打来的几乎只剩她了。

「是我，你中餐吃了吗？」那头传来关心的话语，不由得露出笑容。看了下时钟，几乎就要和李秘书一样准时了，现在是十二点零一分。

「还没…我正要去吃！」说完赶忙接口，免得又让她担心。

「不用了，乖乖等著，我带饭去给你吧！」此刻的语气听来非常兴奋，该不会……

「芙儿，你又学了什麽新菜了吗？」最近几天，她总是抱著电视和食谱猛看，还托妈向人要了些所谓的秘方，妈也乐得和她一起研究，家里的两个男人就成了她们的白老鼠，但芙儿也是为了我好，尽是熬煮一些强身健体，号称治百病的食肴。

「嗯，我昨天才刚拿到配方的，是花生煮茭白荀，还要加蜂蜜，怎麽样，听起来就觉得很好吃吧？」

可以想见现在她的表情是什麽样子，虽然说这些菜单的确很补…但，味道就不肯定了。
也不是难吃啦，总比喝中药、吞药丸好些。

「是…不过，芙儿，我晚上会回去吃的，你不用急著现在拿过来……」不想让她过来，要是发生危险怎麽办，上回受伤已够让他心惊了。

「可是我想现在就让你吃到啊，而且现在刚炖好，是正好吃的时候耶，等到晚上再煮一次，营养会跑掉的，不多说了，我要赶紧去起锅了，你乖乖在办公室里等我喔！」说完立刻挂掉电话，不让我有机会再说不。

「唉……」什麽时候，她也变得这麽行动派了呢？

无奈的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等著她，没想到…坐著坐著，竟睡著了。

摸了摸保温壶，确定汤还热呼呼的，兴奋的笑了开来，看著外头的景物，就快到爸的公司了，不知道德现在是不是乖乖的等著自己。
这是第二次到公司找他了吧，虽然不是同一间公司，不过感觉还是一样。

「谢谢。」到了公司，司机好心的帮她下车。

「不用这麽客气啦，小姐。」司机老伯豪迈的笑著说。

正要进公司大门，却发现了个奇怪的地方，公司门前，停一堆车是一定的，不过……像这种高级跑车，若不是有贵宾来，通常是很少见的，但若要是贵宾，绝不会停在路边，还是小巷旁……

刚望向那通体全黑的车身，它立即驶走。

「奇怪……」摇了摇头，还是送饭给德比较重要。

「德！」被声音吓醒，我赶起睁眼看向门口。
真糟…居然睡著了。

「你来啦。」起身，接过她手中的保温壶，唔…这回重了点。

「嗯，来…快点吃，不然就冷掉了。」到桌边，急忙的拿出碗和汤匙，旋开壶盖，一抹含著花生和笋子的清香飘来。

味道还不错…吃起来应该不会太糟吧。「嗯。」接过满满一碗的汤，研究了下，还满正常的。

「快喝吧！」催促著，顺便拿出篮里的饭、菜。

「好……」小心翼翼的嚐了一口。「好喝。」真心的说著，难得以『配方』煮出来的菜味道这麽正常。

「好喝吧？那就多喝一些。」说著，手也不得，忙著替两人布菜。

两人就这样静静吃著饭，间歇芙儿的嚷声，不停的催著他多吃些。

「对了，今天公司有贵客来吗？」想起来刚才见到的车子，不禁疑惑的问著。

「没有，怎麽了吗？」吞下一口饭，才赶紧回著话。
该不是他们漏接了谁吧？

「不…没事。」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那…车子，是谁的呢？

没注意到芙儿的不对劲，只是努力的把饭菜吃完，这可是她辛苦煮好，带来给我的。
「叩叩！」简洁有力的敲门声，就只有她……

「副总。」果然，下一刻她就推门而入。「小姐好。」

「嗯？」被人点了名，疑惑的抬头。「耶？小雪？」

听见这个腻称让我惊讶的睁大了眼。
芙儿叫她…小雪？
真是很难想像这麽…秀气可爱的小名，会用在向来冷酷，说一不二的李秘书身上。

而李秘书在听见这个许久未闻的名字时，脸也几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小姐，请你称我的全名。」

「啊……为什麽，这样叫起来多生疏啊？」芙儿却是皱起眉，不赞同的说著。